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去了一個墟市逛逛。
墟市人來人往的，到處都是檔主的叫賣聲，和賣家的格價聲。
那裡賣著各色各樣的物品，大多數都是手工製作的手藝品。
我本人就不太喜歡文藝的，但是瞥見一個手工枕頭蠻漂亮的，
由不織布製成，摸下去，手感挺粗糙的，但填充物就軟綿綿的，用來當作墊背蠻舒服。
於是向檔主問一問價錢。
「八十元。」很簡單直接的回覆。
我遞了錢，抱著枕頭，施施然的離開了墟市。
這裡又是另一個經歷。
走進行人專用區，會看到不同的人在載歌載舞。
有些在表演流行音樂，有些在表演鄉土音樂，有些就直接隨歌跳舞了。
那裡被擠得水洩不通，皆因圍觀的人擋住本來很寬的行人路，看著賣藝者的精彩表演。
我俯視著某個賣藝小哥的盒子，剛才的收入還不夠他餬口。
恰巧要交學校的札記了，看了余華的《差距》，
心裡就想著那些擺檔的人，那些賣藝的人，啊，還有那些行乞的人。
於是我就瞎編了一篇故事，
大概是我在地鐵站的門口看見了一個行乞的小男孩，孤苦無依的跪著。
我跟他說，欸，你這樣獨自行乞肯定是不夠的，
你還要展現你其他方面的才能，
然後亂編了一個懂得賣發白光、會產生幻覺的火柴的女孩，因為這種原因而生意興隆。
我騙他去賣自己喜歡的手工作品，別人買你的作品，你又喜歡做，發大財，雙贏啊。
然後他就轉行了。
我在那裡其實想帶出扶貧、脫貧，
以及不要盲目聽信別人的成功而去複製他們的路徑的道理，
從而感慨現實社會貧富懸殊卻沒有實質解決方法的深層次社會結構性問題。
然後就交給老師了。
他給了我滿分，然後感想那裡說他為社會上有這個悲慘的案例而感到心酸。
我莞爾，我摻了一丟丟《魔女之旅》第六章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橋段，然後老師把它當成真的。
啊，我一開始就說這個是故事啊，老師。
然後又想起一則故事了。
話說有一個地方有一所餐廳，餐廳上的菜單並沒有刻上價錢。
老闆說，菜單上沒有價錢是很正常的，
因為顧客是根據對餐廳服務、環境以及食物的滿意度而評定顧客想給的價錢。
那個餐廳肯定在現實上不存在的啊，
因為老闆接受免費午餐，那所有顧客都不會付費……是吧？
我想在直覺上應該是，但是如果有其他因素影響呢？
例如主廚過去的經驗，米其林（米之蓮）推薦，或是某些雜誌的推崇，
有可能左右顧客對免費午餐的態度，
甚至會給比原價更高的價錢，滿足內心對餐廳的信任。
問題來了。
剛才的四件事並不是沒有關聯的。
現在有一種職業，串聯著這四件事，
並且以我們無法想象得到的速度，膨脹著，侵蝕著，
不知不覺間就扭轉了我們日常生活的習慣，蠶食著我們寶貴的時間。
那種職業是甚麼呢？就是Vtuber了。
我經常跟別人開玩笑，說你的學歷怎樣的低也沒問題，
只要你能夠捕捉網絡大趨勢，先圈粉，然後蹭蹭熱度，你也可以得到營收。
這種職業，你只是懂得剪片就可以了。
全職的，一天到黑不是出外取材，就是在家剪片。
但是，這個思維已經過時了。
因為Ytuber已經泛濫，你在這時候跳進池裡撈一筆，池塘早就乾了，
競爭那麼大，蹭不成熱度，反而會被人逼死。
然後我又跟別人開玩笑，說當不成Ytuber，當Vtuber也行。
啥？
Vtuber就是一種你只要懂得建模，有時間開直播就行的職業。
當然，你不懂建模，找畫家建模也行，只是你要分紅給他就對了。
作為一個旁外人，根據我觀察到的資訊，當一個Vtuber有幾個重點。
第一，就是建模是最最最重要的地方。
你多有才能也好，一旦要當Vtuber，你以後就以模型的皮膚出鏡頭。
所以，找一個靠譜的，又懂Live2D程式的畫家，畫好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模型。
甚至留意一些重點，譬如X軸Y軸轉向，身體部位的細節等等。
只要做出與別不同的模型，即使不是大龍頭的，只要一鳴驚人，也能先拔頭籌；
我想起香港那個「首個Vtuber會計妹」，那個建模……簡直是不敢恭維，淪為笑柄。
第二，要有自己對自己說話的能力。
開直播時是絕對不會開攝像頭的，
所以即使是套著耳機，你的畫面還是你自己的建模，還有看不見的現場觀眾。
所以，你只需要跟自己對話就好了，跟著發言區的內容，做需要做的事情。
第三，你的外語要很好，尤其是日語。會看虛擬主播的，大多數是鍾情於二次元的人。
所以，他們也對日本的二次元文化有更深入的了解。
所以，唱日文歌可以是最基本的技能了。、
然後，最好就懂一些英文流行曲，因為全球化的原因，
你不知道那些觀眾是從哪裡來，可能遠在歐洲也會成為你的粉絲。
上面你就當作是諧謔吧，因為我不是Vtuber粉，我只能帶出最基本的一面。
但是關於Vtuber的競爭就激烈了。
眾所周知，眾多Vtuber之中，龍頭基本上就是Hololive。
但是不代表其他的就沒辦法聲名大噪。
例如propro-production，或者是花寄女子寮。
一人出道的就稍為難一點，但隨著科技進步，Vtuber如雨後春筍般膨脹，
甚至有很多其實只是一兩年前才出道，但是課餘的時間你就獻給他們。
隨著Vtuber的普及，我預想到的未來，就是人們的娛樂逐漸虛擬化，
從一起去郊遊，看電影，到呆在家裡打遊戲機，
到現在，極大機會是對著一個你根本不知道是誰的模組消耗時間。
人的娛樂，從實質化，數碼化，到現在是虛擬化，碎片化。
你完全不知道跟一組模型溝通有什麼實質作用，
但就是很漂亮啊，很有吸引力啊，於是就把寶貴的時間獻給它。
更甚的是，有些人甚至會願意給錢虛擬主播，花錢買周邊。
你覺得真的可以令到你的心靈得到滿足嗎？
你認為這些錢會為人生帶來甚麼實質作用嗎？
如果你是想資助畫師，那我建議寧願到Patreon花錢「課金（氪金）」，而不是直接Super Chat。
但是那些也不是我能夠控制的範圍。
我在這只是在閒聊而已。
可是望著你們熟悉的Vtuber，
我想起了檔主，
我想起了賣藝小哥，
我想起了賣火柴的小女孩、孤苦伶仃的小男孩，
我想起了免費午餐的餐廳老闆。
他們都是掙錢而已，
他們都是餬口而已，
他們都是為了生計而已。
然後，
你再看看披著模組皮的人，
他，也只是實行一種花式賣藝。
封面圖：現在不少職業，只是靠著這些工具，就能養家餬口了。
撇除掙錢用途，我每天上學、上網找資源自學、聽音樂、看影片，都是靠它們。
這個疫情，我快要被電腦佔據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