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尼古篇01.白色的玫瑰
872年1月12日
經過了兩天，我們沿著道路進入了『松脂棧道』。
這是一片尼古城北方的松樹林。
沿途終於遇見了活生生的人類，是幾位從尼古城出來狩獵的獵人。
詢問了他們日期，得知了今天已經是卡米恩曆872年正月12日。
梅爾淪陷的843年9月初，我和盧西安逃命進入了白色森林。
原因不明誤闖了不應該出現在白色森林最南的『被詛咒的區域——禁忌森林』。
離開詛咒影響時，已經是871年的11月10日了。
推算至今，五十三天的旅行。
松脂棧道建造於森林之中，但是地面平整，道路兩側擺放著平整的石塊區隔出道路，即使積雪也不會在森林中迷失方向。
越靠近尼古城，往來人數就越多。
即使是現在白雪紛飛的寒冬，道路上也能時常看到獵人與樵夫在此往返。
穿過稀疏的松木森林。
終於抵達了，貿易繁榮的巨大城鎮。
尼古。
*
我仰望著。
發出了哇——的驚嘆聲，不只是我，連盧西恩也吃驚地放開了珀爾修斯的韁繩。
珀爾修斯踱步後停了下來。
倒是巴萊已經等不及了，在前方疾呼道：「快點跟上啊！你們兩個鄉下小鬼。」
接近了尼古城的城牆，更讓人覺得自己的渺小。
酒紅色的方磚堆砌成聳天的高牆，牆上有著精細的雕刻。
風霜洗禮已久攀上的樹藤與細紋更是替這座古城披上歷史的雅致。
巨大的城門外，是一處潺潺流動的護城河。
裝備著番紅色鎧甲的守衛正在城門口，對著來往的旅行者與出入的居民進行登記。
我們依序下了馬匹，改用徒步前進。
金與巴萊交談了一會兒之後，轉頭向我和盧西安說明。
「你們是第一次來尼古吧。」
「是的，太令人吃驚了！」盧西安興奮的雙手握拳。
「進城的過程有些繁瑣，請兩位不要與守衛對話，全權交給我處理就可以了。」
按照金的指示，巴萊將英勇的姆利魯交給我牽著，並將行李全部都掛到了馬匹身上。
身上僅留著一把長刀和背上的短弓，以隊伍護衛的形式跟在我們的右側方。
這個季節隊伍排得不長，但是這個時間仍然有許多人進出，出入口的檢查站就分成了四組。
經過了幾十分鐘的排隊等候，輪到了我們。
一名長得像大猩猩，身材壯碩高挑的守衛拿著文件走了過來。
「我們剛從杜拉爾過來，想申請進城許可。」金拿出了一張金屬徽章。
大猩猩衛兵接過了徽章，仔細端詳著，他說：「這季節從杜拉爾旅行過來？」
「是的，因為是急事。」
「最近冒險者公會發布了B級魔物的頻繁出沒的警戒令，你們一路上沒事吧。」
「B級？我們是有遭遇到狼群襲擊，但是我們並不屬於冒險者公會。」
「哦？那沒事了。」大猩猩將文件交給金來填寫。
在金填寫入城的準備文件時，大猩猩向我們說明道：「歡迎來到尼古，杜拉爾子爵的子民，入城費銀幣一人是三銀幣，奴隸、護衛、馬匹，每單位兩銀幣，申請團體出入許可證的話是五銀幣。」
「不必了，許可證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在城內辦理。」
「知道了。請您在文件上勾選的位置幫我簽名。」
金填寫時，大猩猩一直警戒地盯著他。
填寫完畢後，又恢復了神情。
金從守衛身上接過了一塊長條狀的鐵鑄物。
幸好巴萊有從杜拉爾『借』了不少銀幣出來，我們順利地通過城門。
金踮著手上的鐵鑄物，上下拋擲著。
我指著金手上的鐵鑄物，說道：「那是什麼啊？」
「那是契約石，在尼古內發生的交易，都可以用這塊石頭進行契約綁定，效果就跟之前我施展的精神契約是一樣的，尚未履約或有逃約意圖都沒有辦法離開尼古，上面紀錄已經綁住我們四個人了。」
巴萊解釋著。
通過了隧道般的城門，尼古城的景色映入眼簾。
建築樣式與梅爾、杜拉爾領地都完全不同！
白堊的石磚構築成雄偉的樓房，每一片窗戶都是晶瑩剔透的玻璃。
可以容納三匹雙馬馬車並排而行的道路，皆鋪設了平整的酒紅色地磚。
馬路兩側，等距架設著古銅色的街燈，燈柱上面刻畫著從未見過的術式。
「吶，巴萊，為什麼尼古地面一點積雪都沒有？」
「地面上的這些地磚底部都刻著發出溫熱暖氣的術式哦。」
「不對啊，你之前不是說就算是魔法，也會有魔力消耗殆盡的問題？」
「千年之前，有一隻比城鎮還巨大的巨龍死在這裡，屍體蘊含的魔石就碎落在尼古底下，為了搶奪這個地盤，還出現過大大小小規模的戰爭，卡米恩王國的建國，後來多次派軍介入之後才讓尼古變成了安全的城市，交通的位置特殊，漸漸的發展成貿易大城。」
聽完巴萊的解釋，金補充道：「這邊是卡米恩王國唯一沒有貴族與平民之分的城市，管理城市的人也不是領主，而是由數百個商業公會推舉而出的市長管理。」
「原來有這樣的制度啊……」
「話說，剛剛提到冒險者公會是怎麼回事？」金問向巴萊。
「不，我也沒有聽過的組織，應該是在我們穿越時空之後才建立的新興單位吧？」
禁忌森林的影響，果然讓我們與現代產生了隔閡。
「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啊？」
「北邊都是住宅區，我們要先往東部城區或西部城區找到市集和住宿的地方吧。雖然並沒有打算在尼古待很久，但是可以趁機收集一下情報。」金說。
「說的也是。」
「主要對於那個魔物警戒令非常好奇，也許和我們一路過來遇到奇奇怪怪的東西有關。」
討論好之後我們順著方向指示牌前進，經過了一段小段路。
進入了一區人煙稀少的窄道。
氣氛詭譎的住宅區。
我們在金的指揮下加快了速度。
一個人影從巷口跳了出來。
「咿兮兮兮兮……」巴萊急忙拉住姆利魯的韁繩。
「你沒事吧？」
「怎，怎麼看都不像沒事吧，啊啊啊啊肯定斷了，腳骨都碎掉了，啊，痛啊。」
一個纖瘦的中年人跌倒在地，明明就沒被撞到，卻在地上翻滾哀號著。
金也下了馬，手卻是往背後的巨劍劍柄握去。
「別裝了，趕緊滾開不要擋路，還是說後面那些人有什麼指教？」
從左、右、後面的巷子裡，陸陸續續出現了幾個身穿灰色皮甲的男子。
雖然沒有虎背熊腰，但是各個獐頭鼠目，手上都拿著長短不一的刀劍。
其他街上的行人看到紛紛避開，一個也不敢往這邊看過來。
「喂喂喂，外地人，可是你們先撞到人的啊。」
巴萊笑了出來，拔出了閃著銀光的直刀，指著倒在地上的那位『民眾』。
「原來是盜賊集團的狗啊。是你們先亮出武器的唷，既然是在地人，應該知道自我防衛條款吧？」
「呿！」
盜賊算是稱讚了吧，怎麼看都是地痞流氓。
看見刀子擺到了眼前，地痞淬了口痰，不急不徐的拍拍褲子，站了起來。
「啊，剛才不是說腳骨都碎掉了？」
「碎是碎了，我天生奇才恢復的快，但是可不能就這樣算了。做個雙方都能接受的交易吧？」
金嘆了口氣，隨地丟了一枚銀幣在地上。
叮的一聲，銀幣滾啊滾的滾到了那人的腳邊。
巴萊有點不耐煩的下了最後通牒：「滾。」
地痞彎腰撿起了那枚銀幣，他將硬幣彈了起來，收進口袋，悻悻然說道：「這可遠遠不夠呢，至少也要一枚金幣，把錢乖乖付了，沒錢就把戒指留下來。乖乖聽話，你們接下來在尼古也可以暢行無阻，這就是交易內容……況且，如果在街上演變成動刀的局面，十七打四，很不利喔。」
金將巨劍拔了出來，也朝著地痞走了幾步，劍尖摩擦著地面發出了尖銳的金屬聲。
「那要不要試試看？」
「看來是交涉破裂的意思囉，真是不識相啊，外地人。」
完了，金也生氣了。
我和盧西恩也跟著拔出了劍。
我仔細思考著，要怎麼不拖累金和巴萊。
「罷了罷了。」地痞揮了揮手，後面的同夥紛紛收起刀劍，退了幾步，他用著極其低沉的威脅聲說道：「之後出了什麼事情，可不要後悔。」
接著他們紛紛散去，消失在了暗巷中。
沒有打起來。
「呼。」巴萊收起了長刀。
「如果打起來，衛兵也會過來制止吧？」我說道。
「不會的，這裡是他們活動的地盤，專門挑著人數少的陌生人勒索過日子，後面一定有更大的組織支撐著，大部分比較沒能力的旅行者都會選擇付了錢了事。」
「有你們兩位真是太好了。」
聽到我的誇獎，巴萊的鼻孔噴著氣，嚷嚷著「那是當然」。
*
進入了市集地帶，人群就熱絡起來了。
大街小巷都充斥著叫賣的聲音，這一區主要是以蔬果為主，零售的攤販以及整個卸下馬車的車板進行批發的商人都有。
人群眾多導致我們紛紛下了馬，採用步行的方式。
「來自聖十六，巴赫托司領地出產的柑橘，新鮮的柑橘……」
「來看看喔，南國稀有的辛香料，香味絕佳，一盎司只要三枚雕紋銀幣……」
鬧市中的呼喊交談聲很大，吵雜的不得了。
我拉了拉巴萊的袖子，靠近他耳邊問著他說：「我問你喔——雕紋銀幣——之前說的，有施加魔法比較高級的通貨嗎？」
「是的，雕紋銀幣……一枚大概是三枚普通的銀幣左右，在公國也通用的貨幣。」
「原來如此。」
因為聲音很吵，巴萊也用著稍大的聲量跟我解釋。
除了雕紋銀幣，整個市場貨幣大致上分成了七種。
銅幣，最低單位的貨幣，雙面烙有麥草浮雕，在尼古大概是一顆蘋果的價值。
銀幣，正面烙有精緻的天秤浮標，背面則是郊狼浮雕，匯率約二十枚銀幣，天秤代表著代價、郊狼則代表著風險與價值，是最主流的通用貨幣。
金幣，數量稀少罕見的通貨，正面印製卡米恩的雙蛇徽，背面則是印製當代的國王頭像，因為價值與印製年代不同會有比較嚴重的浮動匯率，相當於八至十枚銀幣。
雕紋類型的貨幣可以在整個大陸通用，又分成了雕紋石幣、雕紋銅幣、雕紋銀幣、雕紋金幣。
貿易大城也設有公立的匯兌所，每日都可以在裡面看到當日的大額交易匯率。
大概花了一個多小時，才順利通過了食物為主的北北西市集地帶，來到了靠近西北方的旅店區域，巴萊已經來過尼古很多次了，所以在他的帶領下我們才免於迷失在這個巨大的城市中。
我們來到了一間叫做『鋼之馬蹄』旅店。
外觀上與其他建築相仿，都是灰白色的石磚建造，但是旅店更寬敞，橫向大約是五棟房屋並排，最側邊還有一處松木搭建起來的馬廄。
一名身穿短袖，身前掛著圍兜，手上還拿著毛刷的小孩，看見我們站在門外，趕緊跑了過來。
「旅行者大哥們午安，要入住本店嗎？本店有免費的馬匹照料服務，另外備有高級的飼料，一天只要五銅幣。」
不知道會待在這邊幾天，所以巴萊就先付給了那小孩一枚銀幣。
小孩從圍兜裡拿出一根契約石，與金做了簡單的確認之後就將姆利魯、芙麗嘉和珀爾修斯牽了進去。
這個時間已經錯過了午餐時間。
店內有些冷清。大部分的椅子都疊到了桌上。
在尼古的旅店通常一樓都是餐廳兼酒吧，有些店面還會有吟遊詩人免費的演唱台。
鋼之馬蹄的裝潢以木材為主，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薰香，令人精神放鬆。
氣溫還算溫暖，所以壁爐並沒有點著。
我們來到了吧檯，一名接待員正在打掃，見狀趕緊抹了抹手走過來。
是個年紀約十三、四歲，身穿樸素的工作裙，綁著馬尾辮子的金髮女孩，她有著一雙與金相似的藍色眼眸，臉上有著些許雀斑，讓我不禁想起了杜拉爾的柯妮艾露。
巴萊走向前。
「歡迎光臨鋼之馬蹄，我是店長崔絲米。」
「哦，卡爾茲退休了嗎？房間還有嗎？大概會住個幾天。」
「卡爾茲，我父親已經過世兩年了。」
「啊！我很抱歉。」
「不，請不要介意，您是老客戶嗎？目前本店只剩下兩間雙人房和一間單人房，請問總共四位嗎？」
「是的。那就兩間雙人房吧。」
「先跟您收第一天的住宿費，一共是三枚銀幣，晚餐時間是四點至九點，費用另計。」
巴萊從金手上接過了契約石，說道：「用我的名字登記無所謂吧？」
「沒差吧，你不是來過？」
「登記名字是巴萊爾．諾斯利。」
「巴萊爾先生——嗎？謝謝。這是您的鑰匙，房間位置於三樓，鑰匙上面寫有房號，三枚銀幣確實收下了，祝您入住愉快，願卡米恩的羽翼能平撫諸位內心的風暴。」
「謝謝。」
我們從側邊的樓梯上了樓。
我好奇的問道：「巴萊你剛剛是用假名嗎？」
「之前旅行的時候用的名字，有姓氏的人在這種城市比較不會被找碴。」
很快速的就分配好了房間。
我和盧西安一間。
巴萊則和金一間。
整棟旅店有六層樓，我們的房間都位於三樓，打掃的相當乾淨，我們將背包放置在房間角落。
床鋪好軟！跟梅爾硬梆梆的稻草床完全不一樣。
房間還有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燭台與摺疊好的兩條毛巾，甚至有一間沐浴的浴廁。
「這就是浴室嗎？這要怎麼用啊？」
「我去叫巴萊過來。」
我跑過去隔壁，應是把已經大字型躺在床上的巴萊拉了過來。
「幹嘛啊，麥特。」
「吶，這個就是浴室吧，這根管子就是出水口嗎？要怎麼用啊？」
「你第一次看到蓮蓬頭？」
「嗯，第一次。」
巴萊將蓮蓬頭取了下來，連接著水管，他將蓮蓬頭對準角落。
「你看，牆壁上面這兩塊瓦片是魔法術式，把瓦片推合起來就會有水流出來了。」
我將瓦片扣在一起，那個叫做蓮蓬頭的東西就開始噴出了水柱。
「是溫水！天啊，竟然是溫水！盧西安，你看，是溫水！」
「好了，別那麼大聲吼，真的很丟臉。」
我不好意思的哈哈笑著。
放好了東西，我和盧西安將房門鎖上，只帶了一把隨身的短劍和匕首走下了樓。
跟在後面下來的是巴萊。
「金呢？」
「他說要沖個澡之後睡一下。今天就好好休息好了。」
「那我要去逛逛街。」盧西安說道。
「我跟你去，那巴萊你呢？」
巴萊嘖嘖搖著食指說道：「要逛街啊，你們有錢嗎？」
「呃，沒有。」
巴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他手上拿著一個袋子，交給了我。
「這裡面有十枚銀幣跟幾枚銅幣，你們省著點花，沿著這條路主幹道，往左走就會抵達雜貨市集了，那邊應該蠻有趣的，我九點前會回來啊，你們如果先回來了就先吃晚餐吧。」
「巴萊不跟著來逛街嗎？」
「不了，我要去紓壓一下。」
「紓壓？去哪裡紓壓？」我疑惑道。
盧西安拉著我，笑著說：「麥特你就別問了，我們走吧，這種大叔肯定是要去嫖妓。」
「死小鬼，我是要去收集情報！」巴萊咬牙切齒道。
離開鋼之馬蹄之後，外面正飄著茭白的細雪。
細雪落在了道路上觸動了刻印在馬路底下的術式，整條馬路發出著微弱的紫藍色微光。
雪花融成水漬滲入地底，透過交錯於地底的下水道形成一個大型的水資源循環圈。
這裡的土地富含魔力，水資源也豐富，是全國生活條件僅次於卡米恩首都的大城鎮。
灰濛濛的天空讓街道有些昏暗。
此時街燈亮了，燈柱上密密麻麻的魔法術式發出紅色的微光，點亮罩在玻璃球內的火石，火光將整個街道照的十分明亮。
一邊看著這美麗的街景，我和盧西安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雜貨市集。
尼古的雜貨市集有好幾個區塊，我們所在的位置是西北區的雜貨市集。
「喂咿——那邊那個黑頭髮的少爺。」
聲音是朝著這邊來的，我左顧右盼，周圍並沒有黑頭髮的其他人。
「咦？叫我嗎？」
一個攤販的中年老闆，笑著點點頭。
我走了過去，盧西安也跟在我後面。
「黑髮的少爺是冒險公會的冒險者嗎？還是獵人呢？看你身材這麼精壯，肯定是個大人物吧。」
「不，我不是……」
「看你背上的劍，是把好貨呢，我這邊剛好有一只剛到貨稀有的戒指，可以偵查B級以下的魔物喔，很便宜的你看看，只要穿戴上去，靠近你方圓五百公尺，就會發出微弱的藍光，很方便吧，看在你是個強大的冒險家份上，就當作是替這寶貝找到最適合的主人，只要兩銀幣……」
他一邊解釋，一邊把戒指套到了我手上，然後。
然後。我就買了。
盧西安笑著說：「聽起來好像很高級，不過我們身邊有金的話不太需要這個戒指吧。」
「好像也是喔。總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我盯著戴在左手食指上，一枚細緻刻有奇怪圖樣紋路的銀色圓戒。
「應該是被騙了吧。」盧西安哈哈笑著。
「你果然也是這麼想的吧。」
「滔滔不絕的把商品塞到手上，然後完全沒有給人插嘴的空間，的確是很難防範。」
「唉，下次遇到這種半強迫推銷，你可要好好阻止我喔，嗯？盧西？」
盧西安停下腳步，彷彿被石化一樣。
他望著遠處。
沒有回話。
我疑惑道：「怎麼了嗎？盧西？」
盧西安睜大了雙眼，接著朝著一個人影，快步跑了過去。
在一處販賣飾品的小攤販前。
「潔西卡，妳還活著！太好了，妳還活著！」
盧西安顫抖著，一邊說道，一邊緊緊抱住了那個女孩。
潔西卡，是梅爾領地工匠的獨生女潔西卡？
仔細一看，那女孩和潔西卡長的一模一樣，身穿白色的貴族長裙，金色的捲髮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盧西安擁著她，美如畫的場景。
下一刻，美畫出現了裂痕。
女孩大力地把盧西安給推了開來，接著一個火辣巴掌招呼到盧西安的臉上。
啪的一聲，幾乎所有的行人都看了過來。
「無禮之徒！潔西卡是本小姐的祖母！本小姐叫做伊莉娜。」
伊莉娜抬頭咬著牙，仔細端詳著盧西安。
頓時臉頰一紅。
哼的一聲，轉頭離開。
留下盧西安錯愕地愣在原地。
「唉呀，真是令人尷尬的場面啊，少年看來是認錯人了。」
飾品攤販的老闆打哈哈的笑著說。
盧西安還反應不過來。
「抱歉，嚇跑了你的顧客。」我趕緊走向前跟老闆道歉。
「沒事沒事。還好是騎士團團長家的長女，個性還算善良，不然這下子你那位帥哥朋友就小命不保了。」
「咦？騎士團團長家的長女？」
老闆對著我說：「您沒看到他身上別有羅斯奈特家徽嗎？光榮騎士團家族的白色玫瑰，那位大小姐肯定就是伊莉娜．羅絲奈特。現任騎士長的大女兒。」
「騎士團不是應該在首都嗎？我的意思是，騎士團長的女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八成是跟著騎士團出來徵收陛下在位二十周年慶的賀金，順便溜出來觀光的吧。」
「原來是這樣。另外，老闆我要買這個，用銀幣支付可以嗎？」
我指著一樣裝飾品。
「這個啊，沒問題，一枚銀幣，找你兩銅幣。」
再次與老闆道謝之後，我和盧西安又逛了一下準備返回『鋼之馬蹄』。
沿路上盧西安的表情憔悴，不發一語。
以前盧西安除了跟我鬼混在一起，似乎和潔西卡相處得不錯。
偶爾也會聽到警備隊員用著嘲弄的表情對著他們兩個吹口哨。
整個領地的人，似乎都知道他們兩人感情很好。
看到盧西安這麼沮喪的樣子，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別這樣嘛，我也沒有笑你啊。」
「也過了二十幾年，潔西卡不可能還是這個年紀吧。」盧西安摸著被甩巴掌的臉頰，眼神始終盯著地上。
「以前不是有句話這樣說，世界上至少會有三個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嗎？真的和潔西卡長的一模一樣呢，雖然身高好像高了一些。」
「她說潔西卡是她的祖母。」
「咦？真的嗎？如果十三歲的潔西卡有活著逃出梅爾，現在年紀也才四十左右，會有這麼大的孫女嗎？」
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梅爾的少女也都在十五歲左右就會出嫁。
是有可能有個這麼大的孫女。
杜拉爾的資料中也有寫到一名小女孩在梅爾事件之後，曾經逃到杜拉爾，後來被騎士團接去了首都，那麼這位叫做伊莉娜．羅斯奈特的少女，真的有可能就是潔西卡的孫女。
「麥特。」
「嗯？」
「我們明天去打聽看看騎士團的位置，我想去見伊莉娜一面。」
「打起精神來！」
我拍拍盧西安的肩膀。
兩人回到了鋼之馬蹄。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