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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同人文】【中篇小説】IF·沒有礦石病的世界——伯爵家尋常的一天(上)

优格先生 | 2021-08-09 14:35:15 | 巴幣 10 | 人氣 260

連載中同人志
資料夾簡介
一時興起加入了方舟的大家庭,現在正在積極創作方舟同人中! 未來可能還會有更多好看的文章加入,歡迎各位瀏覽.

【前言】
從我自己的角度而言,比起桃子文,還是更喜歡現實主義一點的東西,不過,在好幾位好友的支持與鼓勵之下,這顆創作之心才能夠繼續搏動,因此,謹以此文獻給在創作之路上支持我的諸位朋友,也以此,來了結一個心願。
希望諸位能夠找一個空閑的時間,放松下來,好好享受這篇充滿了甜味的桃文。
本文與YJ設定完全沖突,考據黨護眼警告。
在本文的世界觀中源石這種能源物質不會導致礦石病,因此,作為新一代的清潔能源與轉化天災為便利的科技體系,讓泰拉大陸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不過,在本文當中各個國家依舊處於時戰時和的狀態——因為互相之間都沒有決定性的武器能夠毀滅對方,所以,想必在可以預見的很長一段時間的未來,戰爭的陰霾依舊將會籠罩在泰拉大陸之上。


【正文】
IF·沒有礦石病的世界
                                                       ——伯爵家尋常的一天
伴隨著被子被掀開時的動靜,躺在床上的青年翻了個身,含糊不清的說道:“難得……今天是……周六……不再睡一會麽?”
“周六這種說法針對的是工作,而不是貴族。”耳邊傳來清脆的女聲,聲音的主人此時正準備去洗漱。她的身材十分勻稱,雖然是剛剛起床,但舉手投足之間仍舊十分幹練。
“你今天……不會吧……又要去拜訪別人?”聲音依舊是斷斷續續,躺在床上的人把自己的臉埋在了枕頭裏,似乎隨時都會再次進入夢鄉。
“是啊。我說羅蒙諾夫博士,政治的事情你也不是一竅不通的嘛,其中的必要性不用我給你上課吧?”雖然言語諷刺,語調卻十分地輕快。
“啊……我知道了。阿米婭和小米立克我會照顧好的。”羅蒙諾夫,這位烏薩斯皇家科學院的院士,源石能源方面的首席專家,現在正為自己不能夠繼續回到甜美的夢鄉而苦惱。他又翻了個身,讓自己呈現出一個面朝天花板的大字型躺在床上。
又賴了一會兒床,他的夫人,凱爾希伯爵已經洗漱完畢,準備在女仆的幫助下穿上她那繁復的貴族服飾——雖然就凱爾希自己來說,穿著打扮其實並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但是在禮儀上這卻是頭等大事。其實更多的時候,衣著是為了彰顯一個人的社會地位,而並非是為了禦寒蔽體。
“你這個樣子,別說照顧那兩個孩子,照顧自己都夠嗆。”看著自己還在賴床的丈夫,凱爾希不免又調侃道。
“畢竟難得有休息的機會嘛……你看,你還不能陪在我的身邊,那麽我和床親熱一下不是理所應當的麽?”把枕頭抱在自己的懷裏,我們的博士在語言上也毫不示弱。
“你這家夥……喏,要不你來幫我換衣服吧,也省得讓女仆看你的笑話。”
一聽到這話,原本還與床如膠似漆的博士似乎觸了電般的著急忙慌地爬了起來,一溜煙的去洗漱了,只留下凱爾希在原地哂笑道:“看來這句話當真是一句魔咒呀,立馬就讓你與床榻一刀兩斷了。”
直到現在為止,只要回想起那次心血來潮地幫凱爾希穿衣服的經歷,博士就仍舊羞愧不已——那天新婚燕爾的兩人按照貴族傳統要進宮覲見老皇帝陛下,而這樣一件莊重的事情自然得配上最為華美的服飾以示重視。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亦或者妖怪作祟,起了一大早的博士竟然萌發了要為自己的嬌妻親自更衣的想法。當然啦,剛剛結婚的凱爾希也耐不住自己老公的甜言蜜語,同時考慮到時間尚且寬裕,也就答應了下來。
在凱爾希的指導之下,貼身的幾件衣物進行的尚且順利,兩人還借著這個機會稍稍親熱了一下,但是當面臨那做工考究卻又繁復臃腫的裙子時,博士卻幾乎束手無策——絲帶打的太松就很容易散掉,打得過緊又怕變成死結,到時候不能解開,衣服外側能夠看到的地方和看不到的地方要打的結又是不一樣的。如此一來,折騰了很久也沒有成功,時間卻已經容不得浪費了。不得已,凱爾希最終只能夠放棄了化妝的打算,在女仆的幫助之下確保自己的衣著得體後就和博士兩人匆匆趕去皇宮。賢明的老皇帝陛下自然不會在意凱爾希勛爵是否有化妝這點小事,其實,到了他這把年紀,對於臣下是否竭盡所能的穿得隆重也根本就不在乎,畢竟一個人是否忠誠,是決計不在於穿著打扮上的。對於郎才女貌的這對新婚夫婦,他也是非常的滿意,但是皇宮裏其他的貴族夫人與小姐們就不一樣了——她們一門心思關註地就是人們的穿著打扮。凱爾希勛爵素顏覲見陛下這件事,在之後的好些日子裏,都成為了她們茶余飯後的一大談資。這倒不會讓凱爾希本人感到尷尬——她其實對這些閑言碎語不是很有所謂,除了不得不與那些八婆們交際時——反而是讓凱爾希的父親沃倫索夫伯爵難堪了好一陣子。
而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自然是博士他了。雖然無論是凱爾希還是老伯爵事後都沒有怪罪他的意思,但是他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早就把自己批判的體無完膚了,而這件事情,也成為了博士時刻引以為戒的教訓之一。
洗漱完畢,換上自己平日最愛的寬大的襯衫,連領結都懶得打的博士自然不會扣上最上面的一粒紐扣,也不會將襯衫下擺縮入褲子中——比起被拘束,他更喜歡這種寬松愜意的感覺,當然,這也僅限於在家中不出門的時候,畢竟身份和社會這雙重枷鎖雖然隱形,但卻比任何東西都要沈重,掙脫不得。
凱爾希那邊也已經由女仆長煌伺候著換好了衣裝,正坐在床沿上等著博士呢。其實很多時候博士都很好奇一個問題:女人們究竟是如何做到對這樣繁復、要人伺候著才能穿著齊整的衣服不感到厭煩的呢?這個問題問凱爾希自然是不會有答案的——雖然她日常總是穿的十分得體,但其實對於衣著她一向都不怎麽上心,在她父親去世以前,都是由她父親來幫忙打點,等到老伯爵西歸之後,就只能靠女仆長煌和她的好閨蜜華法琳了。
兩人攙著對方的手緩步走下大廳的樓梯。每天吃早飯以前,這似乎成為了兩人之間不成文的一種儀式——望著大廳玻璃幕墻外姹紫嫣紅的花朵,看著在陽光下亮的發光的大理石地面,真切地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一般來說,貴族家族不僅在外有著復雜的社交禮儀,在家族內部還有著相當可觀的規矩與傳統,其中有一項大多數家族都會擁有的規矩便是子女在懂事以後,要和父母問安後才能夠去吃早飯。不過沃倫索夫家族的養女阿米婭在遵守家族儀禮這一塊比她的父母還要更為灑脫——這也許可以說是受到了博士帶來的壞影響所致,也許也可以說是因為她的養母凱爾希伯爵實在太過疼愛她了,以至於可以接受她對於家族規矩的種種挑戰。無論如何,我們是不太可能看到阿米婭乖巧的站在大廳裏等候雙親下樓共進早餐的場面了。但是不要誤會,阿米婭可是一個十足的乖女孩,只不過在性格方面過於活潑,這對於貴族少女而言就不能算是“乖巧”了。當然,無論是博士,還是凱爾希,亦或者阿米婭自己,都沒有想過要約束天性來滿足“貴族少女”這一頭銜的要求。
“爸,媽,早上好呀!”推開餐廳的大門,清脆的女聲就傳入了兩人的耳中。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阿米婭。
“早安…你看看你,領花又沒系好!”問候的話語還沒說完,凱爾希就已經註意到了阿米婭領口那稍許有些歪的領花。
面對凱爾希的批評,阿米婭只是吐了吐舌頭,因為她的母親已經親自上手幫她整理領花了——這樣的場景在她小時候已經出現過無數次了,那個時候因為她的淘氣,女仆總是很難伺候她好好穿衣,必須要凱爾希親自上手才行。但現在她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就算不用任何人幫忙,自己一般也能夠好好地打點自己,除了在一些細節上仍舊需要她的母親來幫忙補救。
而我們的博士呢,在母女兩人又忙著整理著裝的時候,已經舀了幾勺蜂蜜和牛奶加入了咖啡之中。他喜歡茶和咖啡能夠提神的功效,但是卻又對苦味避之若浼,所以但凡能夠為飲品增甜的東西,總是很受到他的喜愛。
早餐時間聊的一般都是些家長裏短的輕松話題,畢竟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沒有人會想在一天伊始的時候就被沈重的話題和心情所包裹,而對於一天之中最為豐盛的晚餐來說,美味的食物會緩和因為嚴肅的話題而變得凝重的氣氛,當然也能夠治愈一天的疲勞。
“媽,你今天好漂亮呀,是又要去哪家做客麽?”
“嗯,去你外公的舊相識沃爾康斯基公爵那兒,所以今天就又要拜托你來照顧你爸爸咯。”
“餵餵!我可不是需要人照顧的糟老頭子!”
“爸,也沒人說你是呀。但是你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呢,要是我不提醒都會忘了晚飯的那種。”阿米婭說完,和凱爾希相視一笑,而博士就只能夠以埋頭於食物來作無聲的抗議。
“我們家小兔子也和我們聊聊你在學校裏又遇到了些什麽好玩的事情吧?”
“嘛……那些貴族小姐們還是和往常一樣,挺無聊的,倒是柳德米拉今年竟然一個人報名參加了跳高、跳遠、接力和拔河四個運動會項目,讓我著實吃了一驚。我真不知道她怎麽能夠兼顧的過來?”
聽到這裏,埋頭於食物的博士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趕緊拿餐巾擦了擦嘴,然後說道:“伊利亞家的小丫頭倒是越來越像男孩子了。”
“還是我們家的小兔子好。女孩子活潑一些沒事,但是到那個程度恐怕伊利亞也蠻頭疼的吧。”凱爾希無奈地說道。
“不過我覺得像柳德米拉那樣也挺好的,至少她從來不需要去勉強附和那些貴族小姐們。”
“好啦,你媽我當年也是這樣過來的。”
“嗯,我知道。只不過還是忍不住想要抱怨一下子,畢竟一周要和她們相處五天呢。好啦,不談那個了,我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想要問呢。”
“是不是理工類的?”博士一聽到問題兩眼就直冒光,畢竟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能夠在孩子面前展現自己能力、建立家長形象的時刻——如果他還有形象的話。
“很~遺~憾~哦~ 並不是。”故意拖長了音調,像是在玩弄他的父親一般,這一舉動又讓凱爾希忍不住笑出了聲。
“是我們昨天歷史課上老師講的一件事情,讓我非常的好奇——炎國的統治者們真的有那麽在意血統的純正,以至於和我們其他的國家完全沒有通婚過?”
“雖然很匪夷所思,但確實是這樣的沒錯。不像我們國家的歷代陛下們經常和其他國家聯姻,他們的統治者們似乎認為血統的純正是國祚延續的重要保障之一,所以不和其他種族的人通婚。”
“但是我記得上次和你一起去龍門的時候,看到文月阿姨的丈夫就是龍呀?”
“哈哈哈哈,你文月阿姨是東國的公主,從血統上來講也被炎國接納為龍的後裔,因此是不打緊的。”
“這麽說來東國人就可以和炎國人通婚了咯?”
“這倒不一定。只不過他們的皇室在很久很久以前和炎國皇室攀得上親戚,因此你魏叔叔才能夠把文月阿姨娶回家。”
“看來他們的愛情故事一定比你們倆的要復雜。”
聽到這話,原本沈浸在建立家長形象夢破滅之中的博士也被拉了回來,和凱爾希對視了一下,兩人臉上都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好啦,時間也不早了,你媽媽得收拾收拾出門了。你文月阿姨和魏叔叔的愛情故事,等到之後有空的時候再讓你媽詳細的講給你聽。那絕對是一個很好笑的故事,比我倆的故事離譜多了。”
“哼,又吊我的胃口。爸爸你真壞,你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我其實也知道這個故事。”話雖這麽說,阿米婭還是站了起來,和博士一同準備到門口送凱爾希出門——畢竟她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要去忙正事,耽擱不得的。
“唉……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有所進展。”雖然是自言自語,聲音也十分的輕,在凱爾希身旁的博士仍舊聽了個一清二楚。
女人自古就在政治上不受歡迎。倘若說在遙遠的炎國有“紅顏禍水”這種詞匯直白的存在的話,在烏薩斯雖然沒有在言語上表露出痕跡,在現實當中也仍舊是如此。所以像凱爾希這樣接任了家主的位置,繼承了整個家族的狀況,其背後的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是這名女子的能力遠超男性,能夠讓所有的臣下都甘心臣服;二是這名女子的父母除她以外已無任何的子嗣,因此按照繼承法只能由她來繼承這一切,無論她願意與否。對於凱爾希來說,很不幸的是她屬於後者。雖然自己並不討厭政治,但是家族當中並沒有其他的子嗣才是父親讓她繼承的主要原因,這也是她和父親之間心照不宣的事實。老伯爵自然是愛女兒的,在她還是幼年喪母的情況下尤為如此。本該屬於兩人的愛全都落到了她一人的身上,可以說這也是為什麽在今天的凱爾希身上你只看得到自信與強勢,而看不到自卑與創傷的原因。但是,正是因為太過寶貝自己的女兒,老伯爵才竭力避免凱爾希踏足政壇這一骯臟且排斥女性的所在。只可惜這個重擔無論如何都是要落在後來人身上的——畢竟任何人都不可能永生,父親也不能替女兒擋一輩子的風雨。老伯爵也曾動過將家族傳給入贅者的心思,但終歸還是放心不下——就算博士在他眼中確實是個沒什麽心機的合格女婿。於是沃倫索夫家族的尼古萊特,這個雖然不大但卻歷史悠久的家族的家主,在他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為他的女兒規劃好了一條還算順暢的道路——這也算是效仿了老皇帝的手筆:皇帝陛下雖然賢明仁厚,但是上天卻並沒有在後繼者這一問題上公平的對待他。直到年過七旬,換了多任妻子,卻仍舊膝下無子。但是偌大的一個帝國卻早已經圍繞著繼承人展開了沒有硝煙的戰爭,而處於漩渦中心的正是陛下本人。但是賢明之人又豈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老皇帝陛下想出了一個在他有生之年都還算妥帖的辦法——對於幾家大貴族親戚都時不時或明或暗地投以橄欖枝,表示傳位的意向,如此一來繼承人的問題就被演化成了一場皇帝默許的競賽,而皇帝本人,也從受到威脅的一方變成了裁判。當然,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想過要傳位給任何一方,而至於他死後的事情,那也已經是鞭長莫及的了。皇位空缺,競賽再次變成火並,任何的貴族都沒有辦法獨善其身,但是老伯爵還是憑借著自己縱橫捭闔的能力和多年的交情,維持住了自己家族誰也不幫的局面——或許也可以說成是誰都打算幫,但誰都沒有實際的幫。這也是源自於他希望女兒能夠做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守成。既然只要守成,那麽就不需要做對什麽事情,只要不做錯就已經足夠。
但是,老伯爵終歸沒有想到,他的女兒在小時候和卡茲戴爾的公主特雷西婭玩到一起去時,就在冥冥之中被卷入了權力的鬥爭。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他那看似嬌貴柔弱的貴族女兒其實在內心深處早就秉持了一種信念:“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要想守成,必先進取。”
在門口與自己的丈夫和女兒一一擁抱話別過後,凱爾希轉身坐入轎車之中。
在話別之時,博士在凱爾希的耳旁輕聲說道:“有時候支持不只有一種形態。”
看到凱爾希臉上流露出詫異的神情,而後似乎突然頓悟了一般,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在博士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博士知道她的心中已經了然。
當然,這在阿米婭看來只是自己的父母恩愛的表現而已——自從來到沃倫索夫家,阿米婭感受到的就全是暖暖的愛意:無論是那位慈祥和藹的老爺爺,還是自己那勝過親生母親的養母凱爾希,亦或者不會育兒的傻瓜老爸羅蒙諾夫,對她都是關懷備至。也正是因為這樣,雖然並沒有生活在生父生母身邊,甚至於都沒有對於他們的記憶,阿米婭仍舊成為了一個陽光活潑、幸福快樂的大姑娘。
目送著母親離開以後,父女兩人仍舊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微風吹拂在兩人身上,讓一切都顯得那麽的寧靜。“小兔子,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我已經猜到啦!爸爸今天又要去忙工作的事情了對吧?”
“嗨……其實是不會帶小孩啦。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每次只要我陪你玩你就哭鬧不停,你媽或者煌一來,你就笑得像是朵小花兒一樣。”
“爸,那是你胡子沒剃幹凈,紮到我了!小孩子可沒什麽忍耐力。”
“哈哈哈,那不也從側面證明了我不會帶小孩嘛。拜托你啦!”
“好啦,不故意逗你玩了。就算爸爸你不說,我也會去陪弟弟玩的,這是做姐姐的義務嘛。”
“真是我的好女兒。只是難得空閑的周末還要你幹這種事情,也是有點過意不去的。”
“嘛……爸爸你要是真的過意不去的話,不如陪我去聽下周末的音樂會吧。據說會有從卡西米爾來的著名小提琴家到場表演呢。”沒有順著博士的客套話往下說,而是反而將了他一軍,從阿米婭臉上露出的狡黠笑容當中,博士已經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圈套。
“我就不去了……畢竟相比於音樂,你爸還是更擅長和數字圖形打交道。喏,叫上柳德米拉一起去吧,她也應該受到點藝術熏陶。”無奈的拿出錢包清點出幾張鈔票交給阿米婭,留在博士手上的就只剩下幹癟的一片皮革而已。
“謝謝爸爸,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啦!”在抱了抱博士後,阿米婭蹦蹦跳跳的走了,只留下這個工資接近被榨幹了的男人在風中獨自淩亂:什麽時候小兔子也學會用計了。真的是虎母無犬女啊!
伯爵宅邸的書房本就藏書眾多,在這位科學界的冉冉新星進入這個家庭之後更是幾乎填滿了兩側已有的書架。當然,就博士自己而言,還是更喜歡將用得到的書疊置在書桌上,而不是放在書架上,因為那樣既不方便取閱,又有炫耀之嫌。寬闊的書桌後是高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莊園後的一片草場。烏薩斯的皇都不同於炎國那樣講究風水,並不依山而建,而是在一片廣袤的草原之上隨意紮下了根,因此,想從皇都的郊外看到什麽高聳的山巒,那只能是在夢中了。不過,無論風景是如何的稀松平常,當坐在書房之中閱讀疲倦之時,滿目的綠意總還是能夠寬慰人心的。
而我們被稱作工作狂的博士呢,此時正埋首於書卷之中。倘若你能夠透過側面看到書脊上的書名,你一定會覺得這個說法實在是恰如其分——誰會在休息日還對閱讀專業著作樂此不疲呀!但是如果你觀察的再仔細一點兒,你就會發現端倪了:博士似乎在書本內記錄著什麽。這個時候,如果我們走到博士的正後方進行俯視的話,真相方才大白:他正在夾在書本裏的紙片中寫著些什麽。
對於博士自己而言,幫助凱爾希分析政局、排憂解難自然是作為丈夫的義務,但是從他對凱爾希的了解來說,直接幫忙總是會讓這位要強的女性在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的,因此,他只在凱爾希需要幫助或感到苦惱的時候稍許點撥一下,而憑借著自己聰慧的才智,凱爾希也總能明白博士的這些旁敲側擊真正的涵義。沒有人能做到在不進行大量的分析與整理工作的情況下迅速找出最優解,博士也顯然不是例外,因此,那些看似巧妙的言語實際上離不開多本書中夾雜的無數張紙上的分析與推理。
“在卡茲戴爾的問題上,國內最大的阻力就是來自於這個新晉貴族科西切了……”博士自言自語間,又在這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柯西切公爵是先帝陛下的寵臣,但是也是一個有手腕的能臣,這點從能夠僅憑一代人的功績就被封為公爵,與老牌家族平起平坐,並且還不引起公憤就可以窺得一二。他在朝期間最大的貢獻就是在第十次烏卡戰爭期間憑借一己之力設計並引發了卡西米爾境內的一系列動亂,從而使得戰爭的天平在一開始就倒向了烏薩斯帝國。雖然在前線奮勇拼殺的將兵們仍舊是戰爭最大的功臣,但是柯西切作為一介文人身處幕後,能做到這種程度也算是居功至偉。博士一直都想要弄清楚柯西切究竟是憑借怎樣的手段才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煽動起與烏薩斯帝國互為世仇的卡西米爾境內的動亂,然而關於這方面的信息實在是少之又少,似乎這一問題會同柯西切本人一起被帶進棺材裏,成為歷史上的一大未解之謎。當然,博士並不是出於自己的好奇心才會去搜羅這方面的資訊,而是由於柯西切公爵現在正是凱爾希最大的對手。如果不能夠知道對手的手腕究竟如何,又有誰是他的盟友的話,那便陷入了敵暗我明的被動局面,是十分不利且危險的。
正頭疼時,聽聞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響,女仆的聲音也緊隨而來:“老爺,華法琳醫生來了。”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剛過了下午一點。”
“也就是還不到下午茶的時間……嗯,不管了,你先拿塊櫻桃蛋糕和一壺蔓越莓紅茶過來。”
吩咐女仆的聲音剛落,一陣清脆的女聲就傳入了博士的耳中:“我就知道只能在書房找到你。真不知道凱爾希看上你這個大工作狂哪點。”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看起來還像是小姑娘的女子,但是她卻穿著醫生的白大褂,胸口還掛著帝都歷史最為悠久的凱瑟琳醫院的工牌。倘若你是第一次見到她的話,一定會感覺到強烈的違和,甚至萌生出“這是哪家小孩子惡作劇穿了大人的工作服”的想法。但是如果你註意到了她那尖尖的耳朵和雪白的皮膚,乃至於紅色的眸子,就一定不會這麽想了。
“嗨呀,那不是我運氣好麽。再說了,我好歹還是有點才華的嘛。”博士將手頭的紙張塞入書本當中,合上了書,起身說道。
“就你那點論文量,我看阿米婭在小提琴上的造詣都比你更稱得上才華。”比凱爾西更加毒舌,華法琳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進了書房側面的一張沙發裏,伸了個懶腰。
“那是那是,我鐵定比不上血先生您呀!畢竟是老~專家了,怎麽說著作也得甩後生十條街才行。”故意在“老”字處拖長了音,博士也毫不示弱的回嗆道。
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華法琳邊笑邊說:“你知道我最不在乎的就是年齡了,還用這種不痛不癢的說法……”
“知道你一大早工作的辛苦,幫你緩解下精神壓力。喏,蛋糕也來了。”
“這麽說,還得謝謝你啦。不過你這個拌嘴技能,恐怕還需要多練好些年。”
“我覺得我應該慶幸自己沒什麽機會學習拌嘴,不然的話我的腦袋可忙不過來。”
“這麽說最近凱爾希都沒和你吵架?哎呀,女人有了孩子以後真的是不一樣了。”
“其實阿米婭在的時候我們也不怎麽吵,只不過那個時候剛剛結婚,摩擦是在所難免的。”
“嗨,我都忘了問你了,凱爾希又出去奔波了?”
“是啊。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刻,她確實辛勞一些。”
“所以有時候我覺得住大房子,有人伺候也沒什麽好的,不如我的醫生宿舍。”話雖這麽說,華法琳還是很滿足的將一口櫻桃蛋糕送入她的嘴中。
“有一些事情是大家身不由己的。嗨呀,我幹嘛老是說這些沈重的話,真的是理工男不會聊天。”
“沒事,我覺得生活本來就是一曲交響樂,要有低沈的部分,也要有高亢的部分,不然的話就太過貧乏失真了。”
“見地是真的不錯,不過你是不是在進門的時候又欺負我家的寶貝小兔子了?”
一聽見這話,華法琳差點把喝進嘴裏的茶噴出來:“拜托,我是醫生欸!揉揉耳朵摸摸臉頰又怎麽了,她可是我從小看到大的!”
“但是她也是大姑娘了,如果她不喜歡一件事情的話,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勉強吧?”
“得了,吃人的嘴軟,我以後問過她再揉。不過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的。”
博士無奈的笑了笑,看著這個明明長得像是小孩,行徑卻與怪阿姨無異的血魔小姐。
“你別這樣看著我,讓我覺得身上起雞皮疙瘩。好啦好啦,其實我從來都沒有弄疼過她,畢竟我怎麽舍得欺負凱爾希的寶貝女兒呢。只不過可能她確實大了,有點不習慣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了而已。”
“嗯。我們都得慢慢接受她成為大姑娘的事實。”
“怎麽突然說起這麽老父親腔調的話,難道你擔心你家的寶貝兔兒突然被哪個野男人拐走?”
“哪裏的話。我相信她自己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好男孩,只不過當然不會是現在。”
“是啊,要是哪家的壞小孩敢打你家寶貝的主意,我首先就不答應。”
“哈哈哈哈,估計人家看到你還要順帶打一下你的壞主意。”
“切,真以為我當久了醫生就不是血魔了咯?”華法琳略帶不滿的說完,露了露自己的尖牙。
“好啦好啦,知道你放倒一個壞小孩還是輕而易舉的,不過你也不能用那個吧。”
“為什麽不能用,這可是我身體自帶的……”話說到一半,華法琳突然明白過來了博士究竟想要說什麽,聲音也漸漸的小了下去:“你說得對,確實不該用那個。”
“不過既然提到了小兔子會不會被男人拐走的事,我倒是更加好奇你有沒有成家的打算呢?”
“我?活了這麽久了,還真的挺少有男人能夠讓我動心的。讓我動心的呢,要麽不接受我是個血魔的事實,要麽沒法承受我這隨性的性格。”
“這麽說就是有咯?”
“早知道不和你八卦這些家長裏短啦!被你套出這種話來。”華法琳雪白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緋紅,因為膚色的緣故顯得更加明顯。
“不也是因為實在無聊,要找點話題嘛。再說了,就我這個男人粗淺的觀察,你還是挺喜歡小孩子的。”
“嘛……就算你這樣說,你套我的話還是必須要給點補償!這樣吧,你就說一件你自己身上發生的尷尬事好了,這就算是扯平了。”
“嗨,你不就是想要聽我的糗事麽。說實話都和你說的差不多了。讓我想想……”
“得了吧,知道你還藏著掖著不少呢,裝模做樣。”華法琳看著坐在對面的博士閉目若沈思狀,揶揄道。
“我想這件事你可能也還沒聽凱爾希說過——就大概一個多月前,有一天早晨我上班出門之前怎麽也找不到前一天在家裏寫了的一些設計思路。雖然還只是思路而已,就算丟了也不至於怎麽樣,但是還是心有不甘,於是就叫煌讓所有的女仆幫忙在家裏找一下,自己先去上班了。”
“然後呢?那張紙是不是被某個粗心的女仆在打掃的時候當作廢紙扔了?”華法琳的表情仿佛在說著:這種故事毫無新意,都聽膩了。
“可不是那種老生常談。等到我回到家裏的時候,聽到的事情可真是只能怪我自己了。因為那天寫完思路以後時間還早,我就在書房裏發了一會呆。凱爾希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過來了,說我作為父親也應該經常去看看孩子,於是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手裏還攥著那張設計思路就直接跑去了他的房間。結果嘛自然是把那張紙留在了他那。這小家夥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就我出去上班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在那張紙上留下了自己的‘大作’,於是那張紙就被當做廢物處理掉了。”
“那女仆們又是如何找到的呢?”一改之前的不屑,華法琳饒有興致的問道。
“一開始女仆們確實在家裏找了一大圈都沒有任何的蹤影,但是突然有一個女仆和煌說她好像記得之前處理的廢物裏有一張很奇怪的紙,上面不僅有小勛爵的‘大作’,好像還有些別的東西,會不會就是老爺要找的東西。於是就只能委屈煌帶著幾個警衛一起去翻找垃圾堆了。事實證明那確實是我那張可憐的設計思路,只是已經幾乎無法辨認了。”
“哈哈哈哈,看起來你還真是給煌添了不少麻煩。”
“是啊,作為老爺我可能確實是個不太好伺候的主。”
“那麽那個不細心的女仆後來怎麽樣了?”
“自然是責怪不了她的,畢竟一開始是我自己的問題。不過煌的火氣就比較大了,狠狠的數落了她一頓,凱爾希對於這種小事也是懶得過問,全權交給煌和我來處理,因此就這樣啦。”
在閑談之中,時間慢慢推移。到了下午茶的點兒,女仆們把準備好的點心用小推車推進書房,而華法琳,雖然吃了一塊櫻桃蛋糕下肚,但是對於送上門的甜品自然也是來者不拒。其實凱爾希私底下一直和博士說她有多麽地羨慕華法琳這樣特殊的體質,吃再多的甜食都不容易發胖,也不會有糖尿病。當然啦,之所以不當面把這樣的話告訴華法琳,也是出於對閨蜜的一點呵護,雖然華法琳自己對於自己的血魔身份大部分時間是不太在意的。
吃過了點心,天也聊的差不多了,華法琳讓女仆記得在五點鐘時提醒一下自己,因為自己晚上還要值班,不能夠繼續久留。隨後,華法琳在書架上拿起上次過來還沒有看完的書籍,窩在沙發裏繼續看了起來。她和凱爾希的交情之深僅次於凱爾希和特雷西婭之間從小玩到大的感情,因此凱爾希也命令門衛任何時候都可以不加通報的允許華法琳進到莊園裏來,當然,我們的華法琳對於這樣的待遇也是絲毫沒有客氣,就把這諾大的宅邸當作自己的家一般。往日裏凱爾希在時,都是凱爾希和她在一起聊些女人間的話題,偶爾才會拉著博士參與,但凱爾希不在的時候,招待她的就只剩下博士了。
你要問博士是怎麽看待這位血魔小姐的?其實博士也挺喜歡這位知識淵博,但是卻絲毫沒有專家架子,反而有些古靈精怪的血魔小姐。並且這一結論隨著他在科學院任職時間的加增而不斷地得到強化。
不知何時,落地窗外的草場上出現了一個少女,正認真的拉著小提琴。許是距離有些遠,身在宅邸之中只能聽到若隱若現的音樂聲。
這個少女正是阿米婭。吃過下午茶,弟弟也玩累了,在女仆的陪伴下稍許睡上一小會兒,她呢則趁著這個晚飯前的空當出門練一會兒小提琴。
說來也奇怪,她對於小提琴的喜愛其實並不是家長的有意培養,而是源自她自己——自己那種想要和生母特雷西婭建立一絲紐帶的情感。
卡茲戴爾雖然是一個小國,但是國內的政治鬥爭一點兒也不亞於烏薩斯這種龐然大物。她的母親特雷西婭作為長女,未來王位的第一繼承人,卻一直以來都受到來自弟弟特雷西斯的威脅。明明已經擁有維多利亞這個超級大國攝政王的地位,特雷西斯卻似乎仍不滿足,要將他的母國卡茲戴爾也納入自己的囊中。還未即位的特雷西婭和已經年邁的父親面對這個野心勃勃的年輕君王,已經略顯乏力,而當她的女兒降世以後,她的軟肋就更加的多了,這可能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是,出於保護自己女兒的想法,這位母親不得不將親骨肉交給自己最為信任的至交凱爾希勛爵來代為撫養,對外則秘而不宣。
就算登上了卡茲戴爾的王位,女王特雷西婭面對特雷西斯的壓力也絲毫沒有減少。少了父親的製約,這位野心家就更加的肆無忌憚,毫不掩飾自己想要做出骨肉相殘的血腥舉動的意圖。當特雷西婭沒有繼承人時,危險的只有她一個人,而當她有了一個年少的繼承人後,那個繼承人會變成更加危險的存在。因此,就算成為了一國之主,她也仍舊不能和自己的女兒相認,和自己的丈夫相伴。
阿米婭其實很早就猜到自己的生父生母不是博士與凱爾希勛爵這件事了。隨著自己一天天的長大,發現自己的外貌特征和父母完全不像,而問父母,父母也只是含糊其辭,這個時候,阿米婭心中就有了這樣的猜測。不過,真的證實這一猜測,還要等到阿米婭十二歲那年。那一年的冬天凱爾希很鄭重地交給她了一個已經略微有些泛黃的信封,讓她拆開來一定要仔細閱讀。在阿米婭的印象裏,一向對自己寵愛有加的母親幾乎從沒有用過那樣嚴肅的語氣來說話。
信自然是來自她的生母特雷西婭的,一封早在她出生之後不久就已經落筆寫下了的信。也正是在那封信中,她了解到了自己的生母對小提琴的喜愛。
自那以後,她就開始刻苦地練習小提琴。凱爾希伯爵對於自家的女兒突然要求學習一門樂器自然是有一點兒的困惑,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來了——這不正是特雷西婭最擅長的樂器麽?
寒來暑往,短短的三年時間內,阿米婭的小提琴技藝已經讓家庭老師為之折服。在那之後,她就只能通過觀摩其他大師的音樂會,並自己加以練習總結,來進行提高了。
因此,華法琳對於博士的那句玩笑話,有一半也不算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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