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舞台了吧?」
黃雲走出又長又黑的道路後,用自己黃色的雙眼打量著眼前的空間。
這是一間特地被挑高的房間,四周被紅黑色的牆磚給貼滿。而在房間的頂端,有個類似迪斯可球的發光物這間房間提供光源。
「終於來了嗎?」
坐在房間正中間的一名老男人,喝著大吉嶺紅茶說道。
這名老男人身穿昂貴的西裝,左邊的眼睛戴著又圓又大的單鏡片眼鏡。老男人將頭上的灰色頭髮給梳成一頭帥氣的西裝油頭,就連嘴唇上的小鬍子都被打理的整整齊齊的。
老男人張開了自己的眼睛,那是雙蘊含著冷冽殺意的灰色雙眼。
「你的打扮,也太不符合黃之王的身分了吧?」
「欸?會嗎?」
黃雲低下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一套老舊的黃色長袍和有明顯磨損的腰帶,還有自己臉上戴著的面具……感覺沒什麼不妥啊。
「所謂的人類啊,是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自己的優雅風範的。」
老男人優雅地站起來,順便將自己的細劍給抽出來,擺出架式。
「我的名字叫做厄洛斯.卡許。拔出武器吧,黃之王。」
「我們就不能先聊聊嗎?也許我們可以相互理解啊。」
黃雲拿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提琴和琴弓說道。
「不了,人類是不可能和魔族相互理解的。」
「是嗎……那真是可惜啊。」
黃雲露出失望的表情,將琴弓放在小提琴的琴弦上。
琴弓與琴弦相互產生出悲傷的樂曲, 黃雲腳下的影子卻在擴大。隨後有四道身影出現在黃雲身旁。
那是身穿小丑裝,腳踩單輪車、手上正在丟好幾顆彩球的黃雲;帶著高挑禮帽,用手指縫夾起好幾把小刀的黃雲;身穿緊身衣,明顯是女性的黃雲。手上拿著長長的皮鞭;最後是身材最為矮小,但雙手肌肉壯的像原木般的黃雲。
「分身術嗎?可笑……」
厄洛斯左腳向後蓄力,然後脫弓之矢般往黃雲跑去。
四位風格迥異的黃雲,當然率先跑了出去。
小丑黃雲將手上的彩球往前一扔,下一瞬間,彩球紛紛化作小型炸彈。讓整間房間充滿著煙硝味的煙霧。
「哼!」
「啊……!」
厄洛斯把小丑黃雲,伴隨著煙霧一起斬成兩半。
「飛刀!」
「OK的,寶貝!」
訓獸師黃雲和飛刀師黃雲,一起去皮鞭和飛刀牽制住厄洛斯。
「喝啊啊啊啊啊!」
怪咖黃雲揮舞著自己異於常人的雙臂,攻擊著厄洛斯。
「別擋路!」
厄洛斯一個轉身,將飛往自己背後的飛刀給接住,然後狠狠的刺進怪咖黃雲的手臂上。
「啊啊啊啊!」
「小怪咖!?」
聽見怪咖黃雲的慘叫聲,訓獸師黃雲露出擔心的神情。
「死吧,快咖。」
細劍用迅雷般的速度刺進了怪咖黃雲的喉嚨,鮮血宛如噴泉般飛濺出來。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厄洛斯雙手緊握著細見,然後將怪咖黃雲的屍體往飛刀師黃雲猛丟。
「什……!?」
還來不及反應的飛刀師黃雲,被宛如大砲般的怪咖黃雲的屍體轟進了牆壁深處。
「這……」
就當馴獸師黃雲還想說些什麼時,頭顱忽然與身體分開。大量的鮮血在切口處大量的噴發。
「只剩下你啦……」
厄洛斯稍微有些喘的說道。
剛剛的運動,對厄洛斯這上年紀的身體。果然還是有點負擔。但是……
「……如果能除掉你們這些害蟲,這條命也值得了。」
厄洛斯將右手向後收縮,右腳往後擺。
將全身上下的魔力給凝聚在細劍尖前,淡紫色的光芒在房間內閃耀。
「死吧!」
渾身上下最強的突刺,精準無誤的刺在黃雲的面具眉間上。
音樂戛然而止,黃雲宛如失去主人的提線木偶般往後一躺。
「哈、哈、哈……結束了。」
厄洛斯原本想將細劍給收回鞘內,但突如其來的強光照在他身上,令他忍不住瞇細了雙眼。
「啊……」
就在厄洛斯還搞不清楚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如雷貫耳的掌聲忽然響起。
「各位先生女士們,歡迎來到澤奇馬戲團。接下來將為大家帶來的表演是,厄洛斯的求生記!」
主持人的聲音,讓台下的觀眾忍不住再次發出掌聲。
「這、這是……!?」
當厄洛斯能夠看清楚眼前的光景時,冷汗不斷地冒出。
因為坐在觀眾席的是好多個黃之王,而主持人也是黃之王。在後台準備上場的演員都是黃之王的身影。
「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厄洛斯想要逃離現在,但是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腳踝。那是剛剛被厄洛斯一擊貫穿眉間的黃之王。
忽然間,黃雲的面具碎裂、掉落……在面具之後的臉龐——
「咿!?」
——竟然是厄洛斯的臉龐。
「別走啊……讓我們一起玩吧。」
黃雲露出詭異的笑容說道。厄洛斯的慘叫聲響徹著整個空間。
□□□
「啊、啊啊……」
小提琴的聲音緩緩的停止,黃之王看著跪坐在原地,眼神渙散的厄洛斯。
「好好的在惡夢裡懺悔吧……」
黃雲摘下自己的面具,面無表情的說道。
□□□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馬戲團帳篷內。
「各位先生女士們,接下來是怪咖秀!」
布幕被拉開,熟悉黑暗的他忽然被強光給照射中,緊閉著雙眼。
下一個瞬間,忽然有雞蛋和番茄等廚餘往他丟去。
「去死吧!」
「臭魔族!」
「別在那邊噁心人!」
辱罵和惡意隨著食物一起被進了小籠子裡,即使是年紀尚淺的他,也知道大家都不喜歡他。所以,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好噁……他竟然在吃掉在地上的東西。」
「果然魔族都是不乾淨的東西!」
他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只是單純為了活下去而做努力罷了。
□□□
「唉呀,你真的好臭啊……」
等到了表演結束後,他都會被其他團員給帶到帳篷後面。用好幾桶的冷水給清洗乾淨。
「自己擦乾淨!」
金髮少年把準備要丟掉的毛巾丟在他頭上,一臉嫌惡的離開現場。
「……」
他無神的幫濕透的自己給擦乾淨,但籠子裡還是濕的,不管怎麼擦都還是一樣。
他靈敏的鼻子能聞到遠處香噴噴的味道,塞滿腐爛食物的胃又開始咕嚕咕嚕的叫了。
「喂喂,你沒事吧?」
忽然一名漂亮的少女靠近。
他拖著濕透的身體往前爬去,用自己黃色的雙眼看著少女。
少女有著一頭火紅色的長髮和充滿著活力的紅色雙瞳。因為馬戲團大量的特技練習,所以少女有著一身毫無贅肉的身體。
「你肚子餓了吧?」
少女將一塊完好的麵包遞給了他。
他向是野生動物般,用鼻子聞了聞後,便一把搶過來,狼吞虎嚥的將麵包給吞下肚。
「好啦好啦,不用吃這麼急啦。」
少女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
「你吃那些食物,肚子都不會痛嗎?」
他搖了搖頭。
「可是,你這樣一定會吃壞肚子的。答應我,下次不要再拿來吃好嗎?」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彷彿是說,要不然我要吃什麼?
「我每天都會拿麵包給你吃的,所以不可以再吃囉。」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就點了點頭。
往後的日子裡,雖然他還是繼續的被丟腐爛食物。但卻再也沒有吃上任何一口,而少女也依照了約定,每天都拿新鮮的麵包給他吃。
而每次少女拿麵包過來時,都會和他聊上個幾句。有時候還會和他大吐苦水。雖然他稍微能聽懂,但不管怎麼樣都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
他用他自己的雙瞳,倒映著少女軟弱、發抖的肩膀。
如果沒有這個欄杆,我想抱抱妳。
他的願望,並沒有實現。
□□□
忽然間,慘叫聲驚醒了熟睡中的他。
當他定睛一看,發現了一道參天烈焰,出現在他的眼前。
「!」
順著生物的本能,他使勁地想要將囚禁他的鐵籠給撞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鐵籠是為他量身訂做的,所以不管怎麼撞都沒有用。
「啊、啊……!」
隨著火焰越燒越猛烈,他發現呼吸越來越困難。
意識逐漸的渙散,身體越來越不聽使喚。
「伊……娜……」
他忍不住說出了她的名字。
……
…………
………………
「……………………別放棄啊!」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伊娜不顧身上的火焰,衝到了鐵籠面前。
「黃雲!不要放棄生命啊!」
伊娜說出了專屬於他的名字,被烈火燒傷的手上,緊握著金屬的鑰匙。
「嗯、嗯……開了!」
「伊……娜……」
眼淚忍不住落下,他那雙黃色的雙瞳倒映著大約有一半身體被燒傷的伊娜。
「沒事的……我們趕緊逃出去吧!」
伊娜露出大大的笑容說道。
伊娜牽著黃雲的手,開始奔跑在火場當中。氧氣嚴重的不足、肺恐怕早就燒傷了吧……身體幾乎都被火焰給舔拭過,想要嫁人恐怕很難吧……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神啊,請救救這個孩子。
跑出火場後,伊娜終於忍不住了。直接倒在草皮上,僅有細微到隨時都會斷氣的呼吸聲。
「啊、啊啊……!」
黃雲用自己的手,幫伊娜把身上的火給弄熄滅。
「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啊……」
穿著西裝、留著小鬍子的團長,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
「啊啊……啊!」
「別管她了,你給我過來!」
「啊……!伊、娜!」
黃雲甩開了馬戲團團長的手,用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伊娜。
「你這小子,是太久沒被教訓了是嗎!?」
團長拿出皮條,然後狠狠地抽在黃雲的身上。
「啊!啊……!」
「區區的魔族,還想反抗!找死啊!」
「啊……!」
烈火吞噬帳篷的聲音、團長的叫罵聲和黃雲淒厲的慘叫聲……伊娜都聽得很清楚。所以……
「啊……!?」
伊娜拿出最後的力氣,整個人趴在黃雲的身上。想要保護黃雲。
「伊……娜……」
雖然看不見,但是現在……只要微笑就好了。
黃雲能感受到,伊娜的靈魂已經不在這裡了。黃色的雙瞳浸染著濃濃的絕望色彩。
「可惡,都要死了就不要給我添麻煩啊!」
「伊娜!!!!!!!!!!!!!!!!!!!!!!!!」
毀滅性的魔力與慘痛的尖叫聲,響徹了天際。
等到黃雲回過神之後,方圓四百里內。沒有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