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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遊戲雙儀篇V◇陰陽變換◇

夜嘯荒星滅 | 2021-03-03 13:34:58 | 巴幣 2 | 人氣 132


「向醜陋世界輕聲告別,用血色翅羽點綴穹空/越是染穢便越是愛憐,在這個地球上生活的人吶/越是憎恨便越想緊抱,只是呆呆地凝視鏡中那個陌生的自己/向醜陋世界輕聲告別,用血色翅羽輕盈飛舞/給我熾熱的吻,無論多少次/如果能再次察覺到曾經的悸動,就能改變/破壞了想要守護的東西,那是如此的虛幻和悲哀/就算一切都逝去、黑暗來臨,我也不會忘記你的氣息/在光輝而又綺麗的世界裡,將孤寂埋藏在熱情的胸懷裡/縱使只是我痴心妄想,倘若在無數次別離後仍能重逢的話······」某位獨居女性的房間裡斷斷續續迴盪著音響播映的歌唱,聲音不大,卻彷彿能滲入魂魄那樣穿透身體。在假日的清晨聽著這樣的音樂,銀髮女性那蔚藍的雙眼看向全身鏡,似乎是想看到不該看到的身姿。
從遊戲終結那天開始已經過去兩個禮拜了,一切塵埃都已落盡,再也掀不起一絲漣漪。「深淵」這個曾經占據報紙頭條的遊戲,終究也跟其他遊戲一樣淹沒在歷史之中了。能意識到那遊戲不尋常的玩家並不多,琉璃自是其中之一,這兩個禮拜來她想了很多次相關的事情。魔王沒有肉體,他想降生到這個世界需要適合的容器,也就是與其相應的軀體。一開始琉璃以為會使用屍體加以改造,授予其生命,但仔細想想思念體與生命體的互相轉換能否用在死物上的確是個問題。只要考慮到這點,就會意識到魔王的目標應該是奪取活人的身體,這才是最合理的選擇。
雖然不知道奪取人類的軀體需要滿足什麼樣的條件,可是因此滋生的問題琉璃很清楚,就是凡人作為容器想要容納魔王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那個時候,在書寫完第一法則之後,琉璃回到現實世界時發現自己的身體沾滿了濃稠的血液。現在回想起來,書寫法則的同時就是被魔王灌注了力量,或者說是被灌注了大量的思念體,所以才會開始變得擁有超常的體能與再生能力。而現實的身體會沾滿血跡,多半是因為現實的身體跟虛擬世界中的身體一樣在接受思念體的同時反覆著身體的綻裂與再生,所以才會流出那麼多血。換言之,過於強大的思念體會帶給作為容器的身體巨大的負擔,像魔王那樣的存在如果一口氣整個轉移到凡人身上恐怕就不是皮膚綻裂可以解決的,肉身一下子整個崩潰都有可能。倘若這項假設是正確的,如是琉璃自己要設法取得容器,應該是要先選擇目標身體一點點轉移思念體過去才對——從這一點來思考的話,大多數謎團就將迎刃而解。舉例來說,像是為什麼魔王的真正樣貌會和自己相同,像是為什麼要讓渡力量給自己,像是為什麼總是不將事情解釋清楚。
剩下的謎團,就是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奪取肉體,究竟需要什麼樣的條件。隨便穿了件例常的白色衣服,琉璃懶洋洋的出門去買早餐。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到底魔王那時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當這個世界到達盡頭的時候,荒晝喪鐘響徹雲霄之時。你只要記得我當初對你說的話,我們就還會再見面。」魔王曾這麼說。可是,那個當初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呢?然後,琉璃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發生的事——
「喂,可不可以跟我組隊?」那時的流離這麼說。
「好啊。」魔王的回話很乾脆。
咬了一口三明治,琉璃接著想起了他們第二次見面時發生的事——
「喂,有空嗎?」那時的流離發了這樣的密語。
「你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那時的魔王回了這種欠揍的答案。
喝了一口奶茶,琉璃再接著想起了他們第三次見面時發生的事——
「···你會用技能了嗎?不是我要說,沒我教你肯定連一顆火球都放不出來。」那時的魔王淡淡的說。
「別自戀了,我自己也搞得定。」那時的流離譏笑。
相傳心情不好的時候,人就容易暴食,琉璃顯然就是如此。又叫了個漢堡跟薯條,繼續猛吃,但大腦並沒有停止追憶。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回憶似水般流過,卻找不到痕跡。奇怪,自己一定是忘了什麼,記憶如影片般反反覆覆不斷倒帶重播。最後定格在一個畫面,在那個時候,在他們第三次見面的時候,廢話連篇的魔王曾經這麼說:「遇到怪物又不會怎樣,他們都是很友善的,反倒是遇到無知的鄉民比較危險。他們有著行動力、好奇心、勇氣、破壞力、瘋狂的思考邏輯,還有這個世界的不死法則保護。不過你放心,不管在任何一個角落,只要你呼喚我的名字,我都會立刻出現在你的身邊守護著你。」也就是說重點非常單純——只要你呼喚我的名字,我都會立刻出現。
「原來如此,好險我記憶力實在太好了。別浪費時間了,魔王你這個笨蛋快給我出現!」琉璃的喊叫聲傳遍了整間早餐店。異樣的視線從四面八方射向琉璃,眾人竊竊私語,但琉璃卻好像毫無感覺只是無視一切的繼續大吼。
「魔王!給我出來!」琉璃咆哮。四周開始喧囂,不少人開始大喊要琉璃閉嘴不要製造噪音,怒罵聲此起彼落。更有甚著,還有人提議報精神病院來抓人,但是這些話琉璃一句都沒聽到。她只聽到從桌面傳來的幻音,只看到桌面上玻璃映照出的黑色倒影。
「是妳,在呼喚著我嗎?」黑髮紅瞳的女性倒影帶有笑容。
「我說大叔,妳不要再廢話了。」琉璃冷哼了一聲。
「好吧,妳真是一點情調都沒有。」鏡中的魔王嘆息。
「別蹲在鏡子裡了,快點出來吧。」琉璃催促。
「有點難度,拉人家一把好嗎?」魔王笑著伸出右手。
彷彿就像玻璃的後面還有空間一樣,魔王伸出的手貼在玻璃上。琉璃伸出左手和魔王的手隔著玻璃疊合,魔王露出的笑容變得愈加燦爛。
他們之間似乎只隔了一層玻璃,然而,那實際上近乎於兩個世界間的距離。琉璃跟魔王都能感受到彼此間彷彿隔著一堵牆分開彼此,那是區別死者與生者的陰陽之壁,同時也是能跨越維度的黑鑰之門。傳說在生死邊界化現的渾沌蓮池之上,每一朵蓮花都象徵著一個世界,每一顆泡沫都象徵著一個靈魂。而現在琉璃所碰觸的正是泡沫膜,雖然柔軟卻難以穿透,雙方同時在各自世界投射力量企圖破壞陰陽分界。
「妳想要未來的話······就拿去吧!那種東西,我已經不需要了。」琉璃的話語雖然平淡,卻感覺不到動搖。為他人犧牲、成為活祭的覺悟琉璃不可能擁有,理應如此,然而此時此刻她的身上卻不存在任何怯懦或遲疑。
「妳已經都明白了嗎?我的慾望,我的計畫,還有我的夢想。」魔王的表情微微顫動。似是驚訝,卻又似是感到理所當然那樣,自相矛盾的表情。
「雖然我不知道妳到底在追求什麼,但我沒有什麼所謂。希望也好,未來也好,那些東西與我無緣。」琉璃的臉上浮現自嘲的神情。
「果然,琉璃是愛著人家的呢!」魔王故意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按住自己艷紅的雙唇,曾與女性的嬌媚無緣的她如今似乎已經習慣如此玩耍。
「被愛著的感覺是怎麼樣的呢?我不知道。渴求著他人的溫度這種事,我早就放棄了。」琉璃臉上的笑,帶著一抹莫可奈何的苦澀。
「咦!琉璃居然沒有否認嗎?」魔王大感錯愕。
「作為結束,也用不著在用語上糾正什麼了吧?雖然無法稱之為幸福,但與妳共度的日子,閃耀著我黯淡人生中最為奢華的色彩。所以作為交換,如果妳想要我最不在乎的東西就儘管拿去,我無所謂。」琉璃的言語或可稱之為告白,表情是魔王從未見過的柔和,濕潤的眼神傾訴著情感。
下一瞬間,分隔陰陽的牆壁終於破裂,魔王與琉璃相視一笑。視界之中只有彼此,彷彿站在漫天飄落的玻璃碎片中,琉璃把手伸出將未來、將希望、將光芒於指尖投射出去。從真實與虛幻的兩側琉璃的左手與魔王的右手十指緊扣,命運就此接連,魔王的第一步計畫極為理想地成功。倒影模糊消失,巨大的思念體飛速灌進玻璃的體內,原本銀白色的長髮瞬間變得漆黑如墨,天藍色的瞳眸倏忽之間就變得鮮紅如血,最誇張的是連潔白的襯衫都變作鑲著紅線的黑色小禮服。這樣的變化大抵就像組裝機器人模型的愛好者那樣,會將機體的顏色與圖樣塗裝成自己的象徵,是創造特色加以區別的一種手段。
原本正過來打算把琉璃這個疑似瘋子給架下去的人,看到這種情況不由得愣住了,看上去有點像動畫片中的魔法少女變身那樣。
「真討厭吶,愚蠢的人類不要靠這麼過來······排除!」琉璃,不,是魔王這麼說。看著來人伸到一半就因為異狀而凝在半空中不知所措的手,魔王伸出右手一掌朝那人胸口拍去,發動了自由跟守護的複合法則。手掌還沒碰觸到,那人就倏地朝後面飛了出去,撞到牆上停了下來。
忽然之間,魔王有種難以形容的落寞,想刻意玩梗卻沒人願意吐槽實在是件空虛的事。而且魔王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周圍的人甚至都沒有發現其實魔王的手根本沒碰到那人,不然的話這可以號稱掌掌劈空的劈空掌或許能夠重興某些人的武俠夢也說不定。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只是認為她是一個很能打甚至可能是國際搏擊好手之類的瘋子。
接著眾人開始研究這麼鮮紅的眼睛應該是白化症患者才會有,而且皮膚也白得異常,似乎很合理。可問題是她的長髮可是黑的徹底,而白化症病患顯然不可能。到底是她帶著有色隱形眼鏡,還是戴假髮?就在眾人研究這個無聊的話題時,魔王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以超越人類肉眼能反應過來的速度從眾人眼前消失了。這種速度就算是百米賽跑奧運記錄保持人也不可能辦到,眾人面面相覷,紛紛開始探討這是不是集體遇到鬼的大型靈異事件。
以接近一馬赫的速度在城市上空奔馳,魔王身上一滴汗都沒有流下來。一邊移動一邊轉動手腕,魔王覺得這身體真是太棒了,最後在一間學校的天台上停了下來。玩,當然是要玩,只是在那之前要把該做的工作趕快解決。魔王身上的思念往四面八方急速膨脹,將水平方圓三公里跟垂直百米內全都籠罩,被不可見的思念所包裹的民眾們紛紛開始出現頭昏想吐的症狀。不得不感到失落,這樣的範圍根本不夠,魔王覺得很厭煩。
看來得要提升一下使用技巧,讓思念變得像變形蟲一樣,這樣才能搜索更大的範圍。閉上眼,思念變成一條一條繼續向外圍擴展,隨著拉長變得越來越細、不斷交錯蔓延,最後變得像蜘蛛網一般。民眾們都隨之感到頭昏消失了,畢竟只有幾條極細的觸絲通過,沒有惡意的話是不會造成什麼影響的。當觸絲到達極限停止擴張時,思念之網的半徑已經達到了一百公里了。思念之網緩慢的擺動,很快地觸絲碰觸到魔王所要找的東西後就將其它方向的觸絲全都收了回來,她睜開眼睛。
「居然快被送進焚化爐處理掉了,看來我得加速腳步。不過還真是麻煩,以我現在的力量在這邊的世界就算使用『自由』也只能讓移動速度大幅增加,不能夠直接瞬間移動。」魔王自言自語。
乘著思念之翼,魔王以人類無法比擬的速度奔跑。一邊哼著輕快的小調,一邊穿過大街小巷,有如迅疾之風、奔馳之雷。一路上的建築物和民眾都非常悲劇,當了魔王驚人腳力的墊腳石:一家人吃飯吃到一半,忽然就看到天花板崩塌了下來,整個餐桌被砸得一團爛;一個人開車開到一半,車頂忽然劇烈的凹陷下來,駕駛人只能放棄這輛車逃出去;一個人只是在公園散步忽然間就禍從天降兼大禍臨頭,一隻右腳從天上落下往他的腦袋踩落,明明還沒碰到腳他的腦袋就被無形的力量壓碎死得不明不白、冤枉至極,而魔王則隔空借了反作用力繼續向前狂奔,連一粒灰塵或一滴血都沒有染到魔王的身上;一堆蓋房子蓋到一半的工人忽然聽到了一聲「排除」,接著鋼筋就突然往四周散了開去,一個黑影穿了過去,只留下一堆無辜摔死跟被壓死的冰冷屍體。
在引起一個接一個慘烈的社會事件以後,魔王抵達了她的目的地,垃圾火葬場中焚化爐的外面。明白為了要找那個東西是不能一次全部排開,沒辦法,一次排掉一部分慢慢清出空間來找。
「排除、排除、排除、排除、排除、排除、排除、排除、排除!」魔王一邊走一邊唸個不停,其實不用唸也能使用,只是魔王就是喜歡這樣。
週遭的東西全都往兩旁飛去,隨著魔王的前進出現了一條乾淨的道路,。
在某些時候,勇氣會變成一種貶義詞,例如現在。焚化爐的管理員走了出來,雖然飽含對未知力量的恐懼,但他還是基於職責發問。
「妳是什麼人?」管理員的聲音在發抖。
「我是血、我是夜、我是滅、我是葬,我將結起死神的大網,賦予人類完全的絕望。哇、居然押韻!我真是一詩人。」魔王笑著隨便亂說,看著不知所措的管理員。
不得不說,面對魔王這種怪物不快逃,還在這邊對峙,可說是非常了不起的勇氣。基於這個理由,魔王決定給予管理員一個嘉許——以死亡。她左手的食指跟中指交錯了一下,一道非常薄的黑光一閃,非常準確的切斷了管理員喉嚨上的氣管。比起結合自由跟守護而幾乎不具傷害性的排除,結合自由跟瘋狂的光斬顯然是更實惠的選擇。當然,直接使用瘋狂破壞掉他的五臟六腑或腦部也能輕易的殺死一個人,只是還要走過去實在太麻煩了,偏偏以魔王現在的力量在這邊的世界並不能遠距離使用瘋狂。
小心翼翼地把垃圾排開,很快的,魔王的面前只剩下一個盒子。拿了起來打開一看正是計畫中的東西,三個醫療用、已經密封好的的小試管,裡面都是滿滿的鮮紅血液。魔王愉快地將盒子蓋了回去,接下來,就要抓緊人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間換醒其他人。
「只是還真不是我要說,現在雖然已經到了寒夜輓歌奏鳴之時,是時候該一邊唱著歌、一邊在黑暗之中葬送他們人類的身分。可問題是現在是大白天啊!原本以為琉璃會在半夜空虛、寂寞、覺得冷的時候再呼喚我,沒想到居然是在大白天吃早餐的時候來。這下氣氛都被破壞了,琉璃也真是的。罷了,反正也不能等到晚上再慢慢來,就趕快來去推他們一把好了。」魔王抱怨連連。把盒子收了起來,她再度張開思念之網進行搜查一共找到了三個目標,心中尋思就從最近的開始好了。張開嘴唱著送葬的曲調,攜著死神的歌謠魔王再度開始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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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別墅之內,一個青年獨自悠閒的喝著剛剛自己泡好的紅茶,像他一樣喜歡用茶葉泡茶的人日益減少。他是一個讓人嘆氣的男子,曾經是一個在各方面都極其傑出的天才,而現在不過是個繭居族罷了。從他最後一個親人死去以後,就一直是這樣子。很多人說,他是受到的打擊太大才會這樣,而事實上他只是發現他所擁有的遺產已經足夠讓他優閒的度過餘生。反正就算努力追求財富與成就,最後也只有死亡而已。只是雖然早就這麼決定,但還是有點空虛,總要找點事來做。所以他決定要在遊戲世界扮演一個不同的自己,至於名字就用自己一直很喜歡的吸血鬼德古拉。
在遊戲中被稱為德古拉的男人喝完紅茶以後站了起來,走過去推開窗戶,隨著陽光照耀一道黑影也穿了進來。聽到怪異的歌唱,德古拉張開嘴想問一下來者何人,不過魔王沒興趣聽他廢話。黑髮女性伸出右手壓住德古拉的胸口,魔王的思念體像爪子一樣把德古拉的思念體向兩旁撕開,將吸血鬼女皇的思念體灌了進去。德古拉的樣子隨即變得更加蒼白,高瘦的身軀顯得很有吸血鬼的感覺。
「我說,現在要叫你什麼?德古拉?吸血鬼女皇?」魔王愉快的問。
「反正我和他的思念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叫什麼都不重要。只是就尊重這身體原主人的決定,叫我德古拉吧!」德古拉說。
「嗯,不過你還是叫我魔王就行了。」魔王坐到椅子上休息。
「喂喂,妳打算完全忽視在妳意念裡流離的想法嗎?」德古拉問。
「這具身體是完全屬於我的,跟琉璃已經沒有絲毫關係。」魔王笑著說。
「妳這傢伙,還真是惡劣。」德古拉嘆氣。
「不過這裡還蠻大的,就當作集合地好了。」魔王提議。
「那就這麼決定了。」德古拉隨意答應。
「那你先慢慢調整身體狀況,我去把其他人叫醒再集合到這邊來。」魔王說,再度從窗口跳了出去。
「真不明白,為什麼有門不走偏要跳窗?」德古拉不解。

等到傍晚,八個人,不,是八個披著人皮的怪物都在這棟別墅的客廳聚在一起。
而外頭團團警力包圍,警察們用廣播講著電影裡常見到浮濫的台詞,裡面的怪物都在因此竊笑。
「外面那些渺小的人類真是笨蛋,好像根本搞不清楚誰才有發話的資格。」魔王愉快的說。除了魔王所有成員都同意用身體原主人的意思命名,而繼承米奧加魯納名字的闇黑魔龍王者率先發出問題。
「可是可是,除了你以外,我們其他人都還需要三天左右才能完全適應身體完成同調耶,如果開始混戰的話我們就危險了。」米奧加魯納忍不住提問。
「那很顯然,我們需要採拖延戰術。」靈魂的跳舞提出想法。
「我無所謂,只是有誰願意去?」魔王問。
「我去好了。」輕音說。
「我說小朋友,回家裡吃棒棒糖吧,別在這裡吵。」德古拉大笑。
「不過我還真沒注意到,原來輕音是個偽蘿莉呢!」魔王愉快的說。
「別說那些廢話了,讓我去跟他們交涉。」輕音說。
「我就知道,你是我們裡面玩家意識占最重的。依我估計,你是企圖跟人類和平共處吧?」魔王哼了一聲。
「沒錯,這有什麼不對?」輕音有點生氣。
「沒有不對,但你不要忘了我們跟人類的欲望。」魔王閉上了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人類不會放任我們這些擁有超常力量的怪物自由行動。不管實際上是想抓起來做研究或收編入軍事力量,還是表面上基於人民安全都必須補捉我們,將因此為敵的狀況不會改變。但是,我還是想試試。」輕音嘆息。
「不得不說,可能會死喔。」魔王笑著說。這個笑容意味著甚麼,輕音很清楚。
「就算成為棄子,我也要賭上一把。」輕音不再多說,開門走了出去。
在裡面的人閒聊時,外面喧囂不斷,卻沒人敢真的進行攻堅。從全台各地傳回來的資料顯示,裡面的怪物有著超乎常理的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那藐視一切生命的冰冷殘酷,如果是一般的匪徒是斷然不會犯下殺警重罪的。但如果是現在在裡面的那群怪物,恐怕會殺得就像喝茶一樣自然。
「舉起雙手,否則我們就要開槍了。」一個警察大吼,很顯然他們忘了這群怪物殺人常常是不用手的。但為了避免人們緊張,輕音還是很配合地舉起雙手,緩緩向他們走了過去。
「不要衝動,我們可以慢慢談判。」輕音小心翼翼的說。
「談什麼判?你們這些殺人怪物,必須接受審判!」一個家人無緣無故被魔王殺死的警察激動大吼,其他人趕緊把他壓了下去。要是裡面的怪物全都衝了出來可就危險了,只是混口飯吃罷了,沒必要動不動就賭上性命。
「審判就審判,帶我到法庭去吧。」輕音伸出雙手讓人銬上手銬。
輕音在重重戒備之下,在兩天之後出現在台北法院進行公審。而原本預計的進攻計畫也很自然的暫停了,要等到審判結果出來再繼續。如果可以和平解決的話,這些前線的人們沒人想開戰。當然,為在外面的已經不只是警察了,大量的軍力把這裡層層包圍,就連戰車都出現了。
裡面的怪物們愉快的看著電視,看著人類對他們的報導。有人當他們當作神來崇拜,也有人認定他們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但卻已經有更多人發現那個怪物頭頭就是遊戲裡的魔王。遊戲公司遭到了多方面的調查,玩家的資料也都被調了出來,很快的人們就發現這些怪物全都曾是黑暗勢力的玩家。當然眾所皆知黑暗勢力共有八名玩家,所以這似乎沒什麼用,不過他們還是找到了一個他們認為最可疑的人。
可人們並沒有發現他們居然沒有注意到真正最關鍵的那個人,最關鍵也最容易殺死的對象,只出過一次手而被漸漸遺忘的那個人。事實上,妠貝特的上線記錄幾乎都烏鴉處理掉了。記錄上妠貝特最後一次登入已經是兩年前了,在調查中被當作是加入黑暗勢力失敗,或許這就是人類最後敗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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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政府花了兩天時間討論,最高法院終於要開審了,這次的審判或許可以用「台灣第一次,全世界都在看」這句廣告語來形容。世界各國的記者都搶著進入台灣,此外各國也都派了不計其數的特務以各種方式暗中侵入了這個混亂的國家。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這個國家即將成為咆哮的惡魔們第一個狩獵對象,而他們也將成為怪物集群的開胃菜。
——雲端之上,坐在飛機上的龍傲嘆息著。他的父親在被調查出有關遊戲的事之後,就立即帶著他和所有能帶走的財產飛往美國去了。龍傲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父親的反應這麼劇烈?不管怎樣也由不得他作主了。看著飛機上的電視,正在現場轉播全世界最受矚目的一場審判。
根據不完全統計,這場審判的收視率刷下了歷史新高,全球歷史頭一回審判貨真價實的妖魔。用鐵鍊綁的像肉粽的輕音被抬上了被告席,只是在法官的位置上的卻是總統,而旁聽員都是立委和高級行政長官。他們的位置都在這兩天之內緊急加裝了防彈玻璃的全面護罩,四周全都站滿了配槍跟拿全身盾的警衛,除此之外大量的狙擊手都已經瞄準好被告的位置了。
這種配備和設置,大概是台灣史上,不,是世界史上頭一遭了。而總統當法官這種事更是荒謬絕倫,但這關係如此嚴重的國家大事絕不能交給真正的法官來依法行政。
「我不知道你們是用了什麼奇怪的障眼法,但你們殺了人卻絕對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但我們基於人道主義還是會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只要你們全部都放棄抵抗接受我們管制,就不會下達射殺許可的命令。」強押心裡的恐懼,總統的聲音透過廣播傳達給所有的人知道。這就是兩天來的討論結果,眾人的共識。不過他們真正擔心的倒不是這群怪物的反擊,麻煩的是各國特務隨時都可能會插手。
「我想,你可能有點搞錯狀況了。我之所以來到這裡,不是來聽你說那些沒營養的威脅的。實際上,現在有資格提條件的是我們。我是來給你們一個機會的,給予我們任意行動和殺戮的權限。否則,你們除了死亡以外不會有別的結局。」輕音反過來威嚇。其實輕音並不想提出這麼嚴苛的條件,而且輕音也沒有亂殺人的興趣。可問題是,這已經是其他人,尤其是魔王的底線了。獨自面對整間法院的敵人,在說出這話的瞬間,輕音忽然覺得很無力。
「真是太可笑了,你們這些自大又愚蠢的狂徒。」總統不以為然的大笑。
「不可以接受他們的要求!殺光這群畜牲!」場外大量的民眾舉旗,一名激動的民眾大吼。
「不要聽他廢話!殺了他!」群情激憤。
「判他們死刑!」一個受害者家屬的嘶吼聲。
鎮暴警察努力把群眾驅離出去,卻擋不住層層的聲浪,短短數日之內魔王造成的傷亡喚來了恐懼與憤怒。
總統覺得很煩,一群無知的鄉民進來湊什麼熱鬧?他只想好好進行談判。
「我不覺得哪裡可笑,我覺得這條件很合理。」輕音聳聳肩,被綁成這樣也只做得出這種動作了。
「不要再虛張聲勢了,你是騙不到我的。」總統繼續保持微笑。
「不要裝做自己很了解,其實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對我們的力量一無所知,更別提我們到底有多少同伴跟戰力了。」輕音哼了一聲。
「不要小看我們,你真以為我們只知道你們在大宅裡的同伴嗎?告訴你,你們隱藏在外面的同伴早已被我們查出來並抓到這裡來了。帶他出來!」總統得意的說。輕音一聽不由得大驚,臉上卻不動聲色。
——在某家醫院的私人病房裡,一個擁有絕美容顏的病弱少年,靜靜躺在床上看著電視。對於總統的宣言,大概沒人比少年更納悶,只能喃喃自語道:「真詭異,我啥時被抓啦?」
——大宅之內,群情激憤。
「魔王,妳是怎麼搞保密工作的?」沈虎禪怒問。
「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發現黑瞳的。」魔王苦笑。
「不管怎麼說,這下子要以搶救黑瞳為第一優先了,真沒想到會被人類搶了先手。」德古拉嘆息。
當答案揭曉時,分隔兩地的魔王一行人跟少年都爆出笑聲。
「冤枉啊!大人。」魔王邊笑出眼淚邊說。
「原來是騙人的山寨啊。」冰清得到結論。
「原本來在想人類自信滿滿是怎麼回事?唉,我太高估他們了。」靈魂嘆息。
「政客就是政客,果然只會嘴砲而已。」米奧加魯納下結論。
——法庭之內,輕音錯愕地看著被五花大綁送上來只露出臉的木乃伊。
「我說,老哥你怎麼被抓啦?」輕音很希望自己的臉上能冒出三條線。
「我怎麼知道?昨晚睡完醒來就在監牢了。」落葉紛飛也很疑惑。
「總之你們抓錯人了,他不是我們的人。」輕音表示。
「不用裝了,我們都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他不但是你的哥哥,同時也是靈魂的跳舞的朋友,曾經用密語連絡要介紹加入。即便那遊戲只有密語記錄而沒有通話記錄,無法確定那之後有沒有再接觸。但無疑的,雖然表面上並沒有加入,但我們確信他一定是你們潛藏在外面的同伴。」總統趾高氣昂。輕音對此非常無言,落葉一臉冏樣,這年頭打個醬油也會出事。
「我是真的加入不成功,不是隱藏人員啊。」落葉為自己辯護。
早知如此就不要亂發密語了,真是飛來橫禍,落葉感覺很哀怨。
千金難買早知道,這句話在某此時刻真是發揮到了極致,未來會如何總是難以預測。
「不要再強作狡辯了,你以為以你們那拙劣的謊言欺騙的了我們雪亮的眼睛嗎?」某立委冷笑。
「明白了吧,你們太小看我們了。」總統繼續得意。
「我的確是太小看你們了,沒想到你們居然會隨便抓了個路人來湊數。」輕音無奈的說。
「喂喂,怎麼說我也是你哥,不要用路人來稱呼我好嗎?」落葉不滿。
「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原來你們這是公然綁架人質,還有沒有人權啊?可以這樣亂綁人嗎?」輕音故意驚呼。
「像你們這種怪物,沒有資格跟我提人權!」總統大喊。
「你這種說法,跟目無王法的盜匪有何不同?」輕音冷冷的說。總統一聽之下忽然停住,一時半刻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是有不同的,我說的話是受到多數民眾認同的,跟盜匪不一樣。」停了半晌,總統再度開口有點遲疑的說。
「即便如此,也不過是多數暴力罷了。」輕音哼了一聲。總統再度無語,全場忽然靜默了一下,直到場外憤怒的聲浪傳了進來眾人才如夢初醒般發覺自己的失態。
「不要企圖用那些言語來轉移話題,你狡辯的言語無法掩蓋自己所犯下的罪孽。」總統的聲音很有撼動力。不知為何,彷彿被總統的話所感染一般,法庭內外所有人都吼叫了起來。無形的氛圍在擴散,激情如潮水湧動,連部分立委都失控了。
「不用再談了!殺光這群怪物!」
「去死!該死的畜牲!」
不管是雞蛋還是什麼的,全都朝輕音丟了過去。
無視震耳欲聾的吼叫聲,總統冷靜的提出問題。
「一句話,條件,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總統說。
「我說過了,有資格提條件的是我們。」輕音淡淡回話,態度強硬。打從一開始,輕音提出的就已經是最低限度的條件了,沒有轉圜的餘地。
「既然如此,就是打算拒捕了?」總統怒了。
「不,如果你們不接受的話,我們就要開始撒下網來逆向捕捉你們了。」輕音說。
「不要自大了,你以為你逃得出這天羅地網嗎?」總統又冷笑。
「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打算逃。」輕音的表情似是愉快。
「喔?這麼說你想要反過來把我們全都解決?」總統嘲諷般的大笑。
「你這提議不錯,正合我意。只是,我希望能和平解決。」輕音如是讚賞。
「如果真的希望和平的話,從一開始就不該殺我國國民。」總統冷冷放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需要先展示一下籌碼。」輕音這麼說,雖然實際的理由其實只是魔王手癢想亂殺人而已。
「但以你們展現出來的實力,我不認為有需要接受你們的條件。實際上,你們會龜在那棟房子不敢出來就是實力不足的最好證明。」總統說。
「你看到的,不過就是冰山的一角罷了。」輕音宣稱。
「很顯然的,這冰山就只有那麼一個角而已。」總統不以為然。
「如果你怎麼樣都不相信的話,我也沒辦法。」輕音嘆氣。
「看來是沒什麼好談的了。來了,就先把他們兩個帶回牢裡,接下來就進攻他們的巢穴。」總統發號施令。
「喂喂,我還以為你要說『來人,拖出去斬了』勒,真是嚇死我了。」輕音笑了。總統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看這衛兵上前把兩人向外拖去。
「等一下,我真的是無辜的!」落葉嘶吼,他一點都不想再去住牢房。
到底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憤怒呢?人與人之間的激動互相感染,一切都往不可挽回的方向進行著。
「閉嘴!」發狂的民眾們發動了攻擊。雞蛋石頭菜刀全都飛奔而至,衛兵紛紛逃離落葉的身邊。
「快住手!」輕音大吼,卻已經遲了。
下一個瞬間,落葉已經是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了,連一句話都未能留下。
倏忽之間,輕音笑了,狂笑不止。無形的思念之圓張開,半徑五百米都被完全籠罩。
「你笑什麼?」總統問,聲音卻在顫抖,感覺自己彷彿在瞬間被拖進了深邃的水池底部那樣冰冷恐怖。
不只總統,所有的人都在顫抖,那種思念帶著純粹的惡意。有著狂暴的憎恨、憤怒、恐懼、悲慟,以及完全的殺意。
輕音知道自己跟這具身體的融合度很低,至少需要一周才能完全同調。但是,肉體什麼的都不過是飄渺浮雲,已經不需要了。目標是要拖延三天,自己只需要再幫其他人拖延一天就行了。
「人類,你們做好覺悟了嗎?」輕音的聲音不帶憤怒也沒有威嚇的意思,更不是警告而只是通知而已。
「射殺許可!開槍!」才僵持了一個眨眼的時間總統就發現自己已經冒冷汗到全身都濕了,再也無法忍受這股強烈至極的壓迫感的他下令。
幾乎同時法院內所有人都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幻象,輕音的身體像泥巴一樣散開,化作銀色飛針往四面八方射去。總統身前的防彈玻璃彷彿不存在一般被銀針直接穿了過去,他感到胸口傳來一陣劇痛,無法置信的發現自己身上插了七根銀針在要害部分。面對這種異象沒有人能保持平常心,就算沒有開槍許可也一樣,有配槍的人開始胡亂開槍射急飛散的銀色物質。驚慌之中,眾多子彈呼嘯而出,伴隨著不間斷的慘叫聲。
但在隔著電視機看狀況的人們眼裡卻覺得怪異至極,明明什麼事都沒發生一堆人就開始慘叫,還胡亂開槍讓流彈四竄。就在外國專家正在研究是不是有人施放了神經性毒氣彈時,情形又變了。數個五百米外的狙擊手不受思念體的干涉,很清楚現在場上的真正狀況。看著打從一開始就沒移動過的輕音扣下板機,一切幻象皆為之煙消雲散。而狙擊手們抱著保險的心態,各開了七槍,加上被流彈擊中輕音身上的彈孔數多達九十九。
不管是任何人,受到這麼重的傷都應該即刻死亡,即便輕音不能算是人類身上的思念之力也沒有強到能修復這種等級的傷口。而輕音也沒打算把力量用在修復這種無聊事上,它有更好的用途,責任此刻尚未克盡。雖然臉部已經殘缺不全,可他依舊還能說話。
「可悲啊,你們真是太可悲了。」輕音笑了。只留下這最後的話語,軀體死去。
「不管你有什麼邪門外道的手段,人類都絕不會輸。」發覺自己其實沒受傷的總統,吐了一口氣以後得意宣告。
他們看不到隨著輕音的死那巨大的思念體完全脫離了出來往四周擴散,六千米內的所有人都被輕音的思念體連結在一起,眾人的思考和記憶互相混和。瞬時,錯亂頓起,範圍內的生命被強制連接。面前是無數的影像在疊合,完全分不出那一部份是屬於自己的,不只如此連自己的身體都感覺不到。所有人的五種感官完全融在一起,連思考都被互相干擾中斷。沒有一個人可以保持清醒,所有範圍內的人都呆在原地不會動了,再也不會動了。

——遙遠的房間裡,魔王愉快的看著電視。
「真不賴,完美發揮了他的價值。」魔王高興的說。
「你這樣說好嗎?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同伴,好歹替他默哀一下嘛。」德古拉說。
「我問你,你會因他的死而傷心嗎?」魔王問。
「完全不會。」德古拉隨意回答,同伴情誼顯得極為淡薄。
「那就對了。反正他已經充分發揮了他的功用,死了也不可惜。」魔王微笑。
「好,那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計畫吧。」德古拉提議。
「當然,這下子一口氣死了那麼多人,外面那群傢伙肯定不敢輕舉妄動。更別提上面的人死了大半,光權力的重新分配又要很多時間,夠讓我們慢慢同調了。」魔王輕鬆的說。
「不過我們一但出手,就是全面開戰了,那個東西準備好了嗎?」靈魂說。
「還用你說,當然早就搞定了。」魔王的手從斗篷裡伸出來放了一個盒子放到桌上,然後一邊轉動無名指上的夕霞指環一邊燦爛的笑著。
「沒事不要模仿賭神轉指環,感覺很白癡。」德古拉哼了一聲。
「就是就是,你多餘動作實在太多了。」米奧加魯納插嘴。
「你才別多話了,快拿一張台灣地圖來,聽我分配工作。我和夜雪負責北部這七個節點,德古拉、冰清跟米奧加魯納負責中區那九個節點,靈魂的跳舞跟沈虎禪負責南部那六個節點,從現在開始算四天後同一時間發動死界。」魔王指揮德古拉。德古拉心不甘情不願的拿了一張地圖來攤開,魔王拿筆飛快在上面做了許多點後加以吩咐。接著打開盒子拿出裡面的裝血試管,一管給德古拉,另一管給靈魂的跳舞,最後一管收進自己的衣袖裡。
「等等,為什麼我要跟你一組?」夜雪不滿。
「事實很殘酷,我是老大我說了算。」魔王大笑。
「別吵了,大家繼續同調,等明天就突圍吧。」靈魂說。

次日黃昏戰爭終於爆發,魔王張開思念之圓,外面的士兵都陷入了短暫的失神當中。把握住那一瞬間,魔王撞破玻璃衝出——
「喂,你撞玻璃幹嘛?」夜雪一邊疑惑一邊跟著衝出。
「抱歉,電影看太多。」魔王抽空回話。
同一時間,另外三組人馬也從三個出口處衝了出去,在短暫的恍惚過後槍火爆發。但卻只有一發子彈擦到魔王,不是魔王太快,而是士兵們都被簡單的幻術所欺騙。利用思念干擾創造一個自己的幻像,再隱藏自身,這是十分簡單卻實用的技術。只是有人槍法實在太差,連在十米外的魔王真身都被打中了,連守護之力都只能將子彈的軌道扭曲掉一些。突破第一層包圍網後,立即抵達了第二封鎖線。看到居然還有好幾台戰車在最前線,魔王又忍不住自己的惡趣味了,立刻玩起了下一波幻術。
戰車內部的視線非常狹窄,但卻奇妙的有種安全感。看到魔王出現以後,士兵冷靜的想開砲,可是卻找不到按鈕。不,他根本無法找出任何戰車內部該有的東西,四周不知何時全都變做一張又一張的人臉,包括他碰到的每一部分。大量的人臉張開了嘴,吐出的不是舌頭而是慘白色的手,如蛇般纏繞到士兵的身上。
正在開火的士兵覺得很奇怪,戰車怎麼還不行動?當然,戰車裡口吐白沫兼歇斯底里的士兵是不可能發動攻擊的。如果不是因為後面還有夜雪跟著的話,魔王早就能直接發動自由法則用接近音速的速度衝過封鎖線了,而現在只好殺出一條路來了。
「用血色翅羽輕盈飛舞,向美麗世界揮手訴別······」像是想養成習慣那樣,魔王又唱起了歌,一邊歌唱一邊玩耍生命。
魔王先是對戰車施展排除,戰車像是被巨大的鐵鎚敲中那樣向後激射將數十名士兵撞成肉泥。同時士兵將密集的槍彈之雨射了過去,魔王立即發動守護跟反轉化成彈鏡,將子彈盡數擋開後接著光斬。左手的食指跟中指交錯了一下,一道非常薄而狹長的黑光一閃,準確的切斷了一整排士兵的喉嚨。在這樣的怪物面前槍好像變成玩具一般,帶著戰慄的心,士兵們開始懷疑自己繼續站在這邊是不是個正確的選擇。很快的,他們就發現臨陣脫逃才是唯一的真理,軍法什麼的不過是那天邊的浮雲。
一部分士兵忽見天象異變,無邊風雷落下,更有巨獸破開風雲口吐狂雷朝士兵暴射而去。而地面忽然爬出許多畸形怪獸,張嘴咬朝士兵了過去,此情此景終於成為壓倒士兵信心的最後一根稻草。看著士兵被幻術嚇得往四周逃竄,夜雪看向仍然自顧自唱著歌的魔王。
「明明用幻術就能立刻解決的對手,為什麼要用現實域的能力硬碰硬?」夜雪不解。
「那種殺不死人的東西,我不喜歡用。」魔王嘆氣。
「是嗎?可是我看妳之前也用得蠻開心的啊?」夜雪說。
「偶爾玩玩而已,在這邊的世界要是太少用現實域能力的話,就沒辦法給人類恐懼感。」魔王說。
「說的也是,只是現階段除了妳以外其他人的現實域能力都還弱的不堪使用,還是用幻術比較實在。」夜雪淡淡的說。
「也沒到那麼糟的境界,你們每人大約有兩萬人份的思念吧?」魔王問。
「嗯,是沒錯,都被妳這位獨佔了超過十萬人份思念的討人厭角色給害的。」夜雪抱怨。
「不用在意,只要萬靈噬魂陣成功,我們就不用再為了這麼一丁點的思念搶破頭了。說起來,這些思念還是多年來從那些玩家身上以不影響生命的程度慢慢剝離下來的,靠著生命體還會轉換回思念體才一直沒被發現。當然,那些玩家的壽命可能少了一半也說不定。」魔王說。
「實際上,他們的壽命就快要直接歸零了······看來我們閒聊太久,是該走了。等他們完全明白幻術的真相會更麻煩,得要趕快北上。」夜雪決定盡快啟程。四周隨即響起吵雜的聲音,士兵們又重整態勢朝這邊過來了。兩人隨即開始奔跑,以遠遠凌駕於人類之上的奔跑速度衝出封鎖線往北方前進,一邊跑魔王又開始唱歌了。
「拍打著斷折的羽翼,為你將世間一切抹去/不知何時將迎來終結,直到最後鐘響回歸寧靜/顫抖著指尖細數血紅淚滴,虛渺記憶墬入無盡黑暗/最後的微笑轉瞬即逝,只剩一絲溫暖氣息······」魔王這次換了一首歌。
「說真的,妳可以不要一直吵好嗎?」夜雪抱怨。
「我高興,打我啊!笨蛋!」魔王大笑。
「不要逼我,人的忍耐力是有極限的。」夜雪哼了一聲。
「好啦,還是別玩了。距離約定的日子還有三天,還是加緊動作吧!」魔王說完以後繼續輕快的唱著歌。
「有這麼多精力的話,不如加快腳步。」夜雪不滿。
「沒辦法,我是為了配合妳的速度,精力無處發洩嘛。」魔王說。
「不過話說從頭,以妳的實力不是該獨自完成一區嗎?為什麼要跟我一起去北部呢?。」夜雪提出自己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很簡單,是為了支開其他人。我有筆交易想跟妳談。」魔王腳步不停,嚴肅地表明真相。
「跟妳這樣的奸商談交易,我看我是吃虧定了。說吧,是什麼交易?」夜雪嘆氣。
「別急,等時機成熟我再慢慢跟妳談。」魔王愉快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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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士兵雙眼瞪大,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倒下,彷彿無法理解那般。他的脖子被切斷了一半,一股鮮血如噴泉般湧出,沒能如斷頭台下的死者那樣漂亮地一分為二。沈虎禪看了看自己雙手所各持的一把菜刀,非常不滿,這樣的戰果與預期不合。
「才砍了百來人而已,怎麼又鈍了?」沈虎禪把菜刀扔到地板上。
「我說老兄,不是我要找碴,你難道沒上過庖丁解牛的課文嗎?動刀就要往沒有骨頭的地方砍。像你之前直劈頭蓋骨的玩法,刀不壞才怪。」靈魂無奈解說。
「嘖,要是切那些沒骨頭的地方很沒快感啊。」沈虎禪又怎麼可能不懂?只是這樣一點都不爽快。他接著隨意走進一家民宅,又搶了兩把菜刀出來。這附近已經沒有住戶,全都逃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罷了,糾正你也沒意思,還是先來完成任務吧。」靈魂嘆氣。確認無人後拿出裝血的試管,滴了約六分之一的量到地上,那血毫無異狀只是很平凡的被土壤吸收。
「既然第一個點完成了,就往下個地方前進吧。」沈虎禪甩了甩刀。
「雖然人有很多,但你這樣亂殺是在浪費糧食啊!」靈魂又嘆氣。
「沒辦法,人要有原則,而一日千殺就是我的原則。」沈虎禪宣稱。
「不過你在大宅待了三天,好像都沒在殺人吧?」靈魂一矢中之。
「唉,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要活在當下才是。」沈虎禪硬辯。


另一處幻象籠罩,無數子彈般銳利的冰雹如雨落下,看上去能輕易削斷肢體。在士兵們被冰雨的幻象所迷惑時,德古拉手中長針暴射而出。每個士兵腦袋都被插了三到四針,立刻掛點,殺人只需要破壞特地的部分就已經足夠。確認敵人清除完畢後,德古拉拿出裝血的試管,滴了約九分之一的量到地上。
「我嚴重懷疑,你練了傳說中的葵花寶典。」米奧加魯納說。
「還行,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殘廢嗎?」德古拉笑了。
「但不是我要說,跟你們一起行動根本用不到我出手,還是分開行動好了。中部就交給你們,我去負責東部的四個節點,中部剩下的那四個節點就交給你們兩個了。」米奧加魯納提議。
「好方法,那你快去吧。」德古拉贊同。米奧加魯納愣了一下,德古拉趕緊連聲催促。
「喂喂,你還沒給我黑瞳的血,要我去做啥?」米奧加魯納說。
「抱歉,我忘了。」德古拉道歉,拿出裝血的試管。
「等等,我還沒找到容器。」米奧加魯納說,此時冰清拿了一個空試管給德古拉。
「剛才他一提議,我立即去實驗室搶的。」冰清愉快的微笑。德古拉倒了剛好一半的血到空試管裡,拿給米奧加魯納。
「那東部就交給我,計畫成功後再見了。」米奧加魯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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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有點誇張了,居然派戰鬥機來啊。」魔王笑了。
「有空閒聊,不如早點把他們解決。」夜雪抱怨。
那種高度,不管是思念之圓還是現實域能力都攻擊不到,她們現在的力量還辦不到。雖然讓思念變成絲網狀理論上可以大幅增加範圍,但那樣就必須精準地碰觸目標,不像思念之圓那樣可以直接籠罩範圍內的一切。由於不斷高速移動的戰鬥機實在很難用思念之網捕捉到,而要張開更巨大而完整的思念之網卻又不能移動。
兩人一邊不斷轉移陣地閃躲,同時想著應對方案。趁著閃到一面還算堅固的牆後面時,夜雪提出她的方案。
「等等我負責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妳留在這裡張開思念之網。」夜雪提議。
「了解。」魔王馬上閉上眼,無形的網快速展開。
要當誘餌,就不能一直躲在掩護物後面。夜雪不得不暴露在戰鬥機駕駛員的視線之內,在各棟樓的天台上急速奔走。在狂暴的爆裂聲中,夜雪靠著每秒百米的速度勉強在機槍下屢屢逃出生天,保持著生死一線的狀態。看到目標沒有在躲到掩護物後面的意思,七架戰鬥機都圍了過來,打算先解決這一邊。每秒百米的移動速度在這天空的霸主面前似乎也沒什麼特別的,鎖定目標後按下按鈕。
在密集砲雨所引起的塵煙之中,夜雪以過人的視力清楚的看見了三枚飛彈往她射了過來,同時漫天的子彈也鎖死了她所有的退路。沒有思考的時間,夜雪瞬間下了判斷,朝某個方向衝了出去。身上留下兩個彈孔和八道血痕,衣衫破裂,勉強躲過了主要的殺傷範圍。可連回復或喘氣的時間都沒有,槍雨和飛彈又至!夜雪只能再度選了某個方向衝了出去,但受創的身體速度顯然慢了很多。只閃掉了一半不到,剛離開沒兩步就倒了下來,才倒下去一個眨眼的時間那地方就被染成一片血紅。
鮮血不斷流出,夜雪感覺得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漸漸模糊,生命在快速流失。如果是常人的話,大概撐不了三十秒,當然夜雪並不是常人。但如果加上正在瞄準她的飛彈,夜雪就要連三十秒都撐不到了。就在此時,魔王的思念之網終於把七個駕駛員全部捕捉了。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為了瞄準夜雪而下降了高度,還沒辦法這麼快抓到。而現在,魔王也知道不是玩的時間,極端純粹的幻術展開。
還沒來得及按下發射,駕駛員們就發現自己看不見了,接著是聽不到和碰觸不到。幻術通常會造成幻象或幻聽,而這名為絕對黑暗的幻術卻是剝奪人類的五感,使其完全無法感受到外在事物。失去駕駛員的戰鬥機飛快墬落,墬落到地上爆成一團燄火,黑煙瀰漫。
「別慢吞吞的,還不快過來救人。」夜雪模糊的視線裡看著魔王正慢慢的走過來。
視線中天空被黑煙籠罩,大地被自己的血所染紅,夜雪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所有的思念之力都用來維持生命,已經無暇使用思念之絲進行溝通了。雖然已經走到夜雪的身前,但魔王並沒有其它的動作,就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著夜雪而已。
「少發呆了,還不快救我!」夜雪的聲音越來越纖弱。
「我問妳,為什麼我要救妳呢?」魔王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這是,什麼意思?」夜雪愕住,然後看著面前披著人皮的漆黑怪物發問。
「這個國家的思念體總量是固定的,如果妳死了的話,就能減少一個來分力量的人了。」魔王笑了,那種笑聲無比冰寒、無比扭曲、無比邪惡。
「太可笑了,居然就為了這種理由。」夜雪露出空洞的笑容。
「不過,要我救妳,其實也是可以的。」魔王愉快的說。
「代價是什麼?」夜雪直接問。
「別太緊張,是筆很划算的交易。」魔王輕鬆的說。
「沒時間聽妳慢慢講,我就先直接答應了。」夜雪很乾脆。
魔王同時發動永生與自由,化作治癒之力從夜雪的身上流了過去,雖然效用不如對自己使用但已經足夠了。夜雪身上的傷口很快就盡數消失,雖然失血過多而癱軟站不起來,但也已經不會致死了。接著魔王就把夜雪抱了起來,走進某間看起來比較堅固的房子裡。
「喂喂,妳要把我放去哪啊?」夜雪不解。
「我想,妳接下來需要一個不受干擾的地方。」魔王說。
「我只要再半小時就能完全回復了,不需要找地方休息。」夜雪不以為然。
「妳誤會了,我要妳做的事並不是休息。」魔王也不以為然。
「妳不說我都忘了,妳說的交易是什麼?」夜雪問。
「很簡單,我要妳的身體。」魔王愉快的說。
「哇,我早就知道妳很變態了,想不到妳還有這方面的興趣啊?」夜雪大驚。
「我說,妳也腦補太多了吧?」魔王吐氣。
「沒辦法,跟妳在一起,不得不想多一點。」夜雪嘆息。
「我看也別再多話了,直接進入主題吧。」魔王嚴肅的說,她的右手從連身斗篷下伸出張開手掌,一只發出幽藍光芒的指環——晨曦指環——靜靜地躺在魔王的手掌心中。亮出了這計畫所需要的工具,魔王隨即徐徐說出她的要求,這是不容許拒絕的指示,因為夜雪已經答應了。談完了交易,夜雪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晨曦指環,輕輕的轉了一轉。
「或許,妳沒有我想像的那麼殘忍;又或許,妳比我所預料的還要邪惡瘋狂也說不定。」夜雪說。
「都無所謂了,妳就在這裡躺到戰爭結束吧!」魔王說。
「那就提前祝福妳的計畫能夠成功了,無比自私的魔王。」夜雪說。魔王隨即伸手往地上一按,夜雪的身體就陷入地板之下,反正以夜雪的本領不呼吸也不是大問題。
「好了,是該先來去打掃一下多餘灰塵的時候了。」魔王張開思念之網。
說起來也是政府太過大意,如果一次就把所有的戰鬥機全派過來,或許真能給魔王嚴重的打擊。但是現在,那些趕到的援軍全都被守株待兔的思念之網給捕個正著,在絕對黑暗的幻術底下一一墬落。別說戰鬥機了,就連直升機都被毀得一艘不剩,台灣的空軍此刻已成了歷史名詞。而海軍,當然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發揮作用,除非怪物們忽然都跑去海泳。代表最後一絲希望的陸軍,此刻正被殺得落花流水。
在各國特務的眼裡這是最佳時機,忍受好幾輪殺不死人的幻術不動,終於等到魔王殺盡空軍衝出房子的瞬間。移動時無法使用強力幻術,而除了幻術以外魔王並沒有大範圍攻擊能力,這兩點是他們猜測出來的。雖然細節上有些許問題不過大致上也算是符合事實,只可惜他們忘了人是會進步的,尤其是在科技方面。在不斷變換掩蔽物中,不斷的接近魔王剛離開的房子。另一個不知是生是死的怪物還在那裏面,帶回去做研究就是這次的任務目標。
就在此時槍火爆發,開槍的居然不是陸軍或特務,而是魔王。魔王的子彈在空中轉彎,每發都確實的貫穿人的腦袋。比使用光斬更加實惠,只需用自由輕鬆操作子彈就行了。只是打中過人而變形的子彈,其空氣阻力會變大,也就不能再使用。同時操控敵人射出和自己發出的子彈,殺得是鬼哭神嚎。不斷接收敵人的槍械和彈葯,魔王覺得非常愉快。已經沒有必要再移動,思念之網確切的捕捉了方圓一公里內所有人的形跡。如果不是同時要操控子彈,當然還可以更大,但現在其實已經夠了。帶著撕裂空氣的咆哮聲,一條又一條人命逝去。好幾名特務好不容易衝進房中,卻根本找不到夜雪。
「可惡,目標呢。」特務暗自低聲咒罵,另一個特務還沒聽到這句話,就見到發話者的頭開了個洞,顯然是被從窗口繞進來的子彈奪了性命。連恐懼的時間都沒有,子彈再度轉彎送他一起去投胎,沒有多久一公里內地表之上的活物只剩下魔王一個。
「打掃完,是該去辦正事了。」魔王消失,往節點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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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台灣的領導層級死了不少,但還是有人可以說話的。無疑現在的狀況已經不是所謂的犯罪者等級了,即便不是聯合國成員,台灣政府也還是向聯合國請求支援。很快各國領袖就聚在一起開會打算組成聯軍,準備進入台灣阻止大屠殺的繼續。但如果又跟怪物們的速度相比,他們簡直慢得叫人髮指,可悲至極。捕捉怪物屍體的權力跟主導行動的位置,為了搶這些東西讓行動變得更加拖沓。就在他們還在開會的時候,約定的日子已經到了。
能夠稍稍推測怪物們真正目的的只有如林靜穎這般相關的稀世學者,以凡俗之人的智識不可能想像到太極荒神的眷屬們擁有怎樣的危險性,更不可能想到與之對陣的正確方法。如果當初遊戲公司沒有為了謀取利益而將其用在遊戲上,而是選擇將其交給如林靜穎這般的學者,或許黑瞳根本不會有機會培養眷屬。不管如何,如今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他們早就錯過可以漂亮地迴避風險的作法。
「時間到了,是該張開死界了。」米奧加魯納躺在屋頂。
死界是一種將自身的思念吐出來擴散,讓大範圍內的所有思念體連結在一起的術法。而米奧加魯納的的思念總量並不大,無法同時維持思念之網並施展死界,為此不得不將思念之網收了回來。
就在非常短暫的時間裡,在收回思念之網到張開死界的空隙,那短暫的空隙。一顆子彈貫穿了時間,貫穿了命運,準確打穿了米奧加魯納的頭。
「你······」米奧加魯納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居然會這麼突然,毫無預警的受到致命的攻擊。在倒滿地的人類士兵裡,就只剩下一個持續承受烈火焚身幻術卻不昏迷的英雄,渾身綻放著狂暴的殺意。
「怪物,不要小看人類啊!」英雄大喝,子彈連發。
思念化作炙燄朝英雄噴了過去,但英雄沒有後退,一步也沒有。就只是瘋狂的賭上一切,要將所有的子彈全都打在面前的怪物上,全心全意投注在這一瞬之間。在身軀被焚成飛灰喪命的剎那,他確信了一件事,他從怪物的手中守護了人類。
身上被打出數十個洞的米奧加魯納蒼涼笑著,他聽到了四面八方叢動的聲音。被不知名的勇氣所渲染,剛才還恐懼的躲避著怪物的人,現在都站了出來。一盞燈滅了,卻有千千萬萬盞燈被他點亮,那是被勇氣之火點燃的善之燈。方才還占據人心的黑暗恐懼,現在只剩下一縷殘絲,所有人都堅信著他們能戰勝邪惡。內心中滿溢著覺悟,眾人接連扣下了板機,將面前的怪物打成肉醬。
黑暗,應該就要消失了——但並沒有。黑暗在耳邊響起熟悉音樂的時分爆發,渲染名為世界的畫布。
那一刻,龍傲正翹著二郎腿看著跨國電視。跨國記者的鏡頭,竟然是對準台灣的電視的,因為最勁爆的消息現在就從電視上傳了出來。不管是那一個頻道,現在都顯示同一個畫面,魔王踩在一具屍體上笑嘻嘻的對著鏡頭。
「恭喜各位來到世界末日拍攝場,真實度百分之百,絕對讓你們死得徹徹底底。為此,就讓我來獻唱一首好了,否則終局之戰沒有合適的主題曲就太可惜了。」魔王愉快宣告,手邊拿了一台錄音機按下了撥放鍵,並且隨即拿起了麥克風。那是進入遊戲中的音樂,強制提高同調率,調整思念的配樂,所有人都隨著直播聽到了。
魔王歌唱著滅亡之歌,高呼著將希望深深封閉的黑暗讚歌,她覺得這首歌拿來做這個國家的告別曲再適合不過了。雖然跟配樂的配合度不夠理想,不過也無所謂,魔王一邊跳著誇張的舞一邊歌唱。
——德古拉獨自站在高樓之上,愉快的聽著全台廣播,張開嘴體內七成思念從身體裡面吐了出來。思念爆開,擴散,融合。五千米內的所有人都被德古拉的思念體連結在一起,眾人的思考和記憶互相混和錯亂。在人類的眼裡是無數的影像在疊合,完全分不出那一部份是屬於自己的。不只如此,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所有人的五種感官完全融在一起,連思考都被互相干擾中斷。於是,所有範圍內的人都呆在原地不會動了,不會動了。此,即為名為死界的技藝,黑暗勢力全體成員都必須持有的手段。
——位於全台各處的成員們同時執行任務:沈虎禪的指間滴著血,腳邊全是殘破屍首;靈魂的跳舞閉眼握拳,面無表情站立在地標建築的頂端;冰清望向天際揮動衣袖,臉上露出輕淺的笑容。同為怪物的他們快樂的聽著全台廣播,各自張開掌心,體內七成思念從身體裡面噴了出來。思念爆開,擴散,融合。
——所謂的死亡總是來得突兀,誰都不得不承認這點。即使擁有成就永生的機會,但對某些成員而言終究不過是過於奢侈的願望。
「可是可是,我還有想做的事呢。」米奧加魯納倒下。
在萬千盞名為正義的光明燈火之下,他們看不到,隨著米奧加魯納之死巨大的思念體完全脫離了出來往四周擴散。七千米內的所有人都被的思念體連結在一起,眾人的思考和記憶互相混和。所有的光明全部熄滅,只剩下無邊無際、無窮無盡的黑暗,將一切生命吞噬殆盡的黑暗。
「歌也唱完了,是該讓這場鬧劇落幕了。儘管恐懼逃竄吧!現在是進食的時間,你們一個都逃不掉。」鏡頭上的魔王張開雙臂大笑,思念從身體每一吋肌膚散了出去,往四周擴散。
——在中部的一家醫院裡,美貌的少年露出悲哀的神色。
「終究,還是必須要這麼做。」少年喃喃自語。感受著自己分佈在各地的血,操縱蘊含在血中的噬魂思念之力,啟動萬靈噬魂陣。

某一家萊爾富的店員要找零錢,手伸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來。鏗鏘一聲,硬幣掉個滿地。顧客手中的飲料也掉了下去,眼神呆滯。
某個立委坐到一架飛機上,準備逃到美國去。反正美國綠卡早就偷偷弄到手了,沒必要留在這種鳥地方,沒這裡已經不是人待的了。反正已經從這群無知的國民手上剝削到足夠的錢了,還是趕緊脫離這怪物的國度比較實在,這麼想再自然不過。但飛機才剛起飛,立刻就墬了下來,落地之時或將帶來死亡。可其實還沒落下來之前,裡面就已經沒有活人了,或著說就只剩下空虛的人偶了。
山林之中某隻猴子咬了一口野果,愉快的往另一棵樹跳了過去,卻在途中就雙眼無神墬了下來。一隻鹿在林中小徑奔跑,腳步如飛,卻突然停止腳步倒了下來。不只是動物,連植物也是,昆蟲也是。一棵通天的樹突然垂了下來,整棵樹瞬間枯萎。一團花叢突然盡數凋謝,花瓣飄離,綠葉落下。一隻蜻蜓飛在空中,忽然掉了下來。此外,鳥也是,飛機也是,全都落了下來。它們都飛得太低了,在死界的範圍之內。
在這片土地之上的所有人、所有生命全都在消逝。沒有聲音,除了一片死寂之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六團巨大的思念體彷彿颱風一般肆虐,將所有的思念全都吸了進去。照理說,渾沌不清的思念體是無法自行移動的,那是因為沒有一個統合意志的緣故。而現在,卻是黑瞳在利用自己分佈在各個節點的血魂之力在拉扯。思念體團在各個節點間流竄,最後都往同一個地方流去。
醫院內美貌少年看似平靜地喝著白開水,醫生和護士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但少年毫不在意。四周,思念的暴流朝他的身體湧入,很快所有的思念都被他收進體內。忽然之間,四周的牆壁都突然浮現眼睛的符號,然後爆裂。整間醫院瞬間被夷為平地,少年緩緩的從空中飄落,他那宛若陶瓷的雪白手腕上卻倏地崩出一條裂縫來。不由得在心中感到惋惜,他理解到這具身體果然已經無法承受這麼強大的思念了。接著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結印,十二道鎖鍊的虛像浮現,思念之力順著鎖鍊暴流沖出。但幾乎在鎖鍊出現的同時,其中兩條就斷裂崩碎而消失,少年因此愕住。
「想不到不只輕音,連米奧加魯納都死了啊!」少年悽苦嘆息。到底在和人類的戰爭完全結束後,還有幾個能活下來呢?他不知道。隨後,他幾乎將所有吞噬得來的思念全都吐了出去,將力量傳給了遙遠彼端的他們。

「這就是,嶄新的力量啊!」德古拉咆哮,身形消失。以超音速劃開空氣奔馳著,這種感覺,他一向再喜歡不過。

「終於能夠使用心之刃了,感覺真好。」沈虎禪大笑著隨意捏碎手中的菜刀,開始調和新的思念之力與身體還有原本的思念體的同調性。一棟又一棟高樓倒了下來,切口平滑,那是忍不住測試力量的標靶。

「按照計畫,還有一個月的調整時間,得要確實的完全同調才行。」靈魂的跳舞自言自語,掌心忽然長出一根白骨,他得意的笑了一聲。在內心加以計畫,只要能準備妥當,一定能瞞過人類。

一個一身藍衣的女子,靜靜的坐在結冰的湖面上打了個哈欠,冰清忽然有種空虛感。接下來,除了同調以外,該做些什麼呢?

魔王踩著輕快的腳步走進了一間房子,右手向下一按後,一具身體浮了出來。她的心中愉快地想著真是不錯,看來黑巫女還算守約留下了該留下的東西。那具身體,本應是夜雪的身體。但裡面卻沒有黑巫女跟夜雪的融合思念體,只有黑瞳傳過來的思念之力。魔王牽起了那具身體的手,將晨曦指環脫了下來,戴到自己手上。
「魔王第七法則,轉置。」魔王輕輕念出他為此準備的法則。順著掌心,魔王的思念體轉移了過去。那身體原本桃紅色的長髮瞬間變得漆黑如墨,黑色的瞳眸倏忽之間就變得鮮紅如血,粉紅色連身裙變做深黑的寬大斗篷,身高也倏地長高了好幾公分。但魔王雖然轉移到那具身體裡,卻留下了一半的思念之力在原本的身體裡。原本的身體就好像褪色了一般,漆黑如墨的長髮緩緩變得白潔如雪,鮮紅如血的瞳眸漸漸變成天空般的蔚藍。
「接下來就繼續按照計畫,一切遵照我的只是進行就行了。」魔王對原本的身體說。右手再度向下一按,原本的身體沉了下去。這樣很好,接下來就先完成同調就行了,希望接下來也能這麼順利。一定要完成目標,我一定要成為完全的存在,魔王那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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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為了掩飾恐懼,聯合國總部各國的領袖喧囂著。現在已經不是小型戰爭的水準了,說不定,他們面對的是凌駕在一切科技之上的怪物。從來不曾有過,人類竟是真的要面對不應存在的怪物。居然無聲無息就讓台灣完全滅絕,不存一點生機。
一拍桌,像是想用浮誇的動作驅除恐懼那樣,美國總統率先大聲發話。
「別再吵了,現在是我們內鬨的時間嗎?」美國總統說,場上忽然靜寂了下來。
「可現在,我們到底該怎麼做?」法國總理很迷惑。
「還用說,派軍隊上去殲滅他們!」中國領導大聲說。
「別說笑了,你沒看到之前的戰況嗎?難道你想要叫士兵們白白送死?」英國首相不以為然。
「冷靜點,我們可不是只會用人海戰術打仗的白癡。」俄羅斯領袖冷冷的說。
「那你說,該怎麼做?」中國領導不滿的問。
「用生化核兵器試試,搞不好能搞定。」俄羅斯領袖主張。
「我們已經投過了生化戰劑,沒有發生效果,想來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人類的緣故。」猶豫了一下,美國總統還是說了出來。
「你瘋了嗎?居然在我國領土投生化戰劑!」中國領導怒吼。反正台灣也已經沒有活人了,再也不會有人反對台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
「搞清楚,現在說不定是人類的存亡危機,不要再爭吵了!」俄羅斯領袖大喝。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中國領導冷哼。
「派戰鬥機群跟轟炸機群去,或許有用。」俄羅斯領袖主張。
「我也這麼認為,實際上我已經派了兩組航空母艦戰鬥群過去了,現在正在途中。」美國總統說。
「所以說,還不一定要用到核武器?」法國總理說。
忽然之間,整個會議場的氣氛緊張了起來,像是意識到空氣中飄浮著某種劇毒般的事物。
比起實際的破壞力,它的象徵意味更為顯赫,傳說中可以燃燒世界的核的火焰堪稱是末日名產。
「希望不用,希望。」美國總統說。
「那麼先依照原計畫,組成盟軍去對付他們吧。」美國總統說。
「那,誰當總指揮?」中國領導問。
「中國比較接近他們,就由你們來如何?」美國總統提議。
「那我就當仁不讓了,各位有意見嗎?」中國領導愣了一下以後說。
其他各國紛紛表示贊同,盟軍就這樣組成,看上去勉強還可以稱為決策迅速。各國開始迅速協調調派軍隊,浩浩蕩蕩的往台灣前進,準備轟炸台灣。只是,算上前期協調時間他們實在太慢了。艦隊還沒抵達台灣,一艘小型船艦就從台灣出航了,船上載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怪物們。
——船上,六個怪物。
「唉呀,只剩下我們六個了嗎?」魔王愉快的問。
「奇怪,死了同伴妳很高興嗎?」德古拉不滿。
「也還好,反正只是死了一些跟不上時代的殘渣罷了,一點都不傷心就是。」魔王回答。
「夜雪並沒有死,為什麼沒來?」黑瞳問。
「有點事,留在台灣了。」魔王說。
忽然之間,所有人靜默了下來,像是意識到空氣中飄浮著某種泥沼般的事物。
許久,許久,從壓抑的空氣中提出倡議的,是他們的根源存在。
「等到了大陸,我們就分道揚鑣吧。」黑瞳說。
「嗯,是不該集中在一起讓人類一起解決。」靈魂贊同。
「應該這麼說,我們要分散開來爭取早日把人類解決。」沈虎禪說。
「怎樣都無所謂,總之到時黑瞳就交給我保護,你們就各自散開狩獵吧。」魔王說。
「了解,到時就看我表演了。」沈虎禪輕鬆的說。
「不過話說回來,人們好像都把我們稱作怪物。還真是沒有禮貌的稱呼,應該有更是和我們的名號才是。」魔王說。
「不然妳覺得要叫什麼好?」靈魂問。
「我覺得叫我們『支配者』就恰到好處。」魔王說。
「你想說我們就像是舊日支配者(Great Old Ones)嗎?作為帶來災禍的怪物,讓凡人看到我們就會因此瘋狂。」靈魂說。
「挺不賴的不是嗎?光是存在就足以汙染人的精神,是我期盼成為的存在。這樣說來的話,黑瞳就是外神(Outer Gods)了,是超越宇宙的原初存在。」魔王說。
「那個,可以不要再閒聊了嗎?敵人的攻擊已經來到眼前了喔。」冰清插嘴。
「嘖,終於要開幕啦——排除、排除、排除!」魔王大笑,看著三枚飛彈朝他們的船飛了過來,她伸出雙手朝空中一推。一直以來對著台灣的那千枚飛彈,現在已經失去它們原本的作用了。此時此刻,用來阻止企圖搭船從台灣海峽前往大陸的怪物們可說是恰到好處,但想要命中目標可沒那麼容易。隨著唸個不停的她手舞足蹈,飛彈全數炸開,硝煙與碎片都往外面飛散。
「喂,留點給我玩嘛。」沈虎禪不滿。
「別搶了,後面可多著呢。」德古拉苦笑。五人都張開思念之圓,探測飛彈的數量跟方位。
「這也太誇張了,居然一口氣就射了上千發過來。」靈魂也苦笑。
「反正以後也用不著了,乾脆一口氣處理掉啊?」魔王推測。
「總之交給你們了,我回去喝茶。」黑瞳走進船艙中。
「祭典已經開始,依照慣例來唱背景音樂,同時愉快的遊戲吧!」魔王雙手合十張開無形的排除力場,數十顆飛彈往外面爆散,其他怪物則各站一邊準備動手。
「咦,有這種慣例嗎?」德古拉問。
「別太在意,最近新訂的——萬靈蒼生淪陷,天地哭······」魔王說完就開始唱歌。
「我先動手了,鮮血鐮刃!」德古拉的皮膚忽然裂出一條縫。
血液從裂縫噴灑出來,化作利刃向天上飛去正面跟飛彈對擊,爆炸。
反正只要離船還遠,爆開就沒有影響,直覺上來說應該沒有問題。
「只是如果挨了太多碎片,好像也不太妙。」德古拉自語,更多的鮮血噴了出來,化作層層的血之盾護住船身。旁邊沈虎禪閉上雙眼,思念之圓張開。心之刃綻放,毫無聲響,毫無軌跡。這是不會造成任何摩擦,更不會產生火花的刀,拿來砍飛彈恰到好處。數十顆飛彈在空中被支解,失去了推進系統,自然而然的落進海中。
「說真的,這裡還真是讓我難以發揮的舞台啊。」靈魂的跳舞嘆息。無奈之下張開雙臂,白骨如樹枝與根般長了出來。有效強化了船的結構,可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挨上幾顆飛彈一樣要爆掉。
「很顯然,在這裡我有主場優勢呢——玄流冰晶壁!」冰清輕喝,一臉愉快。
坐在船邊將赤裸的右足伸進水中,一陣波紋從這裡向外擴散,接著冰清拍了拍手。船的兩旁暴起了衝天水柱,並且往兩旁擴散,然後結冰。最後變作兩面蔓延數公里的巨大冰壁,將航線徹底保護了起來,就連上方都被傾斜的冰壁封死了。不但範圍可謂是天衣無縫,防護力更是不在話下,厚達百米的冰壁將飛彈通通擋了下來。
魔王繼續唱她的歌,顯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雖然飛彈已經盡數擋了下來,但冰清並沒有撤除冰壁,因為新的客人已經到了。
多到無法計數的戰艦層層包圍了冰壁,砲聲隆隆,竟然想硬轟破冰壁。天上也出現了大量的轟炸機,顯然是真想強行破壞冰壁,在這樣的攻勢之下被攻破只是遲早的事。不過,他們可不是只打算防守,怪物們絕非以挨打為志業的沙包。
「反正也快要到了,等等我就留下來斷後好了。」冰清說。
「那就交給妳了,自由!」魔王說,將思念體包裹住整艘船後發動法則。
船的速度忽然暴增,很快的就登陸,上岸。靈魂的跳舞、德古拉、沈虎禪迅速選一個方向殺了出去,帶著滿天的血雨與滿地的悲鳴。
黑瞳與魔王則稍後才踏出船,悠悠走上岸邊,腳步幾乎於凡人無異。當然,如果因此就以為他們平庸無力就發動攻擊,那自是只有一個後果。
「儘管哀號吧,弱小的生命啊!」魔王隨意採過一個倒在地上的人,五臟六腑噴了出來。
「小心點,血會灑到我的身上。」黑瞳抱怨。
「嗯,我盡量。」魔王聳聳肩。兩人一起走進一間小吃店裡,裡面當然已經沒有人了。
「我想,時候也差不多到了吧?」魔王坐到桌上,翹起了腿。
「他們也走了,是該攤開底牌說亮話。說吧,妳到底打算怎麼做?」黑瞳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在一邊說話的同時黑瞳宛若陶瓷般雪白的身軀彷彿變得更加蒼白一般。
「黑瞳,我想要成為完全的存在。我們是必須仰賴你的噬魂之力來維持永生的不完全存在,一但失去了你,我們遲早都會死去。為了這個目的,我希望你能將噬魂之力交給我。」魔王的聲音裡有著狂熱,為了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就為了這個目的,所以妳才將這孩子送到我的面前?」黑瞳淡淡的問,顯然早就料到魔王的要求。
「是的,我當初之所以會選上妠貝特就是因為我早已經發覺他的時日無多,卻又不會立即死亡。」魔王解釋。
「真可笑,擁有望穿真實之瞳的我居然會被妳所欺騙。」黑瞳苦笑。
「那是因為,即便你擁有看穿人心的能力,也從不對我使用。追根究柢,是由於你太過信任我們的緣故。當然了,這是一場賭局,其實我也不清楚你是否會不顧危險而選擇妠貝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無法復原他的身體。但結果很明顯,是我賭贏了。說起來,如果不是你對妠貝特的喜愛蒙蔽了你的判斷,事情是不該演變成這樣的。」魔王有些得意的說。
「罷了,或許妳比我更適合當王。」面對背叛的黑瞳嘆了口氣,卻沒有散發憤怒的氛圍。
「因為你實在太過善良了。即便身為邪妄的創造者,你也該被視為善神而非惡獸。」魔王說。
「屠戮眾生的我,也有資格稱為善嗎?」黑瞳苦笑。
「試問:人在殺死病菌時,會稱自己為惡嗎?你的存在比這片大地上最古老的生物還要遙遠,在世界誕生之前就已經存在的你,沒有理由該因為吞食人類而被批評。人類也好,植物也罷,全都不能算是你的同類。惟有我們,由你親手創造的思念之獸才是你的族民。你是為了延續我們的壽命才會這麼做的,難道人類吃菜會被稱為惡嗎?不,你只是為了我們才吃掉他們。而且,你早就知道你已經快要死了,吃食他們的理由完全不是為了自己。就算在最後的時間裡,你也沒有顧著自己,將最後的時光用在我們這些受造物身上。你不是善,誰是?」魔王反問。
「那都不重要了。重點是妳應該很明白,就算是妳好了,如果一口氣將我的噬魂思念轉移過去,你的身體也會因為無法承受而崩潰。但我已經沒有時間慢慢來了,妳要怎麼辦?」黑瞳錯愕一陣後發問。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放心吧,我絕不會死的。」魔王哈哈大笑。
「想要我的力量,就儘管拿去吧!我只有一個條件,盡妳所能延續他們的生命。」黑瞳說。
「好的,我知道。不過說真的,我剛才還以為你要說『想要我的力量嗎?那就去找吧!我把全世界的力量都放在那裡了!』」魔王開著玩笑。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講這種事情。」黑瞳繼續苦笑。
就在此時屋頂被砲彈轟破,看向硝煙瀰漫的天際,黑瞳眼神迷離。這就是,我所曾一度追尋,終於奪回自由的天空嗎?閉上了眼,美貌少年如陶瓷人偶一般不再動了。即使雙方沒有刻意談及一件事,在黑瞳的死亡已經是確定結果的情況下如果魔王沒能承接太極荒神的權柄,那同伴們遲早會因此會喪命。因此,此時此刻黑瞳的受造物們正是魔王的人質,她的賭博便是依靠這點。
看著放棄生命的黑瞳,魔王的臉上毫無表情,與其說是冰冷殘酷不如說是某種空洞飄渺。一切就如同計畫期望的那樣,黑瞳對於他們這些受造物的愛遠遠勝過對他自身的愛,以至於順利得近乎荒謬。
「永別了,世上最偉大的工程師——永別了,父親。」魔王揮了揮手,發動第七法則「轉置」。
黑瞳的思念流入了魔王的體內,實際上,轉置的力量並沒有強制性,黑瞳完全可以抵抗。即使是極度虛弱即將死亡的現在,支配輪迴的黑瞳依舊有能力殺死魔王,彼此間格位的差距太大了。只不過沒有那種需要,沒有。要說黑瞳在讓渡力量有額外做了什麼,大概就是抹去了自己的記憶之後再讓渡力量,將那連億萬年都只如一瞬的漫長記憶給除去了。或許是不願意將自己的隱密記憶交出,或許是對魔王叛逆的小小處罰,也或許只是希望讓她可以擁有探險未知的樂趣。
本來,操控他人靈魂這種事的確有多種手段能夠辦到,但不管哪一種的效率都遠遠不如靈魂持有者自己那樣靈巧。唯一的例外就是司掌輪迴轉生、支配魂魄思念的千眼黑烏鴉,其駕馭他人靈魂的能力凌駕於人類對自己靈魂的駕馭能力。對於黑瞳自身來說,吞噬靈魂或操弄靈魂是天生的稟賦,是作為先天五太荒神末席不容奪取的神靈權柄。然而此時此刻他卻選擇了放棄,將翻轉陰陽雙儀、主宰渾沌蓮池的力量給予了叛徒。
得到太極荒神權柄的魔王的身體一瞬就裂開數十道裂縫,暗紅的血液噴灑了出來。在永生法則的作用下傷口快速復元,但新的傷口卻又不斷增加。除了身體外部可見的傷口以外,內部斷裂的血管跟肌肉其實更多。反覆著破壞跟再生的循環,魔王很清楚這個樣子遲早會因此而使身體砂質化,活物是不可能持續承受這樣激烈的肉體變化的。如果用思念之力的話是可以活化身體,但現在的魔王光復原傷勢就快用盡力量了,想以肉體凡軀乘載荒神之力本就是艱難之舉。要維持不斷再生是非常耗費思念之力的,魔王知道自己遲早會撐不下去,是該開始獵食了。
「不過,還真是痛啊。」魔王抱怨。隨意一揮手,死界張開,然後用噬靈之力吃了回來。五公里之內已經不剩一絲生機,如果不是因為要維持再生,當然是能夠再大非常多倍的。但現在也只能一點一點的吃了,一邊奔走,一邊帶走滿城的生命。終於得手了太極荒神的權柄,將長久以來的夢想實現,此時此刻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分。只是,她的內心深處無法抹去某種疑念,琉璃跟黑瞳都選擇將生命與力量讓渡給了魔王,而且是在明知魔王從一開始就打算背叛、利用他們的情況下。這誠然是魔王所期盼的未來,可所謂的愛竟真的能讓人放棄自我這件事她依然無法斷言,如此順利的情況彷彿是一種諷刺。


——近岸之處,海上高聳冰壁盡數崩碎,冰清的右手被整隻炸斷。勝利曙光似乎已經照耀到人類這邊,只是這顯然是想太多了。
「區區一隻手臂罷了,高興什麼?」冰清有點惱火。下一刻,冰清整個人陷進海中,凝水化成新的手臂。
雙手隨意拍動,成千上萬的冰槍在海中形成,然後暴射出去。數百艘戰艦漸漸被插成蜂窩沉入海中,潛艦更逃不掉,直接被無窮冰雨轟成渣。就連天上的飛機都不一定逃的開,如打小鳥一般被射了下來。面對這樣的敵人,敢死隊都變成了趕死隊,幾乎淪為展現怪物力量的活靶。但士兵們還沒有放棄,最先進的水中飛彈不斷射出,在這片被死亡陰影所籠罩的黑暗海域展開最後的纏鬥。
另外三個地方,因為冰清吸引住大部分的空軍跟海軍的緣故,打得是無比輕鬆。殺戮無盡,士兵如螻蟻般被虐殺,只能以蹂躪生命來形容。


看著錄像,全世界的人都在顫抖,會議室中眾國領袖再度聚首。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美國總統拍桌。
「你知道,我也知道,可到底該怎麼辦?」英國首相慌了。
「動用核武器吧。」俄羅斯領袖淡淡要求。
「你們瘋了嗎!居然想把核彈丟到我國的國土上?」中國領導大怒,這興許是他少有敢對俄羅斯怒罵的時刻。
「再這樣下去,這個世界遲早會完蛋。」俄羅斯領袖冷冷的說。
「很且,你們有解決他們的方法嗎?。」美國總統插嘴。
「現在說解決不了還太早了,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一定能把他們消滅,不過你們要把兵力全權交給我指揮。」中國領導說。
「好,但如果一個月後還沒解決,我們就要用最後的殺著了。」美國總統淡淡的說。反正大屠殺是在中國,一時半刻也還不用緊張。
很快,一個月倏忽即逝,持續調動軍隊包圍作戰的戰果無情顯現。怪物消滅數量,是零。
海上堆積的戰艦殘骸,比紅豆湯上的紅豆還多。已經,沒有選擇了,沒有。
「用核武器吧。」美國總統說,他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居然,一個也消滅不掉?原本只是為了降低傷亡,沒想到居然變成唯一的選項。
「我,我回去以後要怎麼說?」中國領導苦惱。
「為了這個世界,為此死去的人們也會原諒我們的。」美國總統說。
「那就這麼決定了,終結這群怪物吧。」俄羅斯領袖說,帶著三分驕傲、七分決然。
核兵器一向是人類的驕傲,無疑一定能消滅這群不知所謂的怪物,一定。既然要射,只射一顆未免太沒有誠意了。當然,如果射的是二戰時代的鈾彈,同樣缺乏誠意。


——最先進的特製氫彈,十七發同時在近海之處落了下來,在無數冰屑中舞動的怪物無法置信地仰望天際。
「不會吧?他們的艦隊可還沒有撤走耶?」冰清震驚,這是她嚴重的誤算。炙烈的光芒閃現,焚盡天地之烈燄爆開,近岸的海水瞬間蒸發、大地熔解。冰清的身體瞬間化成了灰燼,不,是連灰燼都不剩。曾殘暴肆虐的怪物現在就只剩下一片虛無而已,所謂的不死之身,如夢影般破碎。


——靈魂的跳舞坐在躺椅上已經一個禮拜了,完全沒有要移動的意思,就只是在原地獵殺著來送死的人們。當思念感測到裝著核彈頭的洲際飛彈飛過來時,他依舊一動不動,猶若雕像。
谷地之中,狂暴的光芒爆碎一切,房屋全數成為歷史。無疑的,解決了,任何人都應該如此相信。所以沒有任何一個人類發現,在被熔解的土壤底下,有一隻白骨不斷向下蔓延。地表下三公里處,一個由白骨構成全身的人形怪物暗自竊笑著。花了一個星期將本體轉移到這裡,就是為了製造自己已經被消滅的假象,計畫成功。


——中國首都北京,昔故宮中太和殿前,赤色瞳眸的女性站在殿前階梯上凝望黃昏色的天空。四周,理所當然是滿地的屍體,沒有活人。她隨意揮動了一下雙手,右手竟忽然斷裂掉落,這具曾屬於夜雪所有的肉體早已遠遠超過負荷極限了。落到地上的手迅速枯萎,化作沙子散去,像是這具身體已是砂礫堆砌而成的沙雕。
茜色穹空下的她緩緩走到牆邊躺坐了下來,背靠在太和殿牆壁上,逐漸朦朧的視線中感覺夕光真是刺眼。總有一天,她要這世上再也沒有光。不,是要這世上,全都被漆黑無瑕之光所籠罩。在心中宣誓的魔王感覺到深邃的疲倦感,左手也化作沙礫散落,臉上流露出近於鄰近解脫的神情。
好累啊,就快要可以休息一下了,等休息時間結束人類一個都跑不掉。殺戮實在太快樂了,可惜會膩。踩踏生命的感覺,更棒,這倒是還沒膩。置之死地而後生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不先死過一次,是騙不過人類的。不過,很快我就會再回來,你們就儘管享受短暫的和平幻影吧!只是,為了慶祝我浴火重生的儀式,居然特地舉辦這麼盛大的派對啊——感測到核彈的來臨時魔王笑了。
魔王的身體完完全全化為塵沙,第七法則無聲無息悄然發動。同時核彈轟落,毀掉了這個早已沒有半點生命存在的城鎮。


——老舊街道之上,孤身奔走的吸血鬼獵殺著人們,無意義地啃食鮮血。
德古拉跑得要比飛彈快多了,這點人類很清楚,所以地毯式轟炸就是要用在這種地方。上百枚核彈密密麻麻的將一切籠罩,逃不掉的,一定逃不掉的——但德古拉可不這麼想。這世上,最快的東西是什麼?無疑是光。而德古拉就彷若血紅色的光,整個人化作一團血影,以人類無法理解、無法預期的速度從核彈之雨底下逃脫。
雖然實際速度不過就是千倍音速,比光要慢得太多,但在衛星的搜索畫面裡德古拉等同瞬間消失。沒有任何一個鏡頭,能夠捕捉到下一秒的德古拉在哪裡。就這樣,德古拉從人們的眼前消失,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再也沒人見過他。不管怎麼說,使用這種遠超乎極限的能力,實在對德古拉的身體造成太過巨大的傷害了。


——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怪物,沈虎禪悠閒的走在滿地碎屍的路上,一臉悠閒。所有飛進他的感測範圍的飛彈,全都在一瞬間被他用心之刃所支解,根本無法爆炸。
他是,將一切斬滅的阿修羅,是無邊重複著戰鬥的鬥神。但這次,他知道自己的已經到了輾轉殺戮的盡頭,漫長戰爭將被遏止。炙烈的光芒從四面八方傳來,比對付德古拉時的陣仗更大,從超出心刀範圍的遠處席捲而來。雖然邊緣的爆炸威力不夠強,但沒關係,多丟幾十顆也就是了。
「緣戰而生,因戰而亡,這就是阿修羅的宿命。」沈虎禪淡淡下了結論。這一切都是他早已預期的,也是他早已決定接受的。在真實的世界裡享受戰鬥與殺戮,只有這樣才是令阿修羅熱血澎湃的事物,以生命為籌碼的戰鬥是多麼的絢爛可愛。所以,雖然尚無法稱之為心滿意足,但也沒有多少遺憾了。
隨著無邊無際的光芒爆裂,沈虎禪被炸成飛灰,這是宣告結束的煙花。雖然日後勢必會有很多衛道人士出來指責這牽連無辜的屠戮,但此時此刻全世界的人都鬆了口氣。果然,終究是邪不勝正,不過不能用仁者無敵來形容就是了。


戰爭結束之後,很快就有許多人到台灣來做研究,研究罹難者的死因。怪物們扣除不知是否死亡的德古拉之外已經全數解決,在德古拉沒有再出現的情況下,這裡是研究那種怪異力量的最佳地點。或許可稱之為幸運,在這方面唯一的權威林靜穎雖然為了移轉三生石而抵達台灣,差點因此被捲入怪物災難中喪命,但在萬靈噬魂陣啟動前就察覺到危險先逃了。只是三生石如今已不復存在,想要研究也缺乏材料,他也只能選擇放棄。其他人對於精神化現與實體存在間的關聯研究都遠遠不如他,無法理解思念體與生命體的相互作用,更別提靜穎本身是秘密主義者大多數研究成果都沒有公布。可即使如此,認為自己有能力破解怪物能力機制的人卻不少。新的人們來到這裡居住,曾一度滅絕的此地重現生機,卻沒有人意識到這麼做帶來的風險。三年後的某天,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有一個人消失了,本以為消失在惡夢中的怪物取代了她。不久之後,奪走那人記憶與長相的怪物無聲無息離開了台灣,在日本創立了一個信奉毀滅神的詭異宗教。教義很簡單,在即將降臨的末日裡,長有千眼的巨大烏鴉會帶領牠的追隨者前往新的世界,離開破滅的舊世界。
宗教的儀式倒是比較麻煩,要到聖壇血池裝取神之血,然後拿到日本各地去灑。相傳鮮血所至之處將豎起神之結界守護信仰之人,為宗教巡迴賦予意義。不過有好事者把神之血拿去做化驗,發覺其中大部分是紅酒,只有極低的含量是血。
這種莫名其妙的邪教理應不會有人去信仰,但實際上卻有著不少信徒,而且大部分是有資產的成功人士。這種人的好處,就是即便自己沒空完成散播神之血的任務,也會叫下屬去完成。其中有不少都是好奇去看看這宗教的受洗儀式,結果就接受洗腦,成為虔誠的信徒。
在此邪教興起的六年多之後,神之血終於散佈到日本的每一塊土地。於是末日終於來到,正如同十年前發生在台灣的事情一樣,日本重演了當年的慘劇。巨大的思念團如颶風般掃過日本全境,所有生命全都被吞噬。於皎潔月光之下,一個身穿黑衣斗逢的女子站在東京鐵塔塔頂迎風而立,貼心地用網路進行全球直播。
狂風吹拂而過,漆黑的斗逢與長髮一同飄盪。她,魔王,笑了。無比張狂,無比得意,像是已經擁有了整個世界那樣。
「此時此刻,我已完全——儘管頂禮膜拜、仰望神的威容吧!不過,人家可是不會保佑你們的呦!」魔王張開雙臂宣告,說到最後一句時卻故意收回雙手到唇前比出手勢俏皮地笑語。留下了一串笑聲,魔王隨即消失,吸收了日本一切生命的魔王現在已經能用自由進行瞬間移動了。整個世界完全陷入一片恐慌,怪物已經歸來,而他們卻沒有找到任何手段抵禦災難。
螢幕之前的龍傲一口咬著泡麵,一邊看著新聞,他已經感覺不到恐慌。該來的終究會來,反正也逃不掉,這一點作為魔王的老玩具他再清楚不過。但是兩年之內魔王並沒有再出現,不知道躲到哪邊去,悄悄的完成剛吞進去的思念之同調。等到魔王再度出現時,爆發的不是戰爭,而是資源回收。
開始替整個世界送葬,魔王隨意瞬間移動到印度,張開嶄新的巨大死界。印度的所有生命被籠罩,再全部吞了下去。接著消失,再出現在另一個地方,張開死界吞噬魂魄。沒有任何兵器有機會跟上魔王,完全沒有反擊的機會,就這樣毫無波折的結束了一切。從平流層以下到海溝的最深處沒有一個生命逃的掉,全都被魔王吃了下去,不要挑食顯然是魔王的座右銘。無窮的食欲,無盡的生命,無邊的力量,無際的邪妄——擁有這一切的怪物,正是魔王之名的最佳適任者。
這個世界沒有硝煙、沒有反抗,也沒有任何異狀,就只剩下一片荒涼至極的死寂而已。不,這是比死亡更加寂繆的世界。看著被踩在自己腳下的龍傲屍體,魔王覺得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好無聊,真的太無聊了,只是純粹的殺戮根本一點意思都沒有。雖然毀滅世界是自己一直以來的計畫,但實在太順利了,連一點計畫外的因素的沒有。居然如此順利的就達到目標,沒有能使用超能力的勇者,沒有能對抗自己的力量。早知如此,應該留一點人下來慢慢虐殺才是,可以多聽一點悅耳的哀嚎,再來結束一切。決定了,下次的遊戲一定要慢慢來,不要隨便就把所有人吃光——魔王在心中如此盤算。
往後又過了十餘年,完全消化了思念雜訊的魔王,再一次回到台灣。這個地方,是最初,也將是最終。隨便用思念之圓搜索一下就找到了她的目標,開窗飛進了一間殘破的房間,光芒照了進來。房間內有等待已久的四個人,不,四個怪物。
「我想,妳也該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全身由白骨所構成的靈魂的跳舞問。
「恭喜大叔,妳又要解釋一次了。」一個長有跟魔王幾乎完全相同的臉與體型的女人笑著說,要說不同的地方就只是髮色、瞳色跟衣服風格而已。
「我說琉璃,就別再叫我大叔了吧?人家可是風華正茂的女孩子呢!」魔王故意抱怨,用手撥了撥自己的黑色長直髮。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不過算了。」琉璃聳了聳肩。
「別浪費時間,就趕快解釋給他們兩個聽吧。」夜雪插嘴。
「真麻煩,已經是第三次了耶,明明妳們可以直接告訴他們的。」魔王嘆息。
「快說吧,別賣關子了。」德古拉催促。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關於黑瞳,就是我拜託他把力量傳給我,而他就傳了,就是這麼簡單。接下來我先來講講當初我策畫好的滅世計畫好了——首先呢,一開始我們完成第一次的萬靈噬魂陣時,人類一定會發出我們無法抵抗的反撲;等到第二次萬靈噬魂陣成功時,人類就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了。所以關鍵就在於如何躲過人類的反擊,你們當然是完成了這一點,但對我來說這是完全不夠的。我必須要有一個能同時取得黑瞳力量並逃出生天的方法,要吸收黑瞳的力量,就必須要加長吸收的時間,減緩異質思念對身體的傷害。可在決戰時肯定無法慢慢來,黑瞳的身體也不允許。為此,我首先策畫了讓玩家殺死你們的活動,也就是黑暗勢力的查詢系統。而正如同你們所知,夜雪被殺,思念的連結裂解。如此一來,計畫就完成了一部分,因為這樣黑巫女跟夜雪的身體連結度就會比較低,我要將她的思念體轉移到別的地方就會比較容易。將身體空了出來以後,我就將自己轉移到夜雪的體內,等到吸收了黑瞳之後再將噬魂之力一點一滴轉移回原本的身體裡。這個過程要盡可能的拉長,才能讓身體慢慢的適應。等到完成之後再讓人類殺死那個原本就快崩潰的容器,這樣便能可以順利假死,整個計畫就完成了。而問題在於我要如何將噬魂之力轉移回原本的身體?說起來方法很簡單,就是預先創造一個魂匣,原理上是結合創造和轉置兩重法則的結晶。只是以當時的力量其實是辦不到直接製造的,但卻有一個更簡便的方法。只要利用我跟流離之間緊緊相連的思念,透過那個通道將那異質思念轉移回原本的身體,也就是將琉璃原本的身體視為一個魂匣。只是這又衍生了一個新的問題,按理來說,只要一旦完成思念入體的過程,我們就會和原主人的思念完全合而為一再也無法分離。為了避免這件事情,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創造出晨曦指環跟夕霞指環來承載夜雪跟流離的思念。只是要轉移身體之前需要相當長的時間進行連接,就算是轉移到無思念寄宿的生命體也需要時間,所以就必須要有一個理由讓流離先一直戴著夕霞指環。而沒有思念體的生命體會具有思念之洞的效果,會將思念吸引進去,流離部分的思念就會逐漸寄宿在裡面。如此一來在思念入體之時,流離的思念體就會藉由思念之結被排入指環之中。接著讓夜雪主動進入晨曦指環內,我轉移過去之後,流離就會再度轉移回原本的身體。最後在我自己的思念與異質思念融合之後再一點一點的轉移過來讓身體逐漸適應,等到夜雪的肉身毀掉以後就把剩下來的部分全部轉移過來。當然,其實這些計畫都有著數不清的缺陷,稍有一個意外就要前功盡棄死得莫名其妙。但好險,結果是我贏了這場賭局。」魔王長篇大論解釋。
「照這種說法,這兩位應該都沒有身體了才對啊?」靈魂的跳舞指著流離跟夜雪說。
「在我吞噬掉日本的一切生命以後,創造人類或生命什麼的都不過是反掌之事罷了。」魔王得意的說。
「總之,大概明白了。」靈魂的跳舞說。
「那麼,是該把剩下來的事情給解決掉了。」魔王打了個哈欠。
「喔,什麼事?」夜雪好奇。
「我答應了黑瞳,要保護你們的安全。不過這實在太麻煩了,就傳給你們每人十億人份的思念好了,剩下的就是你們自己的責任。」魔王攤手。
「既然如此,那就拿來吧。」靈魂的跳舞老實不客氣的說。廢話也不多說,魔王將巨大的思念之力分別打入四個怪物的體內,每份都有約十億人量的思念。吸收了如此巨大的力量,怪物們都很清楚需要不少時間才能完全同調。
「嘖,全世界也才六十幾億人罷了,妳居然分了將近三分之二的力量給我們啊?真不像妳的作風。」夜雪有些驚訝。
「妳想太多了,我吞掉的可是地球上所有的生命,換算成人類的話大約有兩百億人份。」魔王解釋。
「果然,就知道妳不會這麼大方。」夜雪哼了一聲。
「我的話,持有的魂魄加起來已經有二十億人份了吧?」琉璃若有所思,跟其他成員原本只有數百萬人份的思念體不同,實際上早在今日之前魔王就又數次讓渡思念體給她了。她們可不是在今日才重逢的,十餘年前魔王就複製了自己的身體,讓琉璃的魂魄進入了新的軀體。
「不過說起來也真詭異,為什麼琉璃會跟我們一樣擁有操縱思念的能力呢?」靈魂的跳舞提問。
「開玩笑,你以為我舉辦這麼多次怪物攻城跟玩家武鬥祭是為了什麼?當她練成思念無形之法,其實就跟我們一樣得到了操縱思念的能力了。當然,我這麼做的理由並不是為了琉璃自己,而是因為琉璃是我的備用身體,要是沒有保護我的身體的能力就糟糕了。給琉璃超越你們的思念體儲量也是一樣的原因,對我而言她是最重要的魂匣,可不能忍受任何風險。」魔王繼續解釋。
「等等,莫非魔王也傲嬌了?」夜雪插話。
「我個人絕不排除,要把吐出去的思念吃回來的可能。」魔王不滿的說。
「對了,現在這個世界都被妳搞成了這副德性,接下來還有什麼有趣的方案嗎?不然也太無聊了。」德古拉問。
「別急,等你們完成同調我再跟你們談。」魔王說。
「那這段時間,妳想做什麼?」琉璃好奇。
「當然是製作魂匣了,我打算做個五個擁有我思念碎片的分身封藏在世界各地。」魔王如此宣稱,雖然實際上她是打算做十三個。身為魔王的基本要求,永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就算是同伴也一樣。不,或許所謂的魔王,根本不會有實質意義上的同伴也不一定。說完了話,魔王也隨之消失,留下四個怪物在這裡慢慢同調。
下一瞬間,魔王獨自佇立著喜馬拉雅山山頂。伸出左手,帶著一個手背面畫著黑色烏鴉的白色手套。
漆黑的烏鴉嘴張開,並不是手套破掉,但殷紅的液體從裂縫中流了出來,落入土中。
「魂匣.分靈藏命!」魔王左手發出黑光射向地上。天地間的砂石卷了過來,形成一個像人類外形的土像,土像越變越細緻而且顏色也漸漸變化。最後,土像在變得有著漆黑如墨的髮、鮮紅如血的瞳、深黑色的斗篷、豔紅的唇後停止了變化,就跟魔王的樣子一樣。
「就依以前的決定,將妳和其他分身都命名為愛麗絲吧。」魔王自言自語。
伸手一按,愛麗絲沉入土壤之中。然後消失,前往世界各地製造愛麗絲。不管是在平原,或者是在海底,又或者是在冰雪之中,全都藏入了愛麗絲。
在將一切完成之後魔王回到了一間彷若城堡般的華麗現代建築中,那是數年前兩人曾共同居住的家,而今琉璃孤身在此等待。原本就擁有十億人份魂魄的她整頓速度遠在其他同伴之上,早一步回到這裡靜靜等候,即使沒有約定她也明白魔王會回到這裡。相識至今共同度過了無法稱之為短暫的時光,即使無意去刻意理解,終究還是會意識到對方會想做的事情。
「大叔,妳坐啊!嘛,這麼一來,一切全都結束了。」坐在爐邊的木椅上,金紅色的火光照耀琉璃灰銀色的長髮。
「可別說這樣令人寂寞的話吶?人家好不容易成為了神,這可是眾多遊戲的開端。」魔王坐到了爐邊另一張椅子上跟琉璃對視,這爐火可是貨真價實的復古擺設。
「故意這樣嬌裡嬌氣說話,可是會惹人嫌的喔?」琉璃扶額。
「想變得惹人憐愛真不容易,琉璃有什麼祕訣可以分享嗎?」魔王故意這樣問,用手指捲起自己的髮尾。
「乾脆地展現真正的自己如何?少做那些彆扭的角色扮演,用不著因為使用我的身體就故意做些女性化的舉動——何況我也不會像妳那樣擺弄姿色。」琉璃想著她自己哪有什麼姿色可供擺弄,搔首弄姿之舉大可不必。除了奇異的灰銀色長髮可引人注目之外她的相貌並無特別卓越之處,只能稱之為中等偏上。
「被琉璃這樣說可就太令人家心碎了——佩戴面具的驕傲男子也好、嬌翠欲滴的嫵媚女性也好、長有千眼的異形怪物也好,那些全都是我。琉璃要說那是角色扮演也沒錯,但我是在扮演真實的我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魔王的語調漸趨嚴肅。
「想用嬌翠欲滴來自我形容的話,建議先整形看看。」琉璃輕笑。
「我覺得琉璃很漂亮,是真的。」魔王故意同時誇獎彼此,畢竟兩人扣除染色之外是一模一樣的存在。
「我真不知道這算不算自我感覺良好。」琉璃再度扶額苦笑。
「我,和妳,可是佳偶天成······對稱般的樣貌也十分適宜,一同出沒的黑與白想必會帶來許多驚喜。」魔王遞出邀請的手勢。
「一起為人們帶去驚嚇倒是不差,但妳應該是想更換一下搭檔吧?我明白的。現在妳所期盼的是再一次扮演魔王的角色,而我可沒辦法出演勇者一角,為此更換演出者可是勢在必行的。」琉璃淡然拒絕。
「不愧是琉璃,不愧是人家的另一半,果然很瞭解我呢!」魔王收回了手。
「瞭解嗎?我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不能明白。那個時候,如果我沒有選擇把身體讓渡的話妳要怎麼辦?如果你打算依靠拐騙的方式讓我打破陰陽之壁,那就應該徹底設置騙局,讓我一步步踏入陷阱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被奪走身體;如果妳真的想要把選擇的權利交給我的話,那就應該乾脆地告訴我真相,而非讓我自己推理出答案。作為妳計畫中重要的一步,未免也充滿了太多自相矛盾的情況了。」琉璃說出多年來的疑惑。
「琉璃是想說人家的計畫也太不上不下了是嘛?哎呀,實際上也的確是這樣沒錯。因為人家是個貪婪的女孩子呢,我自己的未來也好,對妳的愛也好,我什麼都不想放棄呢!在那個時候,人家的確是搖擺不定了起來,無法確定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我害怕妳察覺真相,也害怕妳察覺不到真相,說我懦弱也沒有問題,我的確是沒能割捨自己的慾望。不過,在琉璃察覺了真相之後依然選擇了託付身體給我,那時人家真的很開心——因為如果連妳都不願意為我而死的話,黑瞳更不可能那麼做吧?如果無法得到黑瞳的力量,如果無法成為完全的存在,那我寧可選擇消散在遊戲裡,讓妳繼續擁有未來。」魔王說著告白的話語。
「聽上去,我像是被妳愛著那樣——明明不久前妳才否定了這點。」琉璃有點不屑。
「真過分,琉璃都沒考慮過少女的羞澀心嘛?要我在他們面前公開承認也太過分了。」魔王面色忽轉羞紅,顯然帶有表演成分。
「妳算什麼少女啊?」琉璃苦笑。
「雖然妳可能忘了,但我可是在遊戲開始營運一段時日之後才被創造的。要說年歲的話,人家可是比琉璃年輕近二十年的,被稱為少女也沒問題。」魔王說著奇妙的事實。
「好好好,妳說的都對。那我們青春可愛的魔王小妹妹,請問妳到底為什麼不乾脆告訴我真相呢?按妳說的,妳應該會想確定我的愛是否能超越對生的渴望。」琉璃提問。
「所以我承認了自己不上不下,一方面想驗證愛的力量,另一方面內心深處又想減少一道關卡好降低風險。我想相信琉璃愛著我勝過於愛妳自己和這個世界,我想相信妳即使察覺了真相,也會選擇打開門將我迎入這一邊。可即使如此我依舊害怕,害怕知曉真相的妳會選擇將我遺棄,我沒有勇氣去說出計畫。結果,我的確愛著妳,但還比不上愛我自己。」魔王瞬間移動到琉璃的背後,將神情隱藏在暗影之中。
「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嗎?比預期還要無聊的多,真不像妳。」琉璃搖了搖頭。
「遊刃有餘地玩弄他人才是我的招牌,這樣的做法簡直就是人物設定的崩壞,用不著琉璃提醒我也知道。不過,人設什麼的都無所謂了,只要結果好就代表一切都好——而今,大業已成。」魔王搖了搖頭。
「妳比我以為的還要游移不定啊!我現在挺後悔問這個問題,將某些真相永遠留白或許比較迷人吧?」琉璃苦笑。
「那麼,在這展開新遊戲前的幕間休息時分,琉璃想要做些什麼呢?」魔王從後面搭著坐在椅子上的琉璃的肩頭。
「首先,就先去銀河上散步好了。」琉璃知道現在她們想遨遊星瀚已經算不上什麼難事。
「那種地方可沒有什麼風景好看的吶!」魔王一邊苦笑一邊帶著琉璃一起瞬間移動,登上星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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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山頂,已經同調完成的三名怪物同時感受到了某種氣氛的變化,抬頭仰望天空。天上風雲湧動,然後伴隨著七色光芒破散而去。黑與白的光粒子從天際彼端顯現,凝聚化成了黑白相間、如鋼琴琴鍵般的懸空階梯,兩名看上去約二十歲的女性緩緩自天空漫步走下。魔王穿著鑲有曼珠沙華花紋的華麗和服走在左邊,琉璃披著霧氣般的白色斗篷走在右邊,兩人的身邊飄散著赤色與青色的粒子。
「我說,妳也太愛擺架勢了吧?注重排場也要有個限度。」與她一起飄然走下的琉璃批評。
「我高興,打我啊笨蛋!」魔王笑了,她很喜歡誇張的演出效果。
「時候也到了,也該說說妳接下來的打算了。」靈魂提議。
「我想繼續探索這個宇宙也沒什麼意思,反正都是同樣的秩序,不如前往異世界。現在只有一個問題,你們要留在這個邈無生機的舊世界,還是跟我一樣前往新世界?」魔王問。
「還用問?當然是要啊!」琉璃一臉看白癡的表情。其他怪物也紛紛點頭,全都同意。
「那還真麻煩,原本如果只有我一個的話就不用開上帝模式了,真是增加我的麻煩。」魔王抱怨。
語聲落下的同時她身上的曼珠沙華花紋和服開始破裂,魔王本身迅速膨脹變形最後變作一隻巨大的烏鴉,僅翅膀展開便有百米之寬。接著魔王的羽毛全都豎了起來,露出了羽毛底下密密麻麻的眼睛,散發著龐大神威的鴉之眼。除此之外,在羽毛豎起的瞬間,大地、牆壁、天空、雲氣全都出現了眼睛的符號。
倏地,所有的眼睛符號消失,連同天空和大地一起爆碎。讓世界的基本構成破裂崩解,空中因此出現一道巨大且極其狹長的裂縫。看著那長百米、寬半米的裂縫忽亮忽暗,速度最快的德古拉率先飛了進去。
「真不錯,蠻有勇氣當出頭鳥的。」魔王的烏鴉頭點了一點。
「哼,有什麼好怕的。」琉璃也飛了進去。
看著裂縫在慢慢縮小,靈魂的跳舞知道沒有時間考慮了,張開骨翼勉強側著飛了進去。只是體型太大,難免還是一部分在空間交錯處斷裂碎解掉就是了。
看眾人都走得差不多,夜雪也凌空飛了起來,準備進入時空裂縫。但此時魔王的巨爪卻突然抓了過來,將夜雪捏在爪心。
「妳!妳到底想做什麼?」夜雪大驚。她可從來沒有任何時候相信過,魔王會做什麼好事。
「一個人探索新世界太無聊了,可太多人也一樣,就妳跟我前往另一個世界吧!」魔王看著裂縫消失。
「想要兩個人一起行動,叫琉璃不就得了?」夜雪提議。
「我跟她一起行動很多年很膩了,想換個人。而且要是那邊的世界很危險,那一起過去被殺起不是很白癡?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就是這個道理。」魔王說。
夜雪感覺十分哀怨,可又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裂縫消失。空中再度出現上千個黑色的眼睛符號,然後全部凝聚到一個點上,爆開。
這次出現的裂縫,比前一次要大個多,形狀就像綻放的花朵一般。抓著夜雪,魔王飛了過去,前往新世界——開始新的遊戲。

——歡慶輪迴司的歸來吧!陰陽雙儀已然翻轉,一度衰微隱去的第五席重新登上天璧的一角。
——被深遠恐怖所吞沒的舞台閉上帷幕,承接權柄的新任神祇展開墨色羽翼,伴隨著喜悅將災禍揮灑向新世界而去。

<魔王遊戲雙儀篇V◇陰陽變換◇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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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距離當初寫下魔王遊戲已經過了超過十年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太快了。原本是想要直接接著寫的,想了想還是還是像墮天劍魔那樣先重整過劇情跟設定,之後再往下寫。因此新版劇情將會有許多更改之處,續寫也將以新版設定為準——計畫上是這個樣子,不過實際上設定的變更並不多。只是目前只改完了第一篇章感覺自己就快斷氣了,魔王遊戲比墮天劍魔長太多了。而且我除了稍微移動了一下事件的順序與刪改部分劇情之外,還想多加一些劇情與事件進去。第一篇章追加的劇情主要是魔王與琉璃一起行動的劇情,還有魔王跟黑巫女=夜雪的對手戲,另外追加了林靜穎——來歷大致上算是<<敵神狂想>>的林靜穎的異世界同位體——這個計畫在新版第三篇章出場的新角色。原則上來說第三篇章異能蜃都(魔王遊戲蜃都篇)將會是改動幅度最大的篇章,除了刪改原有的劇情之外,我計畫大量增添與靜穎有關的新劇情。

<魔王遊戲雙儀篇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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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山夜紛雪◇

將時光的視角稍稍移動,那是在魔王的第二遊戲完結很久以後的故事,發生在時空邊獄的故事——
在某個世界的某座山谷有著一個人煙稀少的村莊,居民總數不滿百人。兩年前,一名女性遷居到這裡成為村莊的一份子,穩定地共同生活至今。她的名字叫做夜雪,在這小村莊裡是難得一見的美貌女性,但一直都沒有回應任何人的追求。曾經,也有人企圖依靠暴力逼她就範,結果被俐落地打趴在地,身手之矯健絕不尋常。
此刻,入夜的山谷上正飄落著淡藍色的細雪,夜雪正將剛洗好的衣服準備吊掛起來。一瞬間,夜雪的身姿僵硬,然後把衣服隨手扔開之後警戒地看向身後。一名身穿黑衣的女性居然悄無聲息地坐在那邊,十秒鐘之前絕對沒有這個人存在。
「魔王?」夜雪有些迷惘地叫出名字。
「哎呀呀,別遲疑好嗎?我又沒改變過樣貌,妳的記憶力不行了呢。」被稱作魔王的黑衣女性愉快地笑著。
「這麼多年沒見到的傢伙忽然出現,能一下子就確定身分才奇怪吧?」夜雪不以為然。
「也沒多久吧?用地球的歷法來算,也就過了三千多年左右。」魔王反駁。
「正常人都會覺得三千多年很漫長的,算了,跟妳這種變態沒有共通語言。好啦,事到如今還來找我做什麼呢?我還沒到需要補充思念體的狀態,而且我想妳也不是會在意昔日同伴死活的人。」夜雪聳了聳肩。
「說得真過分呢,人家幼小柔弱的心靈可是會受傷的,心中的花朵都要枯萎了。不過,這好像是事實,也用不著反駁。」魔王一如既往地顯露歡愉。
「所以呢?」夜雪有點不耐煩。
「久別重逢這態度也太討人厭,耐心太差了啦——不過,我也沒打算花太多時間就是了。簡單地說,就是琉璃想招集往日同伴一起開個宴會,稍微聊聊近幾千年間發生的事情。」魔王坦承來由。
「琉璃······流離,真是個令人懷念的名字。在遊戲世界中共同歡笑的日子,現在看來多麼地遙遠,只餘下一點記憶的碎片。」夜雪開始追憶起往日。
「總之,我今天來就是要通知妳這件事,等宴會的時間到我會直接把妳傳送到目的地。」魔王解釋。
「看來得花時間準備點表演節目,否則屆時冷場就不好看了。」夜雪思考了一下。
「對了,妳究竟在這窮酸的鬼地方做什麼?玩角色扮演遊戲嗎?」魔王好奇地發問。
「角色扮演嗎?差不多吧!扮作凡人與其他人生活在一起,這也是一種打發時間的方式,不過玩了兩年也差不多膩了。」夜雪解釋。
「說起來,有一件事我有點在意——村民們稱呼妳為夜雪對吧?」魔王提問。
「怎麼了嗎?我難道不可以用自己的真名生活嗎?」夜雪覺得莫名其妙。
「真名?不對吧?妳的真名是黑巫女,不是夜雪,不是那個被妳親手奪走生命的玩家。」魔王直指真相。
「······」夜雪沒有答話,表情凝滯。
「難道不是嗎?雖然說思念體是融合在一起了,但因為強度的差距使得佔據主宰的無疑是你們自身的意識,容器終究只是媒介而已。我從那時就一直覺得很奇怪,你們為什麼要選擇使用容器的名字而不是自己的名字呢?」魔王認真地發問。
「說起來,我們之中只有妳選擇繼續使用原名『魔王』。哈哈,得以不必殺死自己另一半的妳怎麼可能會理解,必須殺死自己最重要的人以獲取身體的痛苦。那是應當帶至滅亡的罪孽,將那已逝者的名字與形貌刻銘於身,才不會遺忘自己究竟犧牲了什麼才得到了生命。」夜雪的聲音裡沒有忌妒與憤恨,只有略帶淒涼的寂寞。
「說得好似我很簡單就能辦到,為了保住琉璃的生命人家可也是費了很多工夫的。」魔王稍稍反駁。
「······說到這點,妳還記得嗎?跟現在一樣飄著細雪的那一天,在我們還不具備實體的那個時候,我們曾經在湖畔談論過一件事情。妳說我對夜雪的愛遠不及我對自己的愛,就跟妳一樣。」夜雪略帶遲疑開口,對她而言那是跨越三千年也無法忘懷的責備。
「是有過這件事沒錯,怎麼了嗎?」魔王不覺得那算什麼值得記憶的事情。
「那個時候如果妳的計畫失敗了,如果琉璃出乎意料地選擇了將妳遺棄的話,妳還依舊會愛著她嗎?即使他背叛了妳?」夜雪提問。
「如果我失敗了,意思是我死了,那我應該沒本事從虛無的墓碑底下爬上來抱怨。不過我知道妳想說什麼,因為妳總是向真正的夜雪訴說愛情,卻未曾提起勇氣告訴她事實過。嘛,其實我也不曾直接告訴琉璃真相,我覺得她自己察覺的機率大概是一半一半吧——畢竟我也不曾全力隱瞞。所以即使琉璃最後拒絕了我我也會接受,所以即使琉璃因此恨我我也會接受,因為一切都只是我片面地想要那樣期待。不該因為現實與自己的想像不同就開始狂怒,那跟正義或邪惡無關,單純就只是無能而已。哎呀呀,真不想被當成隨隨便便就氣急敗壞的三流反派,我跟妳這樣的小人物可是不一樣的。」魔王義正嚴詞。
「我以為妳會說因為妳愛著她,所以能接受她對妳做任何事情,包含背叛。」夜雪若有所思。
「愛是互相的,單方面的犧牲可稱不上真愛。」魔王不以為然。
「我可沒看出來妳還信奉真愛呢,踐踏人類希望的魔王大人?」夜雪不屑。
「就是因為相信愛,所以喜歡將其輾碎時散發的光彩,像妳這樣把慾望視作愛情的傢伙是不可能理解的。嘛,我也不寄望琉璃以外的誰能理解人家,但妳這樣好歹曾經是名義上同伴的人會這樣認定也太沒意思了。」魔王抱怨。
「說起琉璃,我還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情——為什麼都到了現在妳還是選擇使用琉璃的模樣?和我們不同,可以任意操控靈魂的妳就算改變容器的形狀也不會造成負擔,況且琉璃也還活著,她也比較喜歡妳使用遊戲世界的模樣吧?可別說妳愛上作為女性的快樂之後就回不去了,我會忍不住嘔吐的。」夜雪發問。
「的確呢,琉璃好多次都抱怨這件事。可是,人家沒有那種打算呢!這具身體原本屬於琉璃所有,對我而言,這張臉孔、這雙玉手、還有這顆心臟全都是與琉璃間關係的證明,就像是聯繫我與她的姻緣紅線。將好不容易得到的紅線切斷這種事人家才不要呢!而且,捉弄因這件事而不滿的琉璃可是我的一大樂事,才不會將這份愉悅葬送。」魔王滿臉羞紅以右手輕撫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從最重要的另一半那裡所奪來的心跳。
「真是夠了,感覺怪噁心的。」夜雪皺眉。
「問題可是妳問的,怪我囉?」魔王故作無辜。
說著,魔王看向天空飄落的淡藍色細雪,煞是美麗,但她並不是對美好風景特別感興趣的人。下一刻,魔王的身影便告消失,連一丁點殘跡也沒有地瞬間移動到了。本來,她就只是來傳達消息的,事完了自是離開,留下夜雪獨自在這山村夜晚賞雪。只是,夜雪的心中沒有任何感慨,這對她而言早已是日常的風景。
忽然間,她想到了一個問題,真正的夜雪當初究竟為什麼取了「夜雪」這個名字做為自己在網路遊戲中的代號呢?很久很久以前,還是黑巫女的自己似乎問過這個問題,但已經想不起來她是怎麼回答的了。結果,那個人留下的就只有這個名字,就連原本的身體都被魔王在那場戰爭中拿去作為替身毀壞掉了,如今什麼都沒剩下。那些曾經珍視的記憶,隨著時光全都模糊了起來,她的笑容與她的聲音如今都遙遠得無法追憶。
閃爍著光輝的日子早已遠去,那些嬉鬧,那些歡狂,全都已經隨著篡奪容器消逝了。要說剩下了什麼,就是罪孽,從她那裡奪來的生命不允許拋棄。所以,即使活過了幾千年,已經對一切都感到厭倦,夜雪也絕不允許自己死去。如果自己這麼做,便是對那犧牲的褻瀆,如果要這樣當初就根本不該強奪她的身體作為容器。因此,她只能將那份愧疚與罪惡感埋於胸中,作為燃料推動自己繼續向前,追求著滿溢幸福之光的未來。而胸口的這份疼痛,則將作為最珍貴的那個人曾經存在的證明與自己必須活下去的理由,伴隨著自己直到永恆的盡頭。



創作回應

飄雪菲
想到那時候覺得超好看的,只可惜之後突然就沒了後續,要重新寫也是來給你加油打氣,突然發現你還在寫,是蠻吃驚的,一般來說只靠興趣維持來寫小說應該很困難吧,看到你沒有放棄我是真的很吃驚
2021-03-18 16:40:34
夜嘯荒星滅
或許就是靠興趣才容易吧~無欲無求只想自我滿足一波,都寫超過十年了
2021-03-18 17:10:23
恆、僕らtime flyer
十年老粉突然想起來來複習了, 沒想到竟然出了新版本
2023-02-12 09:55:09
夜嘯荒星滅
其實我也是過了多年忽然想複習,然後一邊看一邊覺得這裡應該要改那裏應該要改才出了新版XD
2023-02-12 10:2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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