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射出『鐵火』擊傷怪獸後,齊邁斯似乎發現了某個驚人的秘密。
時間上明明還是午後,天空卻被一層濃厚的烏黑籠罩。不知道這是天氣太差,還是像火山一樣噴發出的戰火煙灰所致。
焦土、屍臭、還有鐵屑和血的腥味融在一起的噁爛味道瘋狂地燻著鼻子。無數的屍堆蓋住整個視野,就連想找塊沒有屍體的正常路面行走都很困難。
——大型徵兵戰線。如果說真的有地獄存在的話,那齊邁斯覺得那個地方大概長得和這裡差不多吧。
「喂!有誰還⋯⋯有誰還活著嗎!說話啊!」
年僅17歲的他,用被鮮血勒在喉嚨的沙啞聲音喊道。只不過佈滿屍骸的道路和被焦灰燻黑的天際完全不理會他。
這時,有個東西抓住了他的腿。他往下一看,剛才被他毒打一頓的神族信徒,用血紅空洞的眼神抬頭看他。
「媽的!不是在說你!你這個打不死的爛神族!」
齊邁斯踩爛那傢伙的手掌,反手用大劍不斷敲打他的腦袋,直到目視祂腦漿溢出才停止。
這傢伙原本可能是人類吧,但被那些神族洗腦,變成了可以不斷再生身體,卻只會聽令行事的奴隸信徒。齊邁斯收住心中僅剩一滴沙粒般渺小的慈悲心,轉頭離去。
在這片地獄中,繼續尋找著仍活著的人類。
然後,他看到了。
一道蒼白的光芒,如落雷般掉在地上。
他看著那道光芒不斷延伸至天上的——月亮。
「月光⋯⋯?」
他前往那片月光照射之下的廢墟。他躲在一根石壁後面,看著某個頭戴斗笠的男人,跟一個足足有2.5公尺高的神族信徒士兵戰鬥。
只見他一揮太刀,就斬斷了手持巨劍的士兵的手。巨劍還沒落地,士兵便俐落地用另一隻手舉起,進行反攻。而男人立刻反應過來,用刀接住。
齊邁斯打算過去支援,靜悄悄地接近他們。這時,他跟男人四目相交。齊邁斯這才發現那是一個60幾歲的老人。
「那邊的小鬼,快趴下!」
「唔!」
齊邁斯馬上趴下。只見老人架開神族士兵的劍,然後——把刀收回刀柄。
為什麼要收劍?齊邁斯的思維還沒跟上動態視覺,連這個問題都還來不及思考——他就看到月光閃爍般的刀光劃過自己頭上的空氣,宛如要把空間割開的攻擊,將神族士兵的上半身砍飛了出去。
刀光劃出的鏗鏘聲響映入齊邁斯耳中。
他這才意識到士兵已經被打敗,只剩那名老者矗立在原地。
一擊就打倒了。
而且⋯⋯
「沒有⋯⋯再生?」
老者無視齊邁斯的喃喃自語,把太刀收了起來。滿頭蒼白的他有著一雙如獵鷹羽毛般的墨黑雙眸,他問道:
「你是大型徵兵戰線的嗎?叫什麼名字。」
//
月川和齊邁斯站在車頂。列車不斷退後,而迪亞波羅竟一步一步追上他們。
月川使出『八重尾』準備迎戰。
就在這時,迪亞波羅再度使出吐息。
「這下可好⋯⋯!」
月川將八條巨蛇融合成一條更加巨大的冰磧之蛇,硬是從正面吃下這記吐息。
「喝啊啊啊啊啊⋯⋯!」
就在月川用盡全力抵擋攻擊時,握緊太刀的右手突然發出悲鳴。一種宛如被灼熱岩漿包覆整隻手的感覺襲來,痛得月川彷彿失去知覺。
「呃——」
月川突然全身無力,跪倒在車頂上,冰磧巨蛇也瞬間失去控制,被橘紅魔力蹂躪化成碎塊爆炸開來,噴灑四周。
殘餘的橘紅能量碎片敲打列車,沒過多久奔馳中的列車就脫離軌道,宛如斷線人偶般整座列車以高速滑落地上,所幸沒有爆炸或是掉落海裡。
「喂,你還好嗎!月川!」
落地後,利用劫血裝和雷電能力帶著月川逃過一劫後,齊邁斯拍著月川問道。
月川剛才稍微昏迷,他醒過來,環視四周的狀況。
「抱歉,我沒事。比起這個⋯⋯」
「我們得快點跳到另一台列車上逃跑。列車長和其他後備人員都沒事。如果受傷不算有事的話啦。」齊邁斯說。
這時隼站在第七部隊列車的車頂上,朝著兩人揮手。
「齊邁斯!大叔!快上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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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回收完第五小隊的人們,隼、齊邁斯和月川三人站在奔馳列車的車頂上,狂風掠過他們三人的腦袋。
「有個不太妙的消息。」
齊邁斯這麼說道,打開微靈的錄音。接下來他說的話將會以聲速傳給所有戰鬥人員。
「那傢伙⋯⋯迪亞波羅是神族。」
這個消息讓隼和月川為之屏息。
『你在⋯⋯說什麼?』
葛倫斯代替連接著微靈的所有人傳達了這份疑惑,催促著用齊邁斯繼續說下去。
「正確來說牠也不是真正的神,不過,那傢伙確實擁有神的力量,他的身體裡恐怕有神的『因子』。
神族這種生物的數量極其稀少,整個種族的數量不及三位數。但是呢,他們能透過一種方式來增加『部下』,那就是將自己的血液或是細胞注入其他生物,讓他們擁有『因子』。這些因子能使那個生物本身的能力大幅強化,但生物的思想也會受到神的控制,淪落成只能遵循命令的奴隸,這種生命體被稱為神的『信徒』。」
齊邁斯接著說。迪亞波羅擁有高強的再生能力,不管什麼攻擊都能在受傷後不久進行再生。這種再生能力恐怕也跟祂的『自主環境調節』與『自主進化』能力一樣,是藉由消耗體內的某種能量儲存庫來達成的。
的確相當駭人,但也並非無限再生。歸終是要消耗能量來換取再生的動力。
「不過之所以能確認那傢伙是神族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那傢伙沒辦法恢復被『月之力』攻擊造成的傷口。」
齊邁斯回想著自己所看到的。冰蛇結冰的撕裂傷、咬痕,都沒有消失。『鐵火』造成的大範圍灼燒傷口也是。
他把視線朝向隼和月川。
「你們的那把太刀,我曾經在十二年前的戰場上看過。就在⋯⋯『大型徵兵戰線』。」
從天空上的月亮射出的一道月光,投射在擁有者的日本刀上。那道月光彷彿在幫那把太刀充能一樣,就跟那時齊邁斯看到的一模一樣。
「你們認識⋯⋯上個使用這把太刀的老頭嗎?」
「⋯⋯是我的祖父。」隼回答。
「隼的爺爺,也就是上個月之繼承者,他的確有以民兵的身分參加戰爭。」月川說道:「不過我也不知道,竟然是在大型徵兵戰線⋯⋯」
齊邁斯接著說:
「不知道為什麼,唯有月之力可以對神族信徒的肉體造成難以快速再生的毀滅性打擊。我在那個大型徵兵戰線與無數信徒士兵交戰,殺了他們『好幾次』他們才真正死亡。但那個人——那個戴著斗笠的老頭,就是你們的長輩吧——唯有他可以一刀打倒神族的士兵。
這是我的推測,也許——月之力就是神族的弱點。」
『但是,在軍隊的資訊中從未紀錄過任何神族種族上的共通弱點,就算你這麼說⋯⋯』
齊邁斯說的話太過超出常理,葛倫斯實在無法妄下定論。
「我是不知道當時政府軍怎麼對付神族軍的,總之,這就是我看到的。很不巧,在場經歷過那場戰爭的恐怕只有我而已。」
『⋯⋯⋯⋯』
葛倫斯無言以對,他比齊邁斯來得年輕,部隊中恐怕也沒有人有和神族交手過的經驗。
「總之,所幸的是『鐵火』的砲擊好像仍有效果。雖然不清楚實際上是怎樣,但來自『曉之月球』的曉能量似乎也是『月之力』的一種呢。看來之後你們的研究部門有得忙了。」
齊邁斯對葛倫斯開了個玩笑。
——曉能量也許能對神族能造成傷害。如果想為了防範未來再次發生神族戰爭,就必須投入資源來研究曉能源的實戰效益了。不過那不甘齊邁斯的事,他只是無意間推論出了這個可能足以改變人類軍備實力的結論。
『這些麻煩事都事後再說吧⋯⋯總而言之,列車砲砲擊除了最低限度的牽制之外沒有別的方法了啊。我們現在只能依靠下一發「鐵火」能否給他造成致命傷了。莉塔,冷卻的狀況如何?』葛倫斯問。
『還需要一段時間!能量加速軌道還完全沒辦法冷卻下來!』
莉塔的聲音藉著微靈傳到隼等人的耳裡,除了莉塔的聲音之外,還能聽到不斷噴灑冷卻液的聲音,以及兩片金屬片軌道不斷冷卻蒸發出水氣的聲音。
而迪亞波羅——依然在逐步逼近港都,但是他已經放棄追擊從右翼陣地撤離的隼等人的列車。只見牠轉向行進路線,持續朝著港都的中央前進。
只不過,牠的樣子有些奇怪。
牠一邊發出宛如悲鳴般的叫聲一邊前進,佈滿利齒的嘴巴不斷地張合,就像是拼命在吸取氧氣一樣。脖子像腮一樣的呼吸結構也是這樣⋯⋯仔細一看,那些腮狀結構被鐵火擊傷的傷痕還沒完全恢復。
「牠的樣子⋯⋯看起來很難受啊。」
隼疑惑地皺起眉頭。
『是啊⋯⋯牠可能是還需要依賴那些腮狀結構來呼吸,而且牠所噴發出的能量也是,感覺不是牠「主動」射擊出來的。』
聽到隼的喃喃自語,葛倫斯說。
「你的意思是?」齊邁斯問。
『他是在「發洩」無法用以進化的能量吧。不管怎麼說,我們至今為止的攻擊並非杯水車薪,他體內的能量庫已經暴走了,只要下一發鐵火順利擊中——』
話還沒說完。
迪亞波羅的身體就出現明顯的不對勁。
他的腮——不斷溢出紅色能量。
——嘴巴也是。
隼不禁心想,也許葛倫斯說得沒錯。
那傢伙的能量庫已經暴走了,迪亞波羅正在被迫釋放這些能量。
因此——
「嘎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迪亞波羅發出了宛如悲鳴的怒吼。
能量也一步一步朝著口中逼近。
因此——當我們發覺這件事的時候,早就已經來不及了。
『全員準備承受攻擊⋯⋯!』
迪亞波羅仰天咆哮,將囤積在體內的橘紅能量一口氣朝天上釋放。耀眼的橘紅火光擊穿了天雲,硬生生將天空開出了一個大洞。橘紅能量不斷地衝入雲中的巨洞,最後,全數消失在無盡雲海的上方。
「沒⋯⋯事嗎?」
隼等人所屬的第七小隊列車已經停下。眾人目光睽睽地盯著被光束能量擊出的天空大洞。
就在以為逃過死劫的下一刻,天空的雲海宛如被墨水般的橘紅光芒染上不詳的顏色。
「不是吧⋯⋯」
『全員退避!快找掩護⋯⋯!』
那是如流星雨一般,貫穿雲端落下的無數橘紅能量碎塊。
——迪亞波羅射出的能量擊傷天空,並化作無數能量隕石落下大地。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