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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同人文】【中篇小説】IF·沒有礦石病的世界——伯爵家尋常的一天(下)

优格先生 | 2021-08-13 16:15:06 | 巴幣 10 | 人氣 341

連載中同人志
資料夾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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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我們的博士已經把他的目光放到了練習小提琴的阿米婭身上,思緒也隨著這少女的倩影縹緲起來,好像那個一家三口在草場上野餐的午後就是剛剛發生過的事情一般。恍惚間聽到有人在背後說道:“真希望這個孩子能夠遠離這世俗的紛擾,去追尋她想要的東西。”
博士隨意應和了一句,聲音的主人也毫不在乎,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再純潔的白紙,扔到顏料之中都一定會沾染上痕跡。真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顏料。”
“一幅好的畫作離不開顏料,只希望顏料不辜負白紙。”如夢初醒一般,博士意識到是華法琳在說話,半響才回了這樣一句。
如果時間能夠定格的話,在夕陽下彈奏出美妙樂章的少女、被染成金色的落地窗、落地窗內若隱若現的人影,似乎構成了一幅寧靜的風景畫。
“是啊……你我都知道。”似是嘆息,又似是表達話題的終結,博士聽到身後傳出了腳步聲。
“是要走了麽?”
“啊,看外面的光景,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省的沈浸在書中突然被人打擾,意猶未盡?”
“只是突然想在夕陽下走走路。”
“如果那個孩子需要我的話,我始終是她的家臣。”伴隨著門把手被轉動的聲音,華法琳說道。直到華法琳走了很久,博士仍舊沈浸在這句話當中。
她對待阿米婭有時像是一個長輩對待後輩那樣,有時又像是同齡人那樣,但從來都不像臣屬那樣。直到這一刻,博士似乎才對這位經歷了歲月風霜的血魔小姐有了更深一些的認識。
華法琳,出生於卡茲戴爾的沃特拉,是純種血魔。原本她應該像其他大多數的雌性血魔一樣,一輩子在沃特拉附近活動,獵殺獵物,遵循傳統與本能,繁衍並哺育後代,直到屬於她們的漫長歲月迎來終結。可是華法琳這個孩子從小就很喜歡讀書,盡管血魔族群之中只有寥寥數本書籍,她卻仍舊從這些書本之中窺探到了另一個世界。血魔族群並非排斥族人離開他們的發源地,相反,如果這可以讓族群過得更好,他們一點兒也不排斥——這也是雄性血魔們往往在完成了傳宗接代的重任後就會離開沃特拉,加入卡茲戴爾軍隊的原因。只是他們的所有習俗都與殺戮、鮮血、痛苦密不可分,擁有著這樣傳統的血魔勢必不可能有一個好的名聲,因此,離開往往意味著巨大的風險。
但是少女時期的華法琳就已經萌生了這個念頭。同自己那些只會以撕碎活物來取樂的同齡人相比,她顯然更加在意沃特拉之外的世界。
族長自然是不會同意一個尚且年幼的雌性血魔離開族群的。不過華法琳卻成為了為數不多的能夠說服族長的幸運兒之一——觀察到族群之中的同胞們經常遭受到病痛的折磨,而族群的巫醫卻對此無能為力——事實上如果一個血魔遭受了創傷,他最好的做法反而是離開族群一段時間靜養,防止其他人被勾起吸血的欲望。華法琳於是進行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豪賭:我要去學醫!
這個想法乍一聽似乎十分幼稚,但是族長越是細想,越是覺得大有裨益,於是就勉強的答應了下來,把華法琳交給了要去參軍的雄性血魔們,帶到卡茲戴爾的軍營裏去。
跟隨軍醫學習的日子是華法琳這輩子最感新奇與快樂的時光——離開了那片熟悉的小天地,廣袤的泰拉世界第一次呈現在她的眼前。當然,這也是她第一次被人強製要求不能夠遵循自己的本能——去吸傷員那汩汩湧出的鮮血。起初幾個月她還需要有整整兩個士兵按住她才能夠勉強壓下自己的沖動,但是只過了兩年她就已經能夠親自上手,為士兵們處理傷口了。老血魔軍醫們表示他們從未見到過克製沖動的速度如此之快的血魔,更別提她是雌性了。
又過了一年半,軍醫們都認為華法琳已經徹底學成,可以回歸族群了。但是此時的華法琳心中已經有了另外的想法——她聽聞了那些關於血魔的可怕傳聞,也見識到了那些其他種族的士兵對於他們的厭惡與畏懼,同時,越是聽聞有關泰拉世界其他地方的閑言碎語,就越是勾起她的好奇心。
她知道自己這一回就再也出不來了。
她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回去,就意味著和族群的徹底決裂。
年輕的華法琳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陪伴她的只有這片天空與腳下的大地。
年輕的華法琳最終下定了決心。
在告別了軍醫,與返程隊伍一起踏上旅途以後,她在一個夜晚一頭紮入了茫茫夜色中,頭也不回的向著老舊地圖上卡茲戴爾的首都卡茲戴爾城而去。
但是事情真的會有她想的那麽簡單麽?
沒有指南針,沒有參照物,只憑借著感覺獨自前行,華法琳最終還是迷失在了卡茲戴爾的國土上。
雖然血魔的體能遠超其他種族,但是漫無目的的遊蕩終歸耗盡了華法琳的體力。她在草原上她所能找到的唯一一條小道旁躺了下來,面朝那陽光明媚的天空沈沈的睡去。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身處一間小木屋之中,身上蓋著一件厚厚的鬥篷。
幫助她的是在附近巡邏的宮廷侍衛博卓卡斯替。該說華法琳是運氣好呢還是運氣不好呢?她誤打誤撞地接近了國王的私人狩獵場,而這個狩獵場距離卡茲戴爾城要足足有一百六十公裏。但是也正是由於接近了這個狩獵場,昏倒的華法琳才可能被在這塊區域周邊巡邏的衛兵發現,而不至於遭至不測。
博卓卡斯替遞給眼前蘇醒的血魔小姐一碗鮮血,後者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動的行為讓他覺得十分困惑,但他還是耐心地等待著眼前的這位姑娘先行開口。
“謝謝你這麽慷慨的幫助我……沒有什麽能夠回報的地方,但以後我有機會了一定償還這份恩情。”
博卓卡斯替擺了擺手:“不用。我更在意的是你為什麽會到這裏來,能夠克製住吸血欲望的血魔可是少之又少。”
在將原委一五一十的訴說過後,這位身材高大的宮廷侍衛陷入了短暫的沈默之中。
“該說你的天真沒有害死你是一種幸運麽……”輕聲嘀咕了一句,他告訴了華法琳兩件讓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卡茲戴爾的王子現在正在這片場地中打獵。這也是為什麽巡邏的力度比平時要大得多的緣故。當然,其中更重要的一點是:王子正在等著見這位闖入的“不速之客”。
“我要和王子說些什麽呢?”
“要叫他王子殿下!你如果想把你這些天真的想法講給他聽,我也不反對,但是最重要的是你為什麽會闖進來。”
“還要再說一遍麽……好麻煩。”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讓你這樣的小丫頭在禦前失態,可是殿下指明了要見你。”
雖然涉世未深,但從這個威風凜凜的侍衛談到王子時的尊敬表情中,華法琳突然意識到了這可能是她脫離出血魔族群的一根救命稻草。
事實正是如此——在耐心傾聽了這個冒冒失失的小丫頭的一番不太通順的話語,見識了她對於醫療的一些見解以及控製吸血沖動的能力後,這位善良的王子允諾了會幫她在卡茲戴爾城找到一份醫院的工作,並讓她安頓下來。
這位善良到讓人有些唏噓的王子正是特雷西婭的父親,前任魔王。
華法琳就這樣誤打誤撞的在卡茲戴爾城開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但是她工作的越久,就越是感到深深地無力與痛苦——薩卡茲們太熟悉血魔這個種族了,沃特拉附近血魔的獵物也不只是動物們,還有活生生的薩卡茲人。那些對血魔的惡言惡語無時不刻不縈繞在華法琳的耳邊,她自己也在醫療工作中接觸過被血魔傷害過的人,數次遭受到患者帶來的暴力,有一次甚至差點讓她破了相。
思來想去,抱著抽獎的心態,她又一次前去拜訪了那位王子——現在已經是卡茲戴爾加冕了的王。
出乎她的意料,這位統治者不僅接見了她、聽她說完了自己的難處,還當場表示願意幫她一把。如果說第一次的幫助純屬舉手之勞的話,那麽這次的幫助就沒那麽容易了——他寫信給遠在烏薩斯的一位遠房親戚,希望對方能夠盡力為這位醫生找到一處容身之所。他在信件裏還強調了——她是一位醫術精湛的 血魔 醫生。
於情於理,他都不該再幫她第二次的,但是他還是幫了。
臨走前,華法琳執意向這位薩卡茲人的王宣誓效忠。後者看實在是擰不過,也就答應了下來,讓華法琳成為了他的一名家臣——一名根本就不在卡茲戴爾宮廷的卡茲戴爾臣屬。
華法琳在烏薩斯偏遠郊區的一所醫院安頓了下來。許是因為遠離大城市的喧囂與流言蜚語,華法琳在這段時間裏寫作了不少醫學著作,在水平上甚至讓這所醫院的院長為之叫絕。
她也數次寫信寄回卡茲戴爾,表示如果有任何需要她的地方,她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但是從故土來的回信總是寥寥數行,內容也大體只是希望她能夠在異域他鄉照顧好自己,繼續做好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
在寫完了自己的第二十六篇論文後,華法琳從醫院的院長手上接過了來自烏薩斯皇都凱瑟琳醫院的一封信——這是這所烏薩斯最頂尖醫院在院長的保薦之下向她拋來的橄欖枝。
她一直在等待著那位善良的王交給她任務——哪怕只是一件細碎的瑣事,可是那樣的事終歸沒有發生:那位善良到過了頭的魔王去世了,留下了他的兩個孩子劍拔弩張、骨肉相殘。
雖然從來沒有為自己所效忠之人完成一件事,但是人死不能復生,這種臣屬關系的遺憾也應當隨著逝者入土。
於情於理華法琳都已經不再臣屬於任何人了,她現在只是一位醫生,僅此而已。
但是華法琳卻在收到了老王死訊的當天,就請假趕回了卡茲戴爾,回到了那個她多少年前向老王宣誓效忠的地方。
在那裏,她又一次向特雷西婭,這位新任的薩卡茲之王宣誓效忠。
也正是得益於華法琳的醫生身份,特雷西婭的女兒阿米婭才能夠逃出特雷西斯的天羅地網,來到凱爾希勛爵的身邊。
雖然除了華法琳自己,沒有人清楚的知道她與卡茲戴爾的君主之間的種種過往,但是她就算可能會讓自己在烏薩斯打拼多年的地位付之東流,也要動用自己的全部關系來通過種種漏洞與盲區保阿米婭安然,這樣的所作所為一定是為了還一份天大的恩情,博士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
現在看來,這種認知可能還是太過狹隘了。
“爸,該吃飯啦!”對於正在沈思的博士而言,阿米婭的聲音如同從天外傳來一般,聽得不是很真切,所以,楞神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這句話的涵義究竟是什麽。
在去餐廳的路上,阿米婭蹦蹦跳跳地走在博士的前面,“你看嘛,我就說如果我不叫你的話,你都會忘了晚飯的,大工作狂!”在推開餐廳的大門前,阿米婭轉過身來對博士說道,臉上儼然一副“我又說中了”的神情。
“是呀,畢竟知父莫如女嘛。不過,這次可真不是在想工作的事情。”摸了摸阿米婭的頭,博士無奈的說道。
巨大的水晶吊燈正在餐廳中央散發著柔和的光輝。就算是月圓之夜它也絲毫不遜色於落地窗外的月光,更何況今晚窗外烏雲密布,別說月亮了,就連星星也沒有,似乎一場大雨正要到來。另一側的墻壁上掛著好些幅畫,如果有心仔細看一下的話,就會發現每幅畫都是這所房子裏住過的家庭的全家福,屬於博士的那幅畫正是這個序列中最新的一幅——凱爾希作為一家之主坐在畫面的中間,懷裏抱著小米立克,博士站在她身後,手搭著她的肩膀,阿米婭站在博士的旁邊,畫面的右邊,一臉天真的笑。這幅畫中的家庭和其他畫中的一樣,都是那麽的溫馨,似乎沃倫索夫家族一代代人的親情都凝聚在了那單薄的畫紙裏。而在那些畫作的映襯下,只有阿米婭與博士兩人的餐廳比起早晨就顯得空曠了許多——就算平時餐廳裏也只有三個人仍是如此。
“爸爸和華法琳醫生聊了些什麽呀?”
“她嘛,總是想來扒你爸的老底。畢竟你媽不在,沒人可以和她聊女人間的話題,也就只能以此為樂了。”
“我還以為她每次來都是為了來揉揉我的耳朵呢。”
“這個嘛……我和她說過了,她下次應該就不會那樣了。”
在聽到了博士的回答後阿米婭露出了詫異的神情,而後說道:“不過說實話我好像也有點習慣了。要是她突然不揉了,我可能還會覺得有些奇怪呢。”
“這麽看,你還是挺喜歡華法琳醫生的。”
“嗯,雖然被她揉耳朵會覺得很害羞,好像自己還是小孩子一樣,但是華法琳醫生也像是我們家庭的一份子,一直陪在媽媽的身邊,從小到大會幫我出壞點子搞惡作劇的也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這麽想來,喜歡她才是正常的吧。”
“確實,她是從小就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雖然在阿米婭看來這只是陳述事實而已,平平無奇,但博士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裏還有一些別的情緒正在翻騰。
“爸,能問你一件事情麽?”
“嗯?”
“我媽是不是去忙有關特雷西婭殿下的事情了?”
“算是吧。怎麽突然這麽問?”
“我也不知道這麽說好不好……”遲疑了一會兒,阿米婭繼續開口說道:“媽媽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面奔波。雖然她嘴上沒說,但我看得出來她很累,臉色也沒有從前好了。我知道特雷西婭是我的生母,我應該要感激她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和爸爸你還有媽媽相見,但是你們誰對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我也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讓媽媽一直在外面操勞……”聲音越來越低,阿米婭的頭也低了下去,不去直視博士。
“傻孩子……你真的太善良了。你媽本來就是宮廷貴族,不可能在風暴面前獨善其身,而你的生母特雷西婭殿下,和她也是小時候的玩伴,這一切不是因為你的緣故,至少不全是。”拍了拍阿米婭的手背,博士笑著說道。
“真的麽?”感受到手背上大手的溫度,阿米婭擡起頭來,看著滿臉笑容的博士問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話雖然很老套了,不過也很實用。要想讓我們一家四口繼續住在這房子裏,你媽就得努力工作,而她的工作和你爸不一樣,不僅是固定時間的上下班,還有像這樣在各方勢力間斡旋,時不時的拜訪他人的社交要求。”
“不過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希望媽媽能夠過得輕松一點兒,要是我能做些什麽就好了……”看向已經黑漆漆的窗外,阿米婭輕聲說道。
“你其實一直都在默默地支持著她呀。你想,你也不像其他孩子那麽淘氣,老師從來不會因為你學校裏的事情找我們,還會替我們照顧小米立克,對於目前來說,這些事情已經足夠多了。”
“真的麽?但我還是會想再多承擔一點點……”
“也許你現在最能夠承擔的重任就是趕緊消滅面前的那份甜品,我的小姐。”用一種滑稽的口吻說出了這段話,博士成功的惹笑了阿米婭,而後者邊笑邊接話道:“父親大人,像這樣的重任再多幾份我都樂意效勞的。”
晚餐接近尾聲,窗外也傳來了滴滴答答的雨聲。
“我要去和煌說些事情,就先不陪你啦。要是累了的話就早點休息。”
“嗯,我還不困,想等我媽回來再睡。我回小書房看會書好了。”
“那如果你媽回來了,我讓女仆告訴你。”
“好。”
女仆長煌似乎永遠有著用不完的精力,在整個伯爵宅邸的所有角落都能不時看見她忙碌的身影,而現在她正叉腰站在後廚,似乎吩咐著什麽事情。
“可算找到你了。”
“啊,老爺,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情可以讓女仆叫我過去的,不必親自跑一趟。”
“剛剛吃完飯,正好外面下著雨,權當散步了。不過倒是確實有事要和你說。”
“嗯。”點了點頭,煌臉上了露出了認真的神色,叉腰的雙手也放到了身後背著。
“不用那麽緊張,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有點麻煩而已。”博士看到煌這副認真的摸樣,連連擺手說道。
“麻煩的事情交給我總沒錯。”看到了博士連連擺手,煌卸下了那副認真到有點嚴肅的樣子,轉而顯得有些放松,同時自豪地說道。
“就是我想凱爾希她那麽晚還沒回來,應該是又被那幾個大老爺們灌酒了。他們總是沒一點兒紳士風度,反而對這種糟粕文化愛不釋手。”
“啊,這件事我也想到了。那些人不像老爺那麽博學,灌醉一個女人也許會給予他們些微廉價的成就感吧。不過我已經自作主張地讓後廚備好了醒酒湯,現在正在爐子上溫著呢。”
“哎呀,難怪凱爾希那麽喜歡你,這種把事情提前辦得周到的想法不能叫自作主張,應該算體貼入微。”博士對於煌的回答非常的高興——事實上煌總是能夠提前體察到他人的需求,並把事情用合適的方式安排妥帖。對於下人們,她是一個威嚴公正的上司,對於凱爾希一家人而言,她則是最好的仆人。
“老爺謬贊了。需要我叫兩個女仆在大廳裏等著迎接主人麽?”
“嗯……我想凱爾希她是不會讓自己喝到不省人事的,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讓她們在那裏候著吧,畢竟人都去休息了再叫起來不太好。哦對了,還要讓她們拿把傘。再多叫一個,等凱爾希回來了就讓她去通知阿米婭,順帶讓阿米婭早點休息。煌你待會也到大廳裏來。”
“好的,交給我吧。”稍微欠了欠身,煌又大步流星的安排去了。
看著這個似乎不知疲倦的女人的背影,博士又不免唏噓一下凱爾希的識人有方——服侍著老伯爵的那一代仆人們在凱爾希成年時就已經陸續因為年齡問題而退休終老去了,雖然當時老伯爵還是整個宅邸的掌管者,但在新一代的女仆長、管家、衛隊長、家庭醫師等人的任命問題上,凱爾希還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煌就是她當時力主提拔為女仆長的。現在看來,這個決定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發地顯示出它有多麽的正確。
雨越下越大了,雨滴滴落在地上,弄得水花飛濺,早先滴滴答答的聲響也被嘩啦啦的傾倒聲所取代,仿佛那蒼穹之中真的存在著一個巨人,正在拿巨型噴壺向下灑水,滋潤他腳下的這片花園——就算這花園現在已經由草場變成了一座繁榮的都市,不再需要園丁悉心的澆灌了。
站在大廳的門口,感受到潮濕的水汽朝臉上撲來,博士和煌一道望向在大雨之中已經看不太清的莊園大門。若是放在平時,博士對於晴雨都沒有什麽好惡,畢竟大部分時間他都呆在室內,室外的天氣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張背景板,無論畫的是什麽,更重要的都是畫作中的人。但正是因為如此,在這個凱爾希還沒有回家的夜晚,室外的大雨讓他覺得不很舒服。
“這應該是夏天的陣雨,很快就會變小的。”煌說道。
透過大雨形成的帷幕,黃色的燈光從遠方傳來。在看到那束燈光時,博士和煌都精神一振。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從對方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就是他們一直在等待著的人回來了。
轎車緩緩地駛入莊園,在門口停了下來。沒等到司機或者博士上前開門,車門就自己向外打開了。凱爾希從中鉆了出來,一只手扶著車門,另一只手向眾人揮了揮,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慢慢地撐著車殼挪動到了車尾,彎下腰開始嘔吐。在那一刻,博士仿佛在潮濕的空氣中具象化地看到了凱爾希身上所負擔著的東西,並且它正在嘗試著用自己令人生畏的重量將這個頑強的女人徹底壓垮。除了為凱爾希撐傘擋雨以外,博士感覺到自己似乎什麽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感伴隨著水汽纏繞上了他的心頭。正楞神間,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拍了自己一下,轉過頭去,看到煌遞過來了一塊手帕。無需言語溝通,博士就已經明白了煌的用意。朝她豎起大拇指比了個點贊的手勢,博士接過了手帕,等到凱爾希慢慢直起腰來時,便用手帕幫助凱爾希輕柔的拭去嘴邊殘留的穢物。
“還能走麽?”博士在凱爾希的耳邊輕聲問道。
“嗯………就是頭好暈。”同樣是輕聲但卻不太清楚的回答,凱爾希已經將自己的身體靠在了博士的懷裏。
“那我們不著急,慢慢走回臥室好不好。”博士抱了抱凱爾希,像哄小孩子那樣的柔聲說道,然後讓凱爾希用一只手勾住自己的脖子,自己則用手摟住凱爾希的腰,另一邊煌也是如此,兩個人一起架著凱爾希慢慢的走。
早晨那頗具儀式感的樓梯,現在反倒成為了到達臥室的最大障礙。除了去通知阿米婭她的母親已經回來了的女仆,其他兩個女仆都小心翼翼的候在這三人的身後,生怕他們在樓梯上一腳不穩釀成大禍。不過無論是博士,亦或者是煌,都一定不會讓凱爾希冒任何受傷的風險,這也是為什麽博士不選擇浪漫一些的直接打橫抱起凱爾希上樓,而是要和煌合力采取這樣一個奇怪的姿勢。
那在早晨只要走沒幾分鐘的路程,在這個夜晚卻顯得那麽漫長。等到了臥室的時候,博士自己也感覺十分疲憊,但仍舊去浴室放了一盆熱水,準備等煌給凱爾希換下衣服後幫她稍許擦拭一下身體,等她喝了那碗醒酒湯以後再睡——不然明早起來後宿醉的感覺會讓凱爾希難得悠閑的星期天也被不適所縈繞的吧,博士是這樣想的。
“雖然……他們答應了……不過,他們說這不僅是看在……還是因為柯西切公爵的……”在煌耐心而盡可能輕柔地幫凱爾希脫下她的衣服時,凱爾希口中含混不清的說道。
“答應了就是勝利。”博士說道。
“是啊……灌了我那麽久……頭好痛,想你抱抱我。”擺脫了繁復服飾的束縛,凱爾希也像是不願意乖乖穿衣的小兔子一樣,不願意乖乖地讓煌幫她褪去剩下的衣服,而是坐了起來,朝著博士說道。
“好~抱抱我家的寶寶。來,乖乖地把衣服脫了,我幫你擦擦身子,然後我們就一起睡覺啦。”博士一面把凱爾希抱入懷中,一面露出了無奈的笑容,而在一旁的煌則聳了聳肩,對於主人酒後這樣的表現也早已是見怪不怪的了。
“好麻煩……想直接睡,睡在你的懷裏……”聲音越來越小,似乎真的要睡過去一般,博士深吸了一口氣,在腦中快速地思量著究竟是讓她直接睡不勉強她做其他這些事情好呢,還是按照原來的想法去做比較好。
“我會聽話的,你不用擔心……”似是感覺到了抱住自己的博士的猶豫,凱爾希在他的鎖骨上親了一下,然後說道。
“我知道我的寶寶一直都很聽話。”在凱爾希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博士朝煌投去了詢問的目光,而後者點了點頭,示意剩下的事情博士都可以親力親為,不會有什麽障礙。
……

窗外又恢復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凱爾希在博士的身邊沈沈的睡去。而博士,經過這一晚上的折騰,現在雖然也有睡意,但腦袋中的思緒還是不肯安寧。
讓其他貴族都盡可能的不涉入卡茲戴爾的王位之爭是為了讓特雷西斯孤立無援……但他的堅實盟友柯西切又為什麽要和我們做同樣的事情呢?或許只要保證特雷西婭沒有新的盟友,特雷西斯一個人就能夠擺平這場內鬥……我們不想讓別人參與的想法正中了柯西切的下懷……不,雖然行動一樣,但目的是不一樣的。我們不能承擔特雷西斯方再多任何一個強援,而所有這些都是為了這個目標在服務,柯西切想要阻止我們找援軍和這個本就不矛盾,因為政治上的人物我們讓他們遠離卡茲戴爾,軍隊裏的人物卻因為和柯西切的樑子本就傾向於他的反面,我們要爭取的本來就是他們的支持,而不是那些貴族……這麽看他們保持中立就是最好的結果……啊,為什麽都大半夜了,我還在腦子裏想這些有的沒的。看來小兔子批評的沒錯,我是個大工作狂,或者是大操心狂。啊對了,要不明天我們一家人一起去野餐吧,畢竟好久沒一起度過悠閑的午後了……不對啊,直到現在外面還在下雨,明天下午草場是幹不了的,所以不可能去野餐。我真笨,改到下個周末好了。明天早晨先和凱爾希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空出這個時間來……
在這樣的思考之中,博士的思緒漸飄漸遠,也慢慢的變得模糊不清。困意占據了上峰,我們的博士也就這樣進入了夢鄉。
對於伯爵宅邸而言,這只是時光之中的一隅,平常到再不能平常的一天,而對於博士、凱爾希、阿米婭、煌、華法琳這些活生生的人來說,這一天和之前以及之後的每一天一樣,都是生命之中不可分享的寶貴財富。


我不知我從哪裏來,
我不知我往何處去,
但事實清晰,我就在這——
在這充滿了快樂與痛苦的世界上。
在那薄霧與昏暗之外,
另一個真相正在熠熠生輝——
每一天,甚至每一小時,我都擁有著能力
為這世界增添一份歡愉或者痛苦。

FIN

【後記】

既然已經到後記了,那麽這就是可以暢所欲言我自己的心路歷程的地方啦,什麽文筆呀章法啊都給我走遠點,只要能好好地抒發一下這一個多月來的一些想法就足夠啦!
首先當然是感慨終於把這篇重量級的粉絲饋贈給寫完啦!(鼓掌鼓掌)兩萬字差一兩百的中短篇大坑我還真是頭一次填完。不得不說最初的構想是很美好的,但是在沖動和熱情過後,實際寫起來的過程倒真的更像是拉鋸戰或者難產,不過好在最後這篇作品還是得已問世,而不會像它的諸多前輩那樣胎死腹中。(也許我還能夠搶救他們一下,我也不知道)
其次,也很感謝在整個創作周期中一直給予了我極大幫助的小卓和我的女朋友。如果沒有他們的話,這部作品很可能在很早期的時候就會擱淺,其中的諸多樂趣就無法與諸位分享了,當然也會食言——畢竟是作為粉絲饋贈而創作出來的作品,本質上是一份禮物,而送給對方一份尚未包裝得體的殘缺禮物,顯然是有失禮節、不合適,乃至於可以說是根本就不符合送禮這一行為的。好在最終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真的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再之,這篇作品框架的靈感很大程度上來源於尤金·奧尼爾最富盛名的著作《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只不過那部作品是一部家庭悲劇,而這部作品是一部純粹的桃子文、甜文,所以說只是在框架部分受到它的啟發,而算不上是致敬或者是模仿。同樣對這部作品起到了指導作用的還有歐洲悲喜劇重要的創作原則“三一律”,當然,由於這只是我的一些創作心路,所以對於這些專業概念只是順帶一提,如果加以解釋的話就未免太過冗長了。如若看到這裏的您真的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查查看,也許會讓您對於悲喜劇乃至文學有一些不一樣的感受。
還要提及的是這部作品雖然是一篇甜文,但是如果有留心這部作品上演時的舞臺的話,就會發現大背景仍舊是一個存在著戰火、宮鬥、陰謀的泰拉世界,雖然臺前只有人與人之間的善良、理解、愛,但幕後顯然也存在著與臺前的快樂相對的悲劇(比如華法琳的往事),這樣的話,也就是筆者有意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幕布之中,隱去了,但既然是隱去,那就一定不是不存在(畢竟美滿的家庭是可以尋覓的,但是完美的家庭卻只能存在於筆尖紙上,就是這樣的道理)
最後,無論這篇文章的甜味是自然地甜,還是安賽蜜、阿斯巴甜、甜蜜素帶來的甜,這都是寄托了我的一份心血的心意,希望各位粉絲朋友們能夠笑納。如果對我的文風還算看得上眼的話,那麽也不妨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繼續與我相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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