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卷軸後,焉入凡無心再加害他們,而是依照諾言,認可了兩人持有卷軸的正當性。立下戰帖的季一劍,沒有對在場的人多說一句話,靜靜地消失在央天山中。
邱絕刃收好卷軸,也不想在這險些要了他的命的兇煞之地久留,牽起李小安的手,便趕快帶這孩子下山。
李小安住在涼國,跟邱絕刃原先推測的一樣,離央天山很近。路上就像李小安描述的,治安很差。夜色深深,便擋著大路要搶他們財物。邱絕刃連招式都沒使,便打退了這幫惡徒。
回到李家,李母一見到這個月來,朝思暮想的兒子,便擁著李小安嚎啕大哭。臨時保母邱絕刃搖搖頭,還好他沒有娶妻生子的煩惱,否則要是哪天自家小孩也為了奇妙理由跑不見了,那還真不知該哭還該笑。
李母注意到邱絕刃後,便熱情邀請他來家中歇一晚。他婉拒,但想到小安村子的治安不好,便想著至少在這住上幾天,看看狀況。這一住可不得了,這個小村惡黨盤據,兩三天內難以根除,李小安看到他掃除惡賊,更是對武學心生嚮往,扒著他想學武功。
邱絕刃原先不太願意,邊習<天帝寶卷>,邊退惡徒邪黨已經夠忙了,又怎麼有空間再收個小徒弟?但另一方的季一劍,也是邊照顧師父起居,邊習下半部的武功,不會比他容易到哪裡去。邱絕刃便索性在練習時,順手教李小安打幾套拳。
跟李小安相處是件快樂的事。這傢伙是個小機靈鬼,不只武功,對什麼東西都理解得很快,還能從邱絕刃身上偷出幾招來學。真可怕,真不知道他是收了徒弟,還是養了隻小狐狸。
李母的細心照料,讓邱絕刃久違想起逝去的雙親。小徒弟練武的身影,甚至與他、季一劍和師父共度的時光重疊。真是諷刺,與季一劍決一死戰前的半年,他竟然過得再開心不過,好像回到從前。
在離開前,邱絕刃將畢生所學都記錄在空白的卷軸上。李小安有才能又有熱情,將來一定會成為比他更厲害的人。但裡面倒沒有<天帝寶卷>的內容。江湖中有太多神兵絕學造成的悲劇,一生平安,比成為天下最強還要有價值。
那孩子說決鬥過後,還要向他習武,但邱絕刃沒有正面答應。十月二十五日一到,他會死在季一劍手裡,或是殺死季一劍和師父後,再刎頸自盡,早已沒有未來可言。
十月一到,邱絕刃便拜別李母與李小安。來到與季一劍決鬥的約定之地。
「果然都跟以前不一樣了。」邱絕刃搖頭。
他在廢墟中行走,踩過秋雨積成的水窪,褲管沾上泥濘。磚瓦一堆堆散落路上,四周建築物屋簷塌陷,牆壁坍塌,乍看之下,竟像斷壁殘垣林立的迷宮。望向曾經的水田,水已經被放乾,長滿了雜草。天氣昏暗,秋風陣陣,待會一定會下雨。
這正是現在的焰村。承載一切羈絆、童年與悲劇的地方。邱絕刃深吸口氣,是窒息感,空氣竟然如此沉重。
「我和那傢伙也不一樣了……」他低頭,神色陰沉。
邱絕刃拔刀出鞘,大刀的狀況良好,鋒利、閃亮且致命。試揮幾下,劈、反手側劈、砍、反手格擋、格擋、突刺。還算順暢。他收刀,接著將所有行囊卸下,錢包、衣物、乾糧,喝幾口水後,也將水壺放到地面上。身上任何多餘的東西都會在戰鬥中成為累贅,而且,反正結局怎麼樣都是死,這些東西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也許他應該把這些送給需要的人,養病坊,或六疾館?邱絕刃搖搖頭。多想無益。反正緣分到了,自然會有人撿走。
走吧。
邱絕刃轉身,留下一身財物,快步離去。
跨過瓦礫、繞過斷壁,鑽過快要塌陷的天花板,經過農舍、水井、豬舍、公告欄,然後他看見了。
是季一劍。那人靠在某座斷牆上小歇,盯著他看。
邱絕刃很清楚。那是他朋友,也是對他弒師抉擇,最大的叩問。他仍然對師父過去的養育心懷感激,珍惜童年的一切,那為什麼季一劍選擇繼續陪伴,而他選擇沾染血腥?
他沒能戰勝內心的猶豫、不安與困惑,才選擇揮刀斬斷所有疑惑。
邱絕刃朝他緩步走去,季一劍也走來。兩人最終隔了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這是焰村廣場。通常擠滿了居民,聽取村長的宣告。這時卻只有他們兩人。
秋風吹過。很冷。
「你還是來了。」季一劍陳述。
「師父呢?」邱絕刃問,「就在附近嗎。」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在那座山丘上?」
季一劍默不吭聲。邱絕刃心想:「那就是了。」
「我給你一次機會。」邱絕刃說:「現在離開這裡,我可以不殺你。」
季一劍反問,「我也不想跟你打,但你肯退嗎?」
「所以你是不退了?」
「是。」
「那沒什麼好說的了。」邱絕刃說:「拔刀吧。」
嗖!刀與劍被抽出,在昏暗的天空之下閃爍耀眼銀光。
兩人緩步走動,在廣場繞圈,舉刃,鋒處緊咬彼此的身影,尋找敵手可能的破綻。他們很謹慎,留心對方的步伐、神態與姿勢。
然後同時衝出。
季一劍下劈,邱絕刃橫刀格擋,劍刃滑過刀身。邱絕刃順勢旋身,側踢踹上季一劍的太陽穴。季一劍低身閃躲,橫砍邱絕刃腿部。邱絕刃側翻躲開。兩人站起,劈向對方,刀劍緊緊壓著彼此,火花迸發。大刀壓倒長劍,但長劍順勢抽出,直取邱絕刃的眼睛,被側過頭避開。邱絕刃扳住那持劍的手臂,起腳踹中季一劍腹部。季一劍沒抽出手,反而向後空翻。邱絕刃也被後拉。他起腳,正好踹中邱絕刃的下顎。
兩人即時站穩,開始奔跑。在殘破的牆壁,外露的鋼筋木柱,坍斜的天花板之間,來回走位,抬刀起劍。銀色弧線在空隙一閃一閃,相互糾纏。季一劍追進危樓中,邱絕刃步走「風遊空」,刀持「橫掃塵沙」劈斷房屋梁柱,半邊屋體塌陷。
季一劍咂舌,劍起「風掀白浪」,部分瓦礫襲向邱絕刃。邱絕刃「快刀斬亂麻」,將它們劈斬成碎塊。沙塵飛揚。劍鋒閃爍。邱絕刃倒抽口氣,扳住頭頂鋼筋一躍,季一劍劍走「水龍破浪」,衝過他下方。引體旋轉,邱絕刃將自己拋上空中,刀起「天頂劈雷」,從高空劈向季一劍。大刀削過左臂,鮮血噴濺。邱絕刃半蹲於地尚未起身。季一劍一腳踩上他背部,後扯領口,一劍貫向脖頸。邱絕刃硬是向前滾翻,背部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傷痕,布料瞬間染紅。季一劍劍起「見縫穿針」,長劍朝跪地的邱絕刃襲去,劍鋒向下。邱絕刃躲過,踩住劍鋒,提刀朝腹部刺去。季一劍腰部被切開。鮮血噴湧。季一劍向後空翻,帶動劍鋒往上,邱絕刃的胸口被撕出血痕,鮮血噴濺。
他們繼續戰鬥。刀劍相交,掀起陣陣旋風,沙塵襲天,斷壁搖晃,傾頹的房屋甚至徹底塌陷。唰,好幾道血痕出現在邱絕刃和季一劍身上,肩膀、大腿、脖子、腰、頭頂,無處不鮮血淋漓,鮮血更是隨著刀劈劍斬,濺灑在地面、牆壁與半空中。每過一招,兩人便離死亡更近。
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季一劍刺中邱絕刃的肩窩。邱絕刃反手抓住對方肩膀,頭錘擊向對方額頭。
這場戰鬥真的無法避免嗎?
邱絕刃砍中季一劍右臂。季一劍起劍,削過邱絕刃的臉頰。
這一切是注定的嗎?
刀削過腿側,劍刺中手臂。
烏雲壓低,大風盤旋。
季一劍後退數呎,運起內功。風向突變,全朝季一劍那裡吹去。邱絕刃心中警鈴大響,他認出來了,那是<天帝寶卷>的發招模式。
邱絕刃也連退數步,運轉內力,跟著準備絕招。
風勢突然加大,以季一劍為中心朝內襲捲,方圓觸目可即的事物,瓦礫、屋簷、推車乃至於好幾面牆壁,被吸納至他身邊,繞成一陣旋風,甚至連傾頹的房屋都連根拔起,與其他物品一同旋轉。季一劍是一切的中心,所有事物都為他所吸納,為他旋繞。
邱絕刃大驚,心想:「……是『吞雲納風』,這才海嘯三式的第一招啊!」而且是威力最小的一招。
若非邱絕刃以<天帝寶卷>中的「風起雲捲」,盤起暴風,護住身軀,只怕整個人已經被「吞雲納風」吸納而去。
季一劍氣息一變,四周氣體遭到壓縮,急速旋轉,碎瓦斷木被拉成數道黑線。
要來了。
他提劍衝來,挾吸納的碎磚斷岩和狂風,躍起,當頭朝邱絕刃劈去。「海嘯二式:天降暴潮」。壓縮的氣體被解放,那是場小型爆破,四周房子、斷壁全數被震倒、震碎,沒有例外。
邱絕刃橫刀格擋,刀身發出悲鳴,下劈的力道卻同時被「風起雲捲」吸收,轉化為護身暴風。風旋轉、肆虐然後怒吼,充斥大刀刀身。
「風暴二式:翻雲覆雨」。邱絕刃朝季一劍劈砍。狂風陣陣,對方的身軀被大刀走向牽引,每每失去重心,周遭雜物更是在半空翻騰、上拋、下拽。季一劍甚至一度雙腳離地,在空中翻滾數呎。
季一劍握緊劍柄,將劍身後拉。邱絕刃扭轉腰身,帶動刀身向後。這是最後一招了。
「風暴三式:鎮城掀」。
「海嘯三式:平吞大地」。
兩招橫劈相撞。
轟!一道狂風橫掃整座焰村,地面破碎,牆壁均裂,連郊外地面都劇烈震動。
邱絕刃和季一劍都被彈飛,摔倒到地上。
雨開始下,是滂沱大雨,嘩啦嘩啦地淋在兩人身上。
邱絕刃嘔出鮮血,站起,握起刀──糟糕,刀呢?
他四處張望。找到了。就在不遠處的地上,跟長劍躺在一起。邱絕刃快步前奔,伸手拾起刀刃,但季一劍出現了,提拳揮來。邱絕刃接住,抬腳側踢,季一劍摔倒,但他自己也因泥濘而滑倒。他們都累了。
「為什麼非這樣不可……」邱絕刃在地上和季一劍扭打,他嘶吼:「為什麼非這樣不可!」
「是你堅持要殺。那遲早都要打。」季一劍咬牙。
「如果師父沒生病,我們也不必如此。」邱絕刃痛苦地說。
兩人繼續翻滾,在水坑中互相壓制,全身沾滿泥濘。
「又是師父的錯?」季一劍嘶吼:「你還不如希望從沒遇見他和我!」
「那怎麼可能!」邱絕刃喊。他壓在季一劍身上。雨繼續下。「你又真的想殺我嗎?你說、說啊!」
「怎麼可能想!」季一劍咆嘯。
他掙脫,手伸向自己的長劍,往後方跳開。邱絕刃也趁機拾起大刀,站在雨中,仰天大笑。
「原來,原來啊!」他扶著額大笑,「我放不下愛,又忘不了恨,所以我才會在這裡!」大雨打在邱絕刃臉上,看起來很像眼淚。
季一劍眼睛睜大,嘴角抽動。但仍是壓下動搖,朝邱絕刃襲去。
刀與劍在空中糾纏。長劍竄過刀身,纏住,向上一挑,邱絕刃起腳踢踹,季一劍才放開那把大刀。
「你們正式拜入師門前,我要先跟你們約法三章。」
邱絕刃步走「風遊空」,季一劍足行「蛟舌移」,快速在雨中移動,濺起水花,緊咬彼此的移動軌跡。
「首先,你們不准再吵架。你們要依靠彼此,再也不許起內鬨。」
季一劍以手臂接住側踢,骨頭裂了。但他起腳,踢斷邱絕刃的下顎。
「第二,只准把武器對準惡人,否則再強的武功都將失去價值。」
刀劍相交,兵刃卻硬生生折斷,框!刀鋒與劍鋒旋轉半空,落於地面。
「最後一個,遇到任何危機,努力活下來。」
這就是最後了。
邱絕刃、季一劍向後方引刀,然後朝彼此的胸口猛貫而去。
「師父一定會趕去救你們的。」
嘶。血霧漫天。大攤大攤的血啪地落在地面,大雨也無法將其充散。季一劍放開了劍,呆愣原地。邱絕刃瞪大雙眼。他後退,搖搖晃晃,然後跌坐在地,愕然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會發生的才對……
是師父,擋在他和季一劍中間,那把斷裂的大刀正插在那人的胸膛上。
邱絕刃腦袋麻木,無法思考現在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找到了……」王瑞祥睜大雙眼,兩行淚直直流下,「師父終於,找到你們了。」
然後他口吐鮮血,趴倒在泥濘上。背上還插著季一劍的斷劍。
雨還在下。
季一劍搖搖頭,緩步走了過來。
「……師父。」邱絕刃坐倒在地,低聲呼喚。
*
「自從師父在焰村跟你打過那場後,他看到的幻象,有時就會出現某個惡人,把你帶到其他地方。他會為了救你大開殺戒。」季一劍說。
「都是為了救我?」邱絕刃很難接受。
「那與你個人無關。只是師父看到的幻象就是如此。」季一劍淡淡地說。
「你怎麼都沒跟我說過。」
「你聽不進去。」
「是吧。」邱絕刃承認。
「……最近連我都不見了,可能是我自己跑到央天山的關係。」季一劍說。
兩人現在都回到了山丘上的故居。一個大土堆隆起,師父正躺在那裡面。季一劍為墳墓立上墓牌,放上煙灰爐。細雨綿綿。他為墳墓上香。白煙裊裊。
都結束了。
不管他多同情師父,多珍惜這段緣分,或為了照顧精神病患受了多少苦,都結束了。
季一劍彎下腰,眼淚已經在準備墓葬的半天裡流乾,他將斷劍留在地上,雙手對墓碑合十。至少現在所有人都自由了。季一劍哽咽,深吸口氣,沒讓眼淚繼續滴落。只是,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習慣這份自由。
「換你上香了。」他對邱絕刃說。
這時,眼角餘光卻瞥見刀光閃過,季一劍轉頭。
邱絕刃雙手握著斷刀,對準他自己的咽喉。
「你做什麼?」季一劍愕然。
「我要去陪師父。」邱絕刃語氣低沉。
季一劍走向他,使勁抓住他的手腕,「別這樣。」
淚水從邱絕刃的臉頰流淌,一滴、一滴地落下,他哽咽地說:「我一開始就下定決心了,等師父一死,我就要去陰府陪他……」
「我們的命是他救下來的。」季一劍勸阻。
「我想殺他。」邱絕刃說:「我想要他的命,而他捨命救了我。」
「邱絕刃。」
「我這樣不是更該死?」他流淚問。
季一劍沉默,「……如果你覺得這樣就是報答他,那我不會阻止你。」
他將手拿開。邱絕刃跟著鬆手,斷刀掉在斷劍旁邊,發出匡噹一聲。他單手摀住眼睛,低著頭抽泣。
如果只是知道幻覺的內容,還不至於動搖成這樣。但師父從季一劍的劍下救了他。那個他千方百計想要殺掉的,半輩子都在拉拔他長大的親人,救了他,救了他……
季一劍手按上他的肩膀,「走吧,去換把新武器。」
「你就不難過嗎?」邱絕刃哭著問:「你比我還愛他,你付出的一直都比我還多。」
「當然難過。」季一劍搖搖頭,有點鼻酸,「但我們得習慣這一切。」
邱絕刃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熔村有個很好的鐵匠,請他幫我們重打一把吧。」季一劍點頭。
他們慢步走下山丘,回過身看了那間木房,師徒三人的故居,最後一眼,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只剩下一柄斷刀和斷劍在墓碑前,静靜地躺著。
兩人走進熔村,路人都被他們身上的傷嚇得不輕。他們還沉浸在情緒中,直到看見鐵匠嚇得臉色鐵青,才想起自己傷勢嚴重。雖然暫時不致礙事,但也不能放著不管。
邱絕刃於是帶著季一劍,拜訪一年前治療他的那名大夫。
大夫正端著熱茶,玩賞桌邊的青雀。看到邱絕刃,嚇到從位置上彈了起來,椅子倒了,茶翻了,鳥也飛走了。整間房只剩下全身慘不忍睹的邱絕刃和季一劍。
大夫立刻幫他們縫合、包紮和敷藥,確定不會有事後,便開始飆罵起來。罵他們不知好歹,不珍惜生命,還詛咒兩人日後絕子絕孫,最後勒令臥床一個月。真是可怕的人。
兩張病床被安排在一起,他們看見彼此,本來還有些尷尬,但不出幾天便再次聊起來。大部分聊的是試煉的細節和李小安,偶爾也斷斷續續講一點師父的事。邱絕刃希望自己能慢慢放下心結,有些東西應該留在過去,他早已失去師父,這次卻可以選擇留住朋友。
養好傷勢後,邱絕刃決定回涼國找李小安,季一劍也跟上。他們暫時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卻可以尋找另一個重心。
那孩子住在涼國鄉村的一間木房中。
「邱哥哥!」李小安綻放笑容。
「小安!」邱絕刃笑著招手。那孩子緊緊抱住他。邱絕刃摸摸他的頭,「有長高嘛。」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李小安嘻嘻一笑。
「你應該沒偷懶吧?」說的當然是習武的事。
「沒有!」
「也沒欺負人?」
「沒有!」
「也沒有招惹那些壞──」
「沒有,都沒有!」李小安刻意直視他眼睛。
答得這麼快反而可疑,「到底有沒有?」
李小安堅決搖頭。邱絕刃追問:「給我說清楚。」李小安轉身想走,「我就說沒有了嘛。」邱絕刃把他拉回來,「別以為我不熟你這隻小狐狸。」
季一劍走了過來。雖然在試煉中,他常留心李小安,但從沒跟這孩子成功相處過。
李母走過來,朝他輕聲問候,「你是刃兒的朋友嗎?」
季一劍遲疑了一下。
「是啊,是朋友。」邱絕刃笑著代他回答。
「是季哥哥!」李小安驚喜地大叫。
「對,是季哥哥。」邱絕刃嚇他,「他會把說謊的小孩子吃掉。」
「你自己也說謊!」李小安指著邱絕刃鼻子說。
「抓到。」邱絕刃戳戳他的小腦袋瓜,「我明明說過別去招惹壞人。」
「但他們沒發現啊。」李小安無辜地說。
「太危險了。」邱絕刃又氣又無奈。
李母站在一邊輕笑。
「晚飯差不多燒好了,要聊什麼進去裡面說吧。」
李小安笑著答「好」,李母繼續說道:「季俠也快進來,刃兒的朋友我絕對歡迎。」
邱絕刃也看向季一劍,笑說:「來吧,季一劍,伯母燒的飯很美味的。」他朝李家走去。在這待過半年,顯然跟李母已經相處得相當熟稔。
季一劍有點猶豫,但還是朝那間木屋走去,進到門裡。邱絕刃則是站在門口,等所有人都進到房內。
最後他轉身,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