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異界旅人永恆回憶

這是我3年前的投稿到獸文同盟的小說，現在合約到期，就公開給大家觀看，由於是三年前的作品，如有看到奇怪或不成熟的地方還請見諒~

如今野翠文學誌也已停刊，一切都成了回憶，希望有機會能再參與到類似的投稿活動。

如果過在此之前已經有看過本篇小說的讀者，請容許我稱呼你大哥(姊)，畢竟比起繪圖跟毛裝，文字創作在獸圈內一直都是較為弱勢的族群，不論甚麼原因只要你曾拿起過這本實體書，都是我難能可貴的讀者大人！有什麼感想也歡迎在下面留言。

好啦，廢話不多說，正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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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雨......

「嘩啦啦啦！」

一名體型修長、有著褐色短髮的女子，坐在電腦桌前敲著鍵盤，明明是剛出社會，正值青春充滿活力的雙十年華，此刻卻兩眼無神盯著電腦螢幕，一副眼神已死的模樣，機械式操作著滑鼠。

窗外不斷傳來大雨侵蝕路面的聲音，前陣子看天氣預報，好像是颱風的樣子，每到這個季節都令人煩躁不安，連日大雨無法外出，也常常造成許多災害。

由於長期在外地工作，女子中途幾乎都沒有回家，是個標準的異鄉人，因為工作繁忙目前沒交男朋友也沒跟任何人同居，就這樣獨自一人度過了五年的歲月。

「好，終於快結束了！」

她拍拍臉頰讓精神振作，準備迎接最後一項挑戰，只要再把這部分的簡報弄好就大功告成！

女子深呼吸口氣，移動滑鼠開始奮戰，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依然傳來滂沱的雨聲，這場雨應該是不會停，看來明天她又得冒雨上班了。

「好，收工！」

將最後一個圓餅圖鍵入數據後，褐髮女子起身伸展筋骨，這下終於可以安心休息了。

突然間，窗外閃過一道白光，劃破只有雨聲的單調夜晚，接著傳來一陣轟雷巨響。

「轟隆隆隆隆隆隆！」

世界也隨著雷聲消逝而黯淡下來。

「啊啊啊啊啊！我的簡報還沒儲存啊！」

女子愣愣望著沒了畫面的電腦螢幕，像隻鬥敗的公雞垂下頭。

「居然這時候跳電，看樣子今天晚上是做白工了。」她強忍不飆出髒話的心情，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

手機螢幕隨著按壓電源鍵亮起，出現一張白色九尾狐狸穿著和服微笑的桌布，旁邊用日文寫著她的名字──虹月加油！

這是一名同為獸迷的日本網友送給她的作品，每當她心情鬱悶時，看到這張桌布情緒就會緩和許多。沒錯，她是個無可救藥的獸控，看到毛茸茸的動物就會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撫摸，有好多次被野狗咬傷的經驗，但始終無法克制。

「要不是工作關係常常不在家，我一定養隻狗當寵物，每天抱著牠睡覺。不過，身邊都沒有跟自己同樣興趣的朋友，總覺得有點孤單啊。」虹月開啟手機內的繪畫軟體，拿出觸控筆對著裡面尚未完成的作品撇下幾筆，滿意地露出微笑。

圖面上是一隻身穿巫女服裝的金色狐狸，虹月平時除了工作外，也會用電腦或手機畫畫獸的插圖來紓解壓力，而狐狸就是她最喜歡的獸之一。

虹月瞄了一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現在是六月十號凌晨兩點，差不多該睡了，明天早上還得開會。不過換個角度想，所幸簡報是下個禮拜才用到，還有很充裕的時間可以重做。

她將手機鬧鐘設定好，躺上床鋪準備休息，闔上眼睛後還是能夠聽到連綿不絕的雨聲 。

雨，還是下個不停......

有種雷聲越來越大，雨聲越來越近的感覺？應該是太累產生錯覺吧？睡了睡了，別想那麼多，明天還要繼續奮戰呢！

虹月搖搖頭將多餘的想法拋諸腦後，在雷雨聲交加的夜晚漸漸入眠。

在睡夢中依稀聽見有人呼喚著她。

喜歡獸的人類喲！幫我一個忙，好嗎？

「鈴鈴鈴鈴鈴！」

鬧鐘聲隨著預設時間響起，虹月伸手抓起手機一滑，螢幕隨之跳出時間顯示。

「已經早上六點半了嗎？」

雖然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但也差不多該起床了，今天還要提早去整理開會要用的資料，絕不能賴床。

就在她這麼決定之後，翻動身體準備起床，突然間......

「痛痛痛痛痛痛啊！」

突來的陣痛讓她瞬間清醒，是因為昨晚睡姿不好閃到腰嗎？但是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睡到全身酸痛？

女子小心翼翼撐住身體坐了起來，因為全身酸痛的關係，感覺有點使不上力。

「這是......什麼東西？」她舉起右手，發現手臂上綁了一層白色紗布，這是什麼時候綁上去的？

輕輕碰了一下紗布，這回傳來一陣皮膚破皮摩擦的刺痛感。不知為何睡一覺起來全身都是傷？

但是......就算真的受傷，她也完全沒有包紮的記憶：「在我睡著的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虹月開始緊張的東張西望，這才發現她並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說到底這根本不是她原本的房間。

木製的地板配上正方形榻榻米，連天花板跟梁柱都是木頭做成的，牆壁底端還有木框的紙紗門，這應該是只有日本動畫裡面才會出現的場景吧！

看來似乎跑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難不成是因為夢遊造成的？

「妳終於醒啦，身體有沒有好點？」

一陣陌生高亢的女聲傳來，在不遠處的紙紗門後面出現了一個人影，因為光線的關係使影子打在紙紗門上，讓她能判斷有人來了。

虹月瞇起雙眼凝視，不過，這人影形狀感覺有點怪異，應該要是頭的地方上面卻多了兩個尖尖的耳朵，反而比較像是一隻......狐狸？

「唰！」

紙紗門被推開的瞬間，虹月被眼前的畫面給愣住了。

一隻有著金黃色毛皮的狐狸，身穿上白下紅的巫女服裝，像人類一樣用兩隻站立，歪著頭打量著她，胸部的地方微微隆起，應該是名女性，在她頭頂部分有一小搓顯眼的朱紅色毛髮，不知道是原本就有還是染上去的。

好美，太美了！妄想中夢寐以求的獸娘，居然活生生出現在眼前，這是在做夢嗎？

見虹月沒了反應，狐狸巫女朝她走來，她的每一步都持續衝擊著虹月的腦袋。

「妳還好嗎？沒事吧？」巫女狐伸出毛茸茸的獸掌貼上她的額頭，悄聲自語道：「難不成撞到頭變笨蛋了？」

虹月全身興奮的顫抖，雙手搭到對方肩膀上，並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接著開口。

「我可以摸摸妳嗎？」

在這瞬間她馬上就後悔了，不經大腦只憑著慾望開口，第一次見面就發出如此變態的宣言，她現在恨不得當場挖洞把自己埋了。

「咦？」對方露出驚訝的表情，連尾巴都豎了起來。

虹月心頭一震，糟糕，果然被當成變態了嗎？

「太好了，原來妳還會說話。」對方反倒是鬆了口氣，沒對她的奇怪發言做什麼過度反應：「可以喔，妳想摸哪裡？」

虹月當場跪了起來，感動的留下眼淚。

「咦咦？為什麼突然哭了啊！」一時之間狐狸巫女慌了手腳，在別無辦法下，她將虹月緊緊抱住。

「沒事了，不哭不哭。」像是在安慰孩子般，巫女狐用肉球獸掌輕輕撫摸虹月的頭。

虹月將頭埋進對方胸口磨蹭，並大力深呼吸好幾次：「啊啊！我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鈴鈴鈴鈴鈴！」

擱置在旁的手機再次發出鬧鈴聲，將虹月的意識從幸福的深淵拉了回來，那是她防止貪睡而設的第二個鬧鐘。

「狐狸小姐，雖然很想這樣繼續下去，但我有很多問題想問妳。」虹月稍微移動了位置，讓狐狸巫女在她面前坐了下來。

「妳真的沒事嗎？鼻子都流血了。」巫女狐身後的尾巴不斷拍打地面，這個模樣令虹月心動不已。

「這就是所謂的萌殺嗎？不行，我要振作！」

搖搖頭，虹月趕緊擦掉鼻血，故作正經問道：「首先，這裡是哪裡？還有我為什麼會在這？然後妳是......稻荷神嗎？」

「妳說的稻荷是什麼呢？」狐狸巫女歪著頭發出疑問，但還是依她所能的繼續回答：「我不是什麼神，這裡是拉絲特村裡的神社，我是侍奉神社裡狐仙大人的巫女。」

先不管為什麼語言能通，拉絲特村？虹月完全沒聽過這個地名，台灣有這個地方嗎？

看對方一臉茫然的模樣，狐狸小姐繼續說了下去：「昨天晚上下大雨，我清晨到後院打掃時發現妳倒在地上，身上還有輕微的擦傷，我就把妳帶回來治療了。」

虹月愣了一下。

「那個......這裡是位於台灣的哪裡？我昨天睡覺前明明是躺在家裡床上。」

「台灣？」搖搖頭，狐狸巫女表示沒聽過：「那是妳的故鄉嗎？」

「唔......」虹月抓了抓頭，知道大致情況後以另一種方式開口詢問：「太陽系、地球、中國、日本、美國，這些名稱妳有聽過嗎？」

狐狸小姐果不期然如虹月所想的再度搖頭，雖然原因不明，但這樣看來她莫名穿越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異世界。

「我應該沒有死掉吧？最近日本還蠻流行死掉後穿越到異世界的題材，我沒那麼倒楣吧？」還好平時小說動畫方面接觸廣泛，讓虹月能快速接受目前遇到的狀況。

「那個......雖然大致上有猜到了，不過還是想確認一下。」狐狸小姐再次靠了上來，伸出手摸了摸虹月的臉，似乎是很好奇她的模樣：「妳是人類沒錯吧！」

「太好了，原來妳知道我是人類，這麼說來妳們這裡也有其他人類囉？」虹月這下鬆了口氣，狐狸巫女對人類有基本認知，這樣一來虹月也就不用多做什麼解釋來介紹自己。

雖然虹月很喜歡獸人跟動物，但是她可不想在這個世界被當作稀有物種來觀賞。

「人類耶！居然是真的人類！」不知道為什麼，狐狸小姐突然變成超興奮的模樣、兩眼閃閃發亮看著她。

接著她伸出雙手從虹月的臉開始往下模，手臂、身體、大腿......一個部位都不放過。

狐狸巫女似乎沒有別的意思，單純只是好奇而已，虹月就這樣一臉幸福的沉浸在肉球的撫摸之中。

「真的跟書上寫的一模一樣呢！」狐狸巫女拍拍她的頭，笑了笑：「還真是不可思議，原來人類真的長這樣啊！」

「等等，妳說......跟書上寫的一樣？」虹月的心突然涼了大半，不祥的預感逐漸襲來，但還是硬著頭皮再次詢問：「你們這裡沒有其他人類嗎？」

「當然沒有，那可是書本或虛構故事裡面才會出現的傳說生物呢！」

這句話有如鐵鎚般重重敲在虹月頭上，令她頭痛不已，沒想到人類在這裡的稀有程度居然是神獸等級，這下子如果被其他獸人看到就麻煩了，肯定會解釋不清，沒完沒了！

狐狸小姐還是一副很感興趣的盯著虹月，想了解更多關於她的事：「在妳原本的世界也有我這樣子的獸嗎？感覺妳看到我不太驚訝，或是害怕？」

「我原本的世界沒有獸人喔！就跟妳們這沒有人類一樣。」這時虹月非常慶幸自己是獸控，看到獸人不但不害怕，反而還很高興：「不過，我這種反應應該算是例外吧？」

要是換做是一般人類，絕對會被嚇個半死！

「因為書本上寫說人類的警戒心很重，就連對同族的也不太會敞開心房。」

聽到對方這麼說，虹月開始好奇這書到底是誰寫的，大概就像她原本的世界，也有一些介紹外星人或傳說生物的書一樣吧？

看見狐狸小姐抖了抖頭上的尖耳，虹月整個人快被萌到了不行：「人類的確是這樣，但是面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應該沒有誰會害怕吧？」

「喜歡的東西......」狐狸小姐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臉部開始發紅：「咦咦？妳是說喜歡我嗎！」

「沒錯，妳很可愛呢！毛茸茸的感覺抱起來很舒服，獸娘真的太棒了！」

「可......可......可愛？」狐狸小姐有點不知所措，除了頭上的耳朵外，連身後的尾巴都開始亂晃：「人......人類的審美觀好奇怪，我明明就沒有長得很漂亮啊！」

「沒這回事，要對自己更有信心才行，妳真的很漂亮喔！」

「啊......啊！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像是要迅速轉移話題般，狐狸小姐語氣硬生的揮揮手：「我的名字叫『蘭』，是這個神社的女巫，你呢？」

「我叫葉虹月，不過叫我虹月就行了，以前朋友都這樣叫我。」

「哈哈，還是不習慣這樣子自我介紹呢！」這倒讓虹月想起了第一天進公司時的情況，到處跟別人自我介紹，現在想來還真是有趣的畫面。

「虹月是嗎？那個......妳手上那個是什麼東西啊？」蘭興致勃勃的盯著虹月從剛才就拿在手中的物品。

順著狐狸巫女的視線一瞄看到手機，虹月突然發出大叫：「啊啊啊啊！開會要遲到啦！」

她這才想起來等等還要上班，虹月趕緊滑開手機待機畫面一看，已經七點五十五分，這下鐵定遲到挨罵了。

「開會？」狐狸小姐歪著頭，疑惑不解的模樣也可愛到令虹月不能自拔。

但現在沒辦法欣賞狐狸巫女萌死人的模樣，她必須先跟公司聯絡才行，隨便說個理由請假也好。

虹月愣愣望著訊號格數為零的畫面，垂下頭：「真不愧是異世界，果然完全沒有訊號啊！」

「那個......虹月妳沒事吧？」

「我要怎麼回去原本的世界啊！」虹月抱頭發出懊惱的悲鳴，胡亂的撥弄頭髮：「你們這裡有魔法這種東西嗎？」

「穿越的故事我看多了，基本上不是在原來世界的我已經死亡，就是受到魔法召喚被拉來這裡，既然我不記得有關自己死亡的事，那就是被不明人士給召喚了。」照著小說及漫畫的情節推理，虹月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魔法？你是說法術嗎？」蘭豎起食指，有如打火機般，上面憑空冒出藍色的火花。

看到原本世界絕對不會出現的東西，虹月興奮大叫：「對對對，就是這個！」

似乎是被對方突來的反應嚇到，蘭手上的火焰立刻消散，接著露出疑惑的表情：「雖然說不是每個人都會使用，但這可是很基本的法術呢！」

「別這麼說，我們人類可是完全不能使用法術呢！」

「咦？怎麼會？」蘭露出了訝異帶點失望的表情，感覺有點不相信：「書上寫人類可以讓巨大鐵塊飛上天，也可以在地上奔馳，而且你剛剛不是在使用那個神奇的法器嗎？」

她是在說飛機跟汽車吧？的確......對於不認識科技的人來說，這無疑能稱作魔法。

「但是就跟妳們的法術一樣，不是每個人都能讓鐵塊飛上天的，至少我就不會。」

「至於這個東西......」虹月拿起手機晃了晃，發現蘭的視線正隨之晃動，應該是很有興趣的樣子：「妳先回答我的問題，等等再借妳看。」

狐狸巫女馬上點點頭答應，身後的尾巴不安分的亂晃著：「雖然我懂的不多，但如果是法術方面的問題，我可是村裡最了解的呢！」

「在妳們世界，有能夠召喚別人法術嗎？」

「召喚人類嗎？不可能。」蘭搖了搖頭，接著回答：「頂多只能召喚單純的物品而已，有生命的獸是無法召喚的。」

「居然沒有召喚類的法術？那排除這種可能剩下最後一種。」虹月開始思考了起來，接著抬頭直盯著狐狸巫女：「可以帶我去見妳說的那位『狐仙大人』嗎？他或許會知道我要怎麼回去原來的世界。」

雖然要離開這個獸控樂園有點令虹月不捨，但是沒找到回家的路之前她還是無法安心。

「唔......」蘭露出了難為的表情，似乎有些猶豫：「狐仙大人他......」

最後她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嘆息道：「從我上任巫女一職以來，我還沒真正見過狐仙大人。」

「據說祂只會在有能力的巫女面前現身，也就是說......」

蘭的話還沒說完，虹月微笑著伸出右手摸摸她的頭，順勢捏了幾下那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別難過，這不是妳的問題，我也沒見過我原本世界的神。」

「所謂的神，都是些任性蠻橫的傢伙吧！」虹月抬頭望向天花板，彷彿神明就在她頭上一樣：「擅自將我們創造出來，又對我們不聞不問，真不負責任。」

不過，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呢？虹月開始思考起這件事，最壞的打算就是一輩子都得待在這裡過活，雖然對獸控來說是樂園，但她還是對原來世界的朋友、家人放不下心。

「大姐！妳在裡面嗎？因為等不到妳我就過來了。」正當虹月苦惱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宏亮的呼喚聲。

這一聲倒是嚇著了虹月，按照蘭的說法，這個世界沒有人類，那門外那個聲音來源必定也是獸人，這讓她不自覺緊張起來，她可沒把握能解釋的清自己是這個世界不存在的「人類」。

不等虹月做反應，紙紗門被用力拉開，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來者是名全身灰色毛髮、身穿寬鬆白色空手道服的狼，腰上還綁著條黑色布帶，跟狐狸巫女一樣是以兩腳站立，給人一種穩種沉著的感覺。

灰狼向蘭伸出右爪，示意對方往外移動：「大姐，該出發......」

「哇，大狗狗！」

「喂喂，這隻沒禮貌的猴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抱著我不放？」灰狼想甩開黏在他身上的虹月，但用盡全力依然毫無辦法，只好將視線轉向狐狸巫女：「大姐你又出去外面亂撿東西回家了！」

「才沒有呢！」蘭沒好氣的白了灰狼一眼，接著看向黏在他身上的虹月：「我清晨打掃時發現她倒在神社後院，才將她帶進來治療。」

「況且......她不是一般的猴子，她可是人類啊！」

聽到人類兩個字，虹月這才回過神來放開灰狼，笑嘻嘻地抓抓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抱歉，我只有一看到毛茸茸的東西就會不由自主的撲上去。」

「人類？」灰狼揚起眉毛，狐疑地盯著虹月瞧：「大姐，妳別開玩笑了，雖然她毛的確比猴子少了點，但怎麼可能會是傳說中擁有許多法寶，無所不能的人類。」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蘭豎起其中一隻爪子，指向虹月身後：「仔細看清楚，她沒有猴子應該有的尾巴。」

「哼！她不過是將尾巴藏在褲子裡，脫下來讓我看看就知道了。」語畢，便將狼爪伸向虹月的褲子。

「痛啊啊嗷嗚嗚嗚嗚嗚！」接著灰狼發出一聲哀號，整隻手臂被虹月瞬間擒住，並翻轉了一百八十度。

「你這隻大色狼！可別小看單身女子獨自生活必備的防身術。」

雖然只是身體自動使出的動作，但沒想到對獸人也有效，由於灰狼的手臂比人類大，虹月必須用雙手才能完成防身術的擒拿固定法，這也耗費她不少力氣。

「你也真是......哪有一見面就脫對方褲子的？」蘭嘆了口氣，過去將被虹月擱在地上的手機撿起，在灰狼眼前晃了晃：「這個就是你口中人類的法寶之一，沒看過吧？」

「大......大姐，可以叫她先住手嗎？」

大灰狼被放開後，無力的盤坐在地上，右眼掛著顆斗大的淚滴，嘟起嘴巴：「這小傢伙怎麼這麼兇狠......」

「你安分起來還蠻可愛的，大狗狗毛茸茸真是太棒了。」虹月整個人趴到灰狼身上，不斷用臉磨蹭那沒有被空手道服遮住裸露的胸膛。

「既然大姐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相信妳是人類吧！還有我是狼不是狗。」灰狼不想再次嚐到關節往不正確方向轉動的滋味，他放棄掙扎，尾巴無奈的下垂，任由虹月在他身上玩弄。

「對了，蘭。」虹月拍拍灰狼的手臂，視線望向在旁的狐狸巫女：「這隻狼是妳的弟弟嗎？我看他都叫妳大姐。」

這幅景象不禁讓蘭笑了出來，已經好久沒看到跟灰狼這麼親近，不怕他的人了。

「他叫輝牙，那時候輝牙年紀還很小，我只有印象我喝了酒，看見他被一群獸欺負，就將他帶回神社照顧。」蘭回憶起往事，可能是當時喝醉了的關係，她似乎對這段記憶不怎麼有印象。

「當時大姐可厲害了！」輝牙自豪的抬起頭，露出崇拜無比的目光盯著蘭，開始幫忙當事人補充道：「大姐怒吼一聲『給老娘讓開』，接著將欺負我的獸一拳打飛了出去，我永遠忘不了大姐那威風凜凜的模樣。」

「原來蘭喝酒後這麼可怕，還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是獸不可貌相啊！」

「虹月，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啊！」蘭揮動雙臂，急急忙忙的解釋：「那......那是輝牙他加油添醋的啦，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從那時後開始，我便誓死追隨大姐一輩子，也努力讓自己變的更強大，希望能有一天能換我來保護大姐！」

雖然輝牙這麼說，但在蘭的眼中，他現在這副壯碩的身驅和穩重的外表，連村裡的小混混都要畏懼三分，已經不再需要她的保護。

「機會難得，幫你們姊弟拍個照留念吧！」虹月拿起手機笑了笑，並將蘭拉到輝牙身旁。

「咦！妳要做什麼？」

「來，跟我一起比這個動作。」不理會蘭的疑問，虹月蹲到了兩獸中間，伸出空著的手比出V的手勢。

「很好，這樣一來就行了。」虹月將剛拍下的照片顯示在手機上，遞給了狐狸巫女：「很漂亮吧！」

「這......這是？」看到自己的身影印在手機螢幕上，蘭顯得相當驚訝：「是鏡子嗎？可是又不會跟著我動，就好像時間被暫停了一樣。」

在一旁的輝牙也好奇的湊了上去：「這就是人類的法寶嗎？太令人驚訝了。」

「這是用來保存當下景觀的道具，哪怕到時候老了，還是能夠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為自己留下存在過的證明。」

「太神奇了！」

「啊不對！被這猴子一折騰，差點忘記原本要來做什麼。」輝牙搖搖頭，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般，轉頭看向被他稱作大姐的狐狸巫女，開口道：「大姐，時間差不多，該出門去巡視結界了。」

聽見輝牙的提醒，蘭這才從手機畫面上回過神來，點點頭起身準備。

「巡視結界？」聽到原本世界不存在的東西名詞，挑起了虹月的興趣。

蘭對坐在地上的虹月伸出毛茸茸的肉球手掌，露出微笑：「一起來吧，邊走我邊告訴妳。」

「大姐的工作就是每天巡視村裡的結界，如果看到有破損就進行修復，來保護這裡的村民，大姐可是很偉大的！」

「沒輝牙說的那麼誇張啦，因為我也只會做這件事而已。」

「一點都不誇張，結界可是很重要的，它可以阻擋魔獸、帶有惡意的東西闖入村子，要是沒有結界，根本不可能在這裡建立村莊。」

「好厲害啊，這讓我好想再摸摸妳。」說完虹月再度朝狐狸巫女的尾巴抱了上去：「哇，果然毛茸茸好舒服。」

「大姐，人類都是這樣嗎？那麼喜歡我們的尾巴？」

蘭無奈的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踏出神社，印入眼前的是遍一望無際的稻田，就跟台灣鄉下的農村一樣空曠，或許是因為太陽太過猛烈，虹月沒看到有其他獸人在街上行走。

「我說大姐，有關於人類的問題，『那傢伙』或許知道也說不定。」

聽見輝牙說的話，狐狸巫女點點頭表示認同：「我也在想要不要去找他，畢竟他知道人類的事情比我們多，但是......還是有點猶豫該不該找他。」

原本在旁偷聽那對姊弟倆對話的虹月，此刻目光卻被其他東西所吸引，一根巨大黑色羽毛從天而降飄落在地，虹月好奇地撿起這有如寶特瓶般大小的黑色羽毛，這在她原來世界中不可能出現的東西。

接著一陣陰影將虹月腳下的影子給遮住，她抬頭一看，一隻黑色的巨大烏鴉拍動翅膀，緩緩降落在蘭跟虹月面前。

「才剛提到他就馬上出現了，不過這下也剩下了不少麻煩。」看樣子輝牙跟蘭都認識這隻烏鴉。

虹月仔細一看，烏鴉也跟蘭相同身上穿著衣服，一套白色筆挺的西裝，上面還打了個黑色領帶，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紳士帽，翅膀上掛著一隻黑色木製手杖，就像西方童話裡的男爵一樣。

「午安，蘭小姐還有輝牙小弟，今天一如往常地巡視著村莊，辛苦了。」一陣寒暄後，黑色烏鴉彎下翅膀朝姊弟倆行個禮，接著將視線轉向虹月：「哎呀，這位該不會是......」

姊弟倆還沒反應過來，虹月就先一步朝烏鴉撲了過去。

「哇，這羽毛真的好柔順，感覺好像羽絨衣一樣。」

「碰！」接著烏鴉男爵就這樣昏了過去。

狐狸巫女點點頭，彷彿意料之中：「看來對他來說衝擊還是過大了點。」

「咦？烏鴉先生沒事吧？」虹月抱著昏迷的烏鴉男爵，著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事的，他等等就會醒來了。」輝牙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大樹，口氣平靜的像是裡所當然般：「先把他抬到陰涼處吧。」

「為什麼你們一點都不擔心啊？」面對那姊弟倆無動於衷的反應，令虹月相當困惑。

「我覺得他這樣反應還蠻正常的。」

「難道是我嚇到他了嗎？」

「嚇到？這倒也不，比較像是......太過高興？」

「話說回來，天氣似乎變差了。」狐狸巫女抬頭看著逐漸陰暗下來的天空，露出不安的神情：「又要下雨了嗎？真是糟糕。」

「下雨？」聽見蘭的話，這倒讓虹月想起自己的家鄉也正逢梅雨季，這邊也是如此嗎？

「每次只要一下雨，村里的農作物、甚至是房舍建築，都會被大雨沖壞。」輝牙嘆口氣抓抓頭，無可奈何的回答：「這情況雖然是常態，卻沒有解決方法，嚴重一點甚至會有村民被暴雨給沖走。」

「啊！」虹月突然大叫一聲，接著雙手一拍：「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會感到不對勁了。」

「你們村子裡，沒有水溝對吧？」

在虹月原來生活的地方，每走十步就會遇到水溝蓋，幾乎是數著水溝蓋過日子的，不過也因如此才用不著擔心暴雨的來襲。然而，從虹月踏出狐狸神社的那刻，別說水溝蓋，甚至連稻田旁邊簡易型的渠道都沒有，完全無任何排水措施。

「水溝？那是什麼？」對於第一次聽見的詞彙，輝牙果不其然的搖搖頭。

「因為水會往低處流，所以在我原來的世界，會在街道底下挖出個通道，讓雨水順著通道排掉，這樣一來就不會淹水了。」

「在地底下挖隧道？這樣街道不會崩坍嗎？」蘭對於虹月的說法感到不可思議，但想必人類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只要別在建築物的地基下挖通道就行，但是......」虹月看著昏暗的天色，空氣中傳來厚重的水氣，已經沒有時間挖水溝，大雨馬上就要來了。

根據她的經驗，山區午後雷陣雨可是很猛烈的，在開發中國家很容易造成土石流、落石等危害，不曉得這裡的地基夠不夠穩固，要是遇上河水暴漲就無處可逃了。

「輝牙，你去通知村裡的人進行避難，我感覺這場大雨和以往的規模不能相比。」蘭似乎也隱約察覺這迎面而來的濃重水氣，是狂風暴雨的前兆。

「雖然現在才問有點晚了，妳架設的結界，有辦法擋住洪水嗎？」虹月將視線移至狐狸巫女身上尋求答案。

回應的是蘭左右搖頭的模樣：「沒辦法，不過如果『引水』到是可以，村裡飲用水就是用引水結界取得的。」

「好，就用那個，接下來就是我的工作領域了。」在腦中模擬無數的方法，最後虹月點點頭說道：「蘭，我需要這個村莊的地圖，最好是有能夠清楚標示地形的。」

聞言，狐狸巫女的右爪上竄出一道青色狐火，並將火焰輕撫過草地，如同畫圖一般，狐火燒掉部分草皮，留下的變成繪製村莊的圖案，不一會兒虹月前方的空地便成了一張村莊縮影地圖，清楚標示了範圍和距離，連街道都詳細的寫上名稱。

盯著地圖好一陣子，虹月伸出食指，將地圖上一些地勢較低的部位壓出個指印：「在這些地方用引水結界，讓雨水能順利繞過村莊的房屋，這樣一來應該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沒問題，虹月妳將鴉雪送回去神社後就別亂跑了，神社很堅固、地勢也很高，那裡是村莊唯一不曾淹水的地方，我跟輝牙忙完會馬上回去。」蘭拍拍輝牙的肩膀，起身示意他準備行動，離開前不知為何對虹月露出了溫柔的微笑：「別擔心，如果最後水流太大結界支撐不住，我會請狐仙大人幫忙保護大家的。」

狐狸巫女跟大灰狼離開後，虹月試著用雙手拖動烏鴉男爵，發現他意外的輕，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抱起：「剛剛蘭好像叫他『鴉雪』，應該跟鴨血沒什麼關係吧？不過到底是為什麼看到我會暈倒啊？就算沒見過人類也不用這麼害怕吧？」

在邊走邊胡思亂想之際，虹月回到了狐仙神社，將鴉雪安置在之前她躺的被褥上，接著望向紙紗門外的天空，已經傳來陣陣雷聲，下起不小的雨勢。

「那對姊弟應該沒事吧？」等待的過程中，虹月不知不覺擔心起蘭跟輝牙。

「咳咳......」

虹月轉頭順著傳來的聲音看去，先前昏迷的烏鴉男爵已經醒來，坐在鋪地的棉被上。似乎是感覺到視線的關注，烏鴉也抬起頭，和虹月對上眼。

「你終於醒啦！」

只見烏鴉不知為何愣住，接著才緩緩開口：「妳......人類！」

蘭對虹月的身分也只是做猜測，而輝牙則完全把她當成無毛猴，但眼前的烏鴉卻毫不猶豫說出了正確名稱，這不禁令虹月感到非常訝異。

「你，不怕我嗎？」虹月知道這世界的居民沒見過人類，多少會感到不安甚至是害怕，所以要是對方表現出驚慌的模樣，她打算暫時先離開這個地方。

「實在是太美麗了，猶如女神一般，書上的圖片根本沒得比。」烏鴉男爵雙眼誠摯的盯著虹月，嘴裡開始自言自語：「神啊！感謝您在我有生之年能見到真正的人類，我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咦咦咦咦？」烏鴉男爵的反應太過出乎意料之外，虹月則一時間無法理解。

「我還是想親自確認看看，失禮了。」鴉雪伸出因興奮而顫抖的翅膀，輕輕朝虹月的頭、手臂、大腿撫摸：「這就是，真正的人類嗎？」

看著烏鴉男爵感動不已的模樣，令虹月想起了她第一次見到蘭的時候，自己似乎也是如此興奮，令她笑了出來：「原來這邊也有喜歡人類的居民啊。」

「不好意思，先前太過高興昏倒讓妳見笑了。」

如同虹月喜歡獸，鴉雪喜歡的是人，兩位可以說是相同類型的存在。

「話說回來，我記得稍早前有看到蘭小姐跟輝牙小弟，他們不在嗎？」

虹月簡單說明自己的來歷，望向雷雨交加的戶外，眉頭深鎖無奈道：「蘭跟輝牙他們去引導村民避難，估計有洪水要來了。」

「確實，最近每到下午就會開始下起大雨，天氣非常不穩定，就算突然河水暴漲淹了上來也毫不意外。」聽完虹月的說明，鴉雪也開始擔心起來，但是他卻也毫無辦法。

或許是自己的話令對方不安感到愧疚，虹月連忙搖搖頭，續道：「不過不用擔心，蘭說如果真的沒辦法她會請狐仙大人幫忙，絕對沒有問題。」

鴉雪突然瞪大雙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緩緩開口：「蘭小姐沒跟妳說過嗎？」

「咦？」

「人類......妳知道如果召喚請神幫忙，需要什麼代價嗎？」

似乎沒料到需要代價，虹月對鴉雪接下來說的話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神明會取走施展降神術施術者的靈魂，也就是說......」烏鴉男爵說出令人難以接受的答案，語氣無比沉重。

「騙......騙人的吧？」虹月像是要欺騙自己，逃避般的強行露出笑容，不願意繼續想像。

然而，鴉雪嚴肅的表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對她下達了沉痛的現實：「蘭小姐她，會死！」

「不行！」虹月突然站了起來，恨不得馬上趕到蘭身邊阻止她：「居然想犧牲自己，我絕對不同意。」

鴉雪這時也跟著站了起來，用翅膀將跟自己羽毛同顏色的手杖在空中轉了幾圈，往地上一敲：「那麼人類，妳打算怎麼做？」

「蘭如果要召喚狐仙，一定會在祭壇之類的地方吧？告訴我在哪裡。」此刻虹月的眼神不再是擔心迷茫，而是堅定不移。

「走吧！」烏鴉男爵拍拍身上的西裝，並用翅膀壓低頭上的紳士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鴉雪是絕對站在人類那邊。」

來到神社門口面對狂風驟雨，鴉雪用拔劍的姿勢抽出黑色手杖朝天空一指，一道綠光從手杖前端冒出，壟罩在兩人身上，虹月瞬間感受不到風雨的侵襲，就像是被無形的防護罩給隔開。

「人類，現在用走的太慢了。」鴉雪將手杖遞給虹月，接著拍動翅膀：「等等抓住我的腳爪，我們用飛的過去。」

虹月的第一次飛行就在這狂風暴雨中，雖然在法術的加護之下不受風雨影響，但貫耳的雷聲依舊令她驚心膽跳。由於祭壇位於神社旁的山頂上方，所以他們必須靠著山壁飛行，因為下雨的關係，導致山壁一帶不時有落石碎削掉落，可以說是險象環生，一個不小心被落石擊中便會摔落谷底。

「抓穩，我們快到山頂了！」

就在距離山頂不到五層樓的高度，猶如戲劇一般的事情發生。一塊巨大岩石從山壁旁崩落，規模比先前遇到的都還要大，完全無法閃避。

「鴉雪！」

伴隨虹月的大喊，落石並沒有如期墜落造成衝擊，在距離他們半層樓的高度停了下來。一個跟鴉雪差不多大小的綠色盤狀物體頂住了巨大落石，虹月依照她玩遊戲的知識來看，那個應該就是鴉雪為了抵擋衝擊展開的魔法陣。

「別......別擔心，我不會讓妳受傷的。」

雖然鴉雪口中這麼說，但任誰都看的出來，光是要維持魔法陣就已經耗盡他全身的力量，更別說還載著一個人在天空飛行。

魔法陣逐漸出現裂痕，看樣子沒辦法支撐太久，鴉雪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就算真的沒辦法，至少也要把妳送上去。」

「狂風，咆哮吧！」魔法陣隨著鴉雪吶喊噴發出強烈的暴風，稍微改變了巨大岩塊的掉落方向。

雖然免於被落石直接擊中，但岩塊銳利的稜角還是將擦身而過的鴉雪劃出了道不淺的傷口，一時間鮮血四濺，兩人就這樣墜落在山壁對面的樹叢裡。

「鴉雪，你沒事吧？」看見烏鴉男爵身上的白色西裝染上一片鮮紅，虹月著急的快要哭了出來。

「沒事，死不了的......」奄奄一息的鴉雪乾咳了幾聲，搖搖頭回答：「我可能，沒辦法陪妳繼續前進了，翅膀和左半身已經完全動不了。」

受到擦撞而傷痕累累黑色羽翼，已經殘破不堪，鴉雪用簡易的法術將傷口堵住免於失血過多，接著對虹月點點頭：「別管我了，妳快到山頂上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可惡......」雖然不忍心，但虹月也明白就算自己留下來也沒辦法為他多做什麼，只能繼續前進。

由於剛才為了閃避落石而墜落到對面的樹林裡，所以就算到了山頂，也只能從對岸遠遠望著無法伸手觸及的祭壇。

暴雨中，一個身穿紅白巫女服的金黃色身影矗立在懸崖前方的祭壇上，懸崖下是湍急暴戾的猛烈洪水，不斷衝打著山壁，一旦失足墜落將不堪設想。

我什麼都不要，拜託妳，快回來吧！

看著眼前熟悉的狐狸巫女，虹月張開嘴大喊，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彷彿所有一切都被這場大雨給吞噬。

「引水結界果然撐不住了嗎？」蘭搖了搖頭，無奈地自言自語。

金黃色的柔毛沾上不少泥濘，尾巴也因吸水而重重下垂，但巫女卻還是在暴雨中屹立不搖，明明身在大雨之中，她說出的話卻字字清晰的傳入虹月耳裡。

「對不起，這樣騙了妳。」想必蘭也已經發現虹月是知道真相才趕過來的。

「為了保護大家，我沒有其他方法......」

金色狐狸回過頭，用右爪撥掉頭上朱紅色毛髮部分的雨水，對虹月微微一笑，那是萬分愧疚，離別前露出的笑容。

如果狐仙大人真的想保護大家，又為什麼都默不作聲呢？非得要侍奉自己的巫女獻出生命才高興嗎？這也未免太不講道理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將我召喚到這個殘酷的世界，真令人太失望了。無數抱怨字句在虹月腦中迴盪，最後化作不滿的情緒一口氣爆發，朝天空大喊──

「狐仙你這個大笨蛋！」

接著虹月感覺到口袋中的手機不斷發出震動鈴響，她將手機掏出一看，畫面發出強烈光芒，桌布上的白色九尾狐彷彿在對她嘆氣，接著虹月四周便被光芒給壟罩，來到一個與世隔絕的純白空間。

「這......這裡是哪裡？」不論虹月往哪裡看，都是整片空白的場地，就連她自己目前是站著還是飄著都不清楚。

在這寧靜的空間裡，卻給人一種溫暖安心的感覺，彷彿前一秒身處暴雨中的情景是夢一樣。

「人類喲，妳還真的把我給逼急了呢！」

一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虹月背後傳來，雖然沒見過對方，但她確實有聽過這個聲音。

轉身一瞧，一隻比虹月還大的白色狐狸以四腳站立的方式慢慢朝她走來，他身後還有九條白色尾巴。仔細一看，如果在他身上套上一件和服，這不正是虹月手機桌布裡的九尾狐嗎？

九尾狐走到虹月前方趴了下來，身後的尾巴不斷擺動著：「妳還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如今虹月已經見怪不怪，她很確定眼前的白色九尾狐就是蘭口中的狐仙大人，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超展開，但至少知道對方是來幫忙自己的。

「你......真的要取走蘭的性命嗎？」毫不留情地，虹月一記直球直擊對方。

此刻九尾狐卻白了她一眼，嘆口氣搖搖頭：「喜歡獸的人類喲，知道我為什麼要把妳召喚過來這個世界嗎？」

「那時候在夢中聽見的聲音，果然是你！」

「我雖然身為這個村莊的守護神，卻沒辦法直接給予幫助干涉現界，為了避免現在這樣糟糕的狀況發生，我用力量召喚異世界的居民來幫忙度過這個難關，妳還是我特別挑選不怕獸的人類呢！」

「好......好不負責任的神啊，居讓還要讓別的世界的人幫你擦屁股？」

「我也不想這樣喲，妳也知道神如果要現界就必須要有媒介，而作為媒介的人一定會被犧牲。當初為了把妳召喚過來，還跟妳原本世界一位叫媽祖的神拜託了很久她才肯放人。」

「沒想到跟你交涉的居然是媽祖娘娘？」

「妳之所以能待在這個世界是因為我賜予妳的力量喲，要是妳把身上我的力量用光，就代表與這世界失去聯繫，得乖乖回到妳原本的世界去。」

「但我也不否認妳說的『神都是任性蠻橫的傢伙』喲，所以我給妳兩種選擇。」九尾狐將尾巴當成手指，全部放下後豎起其中兩條，續道：「一，將侍奉我的巫女小姐跟幾名妳比較親近的居民救走，然後帶著我剩餘的力量跟他們一起度過剩餘的時光。」

「二，將我給妳的力量全部用光，這樣一來能夠救下這整個村莊的所有人，但在這瞬間妳將會返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連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這還需要考慮嗎？」虹月自嘲般地笑了笑，接著伸出握緊拳頭的右手，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雖然我很喜歡這個世界，就算不回去也無所謂，但是......我更喜歡蘭臉上的笑容！要是沒能拯救大家，就算活下來蘭也會永遠失去笑容。套一句網路上常說的話──」

「蘭的笑容由我來守護！」

「人類，真是敗給妳了喲。」

在九尾狐說完話的瞬間，虹月身上發出了純白色光芒，接著她感覺到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包覆全身，而她的外觀也逐漸變化，白色的毛皮覆蓋住原本光滑的皮膚，手跟腳掌變成了肉球和獸爪，九條白色尾巴也從臀部上方竄了出來，雖然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沒有改變，但虹月現在已經變成了小一號的九尾狐仙。

「這......這是？」虹月驚訝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變化，非但沒感到不適，反而還全身充滿力量：「我變成狐狸了？」

「因為妳使用我的力量，將會以我的姿態呈現，那麼妳就去吧！將我的力量用在妳需要的地方。」

虹月四周的白色空間逐漸消失，她再度回到那下著暴雨的山頂，不過這次不同的是，她已經有足夠的力量能夠保護眼前狐狸巫女。

蘭看著降臨在她眼前的白色九尾狐，不由得愣了一下：「狐仙大人，為什麼？明明還沒施展降神術......」

「笨蛋！」白色九尾狐舉起右手給她一記肉球手刀：「要是妳真的施展了降神術，我是絕對不會原諒妳的！」

「咦，這個聲音是？」蘭回頭望向剛才虹月所在的對岸山頂，那裡已經空無一物，接著她再度轉頭看著眼前的白色九尾狐：「妳......是虹月吧？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錯喲，因為我跟狐仙大人借了力量來用，外表就變成跟他一樣，不過居然連他的口頭禪都跑出來了？」

「但是沒時間閒聊喲，把妳的武器拿出來，身為巫女應該會使用破魔箭矢吧？」

狐狸巫女點點頭，左手爪子中冒出青色火焰，形成一把藍色長弓：「但......這是要攻擊誰呢？這附近沒有不淨之物啊。」

「不淨之物？有啊。」虹月將肉球爪子指向前方一座小山丘，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很大一座喲！用妳的力量把它轟飛吧！」

「妳......妳是認真的嗎？」

「蘭，相信我。」虹月將毛茸茸的肉球手掌搭在狐狸巫女的手掌上，做出一同拉弓的動作：「我將狐仙大人的力量傳給妳喲，只要將那座位於低窪地區的小山丘摧毀，這邊所有暴漲的河水就能夠向下疏通，村子會因此得救，放心那座山上並沒有住人。」

「我老早就想念一次看看了呢。」

「咦？妳要念什麼，增強力量的咒語嗎？」

虹月笑了笑沒有回答，直到藍色火焰箭矢射出去的剎那──

「龍啊，吞噬我的敵人吧！」

「虹月！」

在一陣嬉笑打鬧聲之中，擋住河道的小山丘就這樣消失在狐仙力量的光輝裡，氾濫的河水也因此瞬間消退，而藉由狐仙的力量，虹月將鴉雪的傷治好，並送回神社。

「鈴鈴鈴鈴鈴！」

鬧鐘隨著預設時間響起，虹月伸手抓起手機一滑，螢幕隨之跳出時間顯示，六月十號六點三十分。

「已經早上六點半了嗎？」

雖然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但也差不多該起床了，今天還要提早去整理開會要用的資料，絕不能賴床。

虹月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這裡是位於台灣花蓮縣北埔村的出租雅房，先前驚心動魄的經歷彷彿就像夢一場。

「我......回來了嗎？」

「真的，沒能好好道別呢！」虹月盯著自己那已變回人類的雙手，感到萬分不捨。

手機螢幕上穿著和服的白色九尾狐桌布，腦中不斷浮現狐仙說話時特有的喲語氣，不禁笑了出來。接著她按下撥號鍵，在通訊錄中尋找好一陣子後，選擇一個日文名稱的號碼撥了出去。

「喂喂，是佐惠美嗎？妳說妳在台灣，那妳這禮拜六有沒有空？」虹月用不太流利的日文跟電話的另一頭寒暄一番，接著露出期盼的笑容。

「我想跟妳聊聊關於之前妳幫我畫的那張和服九尾狐的作品！」

掛掉電話後，虹月拿出觸控筆，在之前沒畫完的金色狐狸頭頂上，點下一小搓朱紅色彩，並微笑之中寫下那個她永遠不會忘記的名字──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