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華麗的燈飾配上淡雅的布置，腳下踩過的是貴氣的紅地毯。
婚禮上的嘉賓絡繹不絕。
好不熱鬧。
我站在新娘休息室門前，揣揣地想伸手敲門。
片刻後，門開了。
『映雨，妳怎麼不進來？』
映入眼簾的是位嬌小但穿著白紗的女性。
她拉著我的手進入了休息室，示意我坐在她旁邊。
「我怕打擾到妳…」
『打擾什麼啊，我還要謝謝妳來我的婚禮。』
她臉上漾出了笑容，比平常的她更散發出能感染人的氣息。
『謝謝妳能來，謝謝妳祝福我。』
我有些難為情地跟她說不用謝，
『雖然許墨跟我有段過去，但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幸福。』
她堅定地看著我，說：『不對，是你們一定要幸福。』
『曦遙，新娘要準備進場了喔。』伴娘拉開門朝房裡喊了幾聲。
『好，我馬上過去。』說完，她便提著婚紗走到了門口。
在她扭開門把那一刻，她回頭對我笑了笑。
『我們，應該可以成為朋友吧。』
我看著她的笑容，那眼底的笑意竟讓人感到如此真切。
「也許吧。」
我聽到我自己這麼說。
…
『還好嗎？』
許墨坐在我旁邊的位置，伸手和我輕輕交握著。
「還行，只是人有點多，不太習慣。」
『妳不喜歡熱鬧嗎？』
「太過熱鬧就變成吵雜了。」
『我以為當初的顧助教是習慣人多所以才能從容不迫的上台說愛情會上癮之類的話。』
愛情會上癮？
這不是我那天幫許墨代課的時候說的嗎？
當時只有阿明知道，但阿明不可能會說這些…
許墨有來？
「你聽到了？那你怎麼沒回來上課。」
『嗯，我不是還稱讚妳講得很好嗎？』
…好。
原來他那些話還真的是稱讚。
『婚禮開始－』
司儀說完，一旁的樂團便開始奏樂。
門漸漸地打開，首先進場的是一對對伴郎伴娘，然後是一對對小花童。
接著是那高大醒目的身影。
『總裁好帥－』
『李澤言－』
『總裁要幸福唷－』
新郎一步步踩著有力且自信的步伐走著紅毯，經過我們時還點頭示意了一下。
最後是新娘牽著她叔叔的手，緩慢地踏上紅毯。
『澤言，曦遙從小任性，也很不懂事，我雖然不是她親爸爸，也將她視為己出…，現在我將她交給你了。』
說話的男人眼鼻都紅紅的，一臉不情願地將新娘的手交給新郎。
『叔叔，我會用一生好好照顧她的。』
新郎握住了眼眶發紅的新娘的手，另一隻手伸手抹去了新娘眼角的淚痕。
『笨蛋，別哭了，今天是妳要成為李太太的日子。』
『新郎李澤言，你願意不論生老病死、富有貧窮，都一生一世的愛惜她嗎？』
『我願意。』
『新娘沐曦遙，妳願意不論順境逆境，喜樂苦難，都不離不棄的守護他嗎？』
『我願意。』
『新郎和新娘交換戒指。』
新郎和新娘互相交換戒指後，兩人相視而笑。
『新郎可以親吻新…』話還沒說完，新郎一把拉住新娘，狠狠地吻住了新娘。
在場賓客無不驚訝、羨慕的。
不只是剛剛新娘甜膩的氛圍，更有新郎霸道卻溫柔地佔有。
兩人之間，充滿了名為「幸福」的光芒。
我轉頭看向許墨，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眼底除了疑惑也多了些迷茫。
「會不會後悔？」
『後悔什麼？』他對我揚起了微笑。
「如果之前，你有去找她的話，說不定她現在身邊的人就是你。」
許墨聽完後，輕聲笑了。
『那都是假設性問題，事實上，我沒有那樣做。』
「所以我說如果，如果未來真的有發明時光機器可以回朔過去的話，你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嗎？」
『這個嘛…』
『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她，但是是妳才讓我了解什麼是愛。』
「啊？」
許墨喝了一口果汁，靠近我耳邊。
『之前我自己沒發現，是別人點醒我的。』
『總之，不論是蝴蝶還是影子，在那麼多人中我只愛過妳。』
他波瀾不驚的眼神中，怎麼我就讀懂了他那一點狡猾呢。
加上還說出這種肉麻的話…。
「許教授，你今天有點肉麻耶。」
我撇開了頭，將視線集中在遠處即將上菜的服務生上。
『妳還記得這個嗎？』
「什麼？」
許墨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個盒子。
那盒子…怎麼有點眼熟？
下一秒，他將盒子打開－
出現的是那條曦光粉珍珠項鍊！
「你…」
我看著盒子內的內容物，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她今天結婚了，我希望妳能將項鍊送給她。』
『從前這禮物承載著我的抱歉，但經過妳的手交給她後，原來的愧疚將會變成祝福。』
他將盒子放入我手中後，與我的手交疊著。
『我的祝福，妳的心意，我們一起。』
看著他堅定且不容質疑的眼神，我點了點頭。
「好。」
我趁著新娘還在準備最後一套謝客禮服時將禮物塞給了她。
曦遙收了項鍊，最後只留下了一句感嘆。
『看來，光照不進的，雨滴果真打穿了呢。』
…
一切都結束後，我和許墨手牽著手走著。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充滿紫藤花的花徑。
「好美…」我看著滿是浪漫的紫，不禁驚嘆出了聲。
『紫藤花的花語是醉人的戀情。』
我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般，開口問了許墨。
「你剛剛說什麼不論是蝴蝶還影子，只愛過我是什麼意思？」
許墨聽到我的問句後，停下了腳步。
『字面上意思。』
「許教授，小女子資質駑鈍…」
我挽住他手臂，試著學別的女生一樣撒著嬌。
許墨被我的舉動逗笑了，他將我拉到一旁的屋簷下，雙眼認真地看著我。
『我總是，很認真的做實驗做研究，迫切地想要去尋找是什麼驅使人類進化或是突破的潛力。』
『所以，當遇見驅使我有不同感覺或是印象深刻的對象，總是會令我想要去追尋。』
『悠然是第一個走入我記憶中的女生，所以我才會如此執著吧。』
『想要去追尋最好、最深刻的，卻忽略了彼此是不是對的人以及那感覺到底是不是所謂愛情…』
許墨說著說著，天空便下起了雨。
滴在花徑步道上，一滴、兩滴…然後愈來愈大。
許墨脫下西裝外套，張開手讓我們兩個能一起遮在外套下行走。
「那我是對的人嗎？」
『我很感謝被我傷害過的她們，讓我知道最美的風景就在身邊。』
「這跟你愛不愛有什麼關係？」
『妳很特別，我總是會不經意地將自己短處揭露給妳看，就算不是人為，但妳總會在恰巧的時機出現，這在整體的人類發展學甚至社會學來說都是不合理的。』
「白話來說，就是命中註定的恰好是吧？」
『不只，可能更早，我沒發現的時候妳就已經在我心上留下印記了。』
『我記得，妳還是學生的時候，第一堂課妳穿著淡藍色洋裝被我點到名的樣子。』
我心中猛然一撞，隨即而來的是從心口蔓延到鼻腔的一陣酸。
原來，初遇的羈絆早已寫下，在彼此的心中都描繪出了一抹難以忘懷的色彩。
在我們都沒發現的時候。
我吸了吸鼻子，望著逐漸散開的雲層但依舊滴滴答答的天空。
「許墨，是不是每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容易下雨？」
『有妳的雨天，特別美，尤其是從積水中能看到映著妳的身影。』
映雨，和妳的名字描述得一樣美，許墨想著。
「那你說，你是不是故意搬到我隔壁？」
『妳覺得呢？』
「那你是不是故意送我梔子花的？」
許墨笑而不語。
我用力地捶了他一下。
「你說，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話還沒說完，我感受到嘴唇覆上了柔軟帶有濕氣的吻。
在雨絲中，在紫藤花下，在醉人的浪漫裡。
繾綣而纏綿，溫柔而綢繆。
『小傻瓜，這是妳欠我的。』
「許教授可真會記恨。」
『有妳的畫面我都會記得。』
『謝謝妳願意成為我生命中的色彩。』
許墨說著，他用手撥開我微濕的瀏海。
光線透過留在葉片上的雨滴閃爍著，地面上的水窪映著兩人的身影，折射出泡沫般七彩的暐映柔光。
「雨能打穿墨心，亦能暈散深埋的寂寞；而層層剝開後看到的－
是被隱藏許久、璀璨繽紛的心意。」
－END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