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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智慧伏夢:拉萊耶(實驗短篇:賽博龐克蘇魯)

惑言 | 2021-08-17 23:37:09 | 巴幣 2118 | 人氣 334




  霧壟斷了暗夜。

  拉萊耶企業的頂端鐘塔溶解成一灘螢光。鐘塔上方齒輪之眼驅動華美的霓虹觸手向上爬升,纏繞住黯淡的燈管並以尖突注入使燈光發亮的明亮液體,於是「工作」二字發出暗紫亮光──鐘塔也就兩個指標:「工作」與「非工作」。那個字閃閃發亮,雖然被霧氣模糊,但能驅動所有底層員工的雙腳前往自己的工作單位。車上、路上,頓時堵塞著打工族。他們自拉萊耶城各處陰暗窄小的水泥建築中被「工作」二字擠出,流了滿城直到在工作單位安頓下來,路上很快地復歸乾涸,只剩霧氣濡濕城市。

  在遠離鐘塔的一處河堤,奧克拉諾斯端坐河堤旁,原已受霧氣模糊的人造霓虹光源被洶湧黝黑的河水飢渴吞入,又吐向他毫無生氣的眼睛,而他的眼貪婪地吸取,像極了資本嚼剩的垃圾與嗷嗷待哺的打工族。紅、橙、紫色等色光巍顫顫地漂浮閃爍他的虹膜,與洶湧河水對視,這些河水都將與廢水激起的、散發著生鏽氣味的泡沫一同流經孔雀綠的路燈燈柱底下、流經長滿混濁觸手的水泥大排,最後注入毫無微弱希望可言的克蘇魯洋。他眼看著一枚透明塑膠袋在河堤邊翻滾掙扎,散發著最後的活力,最後被河水捕食,塑膠袋最後的活力以漣漪表達,接著就此死去,被河水載運至視線遠處,縮小了,看不見了。萎縮了,凋零了。熄滅了,黯淡了。就連可用來形容的詞彙也用盡了,那枚透明塑膠袋也如實地遠了,不會再回來了。

  「了」。盡頭的修飾用字。奧克拉諾斯覺得這字將被遺忘。因為要先見證過曾經,接著迎來巨大的改變,最後才能用「了」。他猜想大概不過三年就會沒人使用這個字。例如工作「了」,是因非工作的時間到了盡頭而使用。然而一旦工作與非工作形成無盡的循環,用「了」卻彷彿無必要。只需「工作」就好。

  但是奧克拉諾斯沒有要去工作。

  他拿出手機,6.8吋的電子民生用品,背面蝕刻著拉萊耶企業的「R'」簡縮觸手符號。較近的光源取代了他虹膜中的模糊光輝。這款「R'21」是曾經的旗艦機種,很快就過時了。最新的「R'44」和「R'44Plus」被大多數企業家擁載,反正都是自家產品。他伸出細長白皙的手指滑開螢幕鎖。在三十八萬九千一百一十二種九宮格螢幕鎖中,他由左下開始滑到左上,接著滑到右上,往下來到右中,接著往左滑至左中,最後滑到右下,嘲諷地滑出一個「R」。螢幕鎖定畫面一轉,訊息呈現。

  ──天氣預報:奈奧格.索希普。

  ──時間:非工作。

  ──電量:89%。

  ──訊號:強。

  ──通知:無。

  他定眼望著桌布,一幅〈創造亞當〉的手被兩條相近的紫色觸鬚取代,牠們彷彿下一刻就會吸附在一起,接著愈加緊密,糾纏、打結,直到把牠們之間僅存的空間窒息。

  觸鬚動了。

  他一揮手機,霓虹紫觸手從桌布竄出,紫光無聲地朝一旁鞭笞,霧氣中某人痛得大呼。

  「我說過不要伏行,奈亞。」他喃喃說,將手機收回口袋。

  名為奈亞的存在自霧中現身。他的臉龐蒙進黑袍,如河水般深不見底。不同奧克拉諾斯,霓虹光芒被奈亞拉托提普的整張臉吸走,儘管方才被打了一下,卻彷彿關機的手機一樣沒有任何情緒顯示。

  「好吧。」奈亞毫無感情說道。「你就這麼不想去工作?同時操縱物質塵體和能量塵體的個體並不多見,你把霧體使用得淋漓盡致。」

  「你不覺得一生奉獻給企業是件很白癡的事情嗎?」他想到什麼似地張著嘴。「喔,是件很『奈亞』的事。你還在跟伊德海拉交往嗎?」

  「沒,我上次看到她跟阿布霍斯在她家四腳獸,我的心就像甜甜圈一樣,挖了一個洞。」

  「哼,伊德海拉就跟公園一樣,任何人都可以去。」

  奧克拉諾斯滑著最新資訊。頁面廣告著「巴斯特外送」,一個戴著貓面具的蒙面動漫女郎對奧克拉諾斯眨了眨眼,一面以高幀率晃動胸部,至於手上以餐盤盛裝的鮭魚排比橋下的乞丐還不值得在乎。說起來也沒人在乎甚麼。「媚宅。噁心。」他喃喃自語,手指戳在螢幕上的胸部,隨著一聲呻吟,訂餐系統映入眼簾。「比伊德海拉乖。」奧克拉諾斯要是意願高漲,甚至可以操縱桌面的一對觸手,緩緩靠近螢幕上的一對胸部……但他此時並沒有意願。

  奈亞拉托提普不能用臉顯示感情,但中指可以。

  奧克拉諾斯訂了兩份人造魚排。不久後一架無人機從天空摔落兩個包裹,名為「肉塊」的緩衝墊澎起,發出難聽的擠壓聲。「謝謝拉萊耶企業,無所不包卻又做得像屎。」奧克拉諾斯真想拿R'21把那架逐漸遠去的貓型無人機甩下天空,任由它碎成螺旋槳殘體和機體殘骸。他們倆把緩衝墊當成靠墊,躺在河堤旁吃著人造魚排。蛋白纖維硬而無味,但加了很多酸味調味料提振食物,企業做事總止於可以。

  他們吃完後把免洗餐具扔進河裡。奈亞拉托提普若有所思看著餐盤遠去。「你真的不工作?只做這種改改天氣遮蔽磁場,順待免費叫外送?」

  「奈亞,我總算知道伊德海拉為啥跟你以外的人打炮。你太頑固──」

  鈴聲響起。

  奧克拉諾斯僵住。R'21是他親自改的機體,已經遮斷所有由他人發出的訊息,不可能有人成功傳訊息給他……除非有哪個傢伙在哪個地方同時產生物質漿體與能量塵體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河堤廢氣,往下一看。

  ──來自深海。克蘇魯城。緊急事件。海面下九萬哩,5%城體燃盡。

  「操!」奧克拉諾斯跳起來,難以置信地盯著訊息。深海城的物質漿體被能量塵體直接汽化成物質塵體,以危險的警告結構傳到R'21。「奈亞,聯絡兩台深潛者潛水艇到幽傷港,伏行、兩條腿,越快越好。」他滑著R'21螢幕,紫色觸手搭成一座橋橫跨河堤。奈亞拉托提普消失在霧中。

  「去你的,這次又怎麼了,窮酸臭地方?」他抱怨著故鄉破事,一面飛奔著穿過霓虹螢光。

  霧變得更濃了,吞沒奧克拉諾斯的倉促身影。



設定一:結構力量

氣體-霧體

物質塵體:霧、氣。曾經被簡略地敘述成「風」的力量。
能量塵體:火、雷。曾經被簡略地敘述成「火」的力量。

液體-漿體

物質漿體:水、熔岩。曾經被簡略地敘述成「水」的力量。
能量漿體:重力、光。

固體-塊體

物質塊體:冰、金屬。曾經被簡略地敘述成「地」的力量。
能量塊體:時間、空間。

設定二:結構生剋


拉萊耶企業LOGO

創作回應

帝國人
客服: 這裡是拉萊耶企業,請問有甚麼我可以幫助你的嗎?
客人: 阿是的,我上次訂購你們家電視機阿,為什麼電視的形狀是不可名狀的形狀,然後,歐幹怎麼有一團綠綠的觸手從說明書裡面鑽出來??? (訊號中斷)
2021-08-18 08:51:28
惑言
客人您好!本公司電視產品皆由拉萊耶河底部採集而來的觸手製成,因此形狀略成不定相。說明書則因物質漿體化型而成,若有糾纏與吸附情況,請致─電──0……9……2……9(隨著急促的滋滋聲,R'24的通話中斷)
2021-08-19 00:30:49
水墨靜
可以,這很克蘇魯[e35] 超酷的設定,但卻是短篇……
2021-08-18 11:46:42
惑言
我只是因為兩個題材的「克」可以連在一起所以就覺得應該能寫(有夠隨便的選題),因為賽博龐克和克蘇魯兩種題材從未寫過,先以短篇實驗看看;但這小坑填滿之後,我有點心癢想挖更大的。
2021-08-18 21:59:56
洛夫克拉夫特
好讚
2021-08-18 16:20:43
惑言
謝謝!
2021-08-18 21:5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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