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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妳這次的玩笑開得有點太大了,這次真的讓我,讓我真的真的真的笑不出來,就連老爸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二審開庭完的那天,我們一家人無聲地坐在餐桌前,老媽不斷哭著問怎麼會這樣?不斷問妳為何會做這種傻事?
我也不知道為何妳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法離開這個世界呢?
這難道就是妳那時說的,跟我們道別的方法嗎?
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沉澱自己的心情後,才想著要怎麼把這種難受的感覺寫下來,可是我覺得對於痛苦的詞彙能使用的實在太少了,沒有任何一個適合的詞彙或一句話,可以好好述說我內心的痛楚。
我要怎麼辦?
我應該要怎麼做,才能把心中的這個痛拔除?
我已經不知道,當時沒有救起妳的我
未來,該背著這個罪孽,如何走下去?
現在這樣子,才是妳真正想要的嗎?
沒有我們在的那裡,妳是不是過得比較快樂呢?
「辰安,不是我要說你啊,你知道我……啊不對不對,不能這樣講。」
「我說小志啊,你什麼時後講話這麼扭捏,像個小姑娘似的,噁心死了。」
「啊你這個臭小孩,竟然說你班導噁心?」班導捲起手上的厚重講義往他頭上就是敲。
「痛耶!你這樣打學生都不怕被告喔?」廖辰安沒預料到這書敲下來的力道其實還蠻痛的,當場飆出眼淚。
「你忍心告我嗎?而且我說不定明年就真的不在這間學校了,你還是多多把握我還在這裡的時間吧。」班導放下講義,伸出手揉亂廖辰安的頭髮。
「為什麼不在了?」
班導搔了搔下巴的短鬚,嘆口氣說:「如果我考上其他學校的老師的話,就不會在這裡啦。去年真的是差一點考到,一定是我還不放心你們這班,所以才留下來把你們帶到畢業吧。」
「什麼啊……你考不上還怪我們囉?」
「啊你這個臭小孩說話真是不中聽,這時候不是應該安慰一下為師我嗎?」他氣惱地將座椅的方向調整回辦公桌,雙手撐在桌子上並抵著下顎,刻意不和廖辰安對視。「唉……你應該知道不到一個月就要學測了吧。」
廖辰安點點頭。
「你覺得你最近的表現如何?」班導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旁側的他。「我其實也沒有要你的成績一定要維持到很高的水準,可是你這樣真的很不讓我擔心。」
「你的模擬考跟段考成績在這次班上排名整整倒退近二十幾名啊。」
「喔……是嘛……我還以為有掉到最後一名耶,還好嘛。」
「你這是在慶幸嗎?」班導將座椅調整,重新與廖辰安對視。「你未來有想上的學校或科系嗎?記得剛升上高二的你有提過,你對化學還蠻有興趣的,說是……」
「那個一點也不重要了。」
「辰安……」他低著頭不欲與班導對視,而對方此時輕拍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背,像是要給他鼓勵或安慰似的。「我知道發生那件事情後你一直都很痛苦,然後……二審的判決……我……」
最後班導也語塞了,或許他從沒遇過有這樣處境的學生,不知該如何做安慰。
「小志,你不用這麼害怕提到二審的結果,反正那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
是啊,連班上的同學,不,或許連全校都知情了。
知道原本是受害者家屬的他,如今卻成了另一類加害者的家屬。
想著想著,連他都覺得無限諷刺。
「你也別太在意其他人的想法,重點是你……是說你最近還有去諮商吧?班長有說你最近去的狀況比較穩定了。」
在一開始接受輔導諮商時,廖辰安三不五時就會替自己找藉口,故意翹掉諮商,直到最近這幾個月去的次數才有比較穩定。
「有啊,連語彤真的很煩,為了避免她的碎念我都只好乖乖去。」
聞言,班導不禁噗哧一笑。
「我雖然不是很專業的諮商師,但你如果有什麼煩惱還是可以跟我說,老師我一定會幫助你的。」說完,他從辦公桌上抽出幾張看起來是學校簡章的東西。「我還是一直想著你之前說過的,你對化工或是純化學的……」
「小志。」
他打斷班導的話。
「我……」撇開對視的眼神,緊握的雙拳在膝上隱隱顫抖。
「我可以不要考學測了嗎?」
「怎麼了?你不想考的原因是?」班導露出的眼神不過度擔憂,也並未責怪,卻給他一種安心感。
「我覺得我無法整理好心情去面對大考。」
從知道妳用那麼激烈的手法與世長辭後。
「我沒有辦法去想以後的事情,我甚至……不想去面對自己未來到底要讀什麼學校、什麼科系。」
從妳不在這個世上開始。
「要讀不讀大學,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從看到妳在巷口裡被欺侮,無數的日子在痛苦中折磨徘徊後。
未來,對他來說就已經不重要了。
是說明年指考好像會走入歷史,我怎麼覺得我這一生總是在走入歷史?(二次基測、指考、教檢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