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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是我啦 | 2021-09-09 04:22:35 | 巴幣 1212 | 人氣 412

一些短篇故事
資料夾簡介
一些無關聯的故事,他們被我放在這裡。
最新進度 不識字的少女

「是、是、是,我不會更動的。是,一定都會按照與您討論的結果。結局嗎?是的,這一點您不必擔心,沒問題。是、是、是,不會有所改變,有異動的話會隨時通知您的,嗯……一點都不能更動是嗎?好的,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你把闔上的電腦掀開,鍵盤喀喀喀地響個不停,一個字接著一個字地輸了進去,故事又開始了:
 
從一片瀰漫著濃霧的森林裡面走出來,隊伍裡每個人都面色凝重,他們看著遠處的山峰,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天空,又或著是正向著自己的獵物,展露出銳利尖牙的捕食者。
 
坎修斯看向群山的方向,龍穴就在山頂,而光芒從那裡開始消失,原本淡藍色的天空,逐漸被滾滾煙塵與死亡的氣息取代。
 
一種僅存於想像的危機,甚至超乎想像的危機似乎正在遠處醞釀。
 
……
 
你揉揉眼睛,把故事後續打進電腦螢幕裡。
 
烏里諾哪有見過這樣子的陣仗,站在洞口處,他感覺就連風都不願意在裡頭多待一秒,不停地逃散出來,那是一種不規律的風,令人感到不安,這一切匯聚成莫名的恐懼,讓他寒毛直豎,四肢發麻,裹足不前。
 
「烏里諾,別發楞啊。小心點,在裡這一點疏失都會要了你的小命!」
 
「我沒事,不要擔心我。」他對著坎修斯揮揮手表示沒事。
 
坎修斯看著他點點頭,右手打出了前進的手勢,其他隊員隨著戒備地向洞穴內部走去。
 
直到親眼見到黑龍耶阿特的那一刻,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隻巨大無比的惡龍深吸了一口氣,周圍的所有空氣彷彿瞬間被抽離,然後捲入牠的口中。一股熱氣從牠的尖牙邊溢漫而出,炙熱的岩漿在看不見的喉嚨深處沸騰、迸裂,最後牠張開深不見底的巨口傾瀉出熾熱的火焰,硫磺的臭味以及滾滾的黑煙頓時瀰漫在洞穴每一個角落,瀑布般的熔岩在烏里諾眼中燃盡一切……
 
隨著你敲擊鍵盤的聲音,頭上的電燈不識趣地明滅閃爍。
 
真倒楣!你仰頭看了一眼,下意識地起身要去拿家裡備用的燈泡,剛踏出房門,卻感覺到一股陰森的冷風竄過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在心裡納悶,不只是因為這陣陰風讓你感到怪異,而是本能地感到畏懼,甚至於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你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它們就像釘死在地面上一樣,任憑出了多大力它們始終巍巍不動。
 
真是一雙笨腳,動啊!你無能為力只能盯著它們大喊。但是,它們不理。
 
真到了你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突發了什麼怪病,開始認真思考自己下半輩子會是殘疾的時候,你慌了。冷汗涔涔地流下來,手腳發麻並且不由自主地顫抖。
 
這個時候一聲穩重、肅穆的聲音傳入耳裡,才讓你第一次抬起了頭。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急於想要把它們挖出來好好清理一番。
 
「烏里諾,別發楞啊。小心點,在裡這一點疏失都會要了你的小命!」
 
居然是他!?
 
容不得震驚,你的身體一聽到了這句話,就像是一部接收到指令的機械,立即展開了動作。即使這不出自於你的意志,你還是對著眼前的一個男人揮揮手,並說:「我沒事,不要擔心我。」
 
那人對著你點點頭,打出了前進指示。發生的一切盡如你所描述的那樣。
 
順著坎修斯的手勢,你的身體再次不由你的意,俐落地抽刀低身前進。只是你察覺到,自己正在顫抖。
 
此刻,你搞不清楚究竟是烏里諾在顫抖,還是作為站在全知角度的你在顫抖,也許正是因為你知道這傢伙的下場如何,或者是說,自己的下場如何。
 
眼前的現實依循著你的故事發展,所以你必死無疑,你試著用其他的思緒來掩蓋不能自制的膽怯心理,像是這個時候要有個人能夠以45度的俯角來一張照片,再過一層羊皮紙濾鏡,是否能多添一層史詩感?
 
但無論你有多抗拒再向前踏一步,烏里諾的身體依然繼續向前。
 
直到傳來了一聲咆嘯,你的腳步才停了下來,不止是你,而是其餘的六人也心照不宣地停了下來。
 
那聲巨響貫徹整座洞穴,地動山搖不足形容。巨大的震攝力隨著音浪具現化,可比百丈高的海浪排山倒海,將你淹沒在一陣怯弱之中,此刻所有人都像是將沉戰艦上的戰士,決絕與堅毅,誓與艦船同休;唯獨你是遊輪上的富人,絕望與死寂爬滿整張表情。
 
早知道就不要寫了,你面對筆下的黑龍耶阿特,可能也只剩下此一念想。
 
奪面而來的烈火,即使有眼淚也在轉瞬之間蒸乾,也許比起感受身體上的痛苦,解脫面對壓力造成的恐懼更讓你感到暢快,畢竟用不上秒的計時單位,你就已經被火焰吞噬,燃燒殆盡。
 
正當你以為一切解脫,噩夢將醒。
 
「烏里諾,別發楞啊。小心點,在裡這一點疏失都會要了你的小命!」
 
又是這個聲音。
 
你再次睜開眼,竟看見自己又一次揮揮手說:「我沒事,不要擔心我。」
 
第二次見到一樣的場面,你確信了自己在未完成的小說世界中,故事進入到尾聲的高潮階段,比起第一次的驚慌失措,在第二次的時候你多少甩掉了一些恐懼,你開始騙自己這是虛擬實境遊戲,唯一要做的事情,不過是過關而已。
 
可是一種可怕的想法突然無端而起,如果這個故事尚未完結,也就是說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不在掌控,你不能安排任何奇蹟發生。
 
不過很快地發現你想多了,經歷了幾次的重蹈覆轍,你清楚地意識到就算有奇蹟,也沒有命可以看到。你想哭,但是這具身體不容你掉眼淚,它不容你做出任何額外的行為,你只能進入洞穴,然後被燒死。
 
在你未完成的作品構思中,這場戰鬥的終結應該發生在坎修斯,當他斬殺黑龍,事件落幕,自己理應就可以擺脫。那麼按照這樣的邏輯,永遠不會有結束的時候。
 
因為作為一個配角,唯一的存在意義就是被燒死。你永遠看不到結局。
 
你開始祈禱這是一場噩夢,希望自己清醒過來。當然你也嘗試了幾次改運,不過都只是換個方式被燒死。

最終在數十次的死亡以後,你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一切都按著筆下故事的發展,沒有節外分枝,沒有自主行為,你被迫放棄了與筆下角色一起奮鬥的浪漫設想,或著是苟活下來目睹結束的卑微奢望,作為配角你就該被燒死。火焰炙熱,你心如死灰。
 
再次看見洞穴,它如出一轍,你們講的話也是,動作也是。當你又看了到坎修斯打出前進手勢,再度跟著他們向前,你嘶吼著咒罵他們,不過甚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你放棄了一切騎士鬥惡龍的想像,只想快一點結束。
 
音浪與火焰如期而至,再次看向無窮無盡的龍息的時候,下意識地抬起了手護頭,當然也許你只是為了遮住眼睛,不敢面對罷了。
 
想當然爾,你下一次你睜開眼,一樣的聲音,一樣的動作,一樣的洞穴,一樣的折磨。你受制某種命運的枷鎖桎梏——只能無奈地被燒死。
 
請接受,因為這是你給自己寫下的命運枷鎖。你正試圖慰藉這份無奈。
 
又聽到了坎修斯一樣的話,你跟了上去,並刨去了自己所有的胡思亂想。
 
音浪與火焰,然後進入下一個循環當中……
 
在不知道第幾次的死亡循環,你似乎學會了坦然面對,大開雙臂擁抱火焰任憑自己化為灰燼。但是,就在這一次突然有一股念頭萌芽。
 
也許是你開始同情筆下的配角,更可能你只是受夠了自己的遭遇。不論是哪種,你再抑制不住情緒,負面的想法立馬泉湧上來。
 
憑什麼自己就要被一遍一遍燒死?難道你不恨嗎?恨,那又如何?
 
是抱頭逃避,或是振臂赴死,有差嗎?到頭來還不是一死?
 
那為什麼是我死?不能別人死嗎?對啊!為什麼不是別人死?
 
經過短暫的自我掙扎,你再也不信所謂命運的那一套,即使這一次火焰落下的時候,你還是任由自己化作塵埃。
 
但是對抗的念頭已經在一片死灰裡重燃,是時候改變了。
 
針對的矛頭一下子轉變目標,黑龍耶阿特,固然你想要殺死牠,帶來完美的結局,不過巨大的敵我差異,不得迫使你放棄這類想法。
 
那麼,目標就只剩下一個——坎修斯!
 
主角死了,故事總該結束了。於是殺死坎修斯的念頭開始瘋長。
 
你知道自己其實是有主控權的,因為烏里諾還沒有被寫死,證據在於可以選擇要怎麼死。
 
應該是出自於內心的不公平與報復心理,下一次你從跟著進入洞穴開始便在讀秒,反覆驗證幾次以後,得出結論只要數到兩百九十八秒,烏里諾的控制便會結束,但是約莫兩秒內火焰將會傾洩而下。換個說法,有兩秒是你的。
 
這一次你走入洞穴,當你數到兩百九十八秒,火焰準時落下,你沒有躲避也沒有坦然面對,而是側過臉惡狠狠地瞪住坎修斯,並以接近嘶吼的聲音宣示:「我要殺了你!」隨後湮滅在燃燒之中。
 
「烏里諾,別發楞啊。小心點,在裡這一點疏失都會要了你的小命!」
 
雖然你還是只能回覆道:「我沒事,不要擔心我。」
 
但是一走入洞穴,你便開始讀秒。
 
兩百九十、兩百九十一、兩百九十二、兩百九十三……
 
兩百九十七、兩百九十八,在八的尾音落地的前一秒,你向坎修斯的方向撲過去,只是距離不足,半途未過火焰就把你攔腰斬斷。
 
你拖著只剩半截的殘軀,艱難地爬行在地面拉出一道焦痕,坎修斯雙眼泛淚,跑到你的身邊。他是真的在關心你嗎?你肯定不認為,你只要他死。
 
「兄弟,會沒事的,撐下去。」他握緊你的手說道。
 
這個時候的你,語氣虛弱,態若爬蟲,卻還是指著坎修斯的鼻子:「會沒事你個的頭,你這狗娘養的混帳,你為什麼不死?我會沒事的唯一方法,就是你現在馬上去死!」
 
甚至沒來得及多瞪他兩眼,或是在他的臉上啐沫,你就因為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昏死過去。
 
「烏里諾,別發楞啊。小心點,在裡這一點疏失都會要了你的小命!」
 
馬上又陷入下一個輪迴之中,那句熟悉到令人生厭的「我沒事,不要擔心我。」依然從你嘴裡跳出來,想攔也攔不住。
 
上次的行動,絲毫沒有動搖到世界一切秩序的運行,還是精確的可怕。
 
你們還是按照藍本進入洞穴,火焰在你的頂頭燃燒,你的長劍揮向了坎修斯,但是烏里諾的劍術相比坎修斯落在下乘,幾次你的殺招皆被化解,他卻從未對你下過死手,但是你被三兩下擊退,幾乎是可見的未來。
 
「你瘋了!」坎修斯的劍指著你吶喊。
 
而你氣急敗壞地吼了回去:「那又怎樣?我要你死!」
 
「為什麼?我們不是兄弟嗎?」
 
他這話說得情真意切,眼中閃動的盡是關切與良知,性情簡直與你筆下的描述一模一樣,光是這一點,就有足夠的理由驅使你將他千刀萬剮。
 
「那兄弟你可以為我去死嗎?」
 
「什麼?」
 
你的聲音還在迴盪,銳利的箭頭已經穿過胸口。你低頭看了一下傷口,失笑倒地。陷入下一個循環。
 
同樣的事情又再發生,你無能為力,只能沮喪地任憑烏里諾的身體拖著你進去。
 
你已經不清楚死過幾次了,其中又有幾次是被燒死,幾次是被砍死,幾次是被弓箭射死,這些全不重要了。這是一個死角,你走不出來,別人也無法擅闖,上是昏淡陰鬱的天色;下是重濁烏黑的海水,眼前只有一座走不出來洞穴,裡面刺骨的冷風不安地躁動。
 
望著眼前的洞穴,除了口中那句「我沒事,不要擔心我。」只剩下一次接一次的失敗,澆熄了重燃的火苗。你用絕望的眼神看著邁入洞穴的坎修斯,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二百九十八秒的路程,面對熊熊烈火側撲、翻滾。
 
坎修斯關切地問:「兄弟,沒事吧?」
 
你身心俱疲,只想要快點結束一切。你已經玩不出新把戲,只好裝出一副烏里諾的樣子,這一刻你發覺距離成功居然這麼近,坎修斯摟抱住你毫不設防,而你把長劍送入他的咽喉,易如反掌。
 
最後一刻他的雙眸滿是震驚與不理解,逐漸失去光芒,然後倒地。你跨在他尚且溫熱的軀體上,你毫無保留地發洩了絕望與憤慨。
 
你使了卑鄙下流的陰招,利用人脆弱之處。
 
無恥,功效卻是立竿見影。你難以否認,這就是現實。
 
你緩緩把劍從坎修斯身上抽出來,頓時血流如注,劍身也不斷滴落鮮血到地面上,滴答滴答地極具節奏感。你閉上眼,靜靜地感受。
 
滴答、滴答、滴答、喀躂、喀躂、喀躂……
 
鮮血滴落的聲音好像變成了一種熟悉的聲音,那是什麼呢?
 
是鍵盤聲嗎?抱著這樣子的疑惑,你睜開眼。
 
眼前是你的電腦,上面是一段寫好的結局,你細細地讀了一遍,默默地把整段刪除,重新打上了烏里諾被燒死,坎修斯如奇蹟般擊敗了黑龍耶阿特。
 
結局已定,一切必須按照安排,毫釐不差。看著既定結局,你慢慢地闔上電腦。

你應該為某些事情感到難過,但是你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你很勇敢,但是我不敢……」

創作回應

魚子壽司
文章很有trpg的感覺XD
也是一篇向主角出手的故事呢
2021-09-09 19:06:07
好啦是我啦
我蠻喜歡用不同人稱,有種新鮮感XD
2021-09-09 19:46:42
魚子壽司
忘了說 - 巴幣奉上!
感謝參與活動~
文筆滿特別的XD
2021-09-09 19:08:52
好啦是我啦
感謝你囉!
2021-09-09 19:3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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