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在迸發。
除了從破損房頂透下來的幽光外再無一絲燈火的黑暗中,不時有強光在明滅的閃爍。
每當一道光芒乍現,地面或牆面就會頓時有部分破碎,伴隨著光輝而來的風壓也會將附近的蟑螂群狠狠吹飛,並輾壓成殘骸。
那是,唯有堅硬之物相互觸及時才會爆發的現象。
面對由無上至尊以特殊金屬打造的哥雷姆,強如赫魯庫也無法在一時之間將其粉碎,只得不斷地進行這種消耗戰。
「那無雙的剛力尚且不說,動作同樣毫不拖泥帶水、俐落且果斷,看來閣下的確是無愧於英靈稱號的勇者,也怪不得安茲大人對你再三提防。」
即便從恐怖公的臉上根本讀不出情緒,但卻可以從聲音抑揚頓挫中聽出他的游刃有餘。
「只可惜,你這樣的英雄在沒多久後卻要和同伴殞命於此。」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赫魯庫踩碎哥雷姆前腳附近的地面,使它在瞬間失去重心,隨後朝著敵人的上段揮出右手, 想將騎著哥雷姆的恐怖公頭顱一把摘下。
然而蟑螂哥雷姆沒有打算讓他輕易結束戰鬥,自動且敏捷地改為兩腳站立,用抬起的上半身 替恐怖公扛下了這致命的一擊。
「勇者啊,恐怕這由不得你。」
恐怖公繼續平靜地和他對談,彷彿自己並未置身於這場生死搏鬥。
「根據安茲大人給予吾輩的情報,身為Berserker職階的你……或著說你的御主是無法維持這種長時間的戰鬥的。既然如此,只要吾輩在這裡以性命拖住你直到耗光魔力,安茲大人就再無敵手了。」
「原來你早就有覺悟了……?」
「那當然,但接下來的問題是──你們有嗎?」
「……」
赫魯庫默而不答。
純論戰力來看,擁有四騎英靈的他們佔據了絕對優勢,可是在踏入敵人的地盤,並遭到無數蟑螂群圍攻的剎那,就注定了戰鬥無法在短時間結束。
而時間,偏偏就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要是可以使用原本的力量……或是解放寶具就好了。」
雖說在聖杯戰爭中召喚出來的英靈們會被賦予不同的技能,各項數值也會獲得提升,可這不代表每位從者都會因此而變強。
像是赫魯庫、安茲這種,在原先的世界就異常強悍的存在,力量反而會受到職階和抑止力的影響,被聖杯設置的「天花板」給限制住。
如果地點換作是他原本熟知的世界,哪怕哥雷姆再怎麼堅硬,赫魯庫也有信心在三拳內將其擊潰。
至於寶具的解放……若是以秋茶的性命為代價或許可以成功使用,但這顯然不在赫魯庫的選擇之中。
當在他為這個僵局感到焦慮不堪,準備再次嘗試發起進攻時,一股從後方以急速席捲而來的魔力讓他停下了動作。
緊隨其後的,是秋茶含糊不清卻異常響亮的大吼聲:
「──唔喔喔喔喔鴿子我要宰了你咿咿咿!」
赫魯庫猛然回頭,視線正好撞上氣勢洶洶地朝他滾過來的……『球』。
或著說,是真廣以鎖部魔具製造出的球形屏障。
位在屏障最前端的,是亞絲娜、真廣、彩羽三位敏捷度的數值都有A等級以上的英靈。
他們正以倉鼠玩滾輪的方式,拚了命的在前方推動著屏障,讓它能以超過八十公里的時速直接撞爛路徑上的蟑螂,並保證球體的穩健。
儘管彩羽跟亞絲娜依然無法接受那些被撞成綠色爛泥的殘骸,卻也沒有停下步伐,僅是鐵青著臉繼續維持著屏障的速度。
另一方面,秋茶、勳一、尚恩這些跟不上英靈速度、只能在屏障內摔的東倒西歪、頭暈目眩的御主,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頸椎被撞斷之前,不斷替逐漸消耗的屏障輸送魔力進行修復。
「早知道你這鴿子出的主意準沒好事嗚嗚嗚嗚……」
秋茶被滾動的屏障捲上頂端,話都還沒罵完,就又重重的摔下來砸到了勳一的肚子上,讓後者也痛的哀號出聲。
根據伍德鴿的判斷,在秋茶被赫魯庫吸乾之前要擊敗恐怖公是不實際的,因此唯一的解法就只有讓其他英靈也參與進攻。
可是在被蟑螂大軍圍剿的狀況下,要同時達成前往他們的交戰處、還要做出有效的進攻同樣難如登天,除非……
「除非──讓移動本身成為一種攻擊。」
被真廣塞在上衣口袋,只露出一顆鴿頭的伍德鴿志得意滿的咕咕笑著。
而此招果然也起到了奇效,一看到迎面而來的同伴們,身經百戰的赫魯庫瞬間明白鴿子的用意,雙腿頓時發力躍起、躲開以高速行進的屏障。
「這……究竟是……?」
至於恐怖公則沒有那麼好運了。
不止腦袋反應不過來,身下的哥雷姆更是沒有「躲避」這項機能,仍舊挺起堅固的身軀,像是那隻抬起雙臂想抵擋車輪的螳螂一樣,正面接下了攻擊。
縱使他們的合力一擊突破不了哥雷姆的防禦,卻也靠著屏障具備的面積優勢,迫使用四隻前腳扛住攻擊的哥雷姆難以做出阻擋以外的動作。
「各位……感謝你們的協助。」
跳到半空的赫魯庫自然也沒有浪費他們爭取到的,這短短一息的時間。
他在空中放出了魔力作為推進,加速自己落下的速度,讓他龐然的身軀準確的墜落到哥雷姆的後方。
「唔……!」
失去坐騎保護的恐怖公瞪大了複眼,反射性地揮出手中權杖,但這種程度的攻擊當然對赫魯庫起不了任何作用。
「蟑螂之王啊,這下子戰鬥就──」
接下來只見勇者側著身軀、右拳至於腰際,宛如一把蓄勢待發的強弩。
「──結束了!」
最後,一拳擊發。
恐怖公大半個軀體也在頃刻之間,被轟成了細碎的粉塵。
§
另一邊,當赫魯庫正在和恐怖公對戰之際。
被忽然現身的Assassin氣到暈過去的阿悠──也恰好從沙發上醒了過來。
「嗚……呃嗯……」
阿悠維持側躺著姿勢,疲憊的揉了揉眼睛。
可是當模糊的視線重新對準時,阿悠卻率先看到了促使她暈倒的元凶,正若無其事地坐在茶几的另一端看著自己。
「妳終於醒了,Lancer的御主,妳的身體一直都這麼差的嗎?」
「妳是……那個霍霍霍霍、霍霍霍霍……!」
「是霍克愛,或著要叫我Assassin也行。」
仍然不知道阿悠正在氣頭上的霍克愛,平靜的糾正著她的發言。
而說話都開始結巴的阿悠正想要起身發怒,肩膀卻被一隻溫暖的手按住了。
「欸……?」
阿悠愣愣地抬起視線,恰好和低頭望著她的織田作近距離對上眼。
也是在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原來一直躺在對方的膝枕上。
「醒了就別再胡鬧了,不然事情會變得更麻煩的,現在先乖乖躺好吧。」
「咦?那個……欸豆……」
臉頰赧紅到快滲出水來的阿悠,先是不知所措的掙扎了一陣,似乎是極力想要說點什麼。
然而她始終無法成功組織腦海裡支離破碎的單字,最後只好放棄思考,帶著心花怒放的笑臉再次趴回織田作的膝上,並放肆的嗅著他的氣味。
「總之……既然差不多冷靜下來了,我們可以繼續談談契約的事了吧。」
「那些複雜的事悠悠不懂啦,織田作說行就行……」
「……」
面對御主不負責任的甩鍋,織田作僅是無奈的伸手捏了捏阿悠的俏臉,隨後抬頭對霍克愛回答:
「詳細的情形我差不多都瞭解了,可是就如妳所見,我的御主沒有參與聖杯戰爭的意願,就算接納妳對我們也沒有好處。」
「確實與我締結契約沒有好處,但是不接受的話是有壞處的。」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
「現在突入大墳墓對抗Caster的攻略隊伍是否能討伐成功還是未知數,在這種情況下如果Caster勝了,接下來你們勢必會受到他的針對。Lancer,單靠你一人能夠抵擋他的攻勢、保護住御主嗎?」
霍克愛的話鏗鏘有力的擊中了織田作的軟肋。
他早已決定要將這意外得到的第二生命全花在守護阿悠的安全身上,要是自己真的被擊敗,霍克愛口中那殘忍無情的Caster會放過她嗎?
可是即便這番話讓織田作有些意動,他卻還是有點看不準霍克愛的本意。
「就算真是那樣好了,多了妳一個人協助又能做到什麼?說到底,妳如果是想為懲奸除惡盡一份力,就應該跟著其他人去進攻大墳墓才對吧?」
又何必特地來尋找無意參戰的我們?──織田作這麼問了。
霍克愛沉默了數秒,而後才輕輕頷首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明白了……雖然本來想等你們答應之後再說出來,現在看來不得不作為籌碼先給你們看了。」
然後,霍克愛就在兩人吃驚的目光下……開始寬衣解帶褪下了軍裝。
上半身剩下一件黑色運動內衣的她站了起來,慢條斯理的轉過身,繼續將內衣也跟著脫掉,露出了她凹凸有致的美背。
「確實我會來此最主要的原因不是為了保存自己的力量,而是為了完成我的御主‧九方、以及Archer的御主‧尚恩所商量出來的敗戰之策──」
霍克愛揭開傾瀉在後背的金色長髮,將她藏匿於底下的秘密展示給兩人。
也就是刻在背部上,由她父親親手繪製的──『炎之煉金術』的練成陣。
「再看戳瞎、再看戳瞎、再看戳瞎、再看……」
可惜打從霍克愛脫內衣時,阿悠就忍不住地火氣上湧,抓起沙發上的抱枕使勁的暴打著織田作的顏面,不讓他有機會偷看。
此時的阿悠還尚未知曉的是,不久後的她將會做出一個足以改變她與織田作,甚至是改變整個聖杯戰爭走向的重大決定……
------分隔線君------
該隱得死。
哇,一個遲到兩個月的更新。
巴哈戰爭終於要從單月更走向雙月更了嗎?哈哈哈哈……好啦還是再次說個抱歉。
不過最令我頭疼的恐怖公環節已經結束,接下來大部分都是我還蠻想寫的內容,不知道能不能給我點動力(?
總之希望各位能接受這個恐怖公這有點隨意的收場((沒辦法赫魯庫太強辣!
以上,讓我們在下次的巴哈戰爭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