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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G四期創作】殤語

FIRE_MARIO | 2021-07-18 02:52:51 | 巴幣 1168 | 人氣 218




究竟,要經歷幾次,要花多久時間,我才能夠明白呢?

明白自己不過是在
假裝堅強。
假裝開朗地面對這一切。
假裝⋯⋯一切的壞事都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薩爾巴德】

在索貝克的統治之下,昔日的吉埃伯首都依然在表面上維持著平和的樣貌。早晨的星落市集尚未開張,只有幾個稀少的人影忙碌著。

而在市場邊緣處,有幾棟被當作員工宿舍的木製小屋。只見其中一棟小屋的房門輕掩著,不知不覺間開了一道小縫,陽光從門縫中傾瀉而入,一線耀眼的黃光貫穿小屋內的黑暗,斜斜映照在其中一張小床上。

在強光的映照下,床上的人影縮了縮,把自己的頭往棉被中塞得更深。過了許久,無法再入眠的她才緩緩將頭探出來。

頂著一頭雜亂如雞窩的頭髮,菲娃的臉上充滿憔悴,浮腫的雙眼暗示著她昨晚的哀慟。

她朝四周望了望,房間中已經沒有了其他人影。想必是其他室友看到了菲娃的狀況,沒有叫醒她而先出門執勤了,在已經確立好撤離作戰的當下,其實義勇軍需要準備的事物也不多,或許也是因為這樣,他們沒有叫醒菲娃,而是選擇讓她獨處、好好休息。

她愣了半晌,才緩緩從棉被中把身子抽出,想要爬下床,但兩隻腳卻被棉被給纏住,一時間讓菲娃失去了平衡。「砰」一聲,只見她下半身還留在床上,上半身卻已跌到床下,一側臉頰滑稽地擠扁在地面上。

疼、火辣辣的疼,從臉頰上傳來。

菲娃想要用手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只能維持著這個姿勢,任憑淚水從眼眶中流出。



數天前,索貝克用投影在所有薩爾巴德居民前方,再次發表了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說,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不只是單純的演說,而是對潛入薩爾巴德的斬首隊的嘲諷和宣戰。然而,看著眼前那副景象的菲娃不禁感到一股惡寒,潛意識地已經了解到,這將會是戰爭之災吹響的最後一隻號角——

九神衛軍再次進化、猛攻各大國,世界已經瀕臨毀滅。

隨著時間過去,各地傳來的災情情報逐漸傳達到了義勇軍處。由於九神衛軍的進犯太過猛烈,各個強權不得不使用終極手段消滅掉大量的砂兵,進而導致了世界上同樣數目的智慧生命消亡。

義勇軍和黃玉軍團已經有數人化為沙塵,悄聲無息地消失在這世界上,更別提阿斯嘉特城內的災情會有多麽慘重,每個人都期盼能從家人親友那邊得到消息,確認他們的安危。

菲娃也不例外,打從她了解到砂兵被大量消滅這件事,她心中就一直懷著恐懼——恐懼自己的家人是不是也有人因此喪命。

當她接到寇夫寄來的書信時,心中先是慶幸著對方沒事,一方面卻也沒有勇氣打開信封。直到她終於說服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用顫抖的手把信拆開、拿出信紙閱讀時,卻還是被突如其來的噩耗給擊垮——


蕾芙塔死了。

她和萊特玩耍的時候,在她的哥哥眼前化為了沙塵,只留下一件小洋裝和她最愛的布偶。


悲愴,胸口傳來的劇痛,如同利刃粗暴地撕開了菲娃的心臟。

怎麼會?

為什麼命運這麼不公平?要奪去那麼稚嫩的生命?她的年紀還那麼小⋯⋯

看到那一幕發生的萊特,到底會有多難過?會不會讓他的心從此之後蒙上陰影?

還有⋯⋯

這一切要是再發生了該怎麼辦?

每當想到這裡,菲娃的心中便被無盡的恐慌給佔據。距離戰爭之災毀滅世界,恐怕已經不剩多少時日,但如何戰勝索貝克卻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將一切寄望給小希莉卡。如果九神衛軍在這段期間內再次強化、侵襲阿斯嘉特,能抵擋得住嗎?是不是又得大規模消滅砂兵?而這次又會有多少人能倖存下來?



⋯⋯

菲娃好不容易撐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從床上爬了下來。她茫然地看向前方,在靠牆處放著幾張桌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桌面擺放著兩張信紙。其中一張便是寇夫寄來傳達噩耗的信,另一張卻是空白的,只寫了菲娃自己的署名。

前幾天,尤克透過房卡,鼓勵所有義勇軍寫下遺書。畢竟,萬一哪天無聲無息地消亡了,就再也來不及留下點什麼了。

菲娃緩緩站起身來,然後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她不擅長寫字,也不清楚這封信到底該寫什麼東西。腦中彷彿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然而每當她拿起筆,卻彷彿被哽在喉嚨的言語給窒息,難以將這些思緒化為文字。

⋯⋯原來寫遺書,竟是這麼難的一件事嗎?

菲娃拿起了筆,卻又再次卡關。其他人也向她提出了很多建議,像是想到什麼就先寫下去、先從最簡單的事情開始講、把事情照著時間順序寫出來⋯⋯等等的,但對菲娃的狀況沒有什麼幫助。

她看著空白的信紙呆楞著,然後放棄似地把筆往桌面一丟,看向寇夫寄來的那張信紙。這幾天,她一直不敢再去翻開它,甚至一想到胸口就會傳來撕裂般的痛。但或許是時間的洗鍊,抑或是淚水已經留得太多了,她感覺自己現在可以去面對了。

她伸出顫抖到不能再顫抖的手,拿起信紙。映入眼簾的是寇夫秀麗工整的字跡,光是看著,就讓菲娃的心底回復了一點溫度。

她再次從頭閱讀起這封信,不管是平常的事務匯報、無止無盡的各種叮嚀、還有那件讓菲娃心痛無比的事——或許這段有稍微跳過。但不知不覺中,她還是將信給看完了,最後,她的視線停留在了信的最後一句話:


「我一定會活下去,在這裡等著你,所以你一定也要活著回來。」


⋯⋯真是任性的傢伙。

菲娃久違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放下信紙,拿起筆。

這一次,她成功地寫出來了——



「親愛的寇夫:

如果我在這場戰役中死去,請告知孩子們,好好地活著,我會永遠愛著他們。

我會用盡一切努力,阻止索貝克,讓這個世界得以繼續延續下去。

沒能在這種時候陪伴在你們身邊,我真的很抱歉⋯⋯」


寫到這邊,菲娃便停下了筆。面對死亡的恐懼,無法陪伴家人的後悔,這些情緒在寫作的過程中一個個具體地浮現出來,讓她感到有些呼吸困難。但是還有寇夫,她還有想要和他講的事,她還想在深夜時刻,把他抱在懷中,一邊看著夜空中的繁星,一邊說著各種故事。

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沾濕了信紙。

⋯⋯是啊,她從沒想過和寇夫,會有離開人世永不相見的一天。打從她救下還是嬰孩的寇夫,到兩人互相扶持著長大,她和寇夫是多們不可分離的存在。任一方的離去,肯定會對另一方造成極大的創傷。

這樣脆弱的自己,有什麼資格和他談自己死去後的事情呢?可是,如果還繼續故作樂觀地說自己不會死去,那等到萬一事情真的發生了,寇夫受到的傷害肯定更大吧。

如果自己就這樣死去,寇夫能自己好好活下去嗎?她潛意識中是多麽想要避免去想到寇夫死去的可能,想必寇夫也是如此,只要他們還記著彼此⋯⋯

⋯⋯對不起,寇夫。請原諒姊姊的任性。

菲娃擦了擦淚水,再次提筆寫下那最溫柔,卻又最殘酷的話語:


「⋯⋯寇夫,到那個時候,還請你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愛你的 菲娃」



【阿斯嘉特】

在一片漆黑中,身型消瘦的少年拿著信紙,在桌前的小燈下沈默地閱讀著。

他沒有流淚,只是咬牙切齒地,從喉嚨中擠出了一句近乎哽咽的話語:

「⋯⋯怎可能忘得了啊。」


字數:2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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