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冒險之後
【０３】父女相處．抓兔篇（中）
我們三人一路深入樹林，離村子已經相當遠了。這片林區遠離人類，也有豐富的水源和植物，以及全靠胡獵人的功勞，這一帶沒有危險的大野獸和魔物，稱得上是小型動物們的天堂。
不過，我的心情就像去地獄一般了。
一路上，容月都沒有理睬我，一直緊黏著小胡不放，每次我叫她時，她都故意不理會我。儘管我知道容月已經到了懂事和有自己想法的年齡，但從沒想過我會被她拒絕得這麼徹底……
讓人更加氣憤的是，小胡每當看見我失落的反應時，就偷偷地取笑；我因此對他發怒，容月卻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擋在小胡身前，使我連忙把氣吞回肚裡，他們倆就因此黏得更緊了。
同樣的惡性循環重覆了三次，我總算了解到要打破它，我就得做些我十分討厭的事情……
於是，我在容月跑去追蝴蝶、短暫分開時，我把他拉到一旁去。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就像是見鬼了般，但還是強作鎮定地說：「打、打我，我也不怕的！」
「打了你能讓容月喜歡我，我就會打下去嘎。」我認真地說。
「那……你想幹嘛。」
本來，就算撕破我的臉，我也不會對一個小鬼低聲下氣的，但凡事就先後……
「……教我，如何討好容月。」
「……哈？」
「……教我，如何討好容月，拜託了。」
我一字一字慢慢地說，小胡見我沒有惡意後，態度劇變：「哈？這是拜託人的語氣嗎？」
我額上青筋暴起，但還是強作歡笑地重覆：「拜託你了嘛，胡大哥。」
對著一個小鬼擺出低姿態，就絕對只有這一次了。聽見我的話，小胡神氣起來：「哼哼，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嗎？好哇，就看在誠心誠意請求老子的份上，老子就大發慈悲幫幫你吧！」
「吼，太好了，謝謝胡大哥──」
──我發誓，等事成之後就把你給斃了。
◇
我們在樹林中找了個大樹洞，紮了個臨時營地，由這裡出發去抓兔子。
不過，雖然說是一起出發，但我和小胡還是分開去設陷阱的。會這樣做是因為……
「狼叔叔，敢打賭嗎？」在出發前，小胡冷不防地挑釁。
小胡的舉動讓我有些意外：「嘎哦？要比什麼？」
「一小時內，如果狼叔叔抓的兔子沒我多，那狼叔叔就不可以再煩我和容月妹妹了！」
我瞇起雙眼，不視小胡為對手般訕笑：「嘎？你意思是說，你小子的狩獵本領比我強嗎？我可是狼人，是天生的狩獵者，而你區區一個黃毛小子，竟然敢跟我比拼狩獵，真是愚蠢！」
「父親曾說過，『只有不中用的敗犬，才會亂吠一通』！」
「你……吼，你說誰是敗犬！還有我是長輩，語氣放尊重點！好嘎，比就比！」我指著小胡的鼻子說：「既然你的口氣那麼大，那我贏了的話，就不准你跟容月一起玩，聽懂了嗎？」
小胡毫不害怕，用拇指戳了戳自己的左胸口：「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在一旁聽的容月，咬著手指頭，沒有搞清楚狀況，但還是對小胡大喊：「胡哥哥加油！」
不，等一下，我才是你爸阿容月，為什麼你要給那臭小子打氣啊！
我嘆了口氣，對容月招了招手：「我們走吧，容月，你要跟我一起。」
容月聽見後，尾巴直豎，馬上躲到小胡身後：「容月、容月要跟胡哥哥一起走！」
「不行吼。」我喝令。
想當然爾，容月被嚇到了，而我也才發覺自己語氣太重。
我皺起眉頭、耐著性子說：「別耍脾氣，容月，在鎮子裡有其他大人看著就還行嘎，但在樹林裡會有危險，雖然沒狼，但會有蛇。所以你要聽我的話，不然我不再准你進樹林了嘎。」
容月抓住小胡的衣服，抓得更緊了，臉也完全貼了上去：「胡哥哥……容月不要。」
果然沒那麼簡單阿，我拍了拍額頭，該慶幸的是容月沒有哭起來。
就在此時，小胡幫我勸說容月了：「沒關係的，容月妹妹，就當成是扮演遊戲吧！」
「扮演遊戲？」「遊……戲？」我和容月差不多同時疑問。
「沒錯，扮演遊戲！我是王子，狼叔叔是魔王，容月就是美麗的公主。」
……為啥我要當魔王？
接著，小胡把容月推到我身邊，戲精上身，手按住自己的左肩，裝作受了重傷似的。
他大喊：「呃，可惡的魔王，果然很厲害嘛──」
還沒喊完，容月就顫顫巍巍的跑回小胡身邊：「胡哥哥，不要死！」
「王子，我是王子。還有容月妹妹是公主，公主要回到魔王身邊，魔王也要抓住公主！」
「哦？哦。這樣？」
小胡指正，而容月懵懵懂懂的，又跑回了我身邊，緊緊地抱住我的小腿。
「容月是公主！容月被魔王抓住了！容月不會讓魔王傷害胡哥哥的，魔王壞壞！」
事實上我還愣在原地，也沒抓住容月，看著兩個小孩演一齣我看不懂的戲。
小胡給了個大拇指：「公主做得好！公主要盯好那只大魔王，牠抓兔子時會耍詐的！」
我才不會耍什麼詐好嗎？
容月倒真的融入其中了：「好！容月會跟著牠，盯好大魔王，胡哥哥要來救容月！」
「公主，我會帶著兔子回來救你的，你要等我！」
「容月會等胡哥哥的，胡哥哥加油！」
你要等我！我會的！我走了！胡哥哥再見！
兩個小孩一直隔空大喊，直到小胡離開了視線範圍，而我還不理解發生了什麼。容月反倒是把我的小腿抱得更緊了，還居然抱怨道：「爸拔，魔王都會用力抓住公主的，爸拔也要！」
我半晌後反問：「……嘎，等一下，真的要嗎，容月？」
容月用力點了點頭。
我頭一次以看著白痴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兒。這麼沒有邏輯的嗎？這是怎樣的思考方式？結果來說容月還是跟我在一起了不是嗎？所以我當魔王就可以，當個爸爸就不行嗎？吼！太多吐糟點了，為什麼結果會變成這樣？就算結果是好，但我還是不懂阿！還有什麼王子、公主、魔王，是從童話故事學到的嗎？死這個詞又是怎樣學到的？從電視學來的嗎？這就是小孩嗎！
多條足以讓我吐糟一整天的疑問，有如奔流般穿過腦海，最後我決定放棄思考了……
不過，我看著容月的臉，心跳不自覺地加快，感覺臉上有些發熱了。
笨笨鈍鈍的容月，真是太可愛了嘎，真不愧是我的女兒！
耍白痴的小胡也很可愛？噁，誰管那小子。
「……容月呆呆的嘎。」我微笑著，摸了摸容月的頭，接著把牠抱到身上。
容月把頭靠到我身上，把我抓住。接下來我開始懷疑把她抱起來是不是對的了。
「吼，別咬，好疼嘎。」
「魔王壞壞，要咬咬！」
（２４４０字）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