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晨,遇見你
「該從什麼地方開始講起呢,那時我的生活就跟普通的國中一年級學生沒什麼不同,每天來學校跟著同學們一同上課、考試,偶爾下課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或是一起去福利社買東西吃之類的學生日常。」
我反覆回想以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就像把成堆的拼圖從盒子中倒出來,細細思索著每一段記憶之間的關聯性,試著把它們在腦海中組合成一幅完整的景色,我看了看窗外,早晨的日光點亮了深藍色的天空,散發著寶石般晶瑩的湛藍。
「至於我見到她則是二年級的時候,」我接著說。
平常我習慣最早到學校,除了有第一名的小小優越感之外,主要是因為我很喜歡早晨的寧靜,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氛圍,總是讓我感覺心情處在純淨澄澈的愉快之中。
開學那天我跟平常一樣早到,提筆趕工忘記帶回去的暑假作業,畢竟我們的班導非常準時,只要第一節下課前沒有交作業,懲罰就是午休出去打掃校園。
根據前人的經驗,那工作不是普通的累到爆炸,而是累到爆炸的累到爆炸。嚴格執行之下,我們班的作業完成率長期維持百分之百,而班導非常滿意這個結果。
天剛亮,遠方的天空帶著些許深藍,作業寫完之後我到外面的走廊,靠著欄杆發呆,從三樓俯視整個校園。
居高臨下,我將我的想像力全開,想像各種神兵鬼將在這個寧靜的校園裡決一死戰,四周幻力奔流、劍氣迸發、星爆氣流斬十六連擊等等對戰場景,宏觀磅礡,微觀細緻,我的思緒不斷飛行。
正當我沉浸在精采的想像戰鬥中時,一個特別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
背著書包的少女亮麗的黑色長髮整齊地綁成馬尾,夾著髮夾的瀏海下有著晶亮的雙眼和漂亮的五官,身穿短袖制服襯衫以及黑色百褶短裙,裙下修長的白皙雙腿穿著白襪和白色運動鞋。
此刻的她正在校園中慢慢走著,四處張望的眼神似乎正在尋找著什麼。
她經過校門前排一棵棵的椰子樹,來到轉角的樓梯,走上二樓、三樓,片刻後她的身影來到不遠處的走廊,她看見我並向我走來。
「請問這裡是六班嗎?」少女開口向我詢問,
「對,我是這個班的學生,請問是?」我看著少女,反覆從記憶中搜尋有關她的印象,面前的這位不論怎麼看都像是學校裡的核心人物,如果曾經看過或是聽別人說過的話,應該會記得才對,但此刻的我絲毫沒有任何頭緒。
「終於找到了,」只見少女鬆了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叫做許微敏,這個學期轉學到這個班,未來還請多多指教。」名為許微敏的漂亮女孩輕輕點頭致意,
「初次見面,我叫做許澤絃,未來一樣請多多關照。」原來是轉學生,我想了一下,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我看著面前的許微敏,突然一個同樣的神情從我的腦海中閃過,看她同樣感到驚訝,
「真的是你?!」我們同時驚呼,剛才的陌生一掃而空,多了重逢的熟悉。
我們在小學五六年級時同班,畢業後隨著各自的生活漸漸交錯,淡去了以前天天見面的熱絡,沒想到過了一年再次成為同學,真是神奇。
相遇十分驚喜,但那些過去的回憶也隨之湧現,也就是說……
此刻,我回想起曾經被懊惱支配的恐懼,隨之而來的,是她眼角泛著淚水的怒容,那心魔般的記憶和自責的感覺又再次回到我身上,我這個白癡啊啊啊!!!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上天給了我第二次贖罪的機會,這一次,我絕對不能搞砸。
許微敏在教室裡找到一個空座位放好書包,踏著輕快的步伐來到走廊,早晨的微風輕輕吹過,帶來些許的涼意和淡淡的香味,
「你也太早來學校了吧,這麼喜歡上學?」許微敏輕輕靠著欄杆,伸展一下身子邊問。
「沒有啦,上學沒那麼吸引我,我只是喜歡早上的寧靜,雖然有點假文青就是了。我覺得待在這裡挺愉快的,可以自由發呆而且不用擔心遲到。」我描述著這個地方帶給我的感覺,許微敏理解地點點頭。
「喔我懂我懂,那種不必顧慮周遭,回歸自我的那種輕鬆對吧,」許微敏抬頭望著水藍色的天空,說著帶有哲學氣息的話,她的神情十分自然。
「形容得真漂亮,正是那個感覺,」我讚嘆著,同時也想到似乎不只我早來,
「你呢,今天不也很早就來學校,這麼喜歡上學?」我笑著反問許微敏,
「對欸,這麼問你有點怪,」許微敏想一想也笑了,柔和甜美的笑容充滿魅力,
「我也喜歡早晨的校園,能讓人放鬆心情,暫時放下煩惱再重新開始的感覺很棒,」似乎想起什麼,許微敏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
「不過今天是例外,因為我怕自己迷路所以更早來上學,雖然後來也已經迷路了,警衛先生好像去別的地方,燈開著但人不在。剛好看到你在樓上,想說找你問個路結果就找到了,超幸運的,」她很快從往事中回神,揚起笑容,高興地說著。
日光灑落,枝葉搖曳,碎花般的繽紛光影點綴著青黑色調的寧靜校園,我們在微風吹拂的走廊上聊著天,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記得以前的許微敏比較內向,過了一年似乎變得活潑,也更加充滿自信。
許微敏說他們在暑假期間搬家了,新家的位置在學校附近,並在新的學期轉學到班上,聊天之餘我向她介紹學校各個處室的地理位置,以及在學校發現的各種特色,像是外型長得超像可樂果的有趣大樓,或是工業風的水管飲水機之類的。
隨著時間靠近上課鐘響,許多同學陸續來到班上,我們也回到教室準備上課,後來班導在鐘響第一聲準時踏進教室,新的學期正式展開。
「這個學期我們班上有一位新同學轉來,介紹一下自己吧,讓大家認識你。」講臺上的班導看向許微敏,眼神示意,許微敏起身走向講臺,拿起粉筆用工整的板書寫下自己的名字,
「大家早安,我的名字叫做許微敏,」許微敏開口,她的聲音輕柔,像是和煦的陽光灑落,喚醒早晨的寧靜,
「喜歡的食物是黑巧克力,放假時喜歡做的事情是練習鋼琴,偶爾看看小說,這個學期轉學到班上,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未來請大家多多指教。」許微敏輕輕鞠躬,面露微笑看向臺下充滿好奇的同學們。
只見臺下沉默了兩秒,然後暴動,
「真的假的!?騙人的吧!?」
「太正了吧!!天啊!!!」
「女神!!請跟我交往!!!」
很明顯地,許微敏轉學第一天就帶來了轟動,大家都想認識她,
許微敏的自我介紹結束後,班導重新分配座位,我的運氣不錯,選到窗戶旁的第二個位子,既可以看到窗外的藍天白雲,感受戶外的涼風,距離黑板也很近,而且第二個也省去了點名首當其衝的風險,對我來說是超棒的座位。
「哈囉,真巧又遇到妳,」搬好座位後,許微敏提著書包來到後方的位子,我向她打聲招呼,
「嗨,又見面了,」許微敏語調輕快地回應,看起來心情不錯。
隨著新學期的上課進度增加,同班的時間越長,我們更加熟悉,偶爾互相幫忙,時間彷彿回到了以前同班的日子,但幸運地我們擁有現在。
「剛剛黑板擦掉的筆記你有寫到嗎?」有時她問,我點點頭並借給她看,
「借我一支筆,我的紅筆斷水,」或是向她借筆之類的,
更熟一點之後偶爾互損,看似溫柔端莊的許微敏,火力也是一流。
「你不是說你沒看書,騙人的吧,」我拿著五十分的考卷,自己整個晚上讀的成果彷彿沒念,看向許微敏後心情更加低落,
「加油,再十分就及格了,你可以的,」許微敏桌上擺著小考一百分的考卷,用充滿關愛的眼神向我傳達滿滿惡意,
「下次我要認真了,你小心一點,」我的鬥志高昂,邊講兩個人邊笑。
偶爾的嘻笑打鬧讓許多的小事情變得好玩,也常常被對方的反應戳到笑點,反正生活無聊,笑它就對了。
笑聲中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地幾個禮拜過去,轉眼來到期中考的日子,我跟許微敏打賭比誰高分,輸的要請贏的人一杯福利社的飲料。
獎勵對我而言是其次,只要贏了就是帥,而且我也挺好奇自己的實力可以到哪裡。於是我竭盡全力練題目,問老師自己不會的問題,為了把自己的分數推到最高。
充分地練習過後,剩下的結果就交給現場發揮,我放下筆,回過神時最後一節下課鐘聲已經響起。
幾天之後成績單出來,我看了一下,我的班排名第五,進步十二名,確實變得比以前更強,但我也見識到另一個境界的她。許微敏三科滿分,總平均九十五分拿下班排名第一,勝負已分,我認輸,也樂在其中。
有時候輸了比賽反而慶幸自己能夠跟厲害的人一較高下,見識一下更高水準的人到底有多狂,作為自己未來變強的目標,一來一往對我而言能夠學到很多。
期中考結束,班上充滿快活的空氣,有些人揪團放學出去打球,逛夜市,熬夜打電動之類的,有些表現失常的同學則下定決心要扳回一城,專心檢討著寫錯的題目,下午時刻,我走回座位,發現許微敏正盯著成績單出神。
「這樣還不夠…還要更努力才行……」許微敏看著成績單,口中喃喃自語,
「高手的世界真是嚴格呢,」我突然開口,
「哇啊啊啊!!!」許微敏嚇了一跳,急忙蓋下成績單,
「你回來多久了?」許微敏的臉頰泛紅,游移的視線看向兩旁,
「剛才回來,這次考試你超猛的,我已經練到極限你還贏我這麼多,真的認輸,」我說,
「沒有沒有,只是運氣比較好而已…」許微敏低著頭,聲音變得小聲,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啊,你實力超強,已經接近完美,」我感到佩服,
「停下來呀……」我才發現許微敏低著的臉超紅,伸出手阻止我繼續說下去,這害羞的樣子太可愛了吧,犯規啊裁判!!
看起來再誇她下去她要爆炸了,於是我識相地轉移話題,回到一開始的打賭。
「不鬧你了,你想喝什麼我請你,打賭我說到做到,走吧!」
走廊的另一頭,兩個身影慢慢走著,午後的陽光依舊明亮,跟早上的熱情相比,溫暖中多了幾分柔和。
許微敏選了福利社的特調,名字叫做夏日熱浪,老闆表示就是將冰塊加進葡萄醋,再加上蘋果西打的成品。清爽酸甜的風味十分受到學生喜愛,通常開賣不久就會賣完,今天有幸買到最後兩杯,誠如她所言,我們超幸運的。
雖然時序已進入秋天,但天氣依舊十分炎熱,我拿起吸管啜飲一口,沁涼的氣泡口感巧妙地融合水果香氣,淡淡的酸味帶著甘甜華麗收尾,這組合堪稱絕配。
「問你一個問題喔,」許微敏喝著飲料邊問,
「為什麼有些人大家都喜歡,走到哪裡都很受歡迎,而有些人不管多麼努力,都無法改變被討厭的命運呢?」她輕輕搖動杯子,看著晶瑩的冰塊在透明的杯子中翻滾。
「我覺得是他們看待自己的方式不一樣,」我思考著她的問題,
「努力的人覺得受歡迎的人過得比較好,相較自己沒有那麼受歡迎,才會覺得自己好像被討厭,但是不見得受歡迎的人就會比較快樂,他們要顧慮各種人情,有時反而無法盡情做自己。」我說。
「這樣啊…」許微敏想了想,
「怎麼了嗎?」我問,
「沒事,我看到杯子封膜上的文字說『努力付出是邁向成功的墊腳石。』突然想到這個,隨口問問,」許微敏回答,
「果然還是做自己比較好呢。」她面露笑容,踏著輕快的腳步走著。
那時的我,以為她說這些話只是一時興起,沒多久就把這件事情忘了,現在看來似乎跟她後來的反常,有著那麼一點關聯。
學期剛開始時,許微敏的表現非常優異,亮麗的外表以及課業上近乎頂尖的發揮,加上她開朗的個性和不時掛在臉上的笑容,讓她交到了許多朋友。
大家對她的印象都是崇拜和佩服,但也是從這樣的氛圍中,未見的風暴悄悄萌芽。
「你有聽說嗎,許微敏又把別班來告白的男生拒絕掉了,剛看她一句話直接秒殺那個男的,完全不給人機會,真狠。」其中一個女生說,
「沒辦法啊,人家可是小公主欸,會讀書又長得那麼漂亮,我們這些平民她才看不上眼呢。」另一個女生表示無奈,
「妳超壞,這樣講她,」說話的人笑了,
「這是事實啊,你不覺得她的存在非常不公平嗎,她不用開口,世界還是得繞著她旋轉。」無奈的人變得有些忿忿不平。
時間一天天過去,許微敏依舊面帶笑容,努力做好每一件事,但某些看著她的同學,慢慢對她刺眼的光芒產生反感。
漸漸的,大家對許微敏的優異表現麻木,彷彿她的頂尖是應該的,我也慢慢發現到,不是每個人面對比自己厲害的人時,都能真心認輸。
「偷偷跟你說,我昨天晚上好像看到許微敏跟一個抽菸的男生在網咖外面聊天,她還坐他的車離開。」一個來路不明的謠言在班上流傳,討厭她的人找到攻擊的題材,於是加以渲染,製造更多謠言。
雖然許微敏否認,但謠言如病毒般快速傳遞,很快地,她在同學眼中成為輕浮的渣女,面對各式各樣難聽的話語,一張張帶著蔑視眼神的臉孔,被同學排斥的許微敏笑容逐漸失色,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記得那天早上的許微敏看起來神情非常疲憊,我詢問她發生什麼事,
「我沒事,只是昨天比較晚睡,下課稍微睡一下就可以了,」許微敏笑得有些勉強。
看起來不太可能沒事,不過她不想說,我也就不去追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需要處理,過度的關心也是一種壓力。
放學時刻,同學三五成群陸續離開教室,窗外的夕陽將教室染成橘黃色。
「再見啦,」許微敏掛著笑容,充滿活力地向我道別,變回平常開朗的模樣,
「嗯拜拜,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我說,
「對啊,昨天在想事情沒睡好,後來想通了,我決定鼓起勇氣跨出第一步,」許微敏笑著說。
雖然不知道她說的事情是什麼,不過能夠想清楚應該是好事,我也替她高興。
我走出教室,牽車時突然想到我的作業還放在抽屜,於是回去班上拿,離開教室時卻看到許微敏一個人走上前往頂樓的樓梯。
學校的頂樓由於安全疑慮,平常禁止學生進入,只要上去被抓到就會記過。不過上面湛藍的天空,以及周圍地區一覽無遺的絕佳視野,讓這裡變成學生之間的秘密基地,偶爾會有人偷偷上來這裡約會,或是聊個天看看風景。
平常許微敏放學很早回去,今天的她好像不太一樣,此刻的我決定偷偷跟上,雖然一旦被發現我百分之百會被當作變態,但是我真的好奇她在放學後這麼久,一個人去頂樓做什麼。
我待在樓梯的門後觀察,許微敏一直往前走,最後她的腳步停在離頂樓邊緣大約半公尺的地方,她抬起頭,望著晚霞的天空良久,
然後,她站上了圍欄。
(後來想通了,我決定鼓起勇氣跨出第一步...…)
我瞬間明白,她沒說出口的事情是多麼要命的決定,我全力跑向她,看到她的腳離開頂樓。
對不起了,請原諒我的自私…
一念之間,所有聲音都消失無蹤,時間,彷彿靜止了,
最後一刻,我感覺自己抓住她的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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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青光眼aka幻櫻紛飛
這篇的字數抵我兩篇期末報告了(遠望
大學放榜的時候就在構思這個大東西的內容 想說暑假有空來做
結果暑假都過完了進度只有最開始的五百字
離我的終極目標十萬字可說是毫無進展至於為什麼是十萬字 因為這差不多是一本小說的字數
而我幻影之青光眼有一個夢想
我想寫一篇自己的長篇小說
所以我在學校才會有事沒事拿一本筆記本裝逼 或是問同學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感謝你們的回應 我都會誠心接受 像是許微敏這個名字是智哥想的 當然拿來用爆
第一章的進度完成 接下來繼續想之後的故事
大致的走向已經訂好了 雖然都是用零碎的時間湊的 但我會繼續寫下去
一篇的字數我抓五千字 一旦第二十章順利完成的時候
我當初的空想 就能成為現實
感謝你看到這裡 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