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反思戰爭與仇恨的創作與思想

炒作民族主義的大好機會首發於戰勝國，自信、榮耀、正義的情緒充滿著以戰勝國為主角的作品，而來自戰敗國的作品則多半得好好地規避這樣的情緒發生，起碼在主流作品上多半是表現出絕望、哀愁、後悔

本人我小時候看過一個名為《世界的歷史》的系列漫畫，它是由日本集英社合作出版的教材式漫畫。這書的某些章節講述了上世紀的歷史，然而這當中的其中不少排版、對話，甚至是整個章節都被當時的各大出版社改編了，非常多的內容遭到全部重畫，這當中的共同重點都在於內容改成了講述抗日戰爭以及剿共的歷史。該內容以浮誇的手法描寫了「反派」，並詳細描繪了中國人如何遭受日軍摧殘，以及中共之作為有多麼像無恥的奸佞，連西方國家也在部分橋段被醜化。論其內容也明顯是經過刻意挑選，明明才沒幾頁的篇幅，卻要故意把當年更重要的歷史事蹟給刪除，改成把某些英雄事蹟個案放進來，想當然的，某些暴行也被存心撩起來加以描述，漫畫裡的文字也想當然的更加尖銳、極端。而更加重要的是，其中的大半事蹟都縈繞著滿滿的爭議，甚至可以說，不少內容都是子虛烏有，不值一哂

平心而論，原版的內容則就是明顯過度親共，很類似上個世紀後半，那些對中共大地懷有烏托邦幻想的親共左傾人士會寫的東西。這實在非常玩味了，同一本漫畫，在每個地方的版本有著天差地遠的不同解讀，相較之下，台灣的版本則更多的是在圖畫和言語中灌輸你不可靠的「中華民族主義」情感

某版本的某章節結尾時出現過一個情境，兩個中國人在二戰結束後歡慶著光復，然後表示：「戰爭太慘了，真希望以後別再發生這樣的事情」。而在某版本中則出現了某個爺爺角色說著：「中國人是最愛好和平的民族」，然後卻又補充：「日本的戰爭罪行則是一定要記住的血債」。很明顯的共同點在於這些作品不斷刻意極端化日本的反派形象，但又過度英雄化中國的正派形象，繞了個圈子後又能從要以德報怨、追求和平變成尋求血債血還。採用這類技法來完美化自身的民族情感，簡直拙劣到不行

令人不感到意外的是，「中國人向來以德報怨且愛好和平」的假象，如今也被廣傳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用於自欺欺人。一方面以帝王般的姿態喊著自己要對日本以德報怨，一方面又能在衝動情緒下喊著要血洗日本；一方面呼喊著台灣為神聖不可分割的寶島，一方面只要不滿就要留島不留人。看樣子這類異曲同工之妙的各種手法，在思想封閉的國家中特別常見

當代的價值觀、體制、比例、數據、影響、原因、後果等等很重要，關於南京大屠殺的事蹟到底有多少真有多少假，通常最不在乎的也是中國人自己，就好比太平天國時期清朝官兵屠殺南京城的歷史也僅在百年以前，但是又有多少中國人記得呢？

在歐洲左派或右派的民族主義者也常靠著愛國心自滿著，而推崇自己受害的事蹟肯定大於自己加害的事蹟，哪怕數據根本是加油添醋

而政治操作肯定不能少，就好比很多中國媒體常批評美國人種族歧視，罔顧黑人權益，但他們真的在乎黑人權益嗎？他們也常批評美國人以前屠殺印地安人，但在差不多的時代下，清朝當局才在準噶爾地區進行嚴重的種族滅絕，但十幾億個中國人裡能有幾個人知道這些事呢？炒作民族主義，向來是國家和政黨聲東擊西的實用手段──完美地將仇恨情緒從自己身上往外推給別人

回溯我前面所述的內容，我想各位也能發現一件事情了，這並不能為民族和國家締造榮譽感，只能製造傲睨一世的情緒；這並不是創造反戰，而是製造仇恨

前陣子我曾偶然聽到我認識的一群人在討論近代戰爭，其中一人的發言更是讓我聽到吐了一口冷血，他的發言大致上是這樣的：「戰爭真的很殘酷，看看美國一直干涉戰爭，在二戰時很壞，在韓戰和越戰的時候也很可惡，那個日本也是、德國也是。難怪現在疫情爆發在他們身上，這就是報應來臨，而台灣會沒事就是因為台灣在歷史上是受欺壓者，不曾對國外輸出暴力」

更出乎意料的是當下他的友人們以一副不明覺厲的態度來應對。您可別笑，這類不帶邏輯的無知言論可充斥著社會上廣大的群眾，值得鬆一口氣的是和平社會上的這類人多半只是順口開河，而不是故意要把惡毒的仇恨灌輸出來

今年YoutuBe上有支影片名為《荷蘭人跟全台灣人對不起！第一次來台南太感動了 WHY DUTCH PEOPLE DON'T KNOW ABOUT THEIR PAST IN TAIWAN》的影片，目前點閱數已經破百萬了

簡單來說，片中的荷蘭男子在逛完台南後受訪時稱：「我想要正式地對台灣人道歉，替我的祖先道歉，去他們的」

而留言區的部分台灣人，就好像不約而同地想表達自己很和善一樣，要該名荷蘭人別自責，又或者囔囔著「那只是當年的荷蘭政府很壞」。不過事實卻是你若把當年的價值觀代入來看後，你就會發現若把當時的荷蘭殖民作風稱為邪惡壓榨，那麼全世界根本無一國家能站出來大聲疾呼自己是歷史上的公義者

最後一個案例是曾在幾年前，網路上有一部影片內容是某個日本女孩跑到南京去訪問路人會不會因為她是日本人而仇恨她，沒錯，在影片中得到的回覆盡是些正向的回應。先不論有沒有剪輯的嫌疑，這種行為就好比德國日耳曼人跑去以色列問猶太人恨不恨她；烏克蘭人跑去波蘭問路人會不會還在記仇一樣，這種令人作嘔的白目，不值得推崇，只是故意把傷疤揭開後秀給大家看看而已，且這麼做的理由無疑是故意要找理由證明中國人比日本人還要優越

說起這些案例的重點，就是那些看似誠懇的道歉幾乎可以歸類成兩種，「事情本身事不關己，所以為了避免仇恨降臨到自己身上，所以我道歉好了」以及「自己對歷史價值觀的看待不明不白，那乾脆先道歉吧，反正我覺得是錯的事」

這類無限上綱的行為，不過是在否認歷史的記憶罷了，過分的道歉和接受道歉，根本上就是想用隨便的方式來假裝彼此的心結和仇恨已經放下了

我必須嚴正地說，這是顆未爆彈，在動盪的時局下，這類相仿的扭曲思想將十分危險，特別是被有心人士給利用的話，這些被催化出來的仇恨遊戲依然可能在現代社會引爆

在此舉個例子，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前發達的老派帝國統治下，東歐國家的數十種民族、種族儘管對彼此有偏見，但是起碼能和平相處，通婚也不在話下。但在大大小小的局勢動盪辣手摧殘下，整個二十世紀中後期的東歐只剩下一個個單一文化的民族國家。沒有錯，整個東歐被互相種族清洗以及人口驅逐，他們只花了數十年的時間就把數百、上千年的文化多樣性敗個精光，更別講那些原本社會和統治階層上隱隱約約的仇視，竟然發展到暴力流血革命的繁多案例。而那些事發過程...那些傳承的暴行故事多半讀起來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而且永無止境，多到讀不完

而會一言以蔽之地說出「戰爭都是一個樣、每個國家都沒有公義立足點」的受迷思之人也不在少數

德國最激烈的戰爭發生在東線，但卻有超過一千一百萬的德軍（約投降總數的三分之二）向英美盟軍投降，而非向更加殘暴的蘇聯或南斯拉夫投降，而當中也不乏有歐洲百姓要拚上老命要逃向西方，其原因不言而喻。沒有國家沒有黑歷史，條約、公約和警告或許常被視而不見，但是論其程度的比較上，我們不得不選邊站，而不是裝成「看透一切」的樣子草草了事，我在第一點已有解釋這樣子裝沒事的下場

會把「戰爭都是一個樣、每個國家都沒有公義立足點」掛在嘴上的人，要麼就是只想隨隨便便歸案，要麼就是為了合理化自己的罪行（常見於法西斯和共產國家）

倘若要我說該如何反思戰爭，那應當就是把所有歷史記憶攤開來，並用切身的心態去追憶。另外，罪惡可不是單向的，正如我在第三點所說過的，我們也必須把當年的價值觀、體制、比例、數據、影響、原因、後果等給通通摻在一起考量

話說回來上述這些人零零落落的殺傷力若組織起來，那力量將不容忽視。就如同一些站在特定立場被製造成模棱兩可、以假亂真的新聞或文章充斥著從古至今的各大媒體一樣，而嚴重時，它們能像一把大火一樣使整個寂靜的社會冒出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