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尼古篇03.罪與抉擇
872年1月13日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的色彩繽紛。
風塵滾滾的戰場上。
一團密密麻麻的螞蟻——五顏六色的螞蟻從地平線那端奔騰湧出。
與一群未著色的白蟻碰撞在一起。
鏡頭拉近一看。螞蟻化作了人形站了起來,面容都糊在一起。
所有的人物隨意潑灑上了顏料。
有些色彩均勻混在一起。
有些色彩互相排斥,擠在了一塊。
我在其中看見了金的背影,飄逸著長髮的背影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他似乎矮了不少,銀白色的顏料在他的後腦抹開,還夾帶著一些鵝黃。
不同的是他背後沒有我們,周遭也沒有我們,一團紅色的顏料穿過了他的胸膛。
我距離他好遠好遠的地方,還來不及轉頭,他的身影已經淡去。
我醒了過來。
天色微亮,盧西安已經醒了過來,他坐在床上,正用毛巾擦拭著頭髮。
「早!」
「早安。」
昨晚我似乎穿著厚重的衣服就睡著了,內襯早已被冷汗浸濕。
我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嘛……去沖個澡好了。
洗完澡過後,我和盧西安走了下樓,來到鋼之馬蹄的一樓。
看了看門外,玻璃透進的光還有些微弱,夜色也尚未完全褪去。看起來才五點左右而已。
鋼之馬蹄的大廳座位已經排好,但是下樓來的旅客還不多。
工作人員已經在廚房忙進忙出了。
巴萊對著我和盧西安揮了揮手,他正坐在火爐旁的桌次。
桌上有兩個酒杯,金也在。
頭髮散在肩上並沒有綁起來的金,表情凝重,讓我想起來剛認識他時,那種陌生的冰冷難以接近的壓力感。
我坐到了巴萊身旁。看到他們雖然身著輕便,但是腰間都配戴著皮帶,上面都掛著一把刀子,桌上除了兩只酒杯,更顯眼的是,桌上有幾絲綠色的頭髮,在爐火的火光映照下閃爍著如同綠寶石的光芒。
「你怎麼了?巴萊那張恐怖的臉也就算了,你怎麼也一臉恐怖的樣子。」盧西安坐到了金的旁邊,開口說道。
「臭小鬼,你說誰恐怖的臉。」
巴萊表情凶狠。
如果有小孩子經過看到他的臉肯定會直接哭出來。
我捏起放在桌上的一根綠色的斷髮。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該怎麼說……幾個小時前,金和我差點就死了。」
「啊?」我和盧西安同時愣了一下。
巴萊將昨晚發生的事情鉅細靡遺地講了一遍。
因為突發事故,蒐集情報耽誤了比較久的時間——蒐集情報的過程被他支吾其詞地模糊略過。
深夜回到鋼之馬蹄一個街區前,巴萊發現了一股力量正在擾動著他身上的詛咒。
難以形容的氣息混雜著不安的情緒立刻就湧現上來,心跳怦然加速著不安的氣息。
接著發現了女刺客闖入了他與金的房間,兩人對招的過程……
「是個美女?」我好奇的問。
「重點不在那裏,呆子,啊……不過真的是個美女,可怕的女人——女精靈。她使用的那個人形娃娃,散發著強大的力量,卻感受不到詛咒的那種惡意,更像是——精神術的念力。」
「精神術的念力?是魔法嗎?」
「不是的,並不是魔法。與神力、魔法、自然之力、詛咒、符文都不同,是一種驅動強大精神力量的技巧。像是耳熟能詳的催眠,心理治療,多半都和念力有些關係,那個木偶的力量讓整棟鋼之馬蹄,甚至整個街區的人都陷入了昏睡。」
以前也有聽過……
這個世界上的力量,除了有信仰激發出來的神力之外。
控制物理法則的魔法,最廣為使用,
透過儀式與代價的詛咒。
人類較少使用的自然力和精神力,人類為主的卡米恩王國就漸漸式微。
至於能夠模擬出各種力量,甚至還衍伸出將不同狀態的力量整合的符文,除了在大陸上十分稀少的緣故,也因為被國家與教會排斥而淡忘在人們的視野。
「為什麼不把我們叫起來呢?」
「人形燒毀之後就解除了催眠,也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這件事情沒必要張揚,畢竟是一進城不久之後就被人盯上了。」金並沒有對著誰,更像是自言自語。
「雖然是個美人,但是……那人並非人族,長相也與靈族有些差異,行動看來不但像是猛獸可以隱匿氣息,也使用著怪異的幻術。這種敵人……很難對付啊。」
巴萊自言自語接著說:「再使用同樣的招式,也不知道該怎麼避免。」
「……說的也是。莫名其妙遇上刺客固然要保持警戒,不過,歇斯底里繼續糾結敵人在哪裡也沒有用,遇上了再解決吧。」
這話題到這邊就結束了。
金有些懊惱,是因為對於自己昏睡過去無力反抗感到內疚?
不過我並沒有過問。
希望他可以趕緊打起精神來。
*
等待早餐時,我趁機與巴萊說明了昨天遇上『伊莉娜』的經過。
很有可能就是梅爾領地倖存者的孫女。
「……所以,你昨天有聽到關於這部分的情報嗎?」
「騎士團嗎,很抱歉,是有聽說騎士團派了一個小隊進城,似乎是為了執行慶祝國王即位二十周
年的賀金徵收任務。不過我盡量避免和騎士團扯上關係,並沒有多問。」
「巴萊,謝謝你,你有收集到什麼重要的情報嗎?除了去解放自我之外——」
此時我看到崔絲米走了過來,我停下了話題。
她一手端著托盤,上面放著四杯熱牛奶,一手抱著一匹布走了過來。
「解放自我?抱歉,打擾你們聊天,巴萊爾先生,這個……」
崔絲米將四杯牛奶端到我們桌上。
並將折得整齊的那匹布交給了巴萊。
「啊!」巴萊收了下來。
原來是巴萊的披風啊。
奇怪,為什麼巴萊的披風會在崔絲米小姐手上?
我帶著『到底是為什麼?』的心情,瞇著眼直盯著巴萊。
「謝謝你……昨晚,真的很抱歉。待會為各位送上早餐。」崔絲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稍稍鞠躬後,拉了一下裙襬示意,快步的離開了。
我大腦產生了混亂的雜訊,開始往有點刺激的方向去思考。
「處男小鬼,你可以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嗎?還是晚點我再帶你去成為一個大人好了。」巴萊將披風放到了大腿上,對我翻了個白眼。
我和盧西安都望著,原本氣質穩重的,現在走路卻跌跌撞撞的崔絲米小姐。
「啊啊啊,那種事情就先不用了。」
「請你務必要帶他去,巴萊大哥。」盧西安用堅定嚴肅的語氣說道,結果自己笑了出來。
「話說回來。我查清楚了,那個冒險者公會。」
聽到這,我和盧西安都將注意轉到了巴萊身上。
金則靜靜的喝著牛奶,也凝視著他。
「卡米恩八四七年,也就是我們闖入禁忌森林之後,還困在裡面,外界先度過了四年,時間點剛好在梅爾暴亂事件的兩年後……」
「等等,等一下,什麼梅爾暴亂事件?」
「先別激動,盧西安。我打聽了很多你們故鄉的事情,發現國家將梅爾事件定義成崇尚夜族的邪教組織,打著夜族復興的名義殘忍殺害了梅爾的領民,將這些邪教徒視為夜族餘黨,進行了將近兩年的圍剿戰鬥。一方面隱瞞了夜族出沒的事實,一方面誤導世人記錄了錯誤的歷史,實際上對國民來說,梅爾只是發生了動亂事故才造成滅亡的。」
「怎麼會……明明出現了夜族……」
「避免造成恐慌,但是醜陋的政治考量也是不爭的事實。」金雙手捧著杯子,盯著牛奶,默默說道。
「回到冒險者公會這件事,圍剿『夜族餘黨』兩年之後,全國各地都出現了大量魔物出沒的個案,甚至越來越頻繁。所以有一名冒險者登高一呼,魔法師、獵人以及一些傭兵,創立了以討罰魔物為職業的冒險者公會,短短二十幾年已經形成一股龐大的龐大勢力。」
私自結黨,在王權社會中,並非容易被接納的存在。
甚至將夜族出沒的事實,以邪教組織的名義掩蓋過去就可以得知國家與教會一貫處理事情的態度。
不過,卻有一個組織——冒險者公會這樣橫空出世。
難以置信。
盧西安抿著下唇,父親身為卡米恩教會的祭司,也灌輸過他許多教義上與教會上的觀念。
「沒想到卡米恩教會會允許這種強大的武力作為集團的聚集。」
「魔物會掉落魔石,魔石可以作為魔法的增強器,除了對經濟上有幫助,對於教會甚至是騎士團的發展也都有正面意義,反而縱使這個組織越來越強大,雖然組織力量龐大,不過似乎是真的組成了一股能夠對抗魔物的民間力量就是了。」
巴萊亮出了一個勳章,上面雕刻著『劍與雙頭狼』的圖樣。
「你跑去加入了那個冒險者公會?」
「加入並不太需要什麼條件啊,幾個戰鬥評估就可以輕鬆加入了。加入冒險家公會就可以從那邊交易狩獵獲取的魔石,也可以獲得大量的情報,重點是……」
巴萊用雙肘稱到了桌上,一副要講秘密的樣子。
「重點是?」
「櫃台妹妹的身材很棒。」
盧西安直接拿著空牛奶杯往巴萊的頭上砸去。
不久後,崔絲米送上了早餐,巴萊將銅幣交給了她。
「那今天的目標就是去會會那個盧西安的情人吧。」
「就說了不是。」
「巴萊能跟著一起來真是太好了,不過接觸騎士團的你不是有點排斥。」
「我也挺好奇是怎麼回事的,反正都過這麼多年了,沒有人能認出我吧。」
「金呢?你也會一起來吧?」我轉頭問金。
「還是不了。我……如果刺客是盯上我的話,會造成大家的危險的。」
眾人陷入一陣沉默。
「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巴萊暗耐不住,大力拍著桌子,他說道:「雖然你是個小鬼,看起來也機靈,戰鬥技巧也很好——」
看到大廳的人都看了過來,巴萊清清喉嚨,壓低了聲音說道:「但是這種時候更要一起行動吧。經歷光怪陸離的事件之後,不也發現了做為一個團隊,少了誰都不行,盧西安和麥特也付出著努力,我們才能一起到達這個城市不是嗎?你不相信我嗎?我們是朋友吧。」
沒想到巴萊竟然如此認真的說著這段話。
有些肉麻,但是卻讓人心裏暖暖的。
是朋友啊……
金笑了,他始終散發著與人隔閡的陌生氣息隨著巴萊的一斷話煙消雲散。
「我知道了,請讓我一起行動吧。」
我們狼吞虎嚥著吃著柔軟的白麵包,品嘗香濃的熱牛奶。
突然砰!一聲,旅店的大門被大力的打開來。
「咦?歡迎光臨?」崔絲米剛好端著其他顧客的早餐經過門口,嚇了一跳。
數十人戴著全罩式連身番紅色的鎧甲,手持冷冽尖銳的長戟,魚貫地走了進來。
尼古城守衛軍團。
「叫你們店長出來。」帶頭的那名衛兵
「我就是……我就是鋼之馬提的店長,崔絲米。」
「我乃尼古自治軍西區部二番隊長羅根,我軍無意冒犯您,高雅仕女崔絲米小姐,請配合我軍處理公務。」
那群衛兵左顧右盼,最後竟然圍到了我們身邊。
「等等……那些人做了什麼事情嗎?」
將近兩百公分高的羅根伸出手來擋住了崔絲米。
「請你與其他顧客迴避一下吧,崔絲米店長,待會我會再請手下與你說明。」
崔絲米用不安的眼神看向這裡,接著說:「……我知道了。」
崔絲米將托盤交給了另一名員工,表情凝重地望著我們,隨後她自顧走上了樓。
視線回到眼前,那位隊長也走到了我們桌旁。
武器都亮到了眼前,巴萊和金的手也靠向了刀柄,並且巧妙地將我和盧西安往內側推去。
「我軍接獲通報,這四位來路不明的旅行者,因為疑似謀害貴族盜取財物與威脅重傷本市市民造成當事人身心受創,涉嫌重大,即刻逮捕。未經允許不許發言,做出施放魔法或任何抵抗動作,我軍將當場進行處決。」
面對直白的威脅,巴萊正要走向前,金直接一把將他拉住。
金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我和盧西安佇立在原地。
「放下武器,手伸出來。」衛兵隊長拿出了巨大的手銬。
可以依稀看見,手銬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術式。
就在一頓愉快用餐時刻尚未結束時,我們都被扣上了沉重的手銬,頭上被蓋住了麻布,粗魯地被拖出了店門口。
似乎還隱約聽到,周圍圍滿了群眾。
有人在我們通過的時候,有民眾輕聲嘲諷著:「這下出事了呢,說好不能後悔啊!」
這聲音是——昨天從巷子跳出來的那個流氓地痞。
傳來一陣騷動,聽到了巴萊發出慘叫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要掙扎,後頸傳來一陣疼痛,隱約感受到右手繃帶下的符文騷動著。
糟糕……不妙。
思考中斷,眼前朦上漆黑。
*
在我醒來時,我在一處石造,昏暗無光的小房間內。
我坐在椅子上被粗魯地掀開了頭套。
「未經許可不許發言。」警告聲在耳邊傳來。
我正要抬頭看向身後的人,臉上迎來火辣的一拳,我別過頭去,疼痛也逐漸灼燒。
全身已經被換上了粗糙的衣褲,雙腳被銬住,雙手也被固定在桌上,動彈不得。
身上的東西都被搜刮一空。
右手上的繃帶也被解開來了,但是我並沒有看到符文,難道符文被消除了?
不,不可能,梅林和金之前都有說過符文沒有辦法被破壞。
是符文之靈將符文隱藏了嗎?之前符文之靈『薩古瑟伊』曾經有提過,她隱藏我身上的符文已經有將近十年的時間,這次被銬上手銬之後她又主動隱藏了我手上的符文嗎?
桌上有一盞蠟燭亮著。
對面有個人。
「謹慎發言,你是曼徹斯特,入城是用這個名字,從杜拉爾過來的人,沒錯吧?回答我。」
一名金色短髮,一臉雜亂鬍鬚的中年的大叔坐在我的對面,手上拿著一張紙。
語氣就像是在說,雖然知道是個假名,但是也無所謂。
「你是……嗚!」
話還沒說完,身後的守衛走到我旁邊揍了我一拳。
「第一次被逮捕嗎?」中年大叔咧嘴笑著。
「……」
不是第一次。
我小時候也被扔進地牢過。
我沒有說話。
「無所謂,第一次更好。」中年大叔自顧自地講道:「在尼古城內犯罪,不是由卡米恩教會進行審判的,簡單來說,曼徹斯特,你現在的命就在我手上。雖然是這樣說啦,我們尼古執法所也是會經過公平做出判決的,畢竟我們不像你們這些骯髒的卑鄙人渣,我說的沒錯吧?我就大發慈悲允許你答辯吧。」
「是那群流氓栽贓我們的嗎?」
「不關其他人的事,現在是你的事,曼徹斯特。你骯髒的老鼠同夥們也正在接受偵訊呢,進城時用馬匹攻擊了無辜市民,經過調查,似乎還盜取了杜拉爾領地的財產,疑似謀殺王族或貴族取得了不屬於你的附魔飾品,沒錯吧?」中年大叔拿出了一枚戒指,放到我的面前。
「那是我買的!我在市集花兩銀幣買的!」
「說謊也要打草稿啊,這種附魔品怎麼可能只價值兩銀幣,你傻了嗎?」
「你去問老闆,那個老闆……」
「整條街可都沒人看過你,我們可是調查過了。」
「怎麼會……」
「罪刑一共是三條,雖然是這麼說證據都是物證,但是讓你吃個牢飯也是小事一件。但是謀害王族或貴族這條可就不是吃牢飯可以解決的小事了呢……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兩天後的公眾審判,你可以只承認竊盜的部份,並且指認其餘三人都是共犯,我就讓你少吃點牢飯,大概蹲個二十年地牢你這隻老鼠就可以回去臭水溝過日子了。你只需要在公共審判上承認你偷了這枚戒指,我可是會從輕量刑。」
「我沒有——」
「別急,我還沒講完。」中年大叔拿出了火柴盒,並從口袋裡掏出了菸斗,他點了火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將煙霧吐在我的臉上。
我咳了好幾聲。
中年大叔翹起腿來,繼續說道:「如果你不認罪,你的同夥指證你有犯案,那謀殺王族或貴族那條可是只能上火刑架了,也不會要你急著回答。明天會來聽你的答案,你只要認罪,上火刑架的就是其他三人,烤肉派對就沒有你的份。」
大叔走出小房間時,還拍了我的肩膀。
我被押著站了起來,經過了一條昏暗無光的通道,濕潤的空氣透著重重的霉味,與嘴裡的血腥味
混雜在一起。
窄小的牢房打了開來,我被粗魯地重摔進去。
牢房內沒有窗戶,走廊深處僅僅照來一抹燭光。
我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噁心感翻攪著我的胃,全身不明顫抖著。
那算什麼交易?明明沒有做的事情卻被綁來這裡。
有從杜拉爾拿了東西是我們的不對,但是我並沒有謀殺王族或貴族啊!
莫名其妙就要和我做交易,簡直沒有頭緒。
仔細想想,不對啊,如果他有十分的證據,就不會要我認罪。
之所以會提出交易,是因為他只有那枚戒指可以當作……所以那個老闆是地痞流氓一夥的?
能成為證據嗎?光是一枚戒指也沒有人證,能成為證據嗎?
這時候如果是盧西安他會怎麼解決,我相信盧西安不會陷害我。
也相信金和巴萊沒有理由這麼做。
我有選擇嗎?
坦承犯案,把責任推給其他人,我會活下來進牢房,終身就要背負陷害朋友於死地的枷鎖。
否認犯案,我有可能因為沒有充分的證據吃上幾十年的牢飯,或被陷害上了火刑台。
不對,身為朋友的他們不可能這麼做。
或是我……一個人將罪刑攬下來,仰賴我符文的力量應該可以逃過死劫。
但是我右手上的符文卻不見蹤影。
為什麼,要讓我做出這種選擇……
我該怎麼做。
盧西,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