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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章 - 電燈的開關 (二)
「接下來是神經測試，不需要用大型儀器檢查，檢查費用比較便宜，體能找普通科醫生、治療師進行評估我想就可以。如果你問我︰『治療過程裡甚麼是重點』，我會覺得，首先要排除身體缺陷這個因素。因為你受過嚴重創傷、有缺陷的話，是一定治不好的。失去了的身體功能，是不可能要回來的，同意嗎？」白先生測試我的反應。
「同意。」我答。
「我剛剛說，畢業後我找到工程公司的勞動工作，體能要求相當高，每天工作當然要勞動，下班之後我會繼續鍛練，因為唸書人的體能比他們弱，我要做到跟他們一樣的成績就要加倍努力。過了一段時間，工作是適應了，身體強壯了，那時再拿起筆，發現書寫速度明顯快了，這是我感覺到的。」白先生說。
「甚麼意思？」我聽不懂。
即是過程中沒有治療行為？
「我想這是運動治療吧？不覺得常運動的人，患病比較少嗎？就是這種感覺。運動能帶動身體各部份的協調能力，除了能鍛練肌肉，活動過程中涉及大量協調動作，得到機能病的機會照道理會大幅下降，患者的病情我覺得可以得到舒緩。由結果解釋的話，我想到的方向是這樣。」
「…」
白先生被幸運女神保佑的感覺愈來愈濃烈。
「幾年的體力勞動過後，問題就像開電燈一樣，一打開就亮了，這是回頭看整件事的感覺。說真的，我當時沒有刻意醫治這個病，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終生帶著這個病，但是幸運地，病情明顯好轉了，我現在都覺得相當意外。」
要多運動。
「就是這樣，我想整個過程跟我說︰運動是重要的，我說戶外運動。書寫是種複雜的人體運動，涉及大量小肌肉的協調。而戶外運動能訓練人體活動能力，我還在唸書的時候很少運動，畢業之後改掉這個習慣，到今天我仍然堅持每星期至少三次運動，問題就維持在現在的狀態了。」
「…」
「必須再一次強調，我現在仍然帶病的，只是不明顯而已。」
「明白。」
「希望我的經驗能幫到你吧。緊記︰如果治不好就要立即放棄，不要耽誤時間，不然社會會愈來愈排斥你的。知道嗎？」
「知道。」
「你是畢業班的同學嗎？」
「是的。」
「那麼…我建議你乾脆適應會比較好，因為你沒有時間了，這個年紀不是治病的時候，說不定你跟我一樣，找個方法避開書寫，將來的成就會更高。」
白先生，我不是你啊，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高成就的。
「剛剛也說過，我見過的成年患者都治病失敗，現代醫學亦指出這個病沒有醫治方法，這個問題不宜鑽得太深。」
「明白。」
「還有甚麼問題嗎？」
「沒有了，謝謝白先生的建議。」
「希望我的經驗和建議能幫到你吧，我很明白你的痛苦。」
「…」
中學時候覺得，不明白我的問題而批評我，是廢話的表現，因為批評者不理解我困難的地方，用常人的表現要求我，我的反應是︰如果我是常人就不會有問題了；現在，即使有人明白我的問題才批評我，我仍然覺是廢話的表現，因為批評者說了一大堆話後，我的情況沒有任何改善，我的反應是︰你的話跟沒說分別不大。這兩類人的調子相同︰放棄治療吧，你沒救了。就是這樣。
分享會完結後，趁記憶相當新鮮，我到大學圖書館研究白先生的分享會內容和建議。
「網上有甚麼資料嗎…」
根據白先生的四個大方向，我嘗試找頭緒。
第一個範圍是腦發育。網上資料說，如果腦有問題，一定不單止書寫有困難，通常會連帶其他問題出現，例如精神病、思考、認知能力、其他日常活動，都會遇到明顯困難，因為腦部有問題會出現連鎖效應，只呈現在書寫這一個部份之上，可能性很低。再者中學時候的精神科醫生在談話裡指出，我有精神病的機會相當低，是機能病患者的機會高得多。所以先排除腦結構的問題。
第二是身體發育。我沒甚麼問題呀，中學時候的身體檢查從沒有收過異常報告。香城治療學會的治療師認為我的肌肉比較弱，自行訓練後，手握力和指力已經接近常人水平，物理治療師建議的協調動作我現在能做好，就只有書寫總是做不好。所以再排除身體發育的問題。
第三是神經系統。香城治療學會的職業治療師為我做過神經系統對活動的測試，我都記得那些動作，香城治療學會的報告書沒有提及我的神經系統有問題，即是在可接受水平。所以再排除神經系統的問題。
最後是體能。白先生很強調自己可能是運動治療所以成功，我的運動神經很差嗎？也不是，我中學和大學的體育運動科成績是平均線範圍。的確存在的問題是︰我跟白先生當年的情況一樣，日常比較少運動，喜歡靜態活動，身體活動得比較少。難道這是原因？
我沒有身體缺陷，那麼根據白先生的提示，就只能是運動量方面的問題了吧？反正運動有益身心，多做不要緊。
回想香城治療學會的報告書，我的弱點是手部運動協調、兩側整合、手眼腳協調能力、活動能力、活動計劃能力、身體協調能力，這些問題跟運動的關係…我覺得不小。
綜合現在所得資料，書寫是複雜協調動作，需要大量小肌肉準確協調。字寫得不好，通常會有其他動作都做得不好。以前收到的指示是多鍛練肌肉、做協調動作，這樣做得不好的動作才會有改善，達到最終改善手寫問題的最終目的。
然而事實是，我嘗試過跟從物理治療師教導的方法，進行肌肉強度訓練、協調動作訓練，但病情得不到改善。不如考慮多做運動吧？
「好，就向『多做戶外運動』這個方向進發吧！」
在這個問題上好像找到突破，乘著這股幹勁，我開始設計有興趣的戶外運動列表，這樣既能嘗試幫助病情，自己也訓練得開心。
能為停滯了兩年的病情帶來實際進展嗎？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謀事由人，成事由天」，要先盡自己能力，做過之後，才知道結果，特別醫治這個病沒有多少先例，也沒有科學、有系統、清晰的做法指引，只能先嘗試了。
可能，保留可能性、先不要放棄的心態，非常重要。
不管了，先邁出新一步吧。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