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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她與她的靶場之旅

商筱靈 | 2020-12-24 20:30:20 | 巴幣 120 | 人氣 287

連載中武裝少女的小日常
資料夾簡介
她與她的各類武裝的小日常,還有她的一些生活瑣事

《序》


  「台灣不允許擁槍,但是也不開放靶場讓民眾進去登記打靶。」

  在台灣,有些人常常會習慣性地說出類似以上這種發言。

  但這句話到底對不對?有沒有誤會的成分在裡頭?這還真的很難說。

  台灣不允許擁槍嗎?就理論上來講,是允許的,台灣其實有開放槍証申請,只是一般民眾實在難以通過申請,甚至連該去哪兒申請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更別說大多數人,根本連台灣准許申請槍証這件事情都不知道,所以這樣比對下來,對大多數人而言,這有開放跟沒開放幾乎沒有兩樣,所以要說台灣人允許擁槍……好像也有哪裡不對。

  當然,那種二十焦耳以下的氣動鎮暴槍也不是不可以買,只是會講上述那句話的人,肯定不只是想要普通的鎮暴槍而已吧。

  至於開放靶場,大多數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過往軍訓時見過的那些軍區,還有摸過的那些手槍和步槍吧,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這也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要說完全沒有真槍實彈的民間靶場,那也不太正確,雖然沒有大多數人期待的軍用步槍,但那也是貨真價實的火藥槍,而且大多還是鉛彈頭呢,而有些民間的靶場除了散彈外,還會有火藥手槍給你用。

  在這個大家都以為網路能查到一切的年代,當網路上沒有人特意去記載這些事情的時候,那些事情就像不曾發生過,甚至根本不存在一般,台灣民用靶場的資訊,其實也不是不曾出現在網路上,只是有些人一開始就認定台灣沒有類似的地方,所以根本沒有去查。

  當然,也不排除查詢的方向不對的問題,商夜禹當初也是查到頭暈腦脹,才好不容易發現有台灣竟然有這種地方,她要是在那時稍微換個方式,改搜尋『飛靶射擊』,而不是搜尋『民用靶場』,去看那些毫無營養的酸言酸語,就能及早體驗散彈槍的感覺了。

  話又繞回來了,台灣的民用靶場,多是散彈或者手槍,雖然是真槍實彈,但和許多人期待的軍用步槍比起來,也確實有著一段落差,說台灣沒有民用靶場,可能也不算錯吧。

  即使沒有那種制式的步槍,商夜禹在知道有這種體驗真槍的地方後,她也馬上就跑了一趟,而且她在第一次體驗之後,就迷上了散彈槍的感覺,那是場孤身一人的行程,也是短暫的射擊體驗,那散彈鳴爆的巨響,還有槍托後撞的衝擊感,她是永遠都忘不了的。

  那是她送給自己的,畢業旅行。

《追憶》


  冷風依舊在房外吹,加上連綿不斷的降雨,那風隨便一吹都冷得讓人發抖,即使是室內,玻璃窗上仍擦滿冰冷的霧珠,商夜禹躺在被窩中翻來覆去,一下子靠牆放空,一會兒抱緊棉被思索,這假日的空餘,就在她翻來覆去之時逐漸流逝。

  今天雖然是難得的假日,商夜禹仍舊選擇窩在床內睡覺,實在睡不著了,就裹著棉被滑手機,絲毫沒有要出門的意思,因為她不僅沒什麼想去的地方,也沒有可以拜訪的朋友。

  從小到大,任何的同學和朋友,只要畢了業,她就不曾與之聯絡,她從未經營,或者去擴大過所謂的社交圈,始終是孤身一人,獨自相處,倒也不是說沒朋友,只要聚在一起,稍微地聊個天,說個話,做作交流都還是可以的,只是當課業上沒有了交集,她與這些同學們,也就不再有任何話題。

  在網路上聊得來的那些人,有許多都是只有一面之緣,更多的是連面都沒有見過。

  她就像是別人人生裡的一個過客,經過之後就不留痕跡的離開了,滑著手機看著不斷重複的資訊,她倒也不覺得自己這種頹廢的模樣有什麼不對,反正假日是屬於自己的時光,想怎麼樣使用是自己的權利。

  在孩提的時期,她的長輩們總是告誡她光陰不可浪費,所以她總是將時間擠得滿滿的,從未做過什麼娛樂,結果長大了回頭一看才發現,她連個像樣回憶都沒有,這光陰是虛度還是充實,其實也沒什麼分別。

  不『浪費』時間玩遊戲、追漫畫、看小說,下場就是就算待在同學身邊,也沒什麼話可聊,只能在一旁鴨子聽雷似的發呆,不浪費時間去玩的後果,就是浪費自己製造回憶與羈絆的機會,不過,商夜禹自認她那種個性,就算有共同的話題,也不會積極與人打交道就是了。

  換到現在,她也沒打算抓緊每個假日到處跑,去做那種人們定義上的休閒娛樂,那種事情麻煩又浪費時間,既然那些事情對她而言一點也沒有放鬆或休閒的作用,她也就不打算去做那些事情了,所以她大多數的假日,都是躺在被窩裡面度過的。

  滑手機滑到一半,她突然看到一間民用靶場新發出的資訊,仔細閱覽他的各種資訊內容,看上去這間民用靶場的生意看起來是蒸蒸日上,前往體驗射擊的人也是絡繹不絕,還有不少人帶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物品過去,讓這些物品遭受散彈或手槍摧殘。

  憶起『民用靶場』這個資訊,她忍不住回頭查找起過往曾經體驗的過的幾個民用靶場,想回頭看看那些曾去過的地方,現在都如何了。

  「嗯?那裡沒了嗎?」在意外看到某間靶場的資訊已經許久未曾更新後,商夜禹瞬間感到唏噓不已,在她印象中,台灣的民用靶場沒有這麼多,也只有少少幾間而已,要是少了任何一間,她為此都會感到惋惜和難過,更何況,她在那間靶場還有一段不錯的回憶。

  她又瀏覽了一下至頂的資訊欄,看到那個地方只是暫時性的翻修停業罷了,再細看,這貼文也放置許久了,她立刻動身查找相關訊息,立刻就找到重新開張的粉絲專頁,看著新的場地與設施,還有各種客戶的留言,她才好不容易的鬆了口氣。

  「原來只是翻修了呀?嚇我一跳,四大靶場依舊健在……」她剛說完,馬上又沉默了下來,商夜禹面無表情地看了手機螢幕半會兒,再度改口,喃喃的說道:「還是查一下吧?」

  嘴上不停的自言自語,手也不曾停下來,她照著印象中的四大靶場開始查找,說起四大靶場,這是她給自己認識的幾個民用靶場取的綽號,目前這詞彙的使用者估計唯她一人,用於代指幾個她所認識,或者去過的靶場。

  其實台灣還有其他民用靶場,只是她比較不認識罷了,她自己也隱約地記得,有一些他僅有片面資訊,而沒在網路流傳的民間靶場,但具體的細節她並不清楚,所以就沒列在其中。

  想到靶場,她腦袋裡充滿了開槍時的轟鳴聲,還有那種一同襲來的後座力,那些特別的回憶,讓她一掃原本慵懶的神態,對於靶場興致在她心中熊熊燃起,除了回顧她之前所拜訪過的那些靶場,她也順路搜尋了『飛靶射擊』『台灣、散彈槍』等關鍵字。

  這一查,就相當不得了了,台灣各地,東西南北的靶場全都擺在她的面前,看著愈查愈多的資訊,她終於從被窩中鑽出來,將行李箱放倒之後隨便找個枕頭坐下,將自家筆電擺在當作桌子的行李箱上,開始歸納整理著這些新收穫的資訊。

  東西愈察愈多,看得她是目瞪口呆。

  「……這不是都有兩位數了嗎??」她照著輕聲的複述著名單上的靶場名稱,現在別說是四大靶場了,要湊個十大靶場,應該也不是不可能吧?而且這也不過是她短暫查找找到的資料,也許除開這些,還有一些她沒找到的靶場可以去呢,看著這串名單,她忍不住吐槽起來,甚至懷疑起當年她查得要死要活的那段記憶,究竟是不是真實的:「話說難道是我當年比較不會用網路??」

  也許真的是資訊愈來愈發達了吧,她依稀記得當初找了許多天,才在和人打聽與走訪得過程中,輾轉得知那幾個靶場,正因為察著如此費神,她才會自行給他們取個四大靶場的外號,當時還很有雄心的告訴自己,一定要走遍全國的靶場呢,現在這一瞧,真要將全國的靶場走完,那可真是個了不得的大工程啊。

  「靶場啊……」

  商夜禹輕輕一嘆,將筆電闔上,接著一個轉身,扯著棉被滾回被窩,她凝視著天花板上的燈,追想著那段學生時光的尾聲。
  

《動念》


  記得大學畢業那天,她直到典禮結束都沒見到雙親的到訪,拿著畢業證書,穿著讓她頗感不便的學士服,她默默地和散場的人群一起走出會場,剛走出門,她就瞧見同學們正熱烈的討論暑假的環島旅行計畫,她沒跟上去說話,就只是默默地蹲在一旁聽著,假裝自己是人群中的一分子。

  合照,聊天,這些典禮後的收尾動作一個個結束,同學們成群結隊的走了,有的去吃飯,有的想要聚在一起好好地玩一場,有些則是伴著父母的祝福聲離去,商夜禹看著人群漸漸散去,也未曾有過誰來找她合照,她知道在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進廁所跟換衣物後,就默默地回住所準備做其他的事情。

  蹲回租屋的地方,看著那些收拾好的各類行囊,她正準備與這個住過數年的居所道別,已經畢業了,臨時的收入來源早就等著她前去接班,新的居所也已經找好,是時候離開了,今天不僅是告別學生時期的日子,也是搬家的日子。

  坐在剛擦好的木板床上,輕撫著這與伴她度過許多夜晚的木製品,原本平靜麻木的心靈綻起一份感慨,她想起那新找的房間,比這兒小了一半左右,也放不下床,再環伺四周,雖然已經搬了不少到那兒了,這邊卻還剩餘許多,當這些家當全搬過去,那兒原本擁擠的環境,又會剩多少空間呢?

  時候不早了,也沒空多想,雖然前陣子就已經將許多東西轉移,但這裡仍然還有一大票東西還等著她的搬運呢,阮囊羞澀又孑然一身的她,可沒管道委託他人,今天這大包小包的,要來趟長途來回折返跑不知道多少次呢,可沒時間讓她閒著。

  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枯燥又繁重的事情,除了氣喘吁吁以及不停的跑來回的那種煎熬始終無法習慣外,這種不停折返的搬運工作她還是很熟練的,就是帶著大包小包搭大眾運輸工具,有些小尷尬。

  暮色褪去,夜幕低垂,總算搬運完所有東西的她,趕緊進浴室洗澡,將遭汗水淹沒不知多少次的衣服換下,順便享受一下熱水的感覺,多少削減一下這一整天累積的大量疲勞。

  將衣服曬在頂樓,回到狹窄的房間,這裡是她選擇在畢業之後居住的場所,這兒離打工場所也不遠,相較以前住在學校附近的現在,還多省了筆通勤費,而且租金更便宜,又沒有窄到讓人崩潰,做點工作就能租得起,雖然現在收她的收入不多,但她的一些奇怪的技能不少,撐過艱難期後找一份更好的工作,應該也不是問題。

  下禮拜就要上工了,還有一段自由時間,不過也不知道要幹些什麼,總之先適應環境?這起頭有些艱困,能過一天算一天吧,只希望能愈來愈好

  伸手打開佔據許多空間的冰箱,想用電鍋煮點東西吃,然後規劃一下這個月該如何處理收支問題,這才發現自己剛搬家,還沒給這小冰箱填充食品呢,看著空空如也的冷藏櫃,她又想喝點水,卻忘了自己連水都還沒買。

  她拿起水桶想要去裝水,馬上又想起這兒不是過去熟悉的居住環境,她並不清楚這些生活用品應該在哪裡補充比較方便。

  飄忽的神識從未來規劃中拉回現實,失去腦內高速運轉的聲音,四下蕭瑟,一片索然,寂靜沉默的狹窄房間,一再提醒自己孤單的事實,寂寞在胸腔氾濫,孤單的淒涼感席捲而來,她不想再待在房間了,她想要出去走走,至少過過形式上的慶祝,用來遮蓋這種落寞的心情。

  至少不遠處有一家麵攤,這個她還是知道的,商夜禹打算去那邊吃點好料,也才剛畢業開始獨立自主,不該鬧的這麼悲傷和晦氣,帶著手機走下樓梯,來到燈光與車輛交織的馬路,那家麵攤就在對面。

  穿過散亂縱橫的光,商夜禹不經意的地看了眼在街邊停滿的機車群,機車駕照她是有的,就是買不起,按照她這種收支免強均衡的狀態,究竟要等到何時才能買輛自己的機車呢?就算買了,這麼久沒騎了,交通細則和一些騎車技術,她真的沒什麼自信。

  一走進麵攤,還沒寫好菜單她就看到電視上播報著兩岸緊張的新聞,無非又是隔壁鄰居又跑到邊界線上晃了,老樣子的國軍緊急升空驅離,然後是各種新聞報導。

  「從飛彈危機搞到現在,阿共真的弄不膩唉。」

  「怕他啊?吼幾十年啦,來了嗎?敢來我就跟他配啦。」

  「啊不是這樣講啊,只有我們會打有什麼用,年輕人不會打啊。」

  「對啊,我們政府也真的頭殼壞去,義務役廢除,靶場也不開一下,槍砲管制又鬧得亂七八糟,嘴吧講講有什麼用,弄一堆沒訓練過的砲灰去送死嗎?我看啊……」

  隔壁桌的阿伯討論的挺劇烈的,商夜禹稍稍想起一些事情,當兵她是沒當過,而說到靶場,除了高中軍訓時打過T91,她就再也沒碰過槍了,但是,就是此時,她腦中卻浮現出一個疑問:『台灣……難道真的沒有合法的民用靶場嗎?』

  雖然是這樣想,但是她也沒敢插入陌生人的對話之中,選了一碗最便宜的湯麵配青菜之後,她就蹲回角落的座位開始等上菜。

  菜餚很快就上桌了,而隔壁的阿伯們愈講愈嗨,電視倒是先一步停止兩岸議題的新聞,開始一如既往地報導各縣車禍狀況,至於國內外大小事,那通常不是電視在報導的,在商夜禹的記憶中,這種消息通常要自己上網去關注,台灣的新聞似乎本來就沒什麼在在意這一塊。

  不過她最近比較沒在看電視,也許這只是她的刻板印象也說不定?

  還未細想,桌上的食物就在不知不覺消耗乾淨,可能是一整天奔波勞累的緣故,即使吃完這些食物,她仍舊感覺半飽不飽的,打開手機尋找著附近的賣場,她打算順路找找附近補充生活用品的地方。

  在外頭跑了一陣,附近找不到加水站,住處也沒裝飲水機,她買了六公升裝的飲用水提在手上,而另一手則抱著賣場提供的免費紙箱,在那紙箱裡頭裝滿了麵食,還有幾罐便宜的果醬,而長條土司之類用於補充冰箱庫存的食品也沒有少,而為了遮掩自己的寂寞感,用於形式上慶祝畢業的零食,她也買了不少。

  抱著又沉又重的各種東西,商夜禹走在行人道的磚上,時不時放下這些東西歇息,但是她的腦袋裡仍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剛才在麵店中想到的那個問題。

  台灣到底有沒有民用靶場?

  蹲回房間,打開電腦,搜索著『台灣,民用靶場』『台灣,開放靶場』等關鍵詞,利用網路的便利性,很快的就搜出一堆詢問的貼文,然後各種回復大多也都是一堆毫無用處的酸言酸語,有些甚至會直接要樓主去做軍警。

  這一類的留言不但很多,看著似乎也不是在開玩笑,因為這類留言通常還會酸一波樓主,問她為什麼有空在這裡發文,沒空去做事兵,這種留言商夜禹看著有些刺眼,雖然不想做軍警,但也想要平日打靶鍛鍊自己,這兩者之間有衝突嗎?非得要這麼兩極化?

  除開這些留言,大多是在酸政府的,認為台灣槍擊那些擁槍暴力份子不抓,卻一直在收限民眾接觸訓練槍械的管道,只能摸摸BB彈玩玩,卻永遠碰不到真槍實彈。

  當然也有人很認真地回復,直接推薦發問的人前往外國靶場之類的,或者提到一些往年聯屬上報開放靶場給民眾的資料,然後下面依舊是一片毫無營養的回覆,諷刺政府沒有下一步,直言國家沒膽開放。

  在一片廢文浪濤組成的海洋中,卻有一個留言徹底吸引了商夜禹全部的注意力。

  『不是有散彈槍嗎?可以去民用靶場啊。』

  「???」商夜禹卡在原地看著那條擠在一堆廢文中的留言一語不發,輕聲地呢喃著『散彈槍』這幾個字,然後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一般,自言自語道:「難不成真的有民用靶場?」

  順著散彈槍這條線索追下去,當一些客戶到訪的拍攝紀錄的影片擺在她面前之後,這個答案非常明顯了。

  「台灣真的有民用靶場!」得知此訊息的商夜禹異常興奮,從她所搜索出的內容可以得知,那確實是真槍,而且那邊散彈槍的種類頗多,甚至不只是散彈,那兒還可以體驗手槍,至於具體是哪些散彈,哪種手槍,以她淺薄的知識實在是認不出來,只能判斷那裡選擇很多。

  這個地方與她所在的地方距離有些遠,而她也沒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她也有興趣出趟遠門試試看槍的感受,不過要是有近一點的地方可以摸槍,她也可以省下一筆車馬費。

  再次搜尋類似的關鍵字,大多數仍舊都是一些抱怨政策的文章,不然就是那種軍方的靶場,那種地方一般民眾肯定是沒辦法隨便去的,除了剛才察到的那個在網上稍有資訊外,就找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了,這讓商夜禹頭疼不已。

  這時候,另一間靶場的資訊傳到她的眼前,讓她眼睛一亮。

  這個地方,又比剛才找到得那個更近些,她立刻發訊息詢問價錢,在得知所需費用後,又猶豫了一會兒,這合法開槍的價格可不便宜啊。

  不過她就是衝動一上腦袋,不將事情做完或徹底虧本就不會停歇的那種人,能用真槍的興奮感配上靶場可以當日來回的便利,再配上掩埋在這些之下,那因為孤單而造成的寂寞感,商夜禹很快就下定了決心,她要趁下周開始上班前,來為自己辦場短暫的畢業旅行。

  她當然希望有制式步槍可以用,今後也會關注和支持這種事情的推行,但是先體驗現有設施,跟追求更好的設施,這又有什麼衝突呢?

  如果有BB彈的時候說想要真槍,有真正的火藥槍的時候又講散彈不好,至少要手槍,有手槍可用時又講小的有什麼用,需要步槍,等真有了步槍,是不是又要嫌貴,說一發子彈多少多少圓實在太不划算,所以我才不要去?

  這樣持續地找理由,何時才是盡頭?如果大家都一直在找藉口不參與,那又要怎麼將改變的能量凝聚出來呢?與其在那裡酸言酸語講風涼話,還不如先行動,至少體驗一下什麼較開槍的聲音,感受下什麼是後座力吧?

  至於價格問題,商夜禹稍稍思考一下後就不再糾結,要在台灣開設實彈槍械靶場進行營業,本身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至於國外是什麼價錢她倒也不在意,到國外這種事情,不在她考慮範圍內,對她而言知道了也沒什麼用,更何況她外語不好,查起來也不方便。

  用以上這些理由努力說服自己後,準備好錢財和背包的商夜禹,這就開始她的規劃和行動.由於她是打算當天來回,這準備工作也不需要費什麼周章,將各類物品塞好放在房間角落,商夜禹一個翻身裹著棉被躺下,她已經決定明日立刻動身前往,體驗一下散彈槍的感覺。

射擊


  「這下靠北囉……」看著電子站牌上的『今日停駛』,商夜禹垂喪著頭顱,邁著沉重步伐不停地走著,她沒有攜帶什麼沉重的行李,這點路程對她而言也不算什麼,雖然肉體還撐得住,但她卻在心靈上感到無比煩躁與疲勞。

  昨晚實在是太興奮,根本沒有睡好,一大早起床就趕著出門,結果公車表沒查好,甚至都沒發現有條路線根本就,結果就是這趟路程變的歪來拐去,曲折離奇,原本的興奮感消耗的七七八八,推動她雙腿的原動力,從對打靶的期待,換成了必須打到靶的執著。

  沾著汗珠的頭髮隨著風拍打著商夜禹的臉龐,陰天的風配著溼漉的汗水讓她感覺有些冷,看地圖的指示,現在還有很多時間走到靶場,但就是太過麻煩,她一個拐彎,走進便利買了食物和飲料,坐在休息區補充體力,看著玻璃窗外的來去穿梭的車輛,她的目光停在那種通體黃色,還有著紅字電子招牌,寫著『空車』兩字的車輛。

  「我該早點想到的……」將飲料食物胡亂塞進嘴裡,商夜禹走出便利商店,對著一輛標註著『空車』的計程車抬起了手,嘴角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一路順暢地來到靶場,天上還飄著綿綿的細雨,計程車司機相當的建談,商夜禹心底萌發的煩惱削減大半,付完錢走下車後,她纂著手上的司機送她名片,確定回程也能像這樣一路順暢後,她便開始期待起等會兒的槍械體驗。

  進入靶場,和工作人員說明來由,剛好今日沒人,不需要等待就能去開槍,進入靶場,細雨還在天上飛舞著,不過倒也不礙事,商夜禹將注意力放到桌上那幾隻疊排式的散彈槍上,實物擺在眼前,給她的感覺遠比照片上看起來大得多。

  因為這一路的波折,商夜禹在買子彈的過程中也沒有打算省錢,直接買了二十五發子彈打算打個過癮,槍如同網路上說的一樣,是用火藥發射的鉛製散彈,疊著的兩根槍管各可以放一顆子彈,裝填完畢即可擊發。

  介紹、講解、安全說明、禁止事項,該說的都說完了,商夜禹也有仔細地聽,在一切就緒後,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她抬起槍,準備打飛靶,就在此時,原本正要啟動飛靶投擲機器的工作人員突然停了下來,用著複雜的眼神看著抬著槍,已經將臉貼好準備瞄準的商夜禹,這樣勸道:「小姐,你要不要買個耳塞?」

  被這樣一問,商夜禹停在那裡想了想,然後回應道:「應該,不用吧?」

  「很大聲喔。」那人又再度提醒了一次。

  「沒關係,我先試一次看看。」商夜禹自信地說道。

  商夜禹的自信並不是沒有理由的,當初她高中打靶的時候,就因為嫌麻煩將耳塞拔了,結果意外的發現靶場那種步槍齊發的聲音還在自己的可接受範圍,既然那種一整排的槍聲她都能適應,而這裡很剛好的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開散彈槍,那聲音應該也在她的接受範圍內,不成問題,而看她如此自信,對方也不再勸,退到一旁將出位置讓出。

  此刻的她還並不知道,軍用步槍的槍口有設計過,聲音會隨槍口集中向前,所以開槍的人不會受到多大的音波衝擊,而這種的散彈槍,則不太一樣。

  至於哪裡不一樣,她很快就會知道了。

  隨著泥盤的飛出,商夜禹的槍口瞄著那拋飛的物品移動,然後扣下板機,接著火藥爆裂的聲音瘋狂的衝擊著她的耳膜,劇烈的聲響在她腦內奔馳著,踐踏著她的聽覺,震撼的聲音配合上那後座力撞擊的衝擊,在這瞬間她的肉體對衝擊的承受度嚴重超載,商業禹甚至開始產生自己正在靈魂出竅的錯覺。

  即使被這種旱雷似的聲音轟的接近於魂飛魄散,憋著激烈的耳鳴和暈眩感,她殘存的靈識仍謹遵靶場規局的教誨,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危險動作,將槍械重新交給工作人員保管後,商夜禹努力地收攏四散的靈魂,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身旁的男性。

  商夜禹揉著耳朵,看著已經將耳塞端過來的男子,摸出錢包說道:「不好意思,你們的耳塞賣多少呢?」

  戴好耳塞,重新整裝再出發,剛才那一發沒有命中,不過她還有二十四發的機會呢,拿上已經將兩發彈都填裝到滿的散彈槍,她調整心態準備好再次挑戰,有了耳塞的輔助,這次她的靈魂沒有再因為受到槍聲衝擊而剝離,但是仍舊沒有命中飛在空中的泥盤。

  抖一抖被槍托撞得有點疼的肩膀,仔細聽著旁邊人員的指導與改善,然後第三次開槍,那第三個飛出的泥盤還是在天上飛著,沒有被她打中,又一次的落空,使她回憶起當年高中時期一發未中,拎著一張完好無缺靶紙傷心記憶。

  散彈槍內填裝的兩發子彈均已擊發,現在是換彈的時間,看著像是塑膠材料的空彈殼隨著開啟的槍身彈出,填入兩顆新的彈藥後,槍身再度折疊,發出悅耳的機械音,再度進入準備狀態的商夜禹告訴自己,不論如何多少也要打中幾次,總不能二十五發全部落空吧,那也太對不起自己的奔波勞累了。

  從未擁有的技術,永遠不會因為你心態改變而突然出現,伴隨著後座力的衝擊和槍口傳來的轟鳴聲,那噴射的散彈和飛翔的泥盤擦身而過,對於連續的落空,商夜禹感到非常的失落,每次接觸新的事物,她總是會去幻想自己可能會是這方面的天才,但無論嘗試什麼樣的事情,她似乎總是做得比別人遭。

  大家都進第一次進軍營打靶,為什麼他們的紙上或多或少都有中彈,有的甚至全數命中,唯獨就她白白一張?為什麼練劍道練了一年,謹遵教誨嚴格努力的她,會被散漫不經,從未學過的新人一劍暴頭?

  『真不公平……』商夜禹在又一次的落空後,止不住的心中呢喃著什麼,一邊填彈,一邊苦笑,這份嘲笑,是在針對自己的無能,還是在告誡自己心態的不成熟,她分不清楚,也不想去仔細辨別,心情已經夠糟了,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呢?

  換好子彈,收拾好情緒繼續瞄準,放空心情不再多想,抵好槍托頭擺正,拖好槍身仔細看,瞄好在空中畫著弧線的飛靶扣洞板機,這次傳來的不只是槍托的衝擊,也不只是那旱雷般的聲響,還有那飛靶四分五裂的場景印入她的瞳孔。

  「……」原本內心正處在負能量泉湧狀態的商夜禹呆呆地停在那裡,接著一片喜悅沖淡那片陰鬱,雖然還有些失落的餘暉,卻也止不住那份欣喜:『我中啦!』

  一掃打不中的陰霾,雖然命中率堪憂,不過至少徹底消除一發都沒打中這種情形,商夜禹還是很開心的,而且看著飛靶在眼中爆裂的感覺,真的非常的舒服,將命中率這種事情拋到一旁,商夜禹回到最初的目的,開始享受起用真槍打靶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後座力的緣故吧,她發射的方向總是會上飄,在逐漸改善這一點後,她的命中率也些許的提升了一點兒,從完全打不中,至少變成了兩三發中一發,再打靶的過程中,她還意外的發現,緊貼槍身的那一側,槍身反而沒有特別大,這讓她感到相當有的有趣。

  在子彈擊發的鳴爆聲中,二十五發子彈也逐漸消耗到尾聲,在最後一次填彈過後,商夜禹還剩下兩發子彈可以享受。

  把頭端正後,抬起槍做瞄準,握著有些發燙的槍身,原先覺得沒什麼的,現在卻能確實感受到那份沉重,一開始覺得還可以接受的後座力,累積許多後也讓緊靠著槍托的肩窩感到疼痛,比較不同的是她的耳朵,雖然還不到能拔下耳塞的地步,但也已經逐漸適應這一聲聲的槍響。

  最後的兩聲槍聲在靶場迴盪,伴隨著爆裂的泥盤,她的靶場之旅也畫下終點。

《尾聲》


  在那天打完最後的兩顆子彈後,工作人員很貼心幫她叫了計程車幫她送行,不像當初來到時這麼曲折離奇,商夜禹回程的路上一路順暢,手有點酸,耳朵也變得有點遲鈍,肩膀更是不時的發疼,當天吃晚餐的時候,這些部位傳遞來的感覺,不斷的在提醒她使用散彈槍時的感覺。

  而在現,商夜禹躺在被窩中,看的天花板,想著翻修的那間靶場,光看照片裡的那外觀,就明顯和自己記憶中的已經有所不同,當初想著要走遍台灣各大靶場,最後真的前往拜訪的卻沒幾家,人際關係與畢業典禮一樣,現在依舊是孑然一身,孤單一人。

  比較不同的是她沒有再到處打工找各種差事來做,而是有一份正職,但也購物癖好卻變得強烈,一有閒錢就買一些奇怪物品,她從被窩中鑽出來,將自己買來的各種武裝擺在地上排排放好,她偶爾會拿這些東西來摧殘紙箱之類的物品,而那隻防身筆,更是陪她度過了一些難關。

  拿出布開始一件件擦拭保養,也許是太久沒有人際交往,也許是自言自語慣了,商夜禹不知道為何,開始對著這些兵器和刀械喃喃自語,像是邀約,又像是請求的,說出一句話。

  「下次去靶場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吧。」

  她沒注意到的是,那些已經擦拭完畢,放置在一旁不在,她視線範圍內的刀械,正散著莫名的光點,好像是在回應她一般,搖曳著瑩瑩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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