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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毀滅的世界篇,完】本該毀滅的世界

Oldchild | 2021-09-30 23:24:52 | 巴幣 102 | 人氣 226


再次睜眼,她還是感覺到自己是在名為「艾.諾莉.比楊德.芭絲特」的身體上。

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無論意識還是手腳的感覺都很模糊,而且呼吸非常急促的要死。

不過,這讓她深刻體會到她還活著這件事。

耳邊可以清晰聽見水倒入水面的聲響,往那一瞥,艾瞬間屏住呼吸。

一個短髮的貓人在床旁的桌子上放著臉盆,正往裡面擰出毛巾多餘的水,然後輕巧的敷在頭上。

「爸爸!?」

「呵哈,我真的很像修雷特那孩子嗎?」

雖然很像,但說話的是跟修雷特長得很像的札克。

「……」

一想起那條河邊,沒有找到修雷特還有小艾——

感到失望難受的艾,一咬牙關立刻又想自殺,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都被綁在床頭兩腳的欄桿上動彈不得。

既然如此。

將嘴巴努力張大,舌頭吐出唇外,接著帶著虎牙的雙齒快速闔上。

「……好險!」

札克的左手噴出鮮血,肉都要被扯下來。

就連咬舌自盡都被札克以手掌給她咬阻止,剩下自我了斷的方法大概就是強制閉氣這幾乎不可能成功的方法了吧。

任何逃避的方法都沒了。

下一刻,艾歇斯底里的將悶在嘴裡的怒吼『嗚嗯——』的方式宣洩出來,用充滿怨毒的眼神瞪著札克,充盈的淚水流下憤怒、悲傷、毀很、無助、絕望。

「妳就這麼甘願讓人類不斷奪走一切,然後拋下一切什麼都不做嗎?」

被這直擊靈魂的一問,艾鬆口了。

一邊甩著被咬得噴血的手,札克一邊觀察艾的反應。

「當然……不。」

艾氣得全身顫抖,眉頭擠出層層陰影。

「那些人,我想讓他們付出代價——但……」

艾轉過臉,火熱怒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消極。

「如果像上輩子大鬧一番,萬一又有這樣的來世……我累了,已經不想再受傷了。」

「那不——上次的提議,現在再問一次。妳願意和我一起毀掉這個世界嗎?」

札克突然看了一眼身後,再點頭後,賊兮兮地彎起眉毛,一臉邪媚的笑著看回艾。

艾微微張嘴,卻欲言又止。

看準時機,札克補上最後的利誘:

「如果這個世界毀了,妳就不會有痛苦的來生。反正這裡一直都是……」

「本該毀滅的世界。」、「本該毀滅的世界。」

明明沒有串通,兩人卻異口同聲淡淡道。令艾有些驚訝,但已經無所謂了。

「啊啊——無所謂了。明明我的願望就這麼單純,就只是想守護修雷特到時間分別我們那天……我已經努力過了,痛苦過了。可是無論如何掙扎,多麼努力,這個世界仍對我充滿惡意!」

想起為了修雷特自己受到的所有委屈,艾終於忍不住以吼的方式宣洩出來!

想起父親最後說過『去完成妳還沒有完成的事情,然後找到下一個目標。』

(——還沒完成的事情)

一閃而過索菲亞的死狀、安娜的死狀。

發現要殺光所有復仇的對象、調查事件的原因,兩件事都沒完成一件。

(那麼——就在完成復仇和查明原因的同時,順便為了不在降生而毀滅世界。)

「夠了,毀滅吧——」

艾壓低了聲音,放棄了一切。

然後抬起頭堅定眼神,認真地問道:

「吶,札克……你這傢伙快告訴我呀,要怎麼毀掉這個世界。到底要殺多少人,才能解脫?」

札克欣喜的咧嘴狂喜,輕鬆拿起床邊的曼陀羅就將艾的雙手鬆綁。

「今天是妳的生日。恭喜——過去天真爛漫的妳不覆存在,今天是全新的妳的誕生日,祝妳生日快樂。」

「別廢話——說!」

艾立刻坐起,激動地勒起札克的衣領。注意到左手上割腕的傷口已經癒合,變成一道幾乎圍繞手腕的白色疤痕。

他絲毫不生氣,輕輕拍數下艾的手要她放開。

「聽著,計畫是——」

他一邊將曼陀羅交還給艾,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來,道出他的計畫。


「讓世界毀滅錯的不是我,是這世界本該毀滅……」

夜晚,回到能眺望絲普利特城遺址全景的山上,艾輕輕吐出一口氣。

回到這裡,她確信了自己的想法。

本來應該是大功告成後與修雷特平靜生活的城鎮。

下田幫忙修雷特農活,到了作物長成的採收季時肯定會很忙,回來時兩個人肯定會灰頭土臉而在門廳被手插腰的麗妲訓斥一頓。到時,兩人先是面面相覷,最後三人相識一笑。

麗妲很可靠又懂事,會在大家回來前準備好晚餐並整理好環境,將來肯定是一位不錯的賢內助,娶到她的人真幸運。這麼想著時,麗妲不知不覺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找到了對象離開家中,而自己卻終生未嫁,性別認同只是原因之一。

修雷特肯定會為此操碎心,不斷暗示"不用擔心我"只想讓我放心追尋幸福。

只是——

"能待在你身邊就很幸福了。"

然後,對著在被世界為敵唯一站在自己這邊的他像兄弟、父女那樣真實的笑著。

按造藍圖,這樣的未來應該會在這萌芽並實現。

然而眼前的焦土是灰色的,無情地沒留下一絲光彩。

修雷特不在了、麗妲也——

「姐姐……?」

也許是自己踩斷樹枝發出聲響,一個虛弱害怕的女孩疑惑地出聲著。

一些色彩闖進了灰白的世界,很醒目也突兀。

吃驚的艾微微張嘴。

「——麗妲。」

麗妲還活著。

她背靠在樹下,身上有點擦傷,衣服也破破爛爛了——而且看起來還有點奇怪。

艾懂了。明明自己就站在麗妲面前,她卻沒有正眼看著自己。

伸出手撐開她的眼睛,仔細觀察她大大的眼睛。覆蓋一層渾濁沒有任何焦點,即使尖銳的指甲放在她的眼前,也沒有反射的眨眼,瞳孔也不會變化。

她聯想到一個症狀——

「核爆閃光致盲症……」

顧名思義,是核彈打擊造成強烈熱輻射和強光使雙眼致盲。

(算了,反正這個世界之後也會毀掉,她也會死去。)

想著世界悲觀的發展,就想袖手旁觀離去。

才剛狠下心,轉身離去一步,

「是姐姐嗎?」

她用天真的口吻再度問了一遍,語氣更為肯定,帶著微笑期待得到回應。

艾站住腳步,一動也不動。

——只要看一眼就好,一眼就好……

只是看了一眼。

渾身顫抖。

雙拳握得梆硬。

呼吸加速。

心跳不斷加速,血液彷彿倒流。

然後,跑回去緊緊把麗妲抱進懷中。

「嗯,是姐姐唷。」

艾全力壓抑自己的悲傷,保持溫柔的聲線安撫傷痕累累的女孩。

「叔叔呢?」

「啊……」

艾聽著,突然被悲傷掐住了喉嚨而哽咽。

聽來,她還沒認出自己不是小艾,也不知道修雷特已經喪命。

但在顫抖的雙臂中,她才遲遲領悟了真相,淚水在失焦的眼睛咕嚕嚕轉著,哽咽起來。

「叔叔他——」

「對不起,姐姐很沒用,一件能做好的事都沒有,誰也保護不了!」

本來以為能溫和控制住情緒,艾自責放聲哀號,把麗妲在懷中抱得更緊。

「姐姐——」

麗妲意識到姐姐更加沉痛的心情,收起眼淚。憶起痛失雙親後在籠中的絕望,現在姐姐一定也經歷同樣的痛苦。

想要幫助姐姐的心是有,不過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手繞到背後,沿著頭親輕撫摸到背上,陪她一起哭。


艾之後盡全力治療她的雙眼,但也只能恢復勉強看見模糊成像的程度而已。這讓艾再度感到無力與自責,通過指甲割破大腿自殘,才能勉強維持住理智在麗妲面前的假笑。

不能帶她去札克那邊,她很肯定札克會對麗妲不利。

於是翻山越嶺,來到最近,名為天空山的小村子。

看見孤兒院,艾敲響了大門。

「——來了。」

裡面的人應了一聲。

在裡面的人還沒出來以前,艾用最後的時間抓住麗妲的肩對她說道:

「對不起,麗妲,姐姐還有重要的事要忙,所以……」

「麗妲知道,麗妲會在這裡乖乖地等姐姐回來。」

懂事的她不哭不鬧,反而露出讓人不要擔心的笑容,接受了被「拋棄」的事實。

「乖啦,姐姐——等姐姐忙完的時候就會來接妳。」

艾用力摸了摸她的頭,最後捏了捏她的耳朵,說得煞有其事,就像之後一定會來接她一樣。

明明,明白自己之後就要拉這個世界為自己陪葬。

最後一次摸完她的頭,艾轉身跑離,擦過眼淚後憤憤道:

「都是這個世界,害我做了什麼……」

緊緊咬著牙,夾雜著悔恨、憤恨地看向遠方。

在地平線彼端,想到不惜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殺害修雷特的人,不是單指一個人,一個群體,一個國家——是按法則運行的整個世界。

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不惜了結生命,說什麼也不能觸碰的禁忌——

不過,事到如今沒什麼好顧慮了吧。

「既然不想和平相處,肆意踐踏我們的話,那就好好見識見識恐懼吧。由我——大罪人。」

她下定決心,向遠方哀嚎又似怒吼般嘶吼,抽出腰間黑色曼陀羅,誓要以恐懼報復整個世界。




【一年後,現在】

「對於破例將接連挺身對抗【大罪人】和斬殺【極惡之女】的聖騎士修劍士,威廉.達特拉.萊可莉斯受封為第十三名特等聖騎士一案,不同意的請舉手。」

帝國總騎士長作為這次會議的主席,將方才的臨時動議進行到投票決定階段。

這裡是神聖中央帝國,最核心權貴人物的會議。是艾突襲主城,王都米迦勒後過一周,特權階級才就此事再次開會。

與會人士為【聖皇】英雄皇、聖教皇、十二名特等聖騎士。

主要議題是首都邊防跟公廁一樣,【大罪人】、【極惡之女】想進來就進來,毫無秩序可言。

不止如此。不惜代價以大規模殺傷武器消滅"疑似大罪人"的貓人,在一場大戰後又引來南方諸國聯盟的宣戰。現在人心在災難的極端恐慌中漸漸出現質疑的聲浪,除了擴編軍力維和,是時候需要有個和平的象徵來穩定局面。

「比爾」雖為一介學院的聖騎士修劍士,卻有著特等聖騎士隨從+挺身對抗大罪人+斬殺極惡之女的漂亮履歷,妥妥的英雄人設。

要將他跳過二等、一等、上等直升特等聖騎士雖然有點超過,但應該不會有人有意見才對。

在這歌頌英雄的主旋律下,響起了不協調音調。

在場唯一的女性舉起了纖細的手,反對了這個提案。

「……比爾他太年輕了,讓他一下子爬到這麼高的位置恐怕……」

「卡莉絲塔大人,現在正是需要和平象徵的時間點啊。」「而且這名青年年紀輕輕就如此才華洋溢,絕對能擔此重任。」「卡莉絲塔不會是因為自己的隨從在一年內爬上跟自己的地位而不滿吧?太小心眼了!」

有人訴說著現狀,有人稱讚比爾的能力,有人揶揄自己。

卡莉絲塔一人孤掌難鳴,也不能道出比爾就是艾這件事,這不僅會害到艾、自己、以及自己的部下們。

無援的卡莉絲塔只能怒視著與會的所有人。

(竟然讓將自己的分身塑造成壞人,再由本尊斬殺,好讓自己爬上更高的位置。艾到底想做什麼……?)

就這樣想著直到會議結束,都沒得出結論。

如同行屍走肉回家的路上很巧地碰到了比爾,不知道是不是又是比爾故意為之還是真的巧遇。

沒有對話,卡莉絲塔只是低頭與這個形同陌生人的比爾擦身而過,然後才遲遲回頭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可能是期待他能像艾過去巧遇自己時充滿活力的揮手,但那副陰沉的樣子——

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艾或比爾,影子一個都看不到。

但是,

『拯救她……拜託了!』

(最後那悲愴的笑顏——或許在那無盡的黑暗中,還殘存有一絲良心被囚禁,很痛苦也很不安的——)

「那個……艾!」

下定決心回頭要比爾給個說法。

然而氣息已經隱沒在人群中,用『魔力感知』也無法發現其行蹤。


【某處小酒館】

「主城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了嗎?」

「是——白髮貓人一個人襲擊了王都,被名為威廉的學生斬殺。」

兩個身著斗篷的兩人在吧檯竊竊私語,一老者口音;一年輕口音。談起前些日子米迦勒發生的無目的恐怖襲擊,兩人神情肅穆盯著牆邊。

接二連三向他國發動戰爭,即便強為第一大國也免不了元氣大傷,人員吃緊的窘境,並且敵國不同於科莫諾,是站在數個國家聯合的敵對方,為防止全面入侵將大量兵力接布署在邊境。兵力匱乏、魔獸襲擾頻傳,暴政下民心本就動盪不安的國家,【極惡之女】事件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各地民眾知道內部國防空虛紛紛造反。

「爺爺你說過『白色的身影帶來赤紅的恐懼時,將決定世界延續或終焉之時將要到來。』」

「是的,我等『真王』。依老身己見,【真王復興會】不該繼續躲在暗處行動,是時候進入大眾的視野裡,集結戰力背水一戰,將真相全部和盤托出。」

戰爭、天災、內亂,無不昭示這個國家危在旦夕,再也沒有比現在更適合起義的時機了。

「嗯,是時候扳倒爺爺的壞心弟弟和忠心的瘋狗了。」

青年放下酒杯,推入旁邊堆積成山的酒杯塔裡,但人絲毫沒有醉意。

將錢錢拍在桌上,把靠在吧檯上的劍拿回手上,起身走到門外,老者緊隨在後。

眼前,是一群人整齊地低頭、統一單膝跪地。恭敬地等候裡面的大人物出來。

「你們——呵……」

青年嘴角輕輕揚起,對必須做的事更有把握。

「你們也覺得是時候了,對吧!」

「是——我等的真王!」

他們一起抬起頭,同時將右手放在左胸上,向效忠的【王】一表有獻出心臟的決心。


【聖皇的王座前】

聖教皇從早上開始就於深宮中閉門預言,直到中午才露面。

一打開門,只見聖教皇面色凝重,像是看見未來會發生什麼大事。事實也是如此,十年前的預言就預示著「終焉」將在二十年內再臨,看樣子今年果不其然再次預言中,內容肯定更加具體。

「今年的預言是什麼?我們有迴避掉終焉的到來嗎?」

上任五年的英雄皇著急的詢問結果。

「十年前的預言是『貓者,不淨之血中將背負罪業,引領終焉到來』,然後是今年的預言——『群月歸位之時,終焉再臨大地之上,左右三個世界的走向』。做了這麼多事,竟然一件事的走向都沒有改變,看來我們依然無法阻止終焉的到來……」

頹然癱坐在王座之上,

「終焉,我們該怎麼辦呢……就算讓魔研院加速研究科莫諾的超古代魔導兵器,我們真的能面對嗎?」

「哼呵……也是,你根本用不了除了聖盾以外的神器,血脈太薄弱了。」

摀著臉,聖教皇發出了絕望地嘲笑。

「但,那傢伙行——」

英雄皇嘆著氣,直直看著窗外的藍天,將希望寄託在那個人身上。

惹來聖教皇不悅的視線。


【某個孤兒院】

「給我記住,我們會再回來的。」

在烙下狠話後,強盜們抱著重傷的身體一瘸一拐地離去。

「呵呵呵呵,最近強盜變多了啊,多虧有妳『無名』。」

「哪裡,這是人家應該做的,嬤嬤,畢竟受到了很多幫助,也沒對人家的身分……」

老陳的聲音手插著看著被打得落荒而逃的強盜,包著頭巾的婦人轉向身後一個人打跑強盜的少女,她自卑地低下頭,手指捲著茶褐色的髮尾掩飾不安,更在提到自己的身分時反射地垂下了視線。

「不要緊,抬頭挺胸。決定一個人跟一個人的種族無關,是一個人的內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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