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出生地方,有這麼一個傳說。
在遙遠遙遠的時代,有一天太陽分裂成一大一小,小個的碎塊成為了一個豔紅色的蛋,直挺挺的墜落在大海中。
大地震撼、大海蒸騰,蛋所掉落的位置炸開了汪洋,擊沉了一座大陸,陸地剩餘的碎塊形成一座島嶼,在島嶼上,紅色的蛋裂了開來…
往往長輩們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一定會插嘴道:
『齊天大聖孫悟空?』
小時候這樣插嘴,免不了就被外公一頓打…
我的家庭意外的非常複雜,我光是弟妹就有七個,我父親是來自加拿大的基督教傳教士,而我的母親是超級大混血的原住民。
因為啊,光是我外公外婆合計就有四個不同的原住民部族血統;而我父親雖然國籍加拿大,但是有著白人、黑人、印第安、以及菲律賓的血統,所以我生下來不好看,其實還蠻合理的…
但是這還不是最特別的。
我父親的正職是牧師,但是同時也是個業餘武術家,而他的功夫、拳法、內功卻不是在亞洲學的,而是在跟武術八竿子打不著的法國巴黎學的…
而且更好笑的是,這套功夫、流派、招式還是當年二戰時期德國納粹在喜瑪拉雅山的某間僧院搶來的經卷,由集中營的猶太人學者破譯,戰後被法國學者收藏、流傳…
這個就是個諷刺的笑點所在,因為血統、出身、故鄉、雙親、師承,怎麼都離正統武術傳承流派都很遙遠,而且我還是個愛喝小米酒、拿獵槍打獵的原住民混血,但是我確實是一個武術流派的門主,而且名稱極度中二。
『無垢派掌門』,聽起來好像某個中國深山裡的隱居山門,感覺可以跟什麼無極啦、無量啦之類的門派整天練功修煉內丹,想要練到渡劫升仙…
沒有,沒這回事。我就只是個住在雪山山脈、台灣東部地區的原住民,拳腳功夫不錯、當兵服役單位是涼山特勤,但是我打山豬也不會用拳頭,就算我他媽逼不得已要跟山豬肉搏,我他媽好歹也會拿斧頭…
我的過往,如果要細說的話實在太長了,不過為了確保第一人稱小說的『制式規格』不會被破壞,所以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用個一回半回介紹自己。
我的名字舉無輕重,我的外表我也不會特地浮誇的描述,最起碼我知道單憑我的五官長相絕對是單身狗一條,大概可以敘述的,那就是我的武功源流。
…『無垢神功』。
我知道,那他媽聽起來超中二,但是它的原來外文名稱直接翻譯叫『純淨之力』,馬上畫風突變,從金庸武俠小說跳到中土世界魔戒,無論哪種稱呼都比在喜馬拉雅山上的時候還好明白。
根據上面的印度梵文翻譯,在古代喜瑪拉雅山的某家僧院稱那叫『俱離火羅』,也無法理解那到底是印度發源的武術,還是西藏那一帶的武術,但是無論如何,整體上來說無非就是吸納吐氣的心法、一些拳腳功夫架勢,以及跟某些非人類物種搏鬥的圖解…
小時候,我父親會在大清早練拳,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拳腳招式其實非常普通,甚至連當地眷村的地痞流氓都打不過,但是他仍然堅持不卸的苦練。
小時候,他總是說著紅眼女士的鬼故事,騙我們這輩的小孩早早入睡,一個相信上帝存在的傳教士卻卯起來練著連一般混混都打不贏的某種神功,在年幼的我眼中,我父親可能是傻了吧,不過實在不想傷他自尊,倒也沒有當面明說。
真正讓我改觀的事情是發生在我國中的時候。
那年,全國大掃黑,各地都有危險的槍擊要犯逃竄,雖然東部地區是偏鄉,但是他媽的可是有公路的,一個持槍歹徒逃竄到我們村子,挾持了一些老弱婦孺做人質想跟警方對峙,然而,我那位連當地混混都打不贏的父親逞了一次英雄…
我這輩子就兩次看過有人渾身骨頭斷裂的慘狀,一次是有人墜崖,而另外一次,就是親眼看到我父親一拳將那個持槍暴徒連人帶槍一併打個稀巴爛…
在我的回憶中,那是我父親唯一一次對人動粗,僅僅是那麼一次,也足以讓我終身難忘。
我頭一次見到有人可以全身粉碎性骨折,從腳趾碎到手指、只剩下脖子以上沒有碎裂,但是年幼的我也沒意識到,一個受到如此致命傷的人竟然還能活著,甚至是口出惡言,但是打從那次衝擊之後,我們家七個孩子都不再嘲笑父親,而是有模有樣的跟著他學習功夫。
…雖然一開始還挺有熱誠的,但是修練過程實在太艱辛,其他弟妹在上大學、出社會以後就沒再繼續練武,唯獨我跟我最小的妹妹還有在持續修練,而我勉強在格鬥界小有名氣,不過很可惜的是,當我要參加世界綜合八強淘汰賽的時候,我遇到的對手是甄子丹…
如果說沒有發生『那件事情』的話,以我在格鬥界的資歷跟名聲,原本是有機會在好萊塢動作片露露臉,演個反派配角之類的吧?
別露出一副懷疑的表情,我還真的曾在湯姆克魯斯的電影軋一角過,只是帶著機車頭盔沒露臉而已!
不過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
『那件事』發生在五年前,過農曆年前夕,我原本可以準時搭上飛機返鄉,但是經紀人臨時邀約了表演賽,我不得不改變航班,直到年初三才返回老家。
那次改變航班是我這輩子最懊悔、最心痛的決定:
因為當我到家的時候,只有看見附近的鄰居、轄區派出所員警將我家團團包圍。
老家被散落的巨大岩塊壓垮,一片狼籍的老家、殘磚敗瓦、地面上的大量血跡、人形白線,頓時之間我的世界就崩塌了…
警方的官方報告為山體滑坡造成的悲劇,由於山上巨大山體崩塌導致我家全員罹難;但是根據我的粗略調查,就在山上發現人為爆破的痕跡,透過反向追查,我找到一群可疑的集團,以及一個可怕的陰謀…
有一群人,一群位高權重、富可敵國的人,試圖要將我的家族、我們的血統從地表上抹除…
我不是沒有想過要復仇,只是那些人根本不是人,尋常的武器不但無法傷其分毫,我甚至在無法反應的情況下,就被難以理解的攻擊打到幾乎瀕死,養傷了三年才恢復…
不知道是上蒼眷顧,還是純粹的巧合,又或者單純某種程度上的惡意,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怪物』,然而,就在我試圖復仇的那一天,我也成為了同族同類的『怪物』…,我的仇人也都是紅眼女士的造物們。
而今天這位富商,在我的記憶印象也是當時其中一位滅我家的仇人,無論他是否參與策劃、或者執行,他、他們都必須死盡死絕…
說完了我的過去,心裡也舒坦多了,那麼請你們、正在看故事的你們,直接遺忘吧!
畢竟…我可不想讓他們提早洞悉我的動機,以及得知我的存在啊…
* * *
「大半夜的跑去哪了!」電梯閘門一打開,門前就是一套茶几、一組英式紅茶配備,以及傳統英國淑女打扮的女士。
「與其吐槽我,還不如想想你自己吧?有誰在凌晨喝下午茶?」我無奈的晃著手上提著的大量飲料,道:
「你覺得你們哪一位敢喝被人摻過血肉的飲料啊?還不是得重買?」
「買飲料只是藉口吧?」紅茶女士笑著,道:
「我們雖然有社交障礙,可不代表我們是笨蛋。
你知道嗎?你們族類互相殺戮、並且奪取對方性命的時候,無論多麼會隱藏,發紅的左眼是無法隱匿的。」
「那麼,礙著你們了嗎?」我道。
「不,全無妨礙。」紅茶女士給自己的茶杯重新填滿紅茶,優雅的放上檸檬片,道:
「我不會過問你們同族相殘的理由,也沒有必要詢問。
紅眼女士的造物們全都是遵循自己慾望的傢伙,有些行動、有些行為根本無法理解。
就算是早幾年前的尼古拉斯.特斯拉,他的很多行為也很難被解釋、或者被理解。」
「等等,發明交流電、無線電的特斯拉?他也是搖籃?」我詫異道。
「很訝異嗎?」紅茶女士道:
「不是所有紅眼女士的造物都很低調的,歷史上好幾個記載的人物都是你們族類,而且大多數之間都還活著呢!
特斯拉、阿育王、亞力山大,還有誰來著…,啊,大禹。」
「你說的大禹該不會是治水的那個?那比耶穌還老耶!」我吐槽道。
「那些都還是歷史可以追尋的古人,但還不是最老的存在。」紅茶女士道:
「他們那些老傢伙們,還有那種花幾百年才勉強會說一種語言的尼安德塔人呢!
在人們悠久的歷史長河中,紅眼女士的造物們存在太久遠,數量也很多,而我們盡可能的就只是維持現實世界的某種安定,而你們的同族殺戮,說真的,我們也無從介入,也無從過問。
我只能奢望,至少不會有那麼一天必須與你為敵…」
「我也是這麼想,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件事情得釐清一下。」我正色道:
「十二刃所有人我都見過了,算上你,是第十三個人。
平常的時候未曾見過你出現,你也沒有專屬房間,所以你到底是誰?」
「我確實是十二刃,但是我可沒說過我是武器的持有者。」紅茶女士笑了笑,道:
「我就是『十二刃』,這個部門十二把武器聚合起來的整體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