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與生》極短特別篇(2)
耳朵
位於白城宅邸中的會議室裡,裡面有小型長方桌及大型長方桌,某兩人選擇小型長方桌,各坐在桌長較短的那方,面對面議事。
「布厄斯,我長年不管白城的大小事,不代表我沒有權力……誰准你擅自用力量在白城架設耳朵的?」
懷德大略翻著桌上的公文,一些雜項的事務、守衛、門衛和一些細項打雜的成員,大致一看沒什麼特別的事項,他左手撐起下巴、右手指頭不時不耐煩地敲著桌面。
布厄斯踏進會議室裡就從沒抬過頭。
「懷德大人就如您所見,白城的人員是充足的……」
「那些耳朵又是怎麼回事?」
「懷德大人,治安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白城嚴禁賄賂,這明面上是抓不到的。」
「繼續說。」
「大人,一般人暗地裡的小動作就要暗地調查,所以我才……」
「這樣啊。」
鬼才相信。
懷德右手指頭繼續敲著桌面,眼前的老傢伙沒有說實話,那他就等、或是看布厄斯怎麼繼續裝。
「布厄斯,我還以為你是這白城裡最不會耍嘴皮子的。」懷德一邊說又一邊掛起不明的笑容。
「大人,我從不說假話。」
「可我也沒聽到真話,布厄斯,你現在是賣老跟我裝糊塗嗎?給我抬起頭來。」
布厄斯緩慢地抬頭,又是那副敬畏的表情,雙眼始終盯向桌面。
「布厄斯,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等一會我就把白城裡的耳朵全拆了。」
「……大人!」
布厄斯終於蹦不住表情直接垮了下來,懷德毫不在乎他的反應繼續丟出選項。
「第二,跟我說實話,我姑且可以考慮到底要不要拆。」
懷德所說的耳朵就是,布厄斯運用自己的力量,附在白城某些建築的一角或是地方的小角落。
懷德推測大概是講到某種詞,那力量才會生效,布厄斯就能聽得到人們說話,那附上建築的力量太過微小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懷德大人,我只是為了防範賄賂的風氣……」
「真好笑,為了防範賄賂?」
懷德從公文文件中抽出其中一本,啪的一聲直接甩在布厄斯面前。
「你自己看吧,這些資料哪個跟賄賂有關?上面全是大家反應你神出鬼沒的證人名單跟證詞。」
「大人您早就發現了嗎……」
布厄斯翻了一兩頁公文就不再翻下去,既然窗都被掀開了,布厄斯放棄了繼續隱瞞。
「大人,白城有大人您在,大家根本沒想過作亂、就連賄賂也是,擔任白城裡管事的我偶爾也覺得無趣……」
「照你常跟我建議的,布厄斯,你何不找些有趣的事來做?」懷德繼續手撐著下巴,對於布厄斯懺悔供詞懷德一點興趣也沒有。
「就如您所見,我才鬼迷心竅在白城架設了耳朵!一開始的確是為了防範賄賂而架設的,但久了以後……」
「就大多變成私用?」
城裡的人一提到布厄斯,本人就會冒出來,現在城裡根本沒人敢再聊起布厄斯。
「說來慚愧,是的,大人。那是我現在唯一在白城的樂趣了,但的確不符合規定,您要拆就拆吧!」
懷德終於等到這時機,對話總算不無趣了。
「布厄斯,我不拆也可以……」
布厄斯詫異地猛然抬頭,懷德已經放下撐起下巴的手,坐姿忽然都變得端正及正式。
「耳朵你可以繼續留著,但有關我的事一律不准傳進那些耳朵裡、以後也少跟著我。」
布厄斯這會才明白過來,這才是懷德大人真正的目的,不然他早就拆了那些耳朵。
「聽懂了就簽吧。」
懷德拿出了一張協議書,接過文件的布厄斯毫不猶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從那天起,兩人都帶有私心的公文協議書正式生效。
打死不退
位於白城大約在南方還有一個小莊園,專門給白城的成員們居住的地方,也是懷德不曾去過的地方。
暗綠、土黃、灰色這三位代表色一有時間就會在小莊園的某一間酒館聚會。
「酷似灑上晨曦光輝的冰山……」
暗綠髮色的男子想著早晨中,懷德大人在畫布上施展力量的樣子,邊拿起酒杯嘀咕了起來。
「不對……是遍地完美的冰晶雪花織成的地毯、隨風一吹卻成了潔白的流沙,流動出細細爍光……」
又是前幾天與暗綠髮色爭執的土黃髮色的男子,他們一同坐在吧檯前。
「不對不對……是承攬整條的水脈,時而是上流中劈開石面強韌直流而下的瀑布,那沖下水面激昂出的水花,在白日陽光下仍不退去光芒的璀璨蒼穹……」灰髮男子也加入了嘀咕討論的行列裡。
「中游承襲上游的勁流,在陡峭的河床拓寬水系……那是地表上皎潔的星河……」說著說著灰髮男子在醉醺醺的狀態下就睡著了。
「他都還沒把他剛剛講的記下來呢。」
「沒關係,我們幫他寫吧!」
這三位代表色自從記起在白城的教訓以後,常來這間酒館私自讚美懷德,甚至都會一一紀錄下來。
時間一久,人們漸漸注意到,長期在酒吧掀起熱情的讚美,都不由地投入在其中,讚美懷德的人們越來越多,到最後連酒館的招牌名都跟著換了。
「 星河下的低語 」
在那家酒館裡每個月都會舉辦小型活動,人們會票選出最符合他們眼中的懷德大人讚美詞,每當選出第一時眾人仍會爭論不休。
他們認為傑作是不會有極限與限制的,老覺得當下票選出的第一,遠遠到達不了白色的境界,眾人更埋頭陶醉於他們的想像、邊寫出更理想的文辭。
星河下的低語私底下越發增長的熱潮,轉眼間又燒到了白城,而懷德破天荒地親自來到南方的小莊園。
那一天,星河下的低語被白光籠罩,眾人的讚美筆記全被懷德毀得一乾二淨。
「怎麼會這樣,這些筆記……」
看著支離破碎的筆記,最先醞釀這風潮的三位代表色,都率先跪倒在地哭了起來。
酒館內的氣氛降到冰點。
懷德根本不想同情他們,一想起在星河下的低語人們說的話,他的理智線隨時都會再斷掉好幾次。
就在懷德覺得處置得差不多的時候,先哭的三位代表色又連忙站起。
「這些筆記……遠遠不夠!」
「你們看到了嗎!那奪人目光的光輝、無法令人撇開視線,帶來全是驚恐,卻誰也比不上的醒目光彩!」
「說得沒錯,我們的文辭根本比不上!相較之下根本就是塵埃,懷德大人毀掉是對的!」
「懷德大人,我們一定有朝一日,會寫能夠稍微匹配得上您的讚美詞!」
「重新來過吧,各位!」
耳邊全是重振的氣勢,體感都感覺得到這間酒館的溫度正在上升,懷德只在原地像是無奈地閉起眼深吸了一口氣。
懶得發火了,懷德果斷地離開酒館。
「懷德大人,您看這些……」
從那次以後過了一陣子,布厄斯雙手捧著來自於星河下的低語人們的文辭本,那被沒收的本子山高到快擋住布厄斯的視線。
懷德站在鐘塔上繼續看著風景,頭也不回地吩咐布厄斯:「都給我拿走。」
那筆交易
黃昏將近,光線不明朗的辦公室裡。
布厄斯坐在辦公桌原先就放置好的座位椅上,艾爾則坐在了布厄斯的對面。
天色將步入黑夜。
布厄斯將桌上的蠟燭點亮,坐在位子上一臉凝重地雙手交疊、將手肘攙靠在桌面上。
「艾爾,今天會找你來無非是因為,上次你和懷德大人提到的那筆交易……」
艾爾沉下臉緩緩說起。
「布厄斯,關於這件事我沒有說的權力……我一個小小茶色是不能透露機密的,管事你可以親自去問問懷德大人。」
「艾爾,你來白城有兩年了,誰都很清楚這裡的任何人都能不找懷德大人開刀,所以我才找你。」
上次懷德大人就表明了不想被問起這件事,布厄斯又必須查清有無賄賂的問題才找上了艾爾。
艾爾也開始交疊著雙手攙起自己的下巴而擋住了嘴,只見艾爾的鼻子與雙眼,眼神也嚴肅了幾分。
「我以為是懷德大人去請萊桑喝茶了,布厄斯你才來找我的……」
「那也是原因之一,現在懷德大人已經在請萊桑喝茶,我也找不到人。」
從打死不退那一小章開始,懷德就已經在找作者喝茶的路上,布厄斯無法找到懷德的蹤跡。
「也是啊,特別篇我們的形象就有了變化,懷德大人的形象更是歪了不少。」
「艾爾先不提喝茶的事了,我們回歸正題吧,那筆交易到底是什麼?」
艾爾仍維持攙起下巴的姿勢一邊哀痛地搖頭。
「布厄斯我不能說。」
「你想被逐出白城嗎?」
「我艾爾,用我的茶色發誓,那筆交易絕對無關任何金錢上的賄賂。」
「艾爾,這你就不懂了,有人開始反應你的那筆交易,似乎暗藏了很多不單純的可能性……你不想為自己澄清嗎?」
艾爾持續搖著頭,仍堅持不鬆口。
「布厄斯,如果我說的話才是真正完了……因為那筆交易是有關第三章的劇情啊!我說了就是爆雷絕對不能說!」
「為了正篇章節不惜犧牲自己形象的顏色啊……」
布厄斯對眼前的茶色改觀了不少,甚至都有些敬佩。
「我充其量就是掃地的小小茶色,口風緊對我來說才不會有壞處。」
「那不能讓讀者知道,艾爾你可以和我說說。」
艾爾早就料到,布厄斯無論如何都緊抓著問題不放,他只好使出殺手鐧了。
「布厄斯,你的耳朵事蹟……應該不想被大家知道吧?你也不用和我裝傻,我不是說人身上的那種耳朵……」
「……艾爾你還太年輕,不要學這種威脅別人的封口方式……那筆交易我就當作我沒聽到。」
「踏出這辦公室的門,往後我也只會知道,布厄斯你只有身上的那兩隻耳朵。」
布厄斯主動伸出一隻手、艾爾也順勢握起,無聲達成互相封口的共識。
-----------------《顏與生》極短特別篇(2)完
阿萊隨談:
另外補充一下,這裡的喝茶暗指查水表的意思
喝茶是假、查水錶才是真
請去喝茶=私下被找去約談,單純是一種梗。
以後阿萊還是少用(ι´Дン)下次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