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小銀的朋友──小金。說來也神奇，我們倆的名字怎麼能這麼恰巧一個金一個銀，果然是命中註定要共患難當好兄弟嘛。
我曾經在酒吧看過一眼小銀的表姐──月瑤。她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是很普通、低調，我總覺得這不是真實的，而是她刻意讓人產生這種感覺，但我還看不出她的本質。
那時候她身邊的調酒師反而讓我覺得畏懼，一臉面孔長得像外國人卻發音異常標準，最可惡的還是長太帥了。
咳，離題了。
這次要說的是我回家後總覺得月瑤姐給人的感覺很面熟，好像在哪裡看過她卻又想不起來。直到最近去了趟遊樂園，逢暑假有夜間活動鬼屋闖關，我這才恰恰想起前陣子的事情，我確實見過月瑤姐，只是現在才想起來。
那是在升大學前還不認識小銀的時候，高中最後一個暑假和幾個朋友騎車環島，中途路過一個偏荒的地方，有棟特別的建築物。
那棟建築物看起來似中世紀哥德式建築的古老城堡，紅磚上有無數藤蔓攀藤纏繞，建築物採對稱的玻璃花窗幾乎每扇都破碎，沒有一扇窗是完好的。
當下同行的朋友興致勃勃地想進去看，但在這種地方我一點都不想停留。
一個大白天日正當中、熱到三十幾度的暑假，開來這條山路以後就逐漸轉為涼爽，但現在不僅僅是涼爽，而是陰冷。令人全身不適的陰冷，我不由得起了陣雞皮疙瘩。
我清楚我們闖來不該進來的地方，想也沒多想地回絕朋友：「還是別吧，我們快趕路，而且我也餓了想吃點東西。」
「不進去也太可惜了吧？這種建築根本沒看過耶！感覺像走到歐洲的古堡，進去看看啦！」
「這個荒廢的建築肯定沒人住，進去不會怎樣，安啦！」
人什麼不怕，就怕豬隊友。我不曾告訴這些人，我看得到、感覺得到；這次，我清楚我們進去可能會出很大的問題，我要說嗎？
我略帶生氣的語氣道：「這就是別人家，不要亂闖。」
「幹！你是在怕三小啦？」
「是不是男人？我們一群人，還怕什麼啦！」
……一群異常興奮的蠢蛋，他們到底有沒有人知道現在是鬼月而且明顯氣氛跟感覺完全不同了？
不，若他們感覺得到就不會想進去。我現在跟他們承認我感覺得到，他們會相信嗎？我總覺得……試試看好了。
「祂們在警告我們。不要進去。」我再次用著嚴肅神情看著這群朋友，能勸幾個就勸幾個。
「……誰？你在說什麼？」
「欸？你看得到？別嚇人啊！」
「我看你是不敢進去才隨便亂掰吧？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啊！」
「你們怕的人就留在這邊，總之我想進去看啦！」
裡面包含我四男四女，只有一個女生因為害怕而選擇跟我在外頭留下來……這時候我該求救誰好？
沒人教我如何說服群鐵齒的豬隊友，看他們進去我總覺得也不放心，但我真的，不敢進去。
光是站在外頭就感受到從古堡吹來的陣陣陰風，冷到我不自主發抖，趕緊拿起車廂裡的風衣外套穿起，如果沒猜錯的話……裡面的靈應該有幾十個。
希望他們別白目惹怒祂們……但都闖進去了，真的會沒事嗎？
「小金，你也感覺得到，對吧？」
這時選擇跟我一起站在外面留守的劉歆開口看向我問道，我瞪大眼睛不爽的回應：「我靠！你感覺得到還不幫我一起說服他們？」
劉歆苦笑地開口回應：「沒辦法啊，他們幾個都很鐵齒。我曾跟佳佳和若琪說過我感覺得到，但她們不信，之後我就不太提這方面的事了。」
我苦惱地看著前方，倏地，一陣強風從古堡內吹來，幾乎快要把我和劉歆給吹倒；一陣尖叫聲由內傳出，我握緊拳頭不由得往內衝去。
「喂你！別、別留我一個人！」劉歆在後頭喊著，但我還是沒停下腳步。
我衝到古堡門前，那敞開來且比我身高高兩倍的大門卻在我衝進去以後，發出喀喀響接著碰地一聲關上。
明明四周的玻璃花窗是碎的，外頭的陽光卻照不進來，屋內仍十分暗淡。
我環繞看了四周，卻找不到任何一個人，不由得大喊：「喂，阿祥、佳佳！你們在哪？」
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一陣陣尖銳的尖笑聲縈繞在四周，這聲音聽得我不自主發顫、退步。
我感覺得到在這偌大的廳內只少有六到七個形體，但祂們不願讓我看到，甚至散發出陣陣的敵意。比起看得到的，不願讓我看到的靈體更難處理，那聯和對方談條件說合的機會都沒有。
但我還是可以先試試看。
「那個，我很抱歉！」我立刻馬上九十度鞠躬道歉：「我的朋友們造成您們的困擾，真的很對不起……」
我大概維持了三秒的姿勢，但沒有收到任何的回應，但至少……似乎沒有再對我有太大的敵意？這樣算起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接著，這次似乎是從二樓內其他房間傳來的尖叫聲，和哭聲。
我抬起頭，正準備再踏出腳步往前時，一股強烈的惡意傳遞過來，我反射性地再將原本踏出的腳縮回，似乎是警告我不准再前進。
「幹！這是什麼東西！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說不要過來啊啊啊啊！」
「靠，這邊的門打不開啊！」
這是佳佳和阿祥的聲音……我到底該怎麼幫他們……
咿──呀、咿──呀。
身後的大門突然被推開，我轉身往後看，是個沒見過的女人。
她一進門看見我楞了一下，冷冷地問：「是哪些白癡在裡面亂吼？」
「呃，我同學……」當回應完好一會兒，她都沒回應。
但我突然發現她，她的眼神看的對象不是我，神情專注地看著……我的後方。
這瞬間，我感受到後面靈體激動和傳達不滿的情緒；沒錯，祂們的這些情緒我也能明白，起因都是我朋友們的白目。
那女人再次皺起雙眉，對上我的視線，問：「他們是你的朋友？你們進來這裡做什麼？」
她的語氣和眼神帶著一絲讓我形容不出來的感受，明明是詢問卻讓我有種不容抗命的錯覺，當我開口後發現我卻帶著點顫抖的聲音：「我、我朋友……他們太鐵齒不聽勸，說、說想要進來……參觀。」
我下意識地在害怕她？確實在她身上感覺得到一股刻意隱藏的力量散發出來，雖然能量很微弱，但我仍然能感受到。
還有她的氣勢，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讓我下意識害怕。
她突然嘆了口氣，手扶額頭揉了柔太陽穴，看起來像是十分苦惱。
但這畫面也不過幾秒，轉瞬間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繼續看向後方，她開口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很像英語卻又不是英語。
在她說完話後，後方的靈體傳來的卻是同意和帶點感謝的情緒。
她又看向我就不是那個溫柔笑容，是厭煩的臉……這是什麼差別待遇？
「祂們沒有惡意。」
聽妳屁，那我剛剛一進門，感受到的是什麼？
我才內心這麼想著，就被眼前這女人狠瞪了。
大姊，對不起，我錯了。是我朋友太白目先錯的……為什麼我覺得她聽得到我內心的想法？錯覺嗎？
「但你朋友騷擾的祂們是事實。這點惡作劇就當作教訓，晚點順便幫這棟建築物清掃清掃，全部打掃乾淨後你們就能離開了。」
「咦？」我愣愣地聽著這個不可思議的回覆。
「有意見？」
「沒有！」那個眼神看得我心裡發毛，不容拒絕啊。
一瞬間我還想著這是什麼簡單任務，但後來我想起來這是棟古老的城堡……打掃乾淨？那要花幾天才打掃得完啊？
沒十來分鐘，那些原本害怕尖叫和慌張的朋友們突然都安靜下來而且聚集到大廳，只是眼神好像怪怪的。
「你以為他們醒著，就會乖乖打掃這裡啊？讓他們睡著付出勞力就行了，你還不去指揮他們跟著一起打掃？」
這是什麼能力？讓人睡著變成傀儡？好邪門啊。
「……還是你希望我讓他們醒來，然後他們嚇跑，剩你一個來打掃這裡？」
……靠，我敢肯定她絕對有讀心術！
「你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催眠？我請祂們幫忙的。」說完話後，她揮了揮手示意要我快滾去打掃。
打掃到一半，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站在外頭等的劉歆也進來跟著一起打掃。
我問她怎麼突然進來了？她說，有個溫柔的大姊姊說你們已經沒事了，問說要不要進來幫忙。
溫柔……？咳，這個我不予置評。
打掃完都已經是天黑以後的事了，流了滿身汗黏答答的，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唯一慶幸的是對方只要求大致上看起來整潔就好，不用亮晶晶的。
如果要打掃到亮晶晶到宛如煥然一新，我想八個人大概掃個一週也都還不夠吧。
直到我們打掃完，我發現那個女人始終拿著一本書坐在大廳前的某扇窗旁等待。
「好了？那快走吧。」
「大姊，妳呢？」
「幫你們收尾。你們快走，再晚一點會不安寧。」
我幾乎知道她的意思，前面繞下山會經過墓園……但都已經天黑了，一樣不安寧吧？
「不會有事，快滾。」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話總有一股讓人心安的力量，真的就覺得會沒事了。
「好喔，那個……謝謝。」我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道謝，想想若不是這個大姊幫忙，我這群朋友也不知道會怎樣。
這瞬間我看見眼前這女人露出一抹微笑，其實她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然後少擺那種冷臉表情。
「你們啊，應該感謝這棟建築物的主人們願意原諒你們。要是惡鬼群，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們。」
「可以問這棟建築物……的主人嗎？」
「以前在這裡的傳教師。祂們對你們本來就沒太強烈的惡意，只是不滿和惡作劇而已。」
這瞬間，我轉頭看向後方，似有個金色捲髮碧眼的帥氣傳教師站在大廳靠內側走廊位置對我笑著，我眨了眨眼卻又看不到了。
我再次和廳內看不見的靈體道邂逅，帶著我的那群朋友離開，大姊說他們要等到離開這附近才會醒來，對方要求的。
當我們走到外頭準備發車離開時，我往建築物看去，古堡週遭閃了一道金光，那瞬間古堡消失變成和周遭一樣的叢林。
當我們騎車到山腳的一個村落，我的朋友們醒來後，全部都抱怨腰酸背痛、餓得前胸貼後背，然後找了家餐館吃完後到旅館住一宿。
在吃飯的時候，他們異口同聲發現彼此都做了一樣的噩夢──古堡驚嚇記。
而我，和劉歆相視而笑。
＊
現在我想起來，那個女人是小銀的表姊月瑤啊。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