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我看見白色的天花板。
刺鼻的消毒水味讓我下意識認為這裡是醫院。
左右看了看後,這個認知已經確定了。
除了病房會有的基本設備外,還多了一個一般病房不會有的景色。
羽娜學姐、元希學姐、心夢學姐、子晴學姐、龍湘玲學姐,這五位在永高都很有人氣的學姐,全都站在我的面前。
羽娜學姐的神情還是和平常一樣,也就是時常露出柔和微笑的那一類型。
至於元希學姐則是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仔細一瞧,可以看到元希學姐的臉頰上有兩道淚痕。
看來她在我昏迷時有哭過。
眼睛哭到紅腫的心夢學姐就別說了。
啊,子晴學姐也差不多。
「詳細情形我們都聽藍心夢說過了。柏睿學弟,辛苦你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處理吧。」
雖然不曉得羽娜學姐要怎麼處理,但我還是「嗯,麻煩妳了」的點了下頭。
就算醒了,我仍然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不怎麼想管那些雜七雜八的鳥事。
反正心夢學姐已經平安無事了。
那樣就好。
再讓我睡一下吧。
正當我打算再次將眼睛闔上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
來者是我的繼母。
楊翊馨沒跟來是因為還在上學吧。
既然昨天是星期日,那麼今天必然是星期一了。
等等⋯⋯既然今天是星期一,那學姐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似乎是從我的表情裡看到了這層疑惑,羽娜學姐這麼開口。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們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請了公假。我以學生會外出採買必需品的名義請了公假。而剩下的人則是以協助我採買的名義一起請了公假。」
嗯,還是一樣很愛濫用職權呢。
「哎呀,沒想到我們家柏睿居然會被這麼多可愛的女孩子包圍。這讓做為母親的我還真高興呢。」
繼母關上門後,朝我們這裡走了過來。
「這、這就是學弟的母親嗎?不是我在拍馬屁,您真的很漂亮,又年輕,就像是姐姐一樣。」
心夢學姐看到繼母後,毫不避諱的說出心中的感想。
而這讓繼母摀著嘴輕輕的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
「謝謝,妳也很漂亮喔。」
言落,繼母上下打量了心夢學姐一會兒,然後露出甜美的笑容,說:
「妳就是永高的校花吧?」
「呃⋯⋯不,我不是。校花是這位。」
這話讓心夢學姐愣了下,而後才指著身旁的元希學姐,說。
「初次見面,阿姨您好。」
元希學姐很有禮貌的和繼母打了聲招呼。
繼母又用和方才一樣的鑑定模式將元希學姐從上到下打量一遍,而後這麼說:
「請問妳這週日有空嗎?」
聞語,元希學姐想了下,道:
「有。請問怎麼了嗎?」
「沒什麼。」繼母聳了聳肩,說:「只是想和妳單獨聊聊罷了。」
「我明白了。那請您加我的LINE。這樣聯絡起來比較方便。」
說著,元希學姐滑了滑手機,然後將QR碼秀了出來。
繼母掃了下,兩人正式成為可以聯繫到彼此的LINE友。
「那個⋯⋯」
這時,從剛剛到現在都沒講過一句話的龍湘玲學姐舉起了手,說:
「我想和楊柏睿單獨說一下話。可以請你們稍微迴避一下嗎?」
聞言,眾人互相看了看彼此,而後由羽娜學姐先開了口。
「我沒意見。」
她這話說完後其他人也紛紛表示沒意見,並往門外走去。
不過,子晴學姐和心夢學姐留了下來。
子晴學姐這麼開口說道:
「那個,我也有話要和柏睿說。所以,妳和他講完後記得通知我一聲。」
「我也是。」
子晴學姐說完後,心夢學姐跟著開口。
「嗯,我明白了。」
聞聲,子晴學姐和心夢學姐頷了下首,而後走出房門。
「那麼,妳想和我說什麼?」
看到房門被關上後,我看著龍湘玲學姐如此詢問。
「具體來說並不是有話想說,而是想確認一件事情。這也是我來這裡的目的。」
「確認什麼事情?」
我不解的這麼問道。
「在確認之前,請你先把眼睛閉上。」
「喔。」
聽聞,我照學姐說的把眼睛閉上。
反正這個節骨眼上也不可能出現戀愛喜劇的情節,所以我沒多想什麼的照做了。
但我一閉上眼睛後,便聞到學姐身上特有的薄荷香。
這讓我旋即張開雙眼。
我看到閉著眼睛的學姐的臉近在咫尺。
這讓我想用雙手推開她。
但我的雙手痛到幾乎動彈不得。
因此我只能勉強將腦袋往後移動。
學姐似乎察覺了這麼做的我。
只見她像河豚那樣鼓脹起雙頰,然後伸出她白嫩的雙手固定住我的臉,道:
「別動。」
語落,學姐將自己的額頭靠了過來。
她將自己的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
假如我沒記錯,那麼這應該是在量體溫對吧?
一會兒之後,學姐離開了我的額頭,並露出淡淡的淺笑,說:
「嗯,你沒有發燒。太好了。」
「⋯⋯蛤?」
學姐跑來這裡就是為了確認這個?
「等你好了後,我會再找你幫我整理書的。」
說罷,學姐便走出房門。
接著,子晴學姐走了進來。
「吶,柏睿,你為什麼要這麼衝動啊?難道你忘了醫生和你說的話了嗎?」
她一走到我身旁,就和我說這句話。
「醫生是和我說我不能再練劍道。但他可沒說我不能將此用於實戰。」
「那是詭辯吧⋯⋯」
「不,我說的是事實。就像漫畫『死神』裡的角色石田雨龍對男主角說的那句話。『我們滅卻師不能和死神混在一塊,但你只是個代理死神,所以沒問題』。」
「那太牽強啦。」
說著,子晴學姐用拳頭輕輕敲了我的頭一下。
幸好她是敲沒包紮的地方。
倘若是有包紮的地方,那我也沒自信被她輕敲也不會痛。
「我一聽到你一個打十個被打到滿身是傷時,我的心臟就像是變成玻璃似的⋯⋯然後被人拿鐵鎚一下一下敲成碎片⋯⋯我知道這個比喻很爛,但我當時就是這麼的傷心。也想起了你曾經奮不顧身的救我的那次⋯⋯」
我看著子晴學姐微微顫抖的手。
如果可以,我還真想握住那隻手。
「事情已經過去了。妳再想這些也無濟於事。還是仔細看看妳現在擁有什麼比較重要吧?」
聞語,子晴學姐頓了頓,而後才漾起好看的笑容用力「嗯!」了一聲。
不過隨後這張笑容就變成一張認真的神情。
學姐用這張認真的表情開口說道:
「柏睿,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這麼一問後,學姐如此表示。
「不要再讓自己受這麼嚴重的傷了。」
子晴學姐邊說邊將她那張認真的表情移動到我眼前。
她在再兩公分便能接吻的距離前停下,用那雙紫色雙眸仔細凝視著我的眼睛,就好像是要看透什麼似的。
這讓我不禁將視線撇開,然後這麼說道:
「未來的事情是很難說的。我只能答應妳儘量別受那麼嚴重的傷,無法答應妳別再受那麼嚴重的傷。」
聞語,學姐輕嘆了口氣,而後開口表示。
「那樣就夠了。我要和你說的就這些了。請你好好養傷吧。」
語畢,她轉身離開。
接著換心夢學姐進來。
「學弟,謝謝你為了我而去和那些人戰鬥。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用比較和平的方式來解決事情。」
「能和平解決事情自然是好事,而我也非常樂意接受這個提案。畢竟,我也不是個喜歡打打殺殺的人。但是,這世界沒我們想的這麼簡單。有些人就是怎麼講也無法理解,甚至還會反過來傷害試圖讓他理解的你。
「因此,這種時候就只能戰鬥了。就像動漫『刀劍神域第二季』裡的角色有紀。自知活不了多久的有紀想要和朋友攻略BOSS好讓名字被記錄在碑文上。但前方的玩家卻怎麼樣也無法理解。所以,只能戰鬥了。」
「刀劍啊⋯⋯我沒看呢。」
學姐看似害羞的笑了笑,說。
「我很推那部,有空可以看一下。」
「嗯,有空再說吧。對了,學弟。」
「嗯?」
面對揚起眉角、表露不解的我,學姐這麼表示。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這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我只是單純好奇而已。」
「什麼問題?」
「就是,為什麼那些黑衣人都不開槍呢?難道說他們手中的槍都是玩具槍嗎?」
面對學姐的疑問我這麼回答:
「嗯,你猜對了一半。他們手中的步槍不是真槍,但也不是玩具槍。而是做得很像真槍的假槍,所以沒有開槍的功能,充其量只能用來打人而已。」
聽了我的回答後,心夢學姐愣了下,道: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嗯。」
點了下頭後,我繼續說道:
「在台灣有一家專門生產這種假槍的地下工廠叫做『JOKER』。所以,我一看就知曉了。」
「JOKER⋯⋯我沒聽過。」
學姐搖了搖頭,說。
「所謂『地下』就是指非法組織。既然是非法組織,那妳當然沒聽過了。」
「那,學弟為什麼會知道呢?」
學姐以狐疑的眼神盯著我,繼續說道:
「還有,在看過學弟一個打十個的場面後我就想問了。學弟到底是什麼人啊?」
「我就只是個不起眼的路人而已。妳這樣想就對了。」
「區區一個路人會有如此迅捷的武術動作和知悉地下組織的事情嗎?學弟,你是不是認為我很好騙啊?」
說著,心夢學姐嘟起了嘴,道。
「我並沒有這麼想。請收起妳那恐怖的妄想。」
「那就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吧?學弟為什麼會有那麼敏捷的武術動作和知悉地下組織的事情?」
「武術只要願意勤學苦練就會有了。我國中是練劍道的,所以對如何揮劍有一定的了解。然後那時社團請了位在台大教中國武術的老師來表演武術。他秀了一手後說有興趣的人可以去找他。
「被那些帥氣的武術動作深深吸引住的我當然有去找他。所以,我徒手格鬥也沒什麼問題。因為都是靠努力換來的。有趣的是,我畢業後才知道那位武術老師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國中。
「因為他的武術課程太嚴苛了,所以被校長解僱。至於我為什麼會知曉地下組織的事情,這非常簡單。純粹是Google大神讓我知道的。在這個時代沒有Google大神不曉得的事情。」
我回答完這些落落長的話後,突然想喝口水。
但我辦不到。
只能忍耐了。
唉。
這麼想時,心夢學姐好似明白了什麼似的拿起放在病房床頭櫃上的水壺,倒了杯水然後遞到我的面前。
我喝了幾口後向她說了謝謝。
她回了聲「不客氣」後,道:
「我想問的都問完了。那,我先走囉。會長她們還在等我。讓她們等太久不太好。」
「也是,那就不送了。」
聞言,學姐像感到有趣似的笑了笑,說:
「要送你也沒辦法吧。」
「是啊⋯⋯」
我垂下頭這麼說。
「不過還是感謝你的這份心意。那就等你痊癒之後再見了。話雖如此,但我一有空還是會來看你的。那就先這樣了,掰掰。」
說著,學姐離開病房。
只剩一個人的病房讓我感到格外孤獨。
在沒有做什麼事的情況下,這股孤獨感就變得愈來愈強烈了。
就好像是太陽會不斷在核心區進行核聚變產生大量的能量那般。
我的孤獨感也不斷產生著。
我雖說是個喜歡獨處的人,但那也在「有事情做」的前提下。
沒事情做了後不只是我,只要是人類都會理解所謂孤獨為何物。
你之所以習慣或喜歡孤獨,那是因為你正在做你感興趣的事情。
可能是看書,可能是寫書,可能是看影片,可能是聽音樂等一個人就可以開始做的事情。
然而,一旦將這些你感興趣的事情通通拔除,你就能理解我現在的孤獨了。
因此即便那時的我處於沉睡的狀態,我依然由衷感謝願意陪在我身邊的五位學姐們。
謝謝妳們在那時沒有讓我被孤獨給吞噬。
但我依然得面對現實。
那便是——
即使如此,身為路人的我怎麼可能被那五個人氣學姐給喜歡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