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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長篇小說】山海妖異奇譚 第六回

徐行 | 2020-12-09 21:00:01 | 巴幣 1110 | 人氣 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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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資源回收中心




  「人都救回來,該去辦正事啦!」

  「對了,那面鏡子⋯⋯」

  這心頭大石落下的安心感讓她都快忘乾淨了,善後工作還沒完成。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那面靜靜平躺在地、碎片散布四處的破鏡子。太陽升起之後,周圍四散的碎鏡子以及正中間被打破個大洞、刻了雕花的玉框亦浮現幾條裂痕的妖魔本體,都在陽光底下散發陣陣黑煙。

  妖魔之所以沒辦法出現在太陽下,即是因為日光與神獸的靈光同樣擁有驅邪、破陰氣之功效,且愈強大的妖魔,身上所帶瘴氣量愈大,日光對其威脅性亦愈高。

  「最後給祂個痛快吧,這傢伙已經動不了了。」

  「痛快⋯⋯用這個?」

  她把剛才一陣忙亂中被撿回來的無別從左手持著的劍鞘裡拔出,白虎一看她持劍便默默點了點頭。既然曝曬在日光之下,又被打得粉身碎骨,這妖魔已經是想活也活不了了。與其等到正午讓日光將祂照得消散,不如直接將其破壞,讓自己省心也讓妖魔消失得痛快點。

  即使正確說起來,對妖魔來說,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並不存在,不論是被日光蒸發,還是被山海師消滅,下場都一樣,神形俱滅、魂飛魄散。

  沒符能用,任鈴只得將劍尖對準了躺在地上破得不成形的鏡子,抬起手腕,看似要刺下去之前,突然又來了句:

  「⋯⋯白虎,說起來,你那時說知道這妖魔的真名來著。祂叫什麼?」

  「嗯?」

  白虎原本還雙手抱胸、一副監督她能不能好好做的高高在上樣,冷不防被點到了名而愣了下。

  「這傢伙不在經書裡,所以妳不知道也不怪妳⋯⋯」

  「好好好,知天知地、無所不能的大神獸監兵神君白虎大人,請您大發慈悲告訴我吧。」

  看那一副又想整整她的樣子,任鈴馬上就知道他不安好心,隨口奉承一句。

  「准了。這傢伙叫做照海鏡,我以前見過幾次。那時還只是個剛擁有意識沒多久的小精怪,吃了人之後就開始作惡了。」

  「照海鏡啊⋯⋯」

  想想那時照海鏡讓她看見的那片海洋,這名字很符合。任鈴默默復誦了一次,臉色竟沉了下來,但她雙唇緊閉,沒有言語,再一次把劍舉起,心裡默默給照海鏡唸了段經文,接著一刺。

  上回她的符貼上照海鏡時,耳裡聽見了相當刺耳的尖叫聲,她想那是照海鏡的慘哭。無別一劈,鐵劍擊上鏡面的聲響清脆,終於連鏡框都應聲碎裂。一樣的哭聲,這回小了不少,聽上去氣若游絲,宛如瀕死者最後的哀嚎,隨著鏡子完全被打碎而消散。小塊的碎片在日光底下消散得飛快,照海鏡不一會兒就消失殆盡,徒留那聲悲鳴在她耳裡迴響。

  「人都救回來了,妳怎麼看起來一臉鬱悶?」

  事情解決,被捉走的村民一個都不少地被救了出來,任鈴臉上卻絲毫沒有大功告成、塵埃落定的舒暢神色,反而陰鬱不已。

  「沒有⋯⋯我可能只是累了吧。」

  她扭過頭來衝白虎吃力一笑,兩道眉低垂。任鈴是該累,折騰了一晚都沒睡,還貼了這麼多符、和照海鏡打了一場,法力消耗不少。

  頓了頓,白虎道:

  「妳過來。」

  不待任鈴向他走幾步,白虎一把拉過她的手,力道輕柔卻仍有不容她反抗的強硬。

  將人拉到附近一戶人家門前,原本該是用來擺放曬蘿蔔乾竹篩的石台上,白虎壓著她的雙肩讓她坐了下來之後,自己也一屁股在她身邊安頓好。就是任憑她用如何疑惑的眼神盯著他,白虎都不給一點解釋,一語不發地坐著。

  「⋯⋯我要去看看那些人的傷勢。」

  「剛剛跟妳說過了,放著就會好。」

  「那女孩的母親還沒醒來。」

  「瘴氣都清乾淨了,睡飽了就會醒。」

  她歪了頭望了望下白虎,他仍然是雙手抱胸,眼睛就是死都不看向她這兒。可興許是被任鈴盯得心虛了,他良久後又道:

  「妳不是累了?休息。」

  ⋯⋯他把我拖來這裡,拖到一個蘿蔔乾味曬一年都不會散的石台子上坐著,就是叫我休息?任鈴這麼一想不禁笑了出來,想想白虎找不到一個能坐的地方才找了這石頭,坐在曬蘿蔔乾的地方也要叫她休息,這不笑可難了。

  「妳笑什麼?還不休息。」

  「有、有,我在休息了。」

  她在心裡斟酌了下,又對旁邊難得沉默的大塊頭道:

  「你別擔心我,我就是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妳哪裡只有累,明明一臉心事重重。」

  剛剛那樣被看出來了?任鈴一驚,還覺這人看上去神經粗,竟然如此纖細。但又想想,成年禮那天晚上,他也只消一眼就看出她亂如麻的思緒,還一語將其化解,現在好像也不必太意外。

  「⋯⋯我只是覺得,實際除妖一場果然和紙上談兵不一樣。我以前考試總拿滿分,老師的問題沒有答不出的,等到真的自己上陣,才發現我手足無措。」

  符不夠多、忘記封門、想也不想地就相信人家⋯⋯任鈴自己想著都苦笑。

  「小事,哪個人第一天上工還不犯錯,那就不是人了。」

  「我想也是。只是我怕,以我這不成氣候要找到那個滅了任家的妖魔,不知道還需要多少年。」

  任鈴沒有忘記她為何而努力,她小時候掛在嘴邊那句話雖然輕狂,卻是飽含她至今未有改變的真心。足以使山海師世家覆滅的妖魔必定非同小可,照海鏡比起來大概就像一碟微不起眼的小菜,她卻已覺力有未逮。

  「妳別急啊。這些事等我們找到東方家之後再想都無妨。」

  白虎在他們離開任家之後沒多久就提過了,說東方遙的後代家族仍然健在,隱居在御廷某個角落,世代守護抄本的原典,也就是東方遙留下的《山海經》手稿。

  而為何要去找東方家,一是因為東方家可以說是山海師實質上的管理人。若說原本的第一世家,西方的任氏為表面上的山海師五家首領,宛如千年前的任金在五弟子中作為最長的師兄,和五家本家都保持密切的聯繫的東方家則像是影子道首,儘管東方家在那位天才道士之後再也沒出過山海師,五世家對其敬重依然是一分不減,仍敬其為師尊。

  任家滅了,當然得讓東方家知道,這可是大事。再者,依白虎的認知,東方家每一任當家都會留下一份家書。這之前沒有人能預想得到竟有妖魔滅得了山海師本家,更沒有人知道該如何應對。東方家歷代賢明的當家會不會在家書裡留下解答?當然沒有保證。但就抱著去一趟碰碰運氣的心情,至少試過了比沒試過好。

  「說得對,先找東方家⋯⋯」

  想到這之後或許還得如無頭蒼蠅般找遍御廷,只因無人知道隱居多年的東方家究竟位在何方,白虎的記性又靠不住,她就頓覺身心俱疲,不自覺地張大了嘴打了個大哈欠。還在想白虎怎麼不回話了,睜開眼才看見他一臉惡趣味地笑。

  「想睡覺啦?復祖小姐。」

  「啊,你剛剛盯著看了嗎?」

  「妳嘴巴張得那麼大,我想不看到還難咧。」

  白虎邊說還故意邊張開他的血盆大口,大得好像真的能把任鈴一口吃掉,她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那幾顆尖銳的牙齒。

  「我才沒有把嘴巴張這麼大!」

  「分明就有。妳是不是很睏啦?要不要給妳唱首搖籃曲呀?」

  「不需要!」

  她朝著白虎的側臂捶了好幾拳,非得給這嬉皮笑臉的傢伙幾個教訓,可白虎結實得很,任鈴這幾記虛弱的拳頭根本不痛不癢。

  「說真的,妳一晚沒睡了,還不快休息。」

  他收起剛才那種戲謔的壞笑,語調也溫柔下來。鬥嘴之後,她突然想起白虎是為了要她休息才讓她坐下的。

  「等村民們都醒了,讓他們把各自的家人帶回去照顧,妳可以睡一下,不要擔心大家。」

  說完又一把摸摸任鈴的頭。沒多久再道:

  「我肚子餓了啊。那個老婆婆還會弄飯給我們吃嗎?」

  任鈴噗哧一笑,手背抹過眼邊累得被擠出眶來的淚,回話:

  「你不要把老婆婆吃垮了,她很辛苦的。」

  「才不會。」

  她後來並沒有發現自己靠著白虎的肩膀睡著了。直到大家陸陸續續醒來,看見原本失蹤了的家人都平安,忙著感嘆的同時又將他們一一帶回去。好幾個注意到了一邊依偎著彼此的兩人,見小姐累得闔眼,都只一頷首向他們致謝,白虎微笑以對。

  不多久後,白虎靜靜地把他的復祖抱了起來,在盡可能不驚擾她的情況下,往老婆婆的家走去。


  任鈴迷迷濛濛地在榻上睜開眼睛時,視野裡是一片她所不熟悉的木製天井。一轉頭就能看見窗外,陽光和煦得像是午後,冬日的暖陽輕柔地穿透雲彩、灑落大地。

  她想自己累得睡著了。出了房間,她很快認出這兒是老婆婆的家,卻誰都不在。

  剛睡醒還覺得有些涼,任鈴很快找到了她的斗篷披上,想起昨晚村民們看見她與白虎模樣時的指指點點,就把帽子也蓋上了才出門去。

  外頭人們的喧譁聲、腳步聲都不間斷,往大街上看去,只見兩旁擺滿了攤販,鋪在路面的帆布上放著各種她見都沒見過的山菜、皮革、肉乾、布料⋯⋯說多熱鬧就有多熱鬧。

  邊找著白虎,她往人潮多的地方走,好幾次和人們對上視線,以為又是一頓非難,卻發現他們只和善地笑一笑,甚至有幾個還點了個頭問好。

  這些人是怎麼了?昨晚還那麼罵她、趕她走的不是嗎?還未想通,前方明顯不同等級的喧鬧聲將她的集中力給拉走。好幾個人,全都一口一個喊著「老虎大爺」,還說著什麼野兔燉肉湯、多汁鮮甜山楂果、香烤鵝肉⋯⋯

  餐館點餐嗎?老虎大爺又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借我過一下!」

  非瞧個究竟不可。她努力地從那道厚實的人牆中擠過,一開始那瘦小身子還險些被擠扁,直到一個男人手臂意外地弄下了她頭上罩著的斗篷,人們一見她臉龐便紛紛往旁邊讓開,最後她幾乎是沐浴在眾人的視線下走到了白虎面前。

  「⋯⋯白虎!你在做什麼啊!」

  她被一個人丟在老婆婆家裡,這負心神獸居然在這裡被眾星拱月地侍奉著做大爺?

  人牆另一邊,那張裝模作樣的紅木躺椅上,白虎幾乎仰躺著,左手右手一人一邊,被兩個笑盈盈的女孩子抱著手臂。可說坐還不如說押,他的表情活像是做壞事被捉了的驚慌。

  「妳終於醒了!快救我!」

  聽起來好像也是那麼一回事,就是被羈押了。

  「哈啊?」

  「您來了!山海師大人!」

  「咦?」

  才一眨眼的功夫,任鈴同樣被四五個捧著果盤的女孩們團團包圍,各個臉上堆滿笑容地將那些鮮得彷彿能滴出水的山楂果、野莓高舉,恭敬地彎腰獻上。

  「⋯⋯快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妳別強人所難好嗎!我哪知道!」

  白虎堅持他只是把睡著的任鈴安放好了,想說出來看看大家情況,就被人群團團圍住。他們用不可思議的速度擺好了早市,還弄了個地方讓他舒服地做個大爺,儘管他並沒有要這麼做的意思。

  「大姐姐妳來了!」

  那個小女孩不曉得從哪兒竄了出來,朝著任鈴撲了上去,一撲就抱住了她的兩腿。

  「哇啊!妳已經沒事了嗎?有沒有好好休息?」

  「我沒事!因為老虎哥哥跟大姐姐救了我,我一點事都沒有!」

  「是這孩子告訴我們的,說大人您一晚沒睡,將我們村裡所有被妖魔們捉走的人都平安無事地帶了回來。」

  任鈴順著聲音轉頭,是當初她和白虎進村時,領著大家拿起長槍想趕走他們的那個山羊鬍男人。

  「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很抱歉,昨晚那樣對您。您救了我兒子一命,是我們家,不,我們村子的大貴人。」

  她往村長旁邊一看,那個和女孩一道被救出來的年輕男人竟還真和他還真有幾分神似。他向任鈴一鞠躬,原來他是村長的兒子。

  「還有我!我孫子也是被山海師救的!」

  「還有我父親!」

  人群又開始騷動了起來,喧雜聲裡還有些笑聲與歡悅。女孩的母親這時追著女兒出來,見了任鈴就是一連彎腰。她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沒偉大成這個地步,可彷彿還嫌不夠,孩子的娘又道:

  「謝謝您,山海師大人!您救了我和我女兒,這份恩情不知該如何回報才好。我們家沒什麼拿得上檯面的東西,但可以的話請您一定要收下⋯⋯」

  「不、不用!沒關係!真的不用!」

  任鈴趕緊在女人可能要把自己家的財產全都奉上來以前就阻止了她。她可不想害得這一家人的日子更難過。

  「是啊!要好好感謝山海師大人和神獸大人才行!」

  「把酒和肉都拿出來!招待他們一番!」

  「真的、真的不用!白虎!怎麼辦,他們都不聽我說話!」

  她根本制止不住歡騰起來的村民,無奈看向白虎,他剛被人往嘴巴裡塞了一口根本來不及看清是什麼的水果,他咬了幾口吞下去後道:

  「妳別看我。要是我說有用的話,我才不會在這裡呢。」

  要不是這都是一群人類,他可能就吼他們幾聲就甩甩尾巴走了。可東方遙和任金都說過不准他傷人,而且大家都是一片好意,他也不想潑冷水。

  「有點分寸啊,小子們。讓山海師小姑娘感到困擾的話,不就適得其反了。」

  任鈴記得這場景,從人群中出現的老婆婆只需要一句話就能鎮住大家。她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任鈴向她一點頭。

  「婆婆!不然您說,我們該怎麼報答山海師大人?她救了我們村子啊!」

  「說得是!受人幫助卻不有所表示,我們可沒那麼忘恩負義!」

  人群又一次開始吵鬧起來,但老婆婆刻意大聲地乾咳了幾次,他們又全都鴉雀無聲。

  「不如問問山海師小姑娘吧?妳希望我們怎麼做呢?」

  老婆婆一轉頭,任鈴能感覺到眾人的視線焦點又回到她身上來。她捏著下巴想了想,連白虎都看不出來這小姑娘在打什麼主意。不一會兒,她彈了指一笑,說:

  「我有個好主意。」


  夕陽西斜,天空染上一片橘紅時,任鈴走在大街上,她伸了個懶腰,背部被沉甸甸的麻布袋壓迫了兩三個小時,痠得她有些疼,但她還是很滿足。

  「買夠了、買夠了!這下可以撐很久了!」

  她伸展著腰轉過身,白虎扛著個比她身上那個還要大上不少的布袋,裡頭裝滿任鈴和村民們買的肉乾、藥草、乾糧,還有一組大帳篷。

  「想不到他們還真的照著妳說的又辦了晚市。」

  「誰叫某人早上只顧著被服侍,也沒去買些旅行必要的東西帶著。」

  「我、我哪知道妳想買什麼啊!而且妳不是從家裡帶了一堆東西出來,哪還需要買這麼多!」

  「我帶的都是食物,早被你吃完了,不買還得了!」

  任鈴和白虎又在路上鬥了起來,一旁好幾個村民經過,看見了都掩面偷笑。

  說著,又見老婆婆與村長二人從正在準備收攤的晚市那兒走來,任鈴於是上前寒暄幾句,順道告訴他們自己和白虎稍後就會離開,交代了若日後再遇妖魔襲擊,可以寫信到金園城西的任家云云。城裡的任家分家雖然不具有抄本的繼承權,卻不泛是一群優秀的山海師,在城裡做其他生意的同時也隱密地接受除妖委託。

  白虎一向不懂得同人說話閒聊,便很識相地老早就在站在村門口等任鈴說完。

  注意力都放在任鈴那邊,白虎這下沒能注意到那個從他面前不遠處經過、戴著斗笠又披蓑衣的人。其人步伐安靜得幾乎沒有腳步聲,氣息皆無,但當他的身影出現在白虎視野裡,那一瞬間,白虎無從反應,一句話都說不出。

  另一頭,任鈴剛和村長、老婆婆等打完招呼,又與其他村民笑著點了好幾個頭,正準備轉身要找去白虎那兒時,她和那人擦肩而過。那人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安靜無聲,宛如一陣輕柔的微風,靜悄悄地出現又消失。

  她再次回過神,人已經走遠,但任鈴的視線依然緊追著背影不放。相當祥和的一個人。陌生卻沒有絲毫令她感到不安或警戒,反而有種異樣的熟悉感。

  「任鈴!」

  白虎的大嗓門嚇了她一跳,扭頭一看見他朝著自己這裡狂奔更是嚇得不輕。白虎的表情是她在他臉上沒看過的驚惶,以及緊鎖的眉頭。

  「白、白虎?」

  「抓住他!抓住那個人!」

  抓住他?誰?任鈴還沒想通,白虎繼續喊道:

  「剛剛那個戴斗笠的,那是東方家的人!別讓他走了!」

—————

20210321一修:
這段雖然不像原本的一到四回一樣全砍,也是被砍很多,我希望看起來沒有很怪⋯⋯



創作回應

解憂
「又被打得粉身碎苦」
窩又乃抓錯啦!
2021-05-11 12:22:29
徐行
要死了我的手手QQ
娘子我愛你
2021-05-11 12:4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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