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少鋒和燕子回到工房之後,只有林誠和張定緯兩人並肩待在交誼廳的廚房區域,看似正在清洗碗盤。
「抱歉,滷味份量買的太少了,一個不注意就被大家吃完了。」張定緯將單掌豎在前方,歉然說。
「看吧。」燕子立刻扭頭露出一個炫耀表情。
「是是是,學姊的直覺非常準。」李少鋒苦笑幾聲,轉向張定緯說:「定緯哥也請不用介意,我們已經在外面順路吃過晚餐了。」
「那樣就好。」張定緯點頭說。
「學長,你的筆電在哪?紅色那台。人家現在手上有情報機關快問快答的十分鐘錄音檔、一則關於伊沃爾的情報,本月情報的隨身碟也還沒看過內容。」燕子問。
「那台放在我的房間書桌,妳可以直接去拿。」林誠說。
「……什麼意思,工房成員都沒有自己的電腦嗎?」李少鋒疑惑問完就自行否決地搖頭說:「但是我怎麼記得上次去學姊房間有看到電腦。」
「學長有另外一台紅色筆電,平常不會拿出來。事前將裡面網路相關的零件全部拆掉了,無法連網,因此不用擔心中毒或被其他隊伍的駭客入侵。工房裡面的重要資料都有備份一份在那台筆電。」燕子隨口解釋。
「原來如此。」李少鋒說。
「沒關係,剩下的我來吧。」張定緯笑著說。
「那樣就麻煩定緯哥了。」林誠一邊說一邊拿起吊在牆邊的乾毛巾胡亂擦了幾下,隨即走向內側走廊。
「一起去吧。」燕子在踏入走廊的時候不忘轉頭吩咐:「笨蛋學弟,明天考試加油啊。如果又怕寂寞了可以來找人家吃飯,不過這次態度要親暱一點但是又不能太明顯喔,人家特別允許你牽手。」
想要被班上同學覺得有男朋友到底是什麼奇怪的虛榮心啊?明明她也沒想過更進一步的事情,只是想要掙一口氣吧。李少鋒果斷放棄回應後半段的部分,苦笑著說:「學姊的考試也請加油。」
「要來啦!」燕子頓時止步,皺眉喊。
「……我會考慮的。」李少鋒默默決定明天約楊千帆一起去找燕子吃飯,注視她和林誠並肩踏入走廊才轉向張定緯詢問:「定緯哥,需要幫忙嗎?」
「我已經開始放寒假了,時間很多,你先去準備考試吧。」張定緯笑著說。
「好的。」李少鋒頷首致意,同樣離開交誼廳。
李少鋒快步走過走廊,正準備前往十二樓的樓梯時正好看見秦樓月走下來。她穿著一套看起來相當溫暖的毛絨絨粉色居家服,將長髮挽成一束垂落在胸前,單手拿著一本小筆記本。
「太好了,少鋒,能夠耽誤幾分鐘嗎?」秦樓月急忙開口。
「當然沒問題。」李少鋒停在樓梯口,詢問:「怎麼了嗎?」
「在蒼瓖城的時候,關於伊沃爾提到的稱呼,你確定聽到的詞彙是『愛依』嗎?」秦樓月問。
「是的,雖然伊沃爾講話有種獨特的口音,不過算是清晰,這個詞彙也講了好幾次,應該不會聽錯。」李少鋒說。
「單純從『愛依』的發音來看的話……英文就是『I』的發音,可以解釋成『我』或『眼睛』的意思,也可以說是羅馬數字『一』的意思;日文則是『あい』的發音,限定在名詞的話可以翻譯成『愛』或『藍』的意思。」秦樓月說。
「喔喔!」李少鋒對此也留有芥蒂,卻沒想過可以針對這個詞彙進行推論,大感佩服。
「此外,我也找了一些其他國家的語言。」秦樓月用單手攤開小筆記本,瀏覽著說:「或許有所偏差,不過在葡萄牙語應該是『那裡』的意思;在阿爾巴尼亞語應該是『那個』的意思;在羅馬尼亞語應該是『女性戀人』或『你是』的意思:在希臘文應該是『永遠地』的意思。」
「喔……喔喔。」李少鋒不禁被各種外語解釋震懾住,吶吶地無法接話。
「其他比較少見的語言──」秦樓月又翻了幾頁筆記本,繼續說:「在印度康娜達語是『這個』的意思,在印度泰盧固語是『在那裡』或『我』的意思,在印度巽他語是『很痛』的意思,在英國威爾斯語是『吶』的助詞發音,比較有趣的是『愛依』的發音在烏克蘭語也是『愛』的意思,正好和日語相同,至於在芬蘭語和俄羅斯語都是『啊啊』的感嘆詞意思。」
「樓月學姊可以從『愛依』的發音找出這麼多不同語言的意思也太厲害了吧。」李少鋒發自內心感到敬佩地說。
「說穿了就沒有什麼了不起。」秦樓月揉著眉間,苦笑著說:「我在語言這方面只是稍有涉獵,再加上瞭望塔的成員當中沒有人持有地球語言相關的技能,剛才提到的外語結果大部分是利用網路翻譯查出來的結果……你應該也知道網路翻譯的精準度,而且稍微加點不同的發音變化,雖然聽起來依然是『愛依』的發音卻又會出現更多新的結果,因此絕對有所遺漏,甚至錯得離譜,算是打發時間而已,並不期望成果。」
「網路翻譯確實只能作為參考。我記得曾經有次在做報告的時候找了個外語詞彙,結果幾天後去查又變成完全不同的意思了。」李少鋒苦笑著同意。
「就是呀。」秦樓月無奈地說:「工房內擁有流利外語能力的人其實只有燕子,她的日語有N1程度,我們其他人大概就是勉強在不用查字典的情況下閱讀英文小說的程度而已。」
「燕子學姊這麼厲害?」李少鋒訝異地說,隨即想到她的師父是日本人而且從小修習日本武術流派,頓時又覺得似乎理所當然。
「此外,既然伊沃爾是亞洲區的總隊長,說不定那個詞彙就是中文『愛』和『依』兩個發音的結合。雖然這兩個音節的排列組合並不算太多,然而裡面並沒有常用詞彙。」秦樓月反手遞出小筆記本。
李少鋒低頭轉移視線。
愛的部分有35個字。
分別是愛、艾、礙、隘、璦、曖、嬡、噯、靉、乂、譺、薆、伌、僾、嗳、堨、嫒、懝、暧、濭、爱、瑷、皧、瞹、砹、硋、碍、誒、譪、賹、鑀、镴、阸、餲、鴱。
依的部分有45個字。
分別是一、依、醫、伊、衣、禕、壹、漪、咿、揖、銥、繄、黟、噫、吚、圪、壱、夁、嫛、嬄、嶬、弌、旑、曀、椅、檹、欹、毉、泆、洢、溰、燚、猗、瑿、稦、蛜、觃、觍、訲、郼、鎄、铱、陭、鷖、黳。
「都是平時不會見到的生難字呢。」李少鋒露出苦笑。
「有不少組合都可以湊出勉強說得通的意思,不過我個人還是傾向愛依是某種外語的音譯。中文每個字都有一種或數種意思,更別提四聲和異體字的可能性,真的研究下去不會比外語簡單。」秦樓月闔起小筆記本,再度嘆息。
「關於『愛依』的情報……大概也不能向情報機關購買相關情報對吧?」李少鋒問。
「是的,畢竟只要提到關鍵字,情報機關那邊也會針對這個詞彙進行建檔,尤其又與教團聯合有關,肯定會被高度重視吧。因此引來其他隊伍的關注只會節外生枝。」秦樓月說。
「我們剛才買了一個關於伊沃爾的情報,不到一百個字的情報就要價五十萬元了。」李少鋒說。
「果然如此。」秦樓月不太訝異地說:「只是剛好看到你,隨口確認一下而已,不用特別在意。」
「不會,抱歉沒有幫上忙。」李少鋒說。
「如果有什麼新的發現會再告訴你……這個稱呼應該是教團聯合的共通稱呼,然而他們結合了世界各地的教團隊伍,因此『愛依』這個詞彙很有可能來自一個幾乎沒有人使用的語言,更甚者,也有可能是某一場克蘇魯遊戲當中的外星語言,那樣的話就幾乎不可能成功解析了。」秦樓月自言自語地說。
李少鋒不禁想起光是『伊斯之大圖書館』這場遊戲裡面就有普通人耗費一生也讀不完的大量書籍,外星生物的種族極為繁多,他們使用的語言更是尚未徹底解析、翻譯完畢,倘若「愛依」真的出自於外星語言,大概永遠也不可能找出真正的意思了。
「既然剛好提到分析的相關話題……說起來,少鋒,你在舊書攤那裡買了一本《唇語II》的技能書吧?最近的進展如何?」秦樓月換了一個話題,微笑詢問。
「說來汗顏,一開始的時候每天睡前都會撥出時間認真閱讀,不過最近發生不少事情,那方面也停滯了。」李少鋒有種偷懶被當場抓包的感覺,急忙挺直脊背保證說:「不過我預定會在寒假內讀完!」
「我沒有催促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那是你第一個學會的技能,即使只有二階,在看完最後一頁的時候最好還是找個人陪在旁邊。」秦樓月說。
「咦?怎麼突然覺得有點恐怖,技能書不是讀完之後就會順利學到技能嗎?難道會出現精神狀態急遽降低之類的事情嗎?」李少鋒遲疑地問。
「不用那麼擔心,只是保險起見。那麼抱歉打擾了,明天的考試也請加油吧。」秦樓月微笑說完,轉身離開。
诶,這樣很令人擔心耶。李少鋒愣在原地,半晌才決定以期末考優先,拖著腳步走向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