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我的推測 看到現在 布林奇口中的她 應該就是希爾菲
──以前的我，無法明白「看似近在眼前，實則觸不可及」的概念，如今我逐漸明白了。比方星空只要抬頭就能望見，看似近在眼前，但其實觸不可及。對我而言，希爾菲小姐也是這樣的存在。
布林奇是如此評價希爾菲的，希爾菲對布林奇而言，猶若光燦的星空，耀眼奪目，可以盡情貪婪地沐浴星光下，感受其溫度。
然而，他無法伸手摘星。他遙望星空，星空卻沒有俯瞰他。
因為星空的視野更廣，自然不會只凝視自己──布林奇是這麼認為的。
希爾菲總是想著如何幫助更多人。她不在意酬勞，甚至時常無償助人。作為助手的布林奇都看在眼裡。
──這樣的我不偉大，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希爾菲如是說，布林奇深刻感受到，或許有一部分的她，仍活在昨日。
──更精確地說，贖罪吧。因為我的逃亡，或許有人代替我犧牲了。所以就希望，能靠拯救別人，來彌補呢。
這是來自命運的詛咒，縱使她早已逃離了那種命運，但詛咒仍未消失。
除此以外，她也忘不了那個人。
帶領她重啟人生的那個男人。
每當布林奇問她「會想念亞德爾先生嗎」，她的回答不外乎是「想念有什麼意義呢」、「比起想念，只希望他能過得好」這種很理性的答案。在布林奇眼中，那都是逞強，她的苦笑早已透露了一切。
她偶爾也會向布林奇聊起亞德爾，無論是亞德爾的為人、事蹟，或相處的回憶。每當聊起這些，她就沉醉其中，但在過程中，也會逐漸黯然神傷。
對此布林奇也會心口一揪。
他既無能為力，也感受到自己最珍視的女孩，早已心有所屬。
正因如此，自己才會始終只是她的助手，至多被當成弟弟照顧吧。
布林奇心知肚明。
布林奇渴望長大，認為只要自己長大，或許就能被當成男人看待，讓希爾菲意識到，不需要再將他當成弟弟，而是可以依靠終生的男人。
然而，他盼不到。縱使他終於長得比希爾菲高大，也變得更加能幹，性格比以往更加成熟，希爾菲依舊跟他保持距離。
只有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跟希爾菲才能被貼上「情侶」或「夫妻」的標籤。
這種誤會，不要也罷。
布林奇是這麼想的。
◇
──這種日子，究竟還能維持多久呢？
布林奇時不時就會思考這種問題，尤其在跟希爾菲同行第七個年頭，自己邁入二十大關之際，他更是深刻意識到，當初希爾菲也是跟亞德爾同行七年後分開的，自己也或許來到了人生的新階段，沒有繼續跟隨希爾菲的理由了。
──但我不想離開希爾菲小姐的身邊，這種心情應該跟希爾菲小姐當年不想離開亞德爾先生的身邊，應該是一樣的吧。
──我希望能夠幫助希爾菲小姐更多，即便她注視的不是我也無妨，我只要能夠注視著她就夠了。
──我知道那樣活著是寂寥的，但離開她的話，恐怕不只是寂寥了吧。
這些想法，擾亂布林奇的心緒，這一切也在某日深夜，他倆在海邊跳舞時，被希爾菲戳破了。
「布林奇，你一直心不在焉，對吧？原本我以為是錯覺，但看你連跳舞都在分神，就想應該不是我的錯覺了。」希爾菲放慢舞步，柔聲詢問：
「你在煩惱什麼嗎？」
「沒有，我沒事，我很好。」
布林奇搖頭，目光游移。
「你的表情跟口氣都很僵硬呢，這是你說謊的象徵。」她唇角微揚，放開布林奇的手：
「有什麼煩惱，盡管告訴我吧，一直以來，我不是都願意當你的傾聽者嗎？」
「我明白，但是，如果說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那說了有什麼意義呢？只是添增希爾菲小姐的煩惱而已。」
「說不定可以有所改變啊，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一定會幫助你。」
「不，正好相反，是希爾菲小姐無法幫忙的事，才會不想說的。」
「超乎我的能力範圍？」
「是希爾菲小姐不會願意幫忙吧。」
「我不願意幫忙？你覺得我會對你撒手不管嗎？」
嘩唰。
海浪與灘岸接吻。
「……我就是怕這樣啊！」布林奇再也壓抑不住，扯開嗓門：
「會不會有一天，希爾菲小姐會以要我獨立的名義而離開我？就像亞德爾先生當初那樣？剛好也過了七年不是嗎？」
說出口了。
布林奇俯首，不敢與希爾菲對視。
「原來是在煩惱這個，不過不會太意外。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希爾菲輕撫布林奇的頭：
「這個就不用擔心了，如果不想離開的話，我不會強迫你離開。我很了解被迫分開的痛苦，所以我不會做出同樣的事。」她話鋒一轉：
「只不過，你要做我一輩子的助手嗎？我也有離開人世的一天，可能是遭遇不測，或者病死，到時候你要怎麼辦呢？」
「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當然知道遲早會有這天，到時候我還是能夠獨自生存的！」布林奇抬眼，與希爾菲四目相交：
「但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幫上希爾菲小姐更多的忙，來償還恩情！」
「你沒欠我恩情啦，都幫過我這麼多忙了，何況當初會拉你同行，也是我自願的。千萬別認為欠我人情，才不敢離開我身邊。」
「我明白，就算沒欠人情，我還是願意待在希爾菲小姐身邊！」
「為什麼呢？」
希爾菲略微挑高語調。海風襲來，她的髮絲隨之揚起。
「……因為，我想要守護希爾菲小姐。」布林奇面容泛起紅暈，難為情地撇開視線：
「雖然這麼說很自不量力，但一直以來都是希爾菲小姐守護我，即便我不像希爾菲小姐會魔法，我還是希望能夠……以我的能力，守護希爾菲小姐。」
「這是為什麼呢？我不需要任何人守護，也能過好好的。」希爾菲抓住布林奇的雙肩：
「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的身邊了，不管什麼原因──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她壓低聲調，輕彈綠髮青年的額頭：
「你不屬於任何人，更不需要守護任何人。明白了嗎？」
布林奇不發一語。
「你要繼續跳舞嗎？還是想好好思考？」
「繼續跳吧，因為我的關係而破壞希爾菲小姐的興致的話，我會過意不去。」
其實是因為我怕能夠與妳共舞的日子不多了──當然布林奇沒說出口。
「你呀，真是……」希爾菲握住布林奇的手心：
「那麼，我就這樣等你，等到你想跳為止。」
浪潮襲來，再度與灘岸相吻。
「希爾菲小姐……」
他緊緊回握，暗自盼望這種時光，能夠持續下去。但他深知不可能，也深知一直握著希爾菲的手是一種狡猾。在不跳舞的情況下，相握的時間肯定不長，若要相握更長時間，就必須跳舞。但他心甘情願，只要能握住傾慕之人的手，縱使要舞到天明，也在所不惜。
──請再讓我，狡猾一段時日吧。
名為布林奇‧海爾德，恍若翡翠般的青年如是想。
◆
時間總是悄然不覺地流逝，布林奇跟希爾菲同行八年了。他努力把握還能待在希爾菲身邊，與她共舞的日子。
──不過，這樣的日子遲早有一天會結束吧。
他心知肚明。
希爾菲也早已提醒過了，只不過現在的自己，還不想面臨這天的到來罷了。
──究竟是為什麼，我會對希爾菲小姐如此執著呢？
他想不明白。
──明明執著的終末，可能會一無所有。我終究無法換得她一個深情的眼神，她的深情早已獻給了他人。
但他仍無法放下。
──只因為，她救贖一無所有，生命已經墮落的我嗎？我為了父母跟求生，而殺了人。原本自認雙手已經沾滿鮮血，也可能活不下去了，但她像一場及時雨，洗滌我身上的鮮血，後來也告訴我，自己曾為了求生，逃離了獻祭，可能有替死鬼代替她了。所以她認為自己也成為殺人犯，這一點，我們很相似吧。
──正因為太相似了，我才對她更難以自拔。
這是布林奇的結論。
他只能把握當下，直至「那日」的到來。
那一日，布林奇最不願面臨的時刻，依舊無情到來了。
他跟希爾菲來到邊陲地帶的魔霧森林，這裡杳無人煙，必須通過森林才有村莊。森林一帶被魔物環伺，又因魔霧干擾無法飛行避開，以致一路上屢遭魔物襲擊。能與魔物對抗的只有身為平凡魔法使的希爾菲，歷經一次次的戰鬥後，她逐漸不堪負荷。
強烈的不祥預感，湧上布林奇心頭，他只希望能夠盡快逃離這座魔鬼森林。
──當然事與願違。
最終，他們被形似猛虎的魔獸突襲，就在布林奇即將被獵殺之際，希爾菲開啟防護罩，將布林奇推開。
「希爾菲小姐！」
「快逃！再不逃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擋多久！」
「可是──」
「快逃！我早就說過了，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希爾菲回首，嫣然莞爾：
「已經夠了。我想能夠遇見你，就是我很大的幸福了，是你救了我。」
布林奇啞然。
「謝謝你，布林奇，我已經了無遺憾了。」
那是布林奇，第一次看見她流露不帶一絲逞強，心滿意足的笑容。
轟隆──
那滿足的笑顏，消逝於萬丈白光，震耳欲聾的轟炸之中。
「」
布林奇的吶喊，被死白的轟炸無情吞噬了。
＃
在一片迷霧中，布林奇的視野下雨了。
他為希爾菲安葬，就如當初邂逅希爾菲後，回頭為父母安葬那樣。
然而，一切都不同了，這次沒有人來救他，徹底孤身一人了。
唯一相同的，就是都失去最重要的人。可以維生的財物，也所剩無幾。
當初失去雙親時，他帶走了少數財物；如今希爾菲不在了，他跟希爾菲的財產也是共有的，只要有誰需要，都可以任意取用。
──我早就說過了，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為了遵守約定，他緊咬牙關，忍痛帶走希爾菲的隨身財物。希爾菲身上除了金錢以外，幾乎沒有任何飾物──藏在衣物口袋中的護身符是唯一的例外。
──這個護身符是哪來的？莫非是亞德爾先生留給她的？
他一面揣想，一面拭清視線，發現當中藏有一張字條，便不假思索地取出：
布林奇，這是我自製的護身符。原本想做魔法道具，但因為做不出像樣的，只好做一般的護身符，作為餞別禮了。
「什……」
他放下字條，更加仔細端詳護身符，發現護身符上面，有繡上「給布林奇」及「希爾菲贈」的字樣。
「希……希爾菲小姐……」
他聲淚俱下，再度拿起字條，翻開背面：
其實我早就做過很多護身符，但每次都不滿意就捨棄了。不知道這個可以留到何時，假使布林奇能夠看到，代表我已經來不及做出更好的了吧。
「什……希爾菲……小姐……為什麼……為什麼要寫下這些……」
綠髮青年痛哭失聲，他心裡有數，希爾菲之所以會留下這些文字，是因為她自知可能會遭遇不測，來不及親贈，而刻意預先留下訊息，讓布林奇在找尋遺物時，能夠理解她的用意。
實際上，也確實被她料中了。
「不……我寧願不要這個護身符，也希望妳能夠……留在我的身邊……」
他抱頭痛哭，泣不成聲。
──我們要一起努力活下去，約好了喔？
「明明……當初相遇時，有約好的……可是妳還是、還是……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布林奇淚如雨下，渾身發顫：
「到頭來，妳還是為了守護我，犧牲了自己……我始終沒能……守護到妳……開什麼玩笑，妳逃過了一次厄運，結果這次還是……」他緊握拳頭，放聲嘶喊：
「我發誓……我一定會去拯救妳，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救活妳！」
他拭淚，戴上護身符，眼神堅毅，目光炯然。
綠眼中的紅火，將眼波中的淚水燃燒殆盡。
■
布林奇再度踏上旅途，經過一番調查後，得知附近有以精靈族為主，名為「烏爾卡」的國家，精靈的壽命比人類長上許多，少說都能活上幾百歲。精靈對於延命、養生等生命魔法也很在行，即便是復甦，他們或許也有不為人知的祕法。布林奇是如此推測的。
──雖然沒聽過復活的案例，不過說不定這都是秘密進行，事成後也不能曝光。或許使用了各種方式，來隱藏了復活術的存在也說不定。
──只不過，人族與精靈族的關係一直不佳，魔法效果通常也不共通，像人類跟精靈的治療魔法就是不共通的，這以前就聽希爾菲小姐說過了。這樣即便有復活魔法的存在，對希爾菲小姐會管用嗎？
雖然布林奇有許多疑慮，但別無他法，他決定還是去一趟烏爾卡，賭上一切。
一段時日後，他抵達烏爾卡，找到當地規模最大、最廣為人知的事務委託所，鼓起勇氣提出委託。
「哦？總而言之，你希望讓你的愛人復活嗎？」
身著黑白相間的長袍，具有一雙尖耳，金色長髮及血紅瞳眸的美男精靈，以輕佻的聲調問道。
「是……啊，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我的愛人，我很喜歡她，但她對我……應該沒有那個意思……」
「沒關係，只要你愛她就夠了。你肯定是深深地愛上她了，不然也不會提出這種委託。這類情況，早就見多了呢。」
「所以說，真的有復活的辦法嗎？」
「會提出這類委託的，大多都是精靈。畢竟這裡是以精靈為主的國家，很少有人類上門。精靈的話，支付龐大的代價確實有可能辦到，但也不是絕對，復活效果如何也是因個體而異。至於人類……」金髮精靈在綠髮青年的耳畔低語：
「成功的案例，也不是沒有。」
「真的？」
「當然。這種事騙不了人的，只不過，當然要支付比精靈更龐大的代價，你負擔得起嗎？」
「我會盡我所能。」
布林奇鎮定頷首，作為旅行商人之子，也協助希爾菲接過各種委託的他，雖然在談到感情時會比較靦腆，但在談交易時會盡可能保持冷靜。
「也不一定會成功，失敗了也不會退費，這樣也能接受嗎？」
「那當然，請告訴我條件。」
「你身上有多少財產呢？」
「有這些，這些真的是我的全部了，總不會說還要搜身吧？」
布林奇迅速掏出錢袋，倒出所有錢幣。
「呵呵，當然不會。不過小伙子，這樣是遠遠不夠的喔。比起金錢，還需要更貴重的東西。」身著長袍的金色長髮精靈瞇眼，伸直食指：
「給你選，你最貴重的東西是什麼呢？不一定要實物，抽象的東西也可以。」
「跟我想救活的女孩之間的回憶。」
「意思是，你願意失憶，她忘了你也無所謂嗎？」
「對，假使我忘記她了，我也希望她忘記我，這樣她才不會感到痛苦。」
布林奇的語氣不帶一絲遲疑。
「這樣呀，那還有嗎？」
「性命。用我的命來換也無所謂，她雖然希望我要活下去，但我這條命是她換來的。假使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我希望是她。」他與血紅的目瞳相交：
「但她必須忘記我。這樣一來，她就不會記得要我活下去的約定了。」
「意思是，不惜違背她的心願，也要她活下來嗎？」
「是的。」
布林奇早已思考過，或許這麼做會辜負她的心願，但在她的心願之前，有個在更早之前，就做好的約定。
──我們要一起努力活下去，約好了喔？
──這肯定才是她所期望的。她也不是真的慷慨赴義，而是在不得已的情況，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寧願這樣相信。哪怕是一廂情願，只要在她復活後，能夠感受到活著的快樂，那麼……她一定會慶幸自己還活著吧。
這些想法，讓布林奇願意不計一切代價，顛覆因果，也要讓最心愛的女孩重生。
「真是強烈的執著……嘛，我欣賞你。就是需要你這樣的人，這個世界才會有更多可能性，而不是被既定的結局侷限住了。也正因為有你這樣的人，我們這樣的事務所才得以存在。」金髮精靈雙手交握，抵住下顎：
「不過，我們實現委託的方式，並不是只靠委託人提出的代價，委託人可能會有意無意地沒把自己最珍視的東西說出來。但我們實現委託的機制是，一定會以委託人最珍視之物作為代價，而那樣的東西，有可能連委託人本身都沒有察覺到。」
「是嗎？因為是魔法，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正是如此。你可能會想，若想實現的心願，就是最珍視之物的話，這樣不會相牴觸嗎？請放心，既然是能實現的，那代表通過了實現機制，無論方法是什麼。」
金髮精靈再度笑瞇了眼。
「什麼意思？」
「你最重視的，就是在不讓她傷心的情況下，實現心願吧？」
「是的。」
「因為你重視她的重視吧？」
「是的，怎麼這麼問？」
「單純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金髮精靈睜開雙眼，舔了一下唇瓣：
「那麼，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其實你要付出多少代價，這是不一定的。這種魔法機制會自動篩選，也有一定變數成分。因此，你不一定要失去性命，也不一定要失去記憶。但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你喪命了也沒成功。」他話鋒一轉：
「至於她，也有可能會失憶，假使沒失憶，那你一定沒有失憶。因為基本要求就是在不讓她傷心的情況下實現心願，因而這點能夠獲得保證。」
「有這種事嗎？意思是實現交易的方式，是無法完全掌握的？」
「沒錯。假使你不相信，你大可去找其它事務所，他們會說出跟我們一樣的答案。交易必須在彼此互信的情形下才能進行，若你不信任我們，可以隨時離開。」金髮長袍精靈再度雙手交握，頂住下顎，並揚起唇角：
「不過，你找不到像我們這麼有規模的事務所了，我們之所以能把生意做大，就是受到顧客信賴。我們的待客之道，就是絕不欺瞞，保證句句屬實。信不信由你。」
「簡言之，既不能保證實現心願，即便實現了，也不能保證會付出多少代價吧？」
布林奇冷靜依舊。
「正是。你很聰明，小伙子。都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了，假使空手而回，也不是你期望的吧？」
「當然。打從一開始，我就不認為自己一定能夠實現心願，只是要是不做的話，機會是零。我只是想賭一把奇蹟而已。」
──雖然看起來有點老奸巨猾，不過他確實沒有做任何浮誇的保證，顯然他不是藉由浮誇的保證來拉客的。
──在願望不一定能實現的前提下，還能招攬大量的客人，代表應該有真材實料。即便這不代表絕對沒有問題，但確實也別無選擇了。
布林奇冷靜分析後，緩緩開口：
「那麼，若要委託的話，還需要什麼嗎？總不可能憑空實現心願，應該需要媒介吧？」
「當然。聰明的小伙子，你身上有任何她的遺物嗎？」
「有的。」
布林奇拿出護身符，對於要用遺物來做為媒介，早已在預料之內了。
「好極了，雖然沒有魔力，不過要作為媒介綽綽有餘。」金髮精靈接過護身符：
「那麼，你確定要委託了，對吧？」
「是的。」
已經無法回頭了，他暗忖。
「沒問題，我就收下你這些錢，還有這個媒介。現在我要藉由這媒介，傳送到可以施法的地方，你要跟我一起來，可以吧？」
「可以。」
「好的，那就抓住我的手，抓緊了。」
布林奇抓緊金髮精靈的手，在對方一陣詠唱後，他跟對方一同被傳送到希爾菲當初身故並安葬的地點。
「因為你要實現的是復活死者，因此媒介會自動傳送到死者死去或安葬之處。從媒介的反應來看，這裡既是死者死去，也是安葬之處吧。」金髮長袍精靈輕輕甩開布林奇的手：
「接下來要施法了，為了避免被波及，請退後一點吧。施完法後，我就會回去了。」
「明白了。」
布林奇迅速後退，跟精靈保持距離。
金髮精靈再度詠唱咒文，須臾前方發出萬丈光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