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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分你一點肝臟。】──第一章 08

犬本 | 2021-08-23 20:47:59 | 巴幣 110 | 人氣 235






(繪師:sugata(スガタ)


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分你一點肝臟。





第一章 08


  昨天晚上,內森離開之後,莫里卡終於在萊昂諾爾的床鋪下方找到自己的保護衣,衣服已經被洗淨並燻乾,上面還殘留著炭火的香味,有一些表層的破損也被萊昂諾爾修補好,整件保護衣看起來跟新的一樣。

  莫里卡滿懷感激地穿上保護衣,套上頭套之後赤裸與羞恥感也跟著消失,她終於能自在地走動。

  她走出房間,聽到樓下傳來熱鬧的聲音,是餐具與杯盤碰撞的聲音,還有鼎沸的聊天聲,完全掩蓋了她開門離開的聲音。

  回到隔壁的鐵皮小屋,莫里卡看到自己的皮布包放在鏽跡斑斑的鐵桌上,如果她能保管好自己的皮布包,是不是就不會落到現在的田地。不過也因此獲得可以加入福音的機會。

  她加入福音之後,就會從萊昂諾爾的身邊離開。

  不過這樣也好,她的存在只會為那位可憐的女孩製造壓力而已。雖然不知道加入福音之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但只要彼此都還活著,總有一天一定會見面的。

  莫里卡亢奮的心使她整晚無法入睡,她不時走出小屋,往廣場中央的大時鐘看去,並感嘆時間流逝的緩慢,她想在腦中模擬可能會發生的對話,但卻無法猜想卡西迪安會跟她說些什麼。

  莫里卡只能反覆重溫父母的教導,希望自己不會遺忘任何細節。

  就這樣輾轉在緊張與亢奮的情緒中,轉眼間就即將到達約定的時間。莫里卡整理好自己,從滿是刮痕的鏡片中看著在小鏡子中的身影,愈看愈沒有自信,她根本不相信那位卡西迪安會願意理睬她,她看起來只是一個骯髒又狼狽的小鬼。

  莫里卡嘆一口氣,強迫自己抬頭挺胸地走出小屋,距離約定好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她決定先散個步順便處理爬上鐵皮的肉塊,以便消除她的緊張感。

  沒想到,萊昂諾爾居然坐在代理人的房子門口等著她。

  「小萊?這麼早起?昨天晚上的飯局不是到很晚嗎?」

  「抱歉莫里卡,我昨天有點失控,因為我沒辦法接受他們的決定。」

  「沒關係,我……我也很高興可以……呃……就是……可以抱著妳。」

  「我今天會陪妳。」

  「陪我?陪我去哪裡?」

  「我知道妳要跟卡西迪安小姐見面,讓我陪妳一起去,這是我的責任。」萊昂諾爾堅定地說:「讓我跟她解釋發生的事情。」

  「小萊,我不確定這樣是不是……」

  「我要跟去。」

  莫里卡無奈地點點頭,她知道萊昂諾爾只要下定決心,就算是要吃下肉塊也不會退讓。

  至聖所周圍相當寧靜,這不是莫里卡第一次近距離觀賞至聖所的壁畫與裝飾,但不管多少次,莫里卡都會滿懷敬意地看著藝術家畫出來的天使畫像,在鐵皮上的壁畫中,天使沒有臉孔,身穿著寬鬆的袈裟,身體周圍散發著微微地月光,是人們信仰的救贖光芒。

  「天使就住在至聖所裡,為了我們的生活犧牲奉獻,完全沒有自由。」萊昂諾爾輕聲說道:「我常在想,為什麼天使會願意來幫助我們?祂們帶來食物驅除飢餓,而我們卻把救命恩人關在小房間裡。」

  「能為大眾犧牲奉獻的人都是偉大的人。」莫里卡想起她的父母,為了大家接下監察酸蝕湖的工作,最後還因此喪命。「同時也是愚蠢的人。」

  萊昂諾爾牽起莫里卡的手,後者被這唐突的舉動嚇了一跳,雖然沒有直接的肢體接觸,相較昨晚的經驗已經算是輕鬆不少,但莫里卡還是非常緊張。

  「妳不用成為偉大的人,我只希望妳能好好活著。」

  莫里卡握緊萊昂諾爾的手,回應她體貼的話。

  「莫里卡妳看,好奇怪,至聖所的門沒有上鎖。」

  「什麼?怎麼可能?」莫里卡放開萊昂諾爾的手,走到至聖所的正門,那扇雕刻精緻花紋與圖樣的門確實沒有上鎖,巨大的鎖頭呈現開啟的狀態。

  兩個人還在納悶的同時,遠處傳來腳步聲,厚底靴踩在石板路的聲響非常明顯,尤其是腳底還有鑲嵌金屬針頭的高級靴子,發出的聲音更是明顯不已。

  所以莫里卡聽出來了,是兩個人的腳步聲,有兩個人往至聖所走來。

  除了卡西迪安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莫里卡認為是昨天晚上碰到的內森隊長,卡西迪安的保護衣相當好辨認,有別於一般紅褐色的保護衣,她的保護衣是純白的。所以莫里卡很快就辨認出遠處走來的人是卡西迪安,而走在她身邊的人是……

  「爸爸……他為什麼也會出現?」萊昂諾爾也注意到了,卡西迪安身邊的人是她的父親,也是天使的代理人。「我不能讓他發現我在這裡,他警告我不能靠近妳。」

  「什麼意思?靠近我會怎樣?」

  「他會撤銷放逐妳的處置,改採另外一種懲處。」

  「殺死我嗎?」

  萊昂諾爾煎熬地點點頭。

  「妳快點離開吧,趁現在還來的及。」

  「不行,我已經決定要陪著妳。」萊昂諾爾握著莫里卡的手說:「我要找個地方躲著,等我爸爸離開之後再出來。」

  「這裡哪有能躲藏的地方?」莫里卡環顧四周,最後把視線放在至聖所的門上。「不……小萊,就算是我也沒這麼大膽。」

  萊昂諾爾沒有回應,便拉著莫里卡打開至聖所的門走了進去。

  這是莫里卡第一次進入至聖所之中,她以為自己這輩子根本沒機會親眼目睹至聖所內的秘密。裡面的空間不大,從外面就看的出來,老實說應該也只比莫里卡現在住的小屋再大一點而已。

  所以他們一眼就看到有個人被綁在正中央的椅子上,他的臉被褐色的皮布蒙上。

  萊昂諾爾與莫里卡驚訝地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尋找其他能夠躲藏的地方。

  正後方有一張鐵桌,上面鋪著骯髒的紅色破布,破布上擺著一些同樣是鐵製的裝飾品與石頭雕像,雕刻方式跟廣場的天使雕像是相同的。看向兩側,左側的牆邊堆放了好幾個鐵桶,大部分的鐵桶都很新,只有少數幾個鏽跡斑斑,還黏著噁心的汙垢。右側的牆邊有五個長型的鐵櫃,莫里卡走向鐵櫃,打開其中一個。

  裡面擺放各式各樣的刀具,光是常見的切肉刀大大小小就有五把左右,就是有厚重刀背與輕薄刀尖的那種,莫里卡自己也有一把。還有一些不明用途的鋸齒狀刀、粗曠的方形刀跟凹凸不平的鐵鎚。

  繼續打開其他鐵櫃,裡面的物品大同小異,有些卷刃與崩口的廢棄刀具也丟在裡面,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個鐵櫃中推放的不是刀具而是骨頭,這些骨頭比莫里卡看過的骨頭都要完整,彷彿能直接裝回人身上似的。為什麼這裡會有這麼多骨頭?就連工坊中的鐵條都沒有這麼多。

  他們打開最後的櫃子,裡面掛著好幾件相同款式的圍裙,每一件都充滿深紅與褐黃色的污漬,但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只有這個櫃子的空間可以讓萊昂諾爾躲藏。

  莫里卡看向萊昂諾爾,後者很快就躲了進去,但就在莫里卡準備離開至聖所時,卡西迪安兩人已經走到至聖所的門口。逼不得已的莫里卡只好也跟著擠進鐵櫃中。

  「莫里卡。」萊昂諾爾發出嬌羞的聲音。「好擠。」

  「噓,他們走進來了。」莫里卡不知道自己的緊張是因為怕被發現,還是跟萊昂諾爾擠在一起的關係。「對不起,忍耐一下。」

  「我沒關係啦……」萊昂諾爾小聲地說。

  鐵櫃剛好有縫隙可以看到外面,雖然視野很狹窄,但還是可以看到穿著純白保護衣的卡西迪安走進至聖所中。

  「可以告訴我門沒有上鎖的原因嗎?除了我以外,只有妳有鑰匙。」

  「可能是昨天晚上視察之後忘記上鎖了吧?我哪記得。我只知道昨天久違的暢飲讓我很痛快。」

  「拜託妳有點責任感,我光是要管理這片轄區就讓我很頭痛了,不要再讓我增加不必要的問題,我不希望最後必須汰除整個轄區的人,其中還包含我的親人。」

  「我以為你是無情的人,原來你對自己的親人還是有點感情的。」卡西迪安的聲音愈來愈近。「就結果而言,你管理得還不錯,至少你們的人口數一直有控制在範圍內,沒有低於要求,更沒有高於標準。」

  「所以請不要再丟不明的人過來我這裡,我沒辦法答應妳第二次。」

  「真小氣,人類已經活得很痛苦了,彼此幫忙才能延續人類的生命不是嗎?」

  莫里卡很意外卡西迪安的想法,居然跟她父母的想法一致。

  「不要閒話家常了,不管妳想要檢查什麼,快點檢查就對了。」

  卡西迪安走向莫里卡兩人躲藏的鐵櫃,莫里卡與萊昂諾爾緊張地屏住呼吸。

  拜託不要打開,拜託不要。莫里卡恨不得自己的心跳能暫時停止。

  「不要著急,如果你有其他事情要忙,就不用跟著我,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的幫忙。」

  「我要監督妳。」代理人說:「他是我們的……天使。」

  「還真心虛。」卡西迪安笑著說:「至少讓我穿件圍裙吧?我可不想弄髒我的保護衣,你也知道保護衣髒了要清洗有多麻煩吧?」

  莫里卡與卡西迪安的距離只有一扇鐵櫃門而已,這位帶來天使傳頌福音的傳說之人就在她的眼前,但她完全不希望對方發現自己,更不希望她打開鐵櫃的門。

  莫里卡緊張地抱著萊昂諾爾,試圖把嬌小的女孩隱藏在自己的身體後方,同時也盯著鐵櫃外面的卡西迪安。福音的首領伸出手準備打開鐵櫃,莫里卡沒有方法對應現在的狀況,她該怎麼做?引開卡西迪安的注意力?或是在她打開門的瞬間奪門而出?

  然後,就在莫里卡不知所措的同時,卡西迪安打開了鐵櫃。

  莫里卡望著卡西迪安頭套鏡片後方的雙眼,那是一雙罕見的眼睛,那雙眼有如同綠湖般碧綠的顏色。卡西迪安伸出手,抓取一件莫里卡身邊的圍裙,雙眼的視線始終沒有從莫里卡身上移開。

  最後,卡西迪安拿了一件圍裙之後就把鐵櫃關上,像廚師一般地穿上圍裙,若無其事地走到代理人身邊。

  莫里卡的心跳從來沒有跳得這麼快過,她不懂卡西迪安的用意。她為什麼對我們視而不見?

  萊昂諾爾在莫里卡的懷中發出輕微的哀鳴,莫里卡這才發覺自己因為緊張而過度用力,她鬆開手對萊昂諾爾比出抱歉的手勢。

  代理人拿出其他鐵櫃中的刀具交給卡西迪安。

  「你知道你的天使很特別嗎?有人告訴你這位天使的典故嗎?」

  「沒有,我只知道這位天使幫助我們將近三代的時間,我的曾祖父是最初得到他祝福的人。」

  「對,他算是最早來到地球的天使,最初的天使之一。」卡西迪安嘆口氣。「所以才需要我特別照顧。」

  「妳說的好像自己已經一百多歲的樣子。」

  「誰知道呢?搞不好我真的是一百多歲也說不定。」卡西迪安拿著刀靠近被綁在椅子上的人。「開玩笑的,福音都會記錄天使的資料,我也只是執行前任首領交代的工作而已。你要不要站遠一點?」

  卡西迪安脫下披在椅子上的人的長袍,露出他的身體,那是一個赤裸的男人身體。莫里卡害臊地強迫自己盯著卡西迪安,然後接下來的畫面,讓她瞬間緊繃。福音的首領舉起刀,俐落地砍下男人的手。

  那一刀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就連結實的臂骨也被一刀砍斷,斷面平坦整齊。赤裸的男人沒有任何反應,大量的鮮血從他的斷臂噴湧而出,卡西迪安則是提著他的手臂觀察他的傷口。

  「妳沒跟我說妳會動手。」代理人提著鐵桶靠近卡西迪安說:「妳會害我們浪費一頓聖餐。」

  卡西迪安毫不在乎地把手臂丟進鐵桶中。

  「我有說我會檢查,檢查的意思應該不難理解吧?」卡西迪安繼續切割男人的身體,這次割下一大片大腿肉。「他的再生能力變差了。」

  「對,現在必須讓他休息三天才能產出正常的數量。」代理人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乾淨的布,他把布鋪在後方的鐵桌上。「那塊給我吧,大腿的部位很好吃的。」

  好吃?聖餐?他們在說什麼?那不管怎麼看都是個「人」。

  莫里卡的胃底忍不住翻騰起來,她震驚地看著代理人把血淋淋地大腿肉包起來,想起自己曾經吃過的所有食物,不管是煙燻的肉乾還是炭香的烤肉,都來自於眼前的赤裸男人。

  莫里卡仍無法別開視線,她強迫自己看下去。繼續看著荒唐的事實。

  「我不是說過要適時地讓他的腦袋透透氣嗎?」

  「我沒有把握,我怕我的失誤會毀了他。」

  「我再教你一次。」卡西迪安扯下男人頭上的布,露出一頭美麗的金髮。

  莫里卡認得那頭金髮,她身上的保護衣就是用那美麗的金色髮絲縫補而成的。

  「首先把他前額的頭皮割下來……不,我看你還是把全部的頭皮都割下來好了,這樣比較簡單。」

  「等等,讓我先把他的頭髮剃掉,不要浪費。」

  「你才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卡西迪安不理會代理人的要求,用刀熟練地割下男人的頭皮,然後把一整塊頭皮丟進鐵桶中,上面原本美麗的金髮被血沾黏成一團。「頭骨沒有抑制再生的理由我理解,頭髮也是很重要的資源沒錯,但既然要留著頭髮,就要不怕麻煩,必須定時把頭殼打開維護。」

  「我明白。」

  「上次維護是什麼時候?」卡西迪安一邊說一邊拿起榔頭。

  「這……一年前。」

  「從我上次維護到現在?太誇張了。」

  「我之前試過一次,差點把我自己害死。」

  「那你更應該來認真看。」卡西迪安舉起榔頭與手中的刀,對準男人的頭。「你要拿釘子或刀子都可以隨便你,重要的是打對位置,有看到嗎?這裡的接縫是天生的每個人都有,瞄準額骨與頂骨之間的縫用力敲,敲到能撬開為止。」

  「這我知道,但有時候太用力會敲到石塊,不小心讓石塊位移的話,他可能會行動。」

  「技術不好就先把他的四肢砍了。」

  「我有砍,但通常讓他逮到機會,一瞬間就能再生回來。」

  「的確有可能。」卡西迪安一邊敲著頭骨一邊說:「不然就用鋸子吧,慢慢鋸開頭骨就不怕出錯。」

  「好吧,我下次再試看看。」

  莫里卡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不想聽懂這麼可怕的事情,她看著卡西迪安拿槌子冷血地敲著男人頭,隨著槌子一次次落下,男人的身體都會微微抖動,她同時也感受來自萊昂諾爾的顫抖。莫里卡這才看向她懷裡的女孩,在她的護目鏡後方,看見她驚恐不已的雙眼。

  「果然裡面的石塊位置有異動,用石材當填充物的壞處就是需要時常維護,還是你想改用金屬?」

  「會比較好嗎?」

  「金屬不太會變形,但生鏽之後會對他有影響。可能脾氣會變得比較兇暴一點。」

  「我覺得還是用石頭好了,肉長得慢我還可以應付,但是會反擊的肉我就拿它沒轍。」

  「我也這麼覺得。」卡西迪安從桌上拿起一個石圈,就是最常見的天使石圈,是天使的代表物,通常用來祭祀與膜拜。「把公制的圓圈放進去,就能很好分辨出你應該處理的範圍。」

  卡西迪安把石圈放進男人的頭殼裡。

  「把圓圈裡的頭腦組織刮除乾淨,千萬不能傷到圓圈外的組織,如果傷到範圍之外的地方你應該知道後果吧?」

  「他會無法再生。」

  「屆時你會需要砍下他的頭,讓他重新生長。這種麻煩事我不會處理,應該說我討厭處理。」卡西迪安拿著小刀在男人頭殼裡來回刮動。「等到清除乾淨之後就能把圓圈填滿,有現成的填充物嗎?」

  「有是有,但是品質不好,也是上次維護後留下來的。」

  「算了,我這裡有新的。」卡西迪安拿出一顆漂亮的石球放進男人的頭殼中,然後把布披回他頭上。「放進去就結束了,記得要定時維護,最後警告你一次,這位天使是很重要的天使,如果你沒辦法好好維護,我會帶走他。」

  「我知道了。」

  「沒事了,我要準備離開這裡,物資交換的工作應該完成了吧?昨天還有一些沒檢查的部分。」

  「已經完成了,你們隨時可以啟程。」

  「很好。」卡西迪安脫下血跡斑斑的圍裙,丟進鐵桶之中,她檢查自己純白的保護衣,結果發現不少地方還是沾染到血漬。

  「卡西迪安,妳應該只是順路經過這裡吧?」

  「嗯?」卡西迪安看向代理人。「喔,對,你不可能沒看到。」

  「當然,那顆火球就墜落在附近。」

  「聽說是很特別的天使,但我沒有得到祂。」

  「被樂土搶走了嗎?」

  「不確定,但很高機率是被他們帶走。」卡西迪安的聲音幾乎沒有起伏。「我的斥侯部隊在接觸時全滅了,我是來調查這件事情的,來這裡確實只是順路。」

  「調查的如何?」

  「你的問題太多了。如果你只是想知道你的安危,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跟未來都會很安全。」

  「聽妳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莫里卡一直到他們離開之後才敢放肆的呼吸,她感覺自己頭暈目眩,不知道是因為缺少氧氣的緣故,還是因為看到太多禁忌的秘密。

  她推開鐵櫃的門,踏入濃郁的血腥味中。

  萊昂諾爾也晃出鐵櫃,她腿軟地跌坐在地上,濺起一些血珠。

  「小萊沒事吧?」

  她搖搖頭沒說話。

  「我想辦法讓我們離開這裡,剛好這裡有不少工具可以用。」

  至聖所的門理所當然地上鎖了,之前沒有上鎖才是反常的。莫里卡一邊尋找合用的工具,一邊思考剛才發生的事情,有太多資訊需要消化。

  「莫里卡。」

  「怎麼了小萊?」

  「我們吃的食物真的都是天使的肉嗎?」萊昂諾爾的話中帶著恐懼。

  莫里卡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的天使,他的斷臂及大腿上的傷口居然已經開始再生,慢慢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白色的骨頭再生的很詭異,有點像是慢慢結冰的冰柱,接著肌肉的組織像紡紗機上的髮線一般,在骨頭上編織成完整的手臂,整個過程看起來就跟……肉塊一樣。

  「恐怕是的。我也很難接受,也許這個只是長得像人類的變種肉塊也說不定,我只能這樣說服自己。」

  「他看起來就是個人,手被砍下的時候會流血,也會哀嚎,我們吃的都是人肉嗎?」

  「小萊,我也不知道……」莫里卡沒辦法回答萊昂諾爾的問題,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現況,她只能繼續低下頭尋找工具。

  其實最讓莫里卡困惑的事情,是卡西迪安明明看見她們躲在鐵櫃中,卻對她們視而不見,好像要故意讓她們看到剛才發生的事一般。她找到幾把用電力驅動的電鋸,卻覺得破壞至聖所會暴露行蹤而作罷。

  「村裡的大人都知道這件事嗎?那些跟著爸爸一起進入至聖所祈禱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吧?他們難道都無所謂嗎?」

  「小萊,妳冷靜一點。」

  「我要怎麼冷靜?妳能這麼冷靜才奇怪吧?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吃人肉過活的,是吃人肉長大的,人肉耶!」

  「也找不到其他食物了吧?再說我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人,人類受傷之後怎麼可能會再生?」莫里卡試圖尋找一些理由塘塞過去,她自己也需要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對……妳說的對,人類沒辦法再生,所以他不是人……他只是長得像人。」

  莫里卡找到一把尖端尖銳的鏟子,這把鏟子也許可以鑿開腳下的石板與肉塊,然後挖出一條可以通到外面的路,她試著敲了敲鋪在地上的石板,結果敲出不少石屑。村子中的建築物大部分都是舖在這些拼湊的石板上面,金屬珍貴卻較為耐久,石材雖然容易風化破裂,但更加常見,基本上只要挖開肉塊都能挖到深處的石塊。

  肉塊的生長會把石板撐開,然後從石板之間的縫隙慢慢爬出來,這就是在村子中還是必須小心碰到肉塊的原因,通常重要的設施,地基會再用金屬加固。

  莫里卡找到接縫,用鏟子還有槌子輔助,終於把石板敲出裂縫,幸運的是石板下方並沒有網狀的鋼筋,撬開石板之後就能看到底下平整的肉塊,這對莫里說是個好消息。

  「小萊,我需要妳來幫忙挖肉塊,不需要挖太多,我們在牆邊挖出剛好可以通過的小洞就可以了。」

  「莫里卡。」

  莫里卡繼續用鏟子敲著周圍的石板,沒有注意到萊昂諾爾的聲音有些怪異。「怎麼了?」

  「那不是我的聲音……」

  莫里卡抬頭,看著仍蹲在鐵櫃邊的萊昂諾爾,她抱著自己的渾身發抖身體,護目鏡對著被綁住的男人。

  「莫里卡。」

  這確實不是萊昂諾爾的聲音,是那個男人在說話。

  「救我。」

  莫里卡呆愣地放開手中的鏟子,直到他再度發聲才回神。

  「什麼?」莫里卡苦澀地吐出疑問。

  「救……救我……」

  他是人類。

  他用莫里卡也聽得懂的語言求救。

  他毫無疑問是人類。

  莫里卡腦中閃過同化成肉塊的凱爾,那張長在肉塊上的臉也會發出聲音。難道這個人也是──

  「拜託……救、救我。」

  聽著男人的請求,莫里卡全身都緊繃起來。

  莫里卡好不容易才張開口,她重重地吐氣,然後硬是把聲音從喉嚨中擠出來:「我要怎麼做?」

  「砍掉我的頭。」



創作回應

河合艾梅莉
這話揭露了好多的情報,沒想到所謂的天使就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讓人看的膽戰心驚,究竟為什麼她會無視莫里卡她們呢?莫里卡會砍掉男人的頭嗎?
可惡,真好奇
2021-08-25 21:01:20
犬本
卡西迪安是充滿謎團與魅力的女性,我自己滿喜歡她的
2021-08-28 01:5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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