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慾望』會植下『渴求』的種子;並任由『渴求』滋長『求而不得』的莖幹;再讓『求而不得』向外擴張『狂躁』的枝椏;同時令『狂躁』催生『空虛』的花苞。」
「最終,『空虛』凋謝、留下來的只有『苦痛』的果子,而我等將收穫這些恩賜……狄克,你有在聽嗎?」金髮少年「尤里」緩緩闔上教義經書,帶著尷尬的笑容詢問對方。
「有啊……這些童話故事我都聽你說了上百遍,早就聽到會背了。」褐髮少年「狄克」張開靜閉的雙眼,接下去說道:「把『苦痛』剖開,又會見到『慾望』在培育新的『渴求』。終而復始,這是對我等的『枷鎖』;亦是對我等的『祝福』。」
「這才不是什麼童話故事!這是先知大人相當重要的『啟示』。」見對方對於教義產生嚴重誤解,尤里急忙從椅上起身進行澄清。
「呵呵,我逗你的啦~」狄克伸手握向腰上佩劍的劍柄,自信滿滿地講出他的獨特見解:「不過對劍士來說,與其去相信什麼神呀或是幾千年前的預言啟示,倒不如更信任眼前的夥伴以及手上的劍。我是這麼認為的……」
當說到「眼前的夥伴」時,狄克長滿了雀斑的雙頰不禁微微發紅,但尤里並沒有注意到對方臉上那細微的變化。
「你、你這麼說可是對神明大人的大不敬呀!」一聽到狄克說出如此冒犯的話,尤里連忙合起掌閉眼懇求道:「神明大人、先知大人,請祢們寬恕這位愚昧無知的劍士吧。他只是蠢笨了點,絕非有意去犯上的,我常跟他說要時時刻刻對神明大人及先知大人保持敬意……」
「小尤,已經可以了吧?」狄克想要打斷尤里那過於冗長的懺悔禱告,卻反被對方給瞪了回去。
「別打攪我!你以為我這麼辛苦是為了誰……我若不這麼做,等你死後你的靈魂就會被罪神大人流放至冥界,在那裡受盡苦楚、永生永世無法獲得解脫。我、我……」尤里說著說著突然激動地大哭起來,狄克見狀只得走上前將對方摟入懷中安慰。
「雖然總是裝得一副大人樣對我說教,但他內裡也不過就是個單純的孩子……」狄克心想。
「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可我曾經偷過那麼多東西,這些罪孽即使用上一輩子的時間去懺悔也沒法全部洗淨。」狄克揚起坦率的笑容,「既然橫豎都是要被流放的命,你就別再為我白費口舌了,這不值得。」
「沒、沒這回事,如果一輩子的時間不夠,那我下輩子也會為你繼續祈禱。只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一定會把狄克你身上的罪給徹底洗淨。」尤里握緊雙拳立下來生的誓言。
「這輩子都還沒過完就已經在想著下輩子的事了,果然你們魔法師個個都是『深謀遠慮』,跟我這種做事沒計劃的笨蛋完全不能相比。」狄克佯裝是在誇讚尤里,實則暗暗揶揄了對方一番。
「那還用得著你說,成為魔法師的『首要條件』就是俱備淵博的學識,這種高深的領域可不是你們這等草民隨隨便便就有辦法企及的。」
「哈哈哈~又露餡了喔,小尤你那改不掉的貴族語氣。」狄克捧著肚子朗笑起來,自覺被戲耍的尤里只得垂下頭長嘆一口氣。
「算了,我不說了。像你這樣的笨蛋不管我說再多都沒有用……」
失望的尤里轉身欲離開小屋,但他的手臂卻被身後人給拉住而無法動彈。
「……做什麼啦,你這腦殼裡只裝肌肉的——」
尤里話還未說完,便聽到身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他轉頭一看,只見狄克單膝跪地,一臉慎重,和平常那副輕佻的模樣相較簡直判若兩人。
「這傢伙認真的時候……好、好帥氣!」尤里努力壓下內心升起的躁動,並不帶情感地詢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管我有多笨,都請你別放棄我。」狄克閉上雙目,並在對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神、先知、還是什麼死後世界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那位我曾立下誓言『想守護他』的魔法師。」
「唉……又講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看來就算我有十條舌頭也全都不夠用。」轉回身的尤里將對方扶起來,滿臉通紅地回應道:「我的魔法不適合用在戰鬥上,當然得由你來保護啊。我這人這麼遜實在是——」
狄克伸手堵住尤里的嘴,阻止對方繼續自責下去。
「別擔心,如果別人是『一加一』,那我們就是『三加零』,我們的加總戰鬥力不會輸給其他人的~」
「『零』……你這麼說我該感到高興還是難過呢,已經完全搞不清楚了……」尤里再度掛回那個尷尬的笑容,朝狄克託付道:「總而言之……戰鬥的部分都要靠你了哦,我的騎士。」
「遵命。」
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