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互道晚安
就算掩住耳朵
害蟲們用餐的響聲
仍然不斷搖撼著我的大腦
就算藏起耳朵
高等精靈Ａ
我們這裡可沒有
能賣給黑暗精靈的東西
高等精靈Ｂ
反轉成黑暗精靈的途中嗎…
妳在哪殺了同族現在還敢來？
臉皮可真厚啊…
高等精靈Ａ
髒死了
不管經過多少時間
不管去到哪裡
高等精靈Ｃ
竟敢裝作沒事一樣活在世界上
真不懂妳腦袋裡都裝些什麼
高等精靈Ｄ
一點教養都沒有…
妳是哪家的奴隸啊？
天線般的黑色耳朵
總為我招來許多無憑無據的辱罵
就算掩住、就算藏起
男Ａ
喂，小姐，多少錢？
男Ｂ
你竟敢跟她搭話啊喂
再怎麼欲求不滿
這種貨色俺可吃不下哦？
男Ａ
嘿、呵嘿、呵呵呵…
想著能不能說來給大家笑笑
骯髒汙穢的惡言謗語仍不斷滑進我的耳裡
既沒有能安心入睡的場所
又沒有能作夢的閒暇
就連實現夢想的意志也漸漸磨耗…
我的人生
已經從自己的手中溜走
索爾
稍微聽我講幾句吧
艾菲琳德
…………歡迎光臨
索爾
妳的占卜啊
完全沒有說中耶
這是怎麼回事啊
艾菲琳德
…
索爾
簡直翻了一百八十度耶
也錯得太離譜了吧
艾菲琳德
…就因為這是占卜啊
索爾
「民俗觀點，請勿迷信」嗎？
艾菲琳德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索爾
拜託妳對我說些真話吧
不要再無緣無故騙人了
艾菲琳德
…………就算那裡面沒有夢想也行？
索爾
妳是靠夢想做生意的哦？
艾菲琳德
未來這種東西還是別知道比較好哦
真相這種東西總是令人看不下去
有時被欺騙反而還比較幸福
索爾
確實有呢
但這些話不是占卜屋該說的吧
艾菲琳德
不然我來做個一定會中的占卜吧
索爾
哦？那就拜託囉
艾菲琳德
款項請預先支付
索爾
既然會中我當然不會小氣啦
艾菲琳德
謝謝惠顧
那我占卜囉
索爾
這就是最興奮難耐的一瞬間呢
艾菲琳德
占卜結果
『將來總有一天，你會死掉喔』
索爾
哦～來這套啊
艾菲琳德
所有人類都認為
自己可以永遠繼續活下去對吧？
所以才會對將來懷抱希望對吧？
明明真正的未來裡
等待著你們的就只有死而已
索爾
…我說妳啊，沒有將來的夢想嗎
艾菲琳德
死掉就是我的夢想唷
索爾
不錯呢
有做到首尾呼應
艾菲琳德
所以關於未來死亡時的事
講了也是沒有用的
我只會隨意說些活著時的、開心的事
至於到底能不能算得上說中
就看你自己相不相信它而已了
索爾
…我這個人啊
很想去理解「死」這回事
艾菲琳德
…………你是哲學家呀
索爾
占卜這東西厲害的地方就在於
不管結果如何
它都會一直殘留在你的腦海裡
艾菲琳德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索爾
請妳宣告我的死亡吧，預言者小姐
艾菲琳德
…
索爾
確實會說中對吧？
對於未來的死，妳的「預知」能力
艾菲琳德
…………我來替你占卜吧
索爾
這次妳可要說真話哦？
索爾
力竭倒下這個詞
是與我、無緣的啊——
艾菲琳德
…！？
庫達恩修坦
其實本來，你早該贏過我了
但…明明你擁有這樣的力量
結果卻要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庫達恩修坦
理由只有一個
就是因為你留下了羈絆
庫達恩修坦
因為你沒有切斷全部的羈絆
並將自身投入真正的絕望當中
阿哈特
求你不要走…
索爾
…！
阿哈特
否則我就連死後…
也沒辦法和你的靈魂做伴了…
索爾
…………
阿哈特
拜託你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艾菲琳德
————…！
索爾
死了嗎？
吶？
我死了嗎？
艾菲琳德
…你是
索爾
嗯嗯
艾菲琳德
…總有一天會沉沒的太陽
周圍的星辰也會、跟著墜落
索爾
…
艾菲琳德
…………不行呢
這樣就和剛才一樣了
索爾
…我確實死掉了嗎？
艾菲琳德
咦…？
索爾
我和那些傢伙們
確實全都死掉了嗎？
艾菲琳德
…對不起
我只看得到一部分、沒辦法、太明確
索爾
雖然我也給不了什麼報酬
艾菲琳德
這次就不用算錢了
索爾
做為回禮
就讓我模仿一下妳吧。似乎很有趣
艾菲琳德
…你想替占卜屋占卜嗎？
索爾
款項請預先支付～
艾菲琳德
竟、竟然要錢的嗎…？
索爾
這樣我們就正負索爾了
艾菲琳德
…蛤？
索爾
正負歸零的意思啦
艾菲琳德
…？
索爾
就是指利害得失都已經互不相欠了
好，來占卜吧～妳的未來
艾菲琳德
…
索爾
結果出來囉
艾菲琳德
我的未來是？
索爾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艾菲琳德
…
好爛的玩笑
既不是占卜，也不是預言
索爾
這只是單純的「預測」
我已經知道了妳的過去
希望能活用在妳的未來
艾菲琳德
我的、過去…？
索爾
自己可以永遠繼續活下去…
其實並不是所有人類都這樣認為喔
所以才會把子孫、遺志、歷史留給將來
然而我這人的個性啊
就是對「已經不存在了」的傢伙們
總是會特別在意
索爾
也不知是創作還是史實
我在那樣一本可疑的歷史書裡
讀到過關於古代高等精靈們戰爭的事
在那份文獻裡出現了
高等精靈中最鼎鼎大名的術士
同時代中殺害最多黑暗精靈的
高等精靈英雄「艾菲琳德」
艾菲琳德
…
索爾
口頭禪是
『殺害壞人這件事並不是壞事』
艾菲琳德
…我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索爾
因為妳是黑暗精靈？
艾菲琳德
黑暗精靈犯下了什麼罪孽
你也已經讀過了吧？
索爾
妳是誰這種事，怎樣都好
不管妳是高等精靈也好
或者黑暗精靈也好
艾菲琳德
…只要是有能力的人
不管是誰你都想要？
索爾
妳理解的很快嘛
艾菲琳德
你還真篤定呢…
索爾
能力很強的傢伙…
畢竟真的沒幾個嘛
艾菲琳德
…………Veda十誡眾
索爾
這裡是能實現妳夢想的地方哦？
艾菲琳德
…？
索爾
會死不是嗎？
涅蘿
吾乃黑
汝乃…曾經的白
獻上「祭品」吧
若此…吾將賜與天啟
艾菲琳德
…………
汙穢的祭品也行嗎？
多萊
真沒有夢想呢
異層塔Veda‧境戒次元
索爾
確實是這麼說的呢。就她本人
多萊
我一點都興奮不起來
在她裡面完全看不見即將發芽的種子
不管是未來的希望、還有信念
索爾
倒是請你先別用
會不會興奮來判斷別人好嗎
多萊
簡直就像空殼一樣
淡泊地、得過且過地
沒有願望也沒有情慾…心中彷彿一片空白
索爾
不好高騖遠也不是件壞事喔
這樣就能專心去關注周遭的事物
多萊
說難聽一點
就是枯燥乏味到不值一提的程度
儘管如此
她卻毫不猶豫地尋求「異次元之力」
甚至不懷抱失去自己的恐懼
真讓人不舒服
索爾
連你都這樣說這簡直沒救了吧
多萊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索爾
！
艾菲琳德
…讓你們久等
索爾
等妳很久囉。妳是第四人
艾菲琳德
然而馬上
就會是死人囉
索爾
什麼？
多萊
甘甜的…香氣…………？
索爾‧多萊
！？
索爾
她停止了我們的動作…！？
多萊
幻術…力量好強
我感受到強硬的逼迫…！
艾菲琳德
…終於找上門了
有能力的人…
能讓我沉睡的人啊
索爾
！？
她用幻術…打算操縱我們嗎…！？
艾菲琳德
我會親自手把手的指導你喔
索爾
住手啊…！！
艾菲琳德
砰
多萊
她竟然使用索爾的魔彈…！
艾菲琳德
不行哦，小菜雞
這樣根本沒碰到舒服的地方嘛
瞄準一點嘛…？
從這裡…耳朵的小穴射穿我的腦
直接來一發，讓我上天堂吧？
多萊
我才不是這種方便好用的男人咧…！
艾菲琳德
看來得花一番功夫來追求你哦
多萊
…！？
艾菲琳德
來啊？小弟弟
多萊
太掃興了吧…這種事
艾菲琳德
有個這麼持久的身體還真是不方便呢
索爾
她瘋了嗎…！
得到異次元之力後
竟然想使用我們來殺死自己嗎…！？
艾菲琳德
誰來都可以喔。只要能讓我睡就好
你應該也曾經想過吧？
男人還不是，只要是女的誰都可以
索爾
「對女性使用暴力的傢伙比狗屎還不如」
妳違反了我的哲學…！
艾菲琳德
這世界是男女平等的哦
艾菲琳德
嗚啊…！啊、哈啊…！
對、就是這樣、再來
多萊
真是「不愉快（有趣）」…
幫別人放肆的行為收拾爛攤子這種事
索爾
妳又一次、欺騙了我嗎…！
艾菲琳德
因為我已經膩了
別說是等人了
就連閉上眼睛都覺得無聊
多萊
獨自死去不就好了…
艾菲琳德
你們並沒有做錯什麼喔
就只是因為剛好出現在我面前
索爾
是我出聲邀請妳，確實我也有責任！
但是、並不是這裡吧？
妳真正應該死去的地方…！
別再說這種空虛的鬼話了！
艾菲琳德
我不想成為「殺一儆百」的對象
趁我還是高等精靈的英雄，讓我結束吧
我正是最該被消除的汙點
殺害同族的黑暗精靈
欺騙失落之藍太陽的大騙子
請帶給我、惡夢吧
茨瓦伊
…我們啊、什麼時候死掉都不奇怪喔
艾菲琳德
哪裡來的家貓…！？
茨瓦伊
咳、呵…！
呃呵呃呵、哈、哈啊…！
索爾
…我們才沒養她
是她自己要來的
艾菲琳德
不要妨礙我…！
茨瓦伊
…我聽索爾、說了
性命本身是沒有價值的
那是意志裡面才有的
我覺得妳的意志裡也有
艾菲琳德
既然這樣…！
茨瓦伊
可是我們也有
正在期待的事物
我也有、正在等待的人
艾菲琳德
妳有、我也有啊
事情就是這樣囉
茨瓦伊
咕！？住手、啊…！！
艾菲琳德
一個小朋友…！
別講得妳很懂一樣…！！
茨瓦伊
在死掉之前、我還有想做的事…！
如果妳不惜扭曲我們的意志
也硬要這麼做的話…
不告訴（教導）我們是不會接受的！！
艾菲琳德
…………我哪還有什麼
能告訴（教導）妳的事…！
艾菲琳德
…！
艾楠娜
…………等妳很久囉
艾菲琳德
咦…？
等我嗎…？
艾楠娜
雖然我們是初次見面
艾楠娜
但奴家確實等待著妳。一直等
艾菲琳德
…等一下
艾菲琳德
就因為我碰巧在那時出現…？
您只是想找人一起睡
而那人剛好是我…？
艾楠娜
…為什麼、
艾楠娜
要用這麼寂寞的說法呢
艾菲琳德
寂、寞
多萊
…？
艾菲琳德
跟我說、老師什麼的——！
茨瓦伊
哈啊—！哈啊—…！啊嗚…！
哈、哈、哈、哈啊啊…！！
索爾
茨瓦伊！
艾菲琳德
老師、老師什麼的、啊啊啊啊…
明明我一直等著她…明明大家都等著我…
我卻、又無法、教導任何事…
多萊
…
艾菲琳德
因為我累了…只、只、只是想
好、好好睡一覺、和妳一起睡一覺
只是想和妳、一直睡下去…！
明明就只是這樣而已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為什麼、只能變成現在這樣…
索爾
就因為沒有實現，所以才叫做「夢想」啊
艾菲琳德
…
索爾
我不會逼迫妳勉強自己活下去
也不認為性命本身有價值
我找不到什麼大道理能說給
遠比我們更年長的「大姊姊」聽
多萊
…
枯萎的花…
乾燥的花瓣…
從其中墜落而下的醜陋種子
埋進土地裡後…
多萊
啊啊！…這似乎也還不賴
索爾
可是啊
索爾
每個人都有著各式各樣的境遇
哪有可能一直清潔美麗啊
人是會變的。如果活得夠久
索爾
就像抹布如果用久了啊
污漬就會附著上去變得洗不掉
但這反而會讓我更加喜歡它
『啊啊，我努力過了呢』這樣
無謂的污漬是不存在的
就連那份無謂本身也令人著迷
艾菲琳德
…
索爾
…到妳膩了為止，能先待在我們這邊嗎
我們的利害關係是一致的才對？
艾菲琳德
…那孩子
茨瓦伊
我嗎…？
艾菲琳德
來日不長了
茨瓦伊
…
艾菲琳德
在那孩子的夢想實現之前
壽命會先撐不過去的
索爾
…是啊
當她累了的時候，需要有人來療癒她
況且她也需要家人
男生宿舍待起來恐怕不太舒適吧
茨瓦伊
才、才沒有、這種事喔…
很開心的…
索爾
願意工作是也很好，
但我考慮找個人來教導她
文化修養以及世界上的事物
如果是妳，我想應該很稱職吧
艾菲琳德
『人類有受教育的權利』
…聽說世界上是這樣的吧。
但你們不是打算顛覆世界嗎？
索爾
要是實現夢想之前
就因為教育不足導致受騙上當
那就太不值得了啊
艾菲琳德
————那就到我膩了為止囉
索爾
哈哈
今天開始這裡就是妳的睡鋪了
還不壞吧？
吶，菲亞
菲亞
是啊…
菲亞
雖然我似乎、已經無法再入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