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付小小看著驚愕半刻、卻又迅速恢復平靜的藍宇桀，神情冷漠地開口，像是他的所作所為已經不足以牽動她的情緒了。
這時付小小才真正意識到，在感情面原來她是真的放下了，而不是再一次的自欺欺人。
這是個好現象。
「沒關係，我不在乎。」藍宇桀眸光染上溫柔的氣息，好似方才他冷眼旁觀的行為不曾發生過。
話是這麼說，然而付小小的態度還是刺痛了他的眼。藍宇桀心中不由一緊，一時按耐不住情緒抬手朝付小小的臉頰摸過去，像是想要抹掉表面的冷漠，卻被後者嫌惡地躲掉了，他才猛然回過神。
藍宇桀滯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僵硬，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卻又迅速地斂起情緒，用著比剛剛更加溫柔的語氣道：「妳躲不掉的。」
永遠躲不掉的。
藍宇桀話一出，付小小立刻察覺到他的神色明顯不對勁，腦子裡已經開始在猜測是不是後遺症的影響才又讓他變成了這副模樣，否則平常的他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雖然是這樣想，但她卻不能完全地肯定。
因為在兩人面對面直視的情況下，付小小又從他的眼中讀到一點蛛絲馬跡。
雖然藍宇桀嘴上說著扭曲的話語，可是他的眼神又摻雜了滿不在乎的情緒。與其說是後遺症復發的徵兆，更像是他刻意戴上偽裝面具，掩蓋著什麼的感覺。
……也許，她可以再觀望一陣子。思至此，付小小的情緒緩緩平復了下來。
「你想怎麼樣？」付小小視線如冷箭般射向藍宇桀的眸底，似乎想要看穿些什麼。
藍宇桀微微一笑，並未在付小小的視線下感到任何地不自然，「我要妳。」
雞皮疙瘩掉滿地的付小小：「……」
……看穿個屁！付小小渾身惡寒，像是被蟲子爬滿了背脊似的難受，她真的被藍宇桀噁心到了。
藍宇桀見付小小陷入石化狀態，輕輕哼笑了聲，愉悅道：「更準確的是，我要『被毀掉』的妳……這樣妳心目中的神就只有我了。」
「……」付小小聽著藍宇桀的發言越來越覺得不妙，眉頭也不禁蹙起，形成淺淺的川字，可見她現在有多苦惱。
——打，還是不打？
她已經懶得再去糾結藍宇桀現在的行為是真還是假，腦子裡已經閃過各種攻擊招式，還刻意在腦海中多複習了幾下可以摔到腦子的動作，看看能不能把人摔得正常一點。
不過看藍宇桀表演得起勁，還是暫時先不阻止了。
嗯，就這樣吧。付小小眼神再度變得平淡無波，打算就這麼無視走人。
但是藍宇桀哪會容許付小小離開？
當付小小正要越過他的時候，藍宇桀手腳俐落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硬是把她拖進另一條巷子，然後狠狠地壓制在牆上，形成一種壓迫的姿勢——牆咚。
這時付小小整個人都不好了，剛才藍宇桀的力道大得令她反應不來也就算了，然而現在明明可以反抗的，卻不知為何藍宇桀不動如山，讓她難以逃脫，就連林鳴祤留給她的身體記憶也沒有用。
當這個現實狠狠砸在頭上的時候，付小小氣憤地面頰發紅，眼神中燃燒著不甘的火光，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可是在藍宇桀視角看來，付小小卻宛如夜間中一顆閃爍的星光，她的面容不僅沒有扭曲，反而增添了妖異的美，令他鬼使神差地愣了神。
……如果像以前一樣，眼裡只要有我就好了。
然而就在藍宇桀失神的一瞬間，付小小立刻抓到空檔掙脫了他的控制，迅速地繞背拔腿就跑。
——既然現在打不過，就沒理由再待下去了。付小小汗顏，貓兒般的雙眸閃過慌亂，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然而付小小跑著跑著，卻發現藍宇桀並沒有追上來。於是不由放慢腳步，一邊喘著粗氣看向後方，一邊陷入思緒當中。
看來，這段時間得避掉藍宇桀了。
……他抽風的樣子她是真心惹不起。
雖然當初答應過藍宇桀會陪在他身邊，以防後遺症再次發生，可是前提是——她的陪伴要有所『緩和』的作用啊！根本不該像以前一樣，對她施以暴力好讓藍宇桀得到心靈的慰藉好嗎？
所以她決定了，能盡量避開就盡量避開，以不單獨面對面為原則——她會努力做到的。
但是她似乎低估了藍宇桀的下限。
付小小有些無語的看著堵在教室門口的藍宇桀，一股濃厚的既視感湧上心頭，好像曾經也發生過類似的情境。
付小小心想著到底是要無視他走進去，還是乾脆告個假回家……
畢竟從她升上高三之後，藍宇桀已經許久不曾來班上找她了，通常都是私底下和她見面居多。而今天竟是打破以往的習慣只為見她一面，搞得附近班級的同學們漸漸聚集過來，都在悄悄地關注藍宇桀的動作。
而如今付小小來了，更是引起一陣騷動。
付小小很不習慣這種視線，心臟不由快了幾拍。最後，付小小還是忍不住選擇了後者的選項，俐落地轉身離開——也因為她的動作，引起不少人更加熱烈的討論聲，似乎驚愕於她對藍宇桀的態度。
但付小小管不了那麼多，她現在只想離開眾人的視線，好好平復一下逐漸跳得劇烈的心臟……可惜藍宇桀並不是什麼好人，可不會就這樣讓她給逃跑了。
藍宇桀先是踏出了一步。
然後迎著付小小複雜、不安以及警戒的視線，緩緩跪了下來。
「原諒我，付小小。」說完，便低下了頭。
付小小：「……………………」喪失語言能力。
不對！
不對！！！
畫風完全不對啊！！！！！
付小小覺得三觀正在朝著扭曲的方向前進，整個人像是飄在雲端上似的，腳下有些虛浮，腦子發懵。她愣了足足有十秒之久才漸漸回神，嘴上有些結巴：「……你先起來。」
「你不原諒我，我是不會起來的。」藍宇桀抬頭，眼神堅定地回道，惹得付小小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付小小：「……」再度喪失語言能力。
藍宇桀見付小小基本上已經被雷得入定的樣子，嘴角勾了勾，似乎還嫌場面不夠刺激，故作可憐、委屈巴巴地道：「妳到底還要我怎麼做？我爸爸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
這一副表情、這一副說詞，竟妥妥地把自己打造成一個受害者形象！藍宇桀的演技惟妙惟肖，原本看熱鬧的眾人開始轉了風向，頻頻對付小小投射出不友善的視線，似乎是在責怪她的得理不饒人。
畢竟付小小其實也沒有受過多大的傷害，不是嗎？
相比其他學校的風氣，他們的氛圍已經算很好了吧？
現在霸凌者們都付出代價了，付小小到底還有什麼立場再逼迫他人低頭？
想到這裡，開始有人已經克制不住憤恨的情緒，各個出頭幫腔藍宇桀，並且希望這場鬧劇趕緊落幕。因為他們認為比起付小小，藍宇桀如今的立場要可憐得多，況且他在學校的人緣不錯。
付小小不知道藍宇桀悲慘的處境給他加了那麼多分，一時之間對人們憤慨的態度感到莫名其妙。
雖然這些人從未對她施以霸凌，但也是參與其中的旁觀者之一。不過，與其說這些人是縱容霸凌的旁觀者，不如說更像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局外人。
畢竟藍宇桀在外給她樹立的形象就是——死纏爛打、扒著藍宇桀不放的肥豬。現在人們會這樣理解，也是理所當然，而她也早就習慣這種說法了。
不過差別是，如今因為她的形象已經有大大的改善，甚至慢慢展現出她的個人魅力，讓想噴她外表的人們竟然找不到話說，只好揪著她惡劣行為不放，像是要把她扒下一層皮似的。
付小小扯出極淡的笑容，摻著若有似無的嘲諷。
藍宇桀自然是看到了付小小的動作，依舊持續著他的表演，那副模樣簡直像個稱職的演員，大約不喊卡他是不會喊停的，讓付小小不禁感到頭疼。
不過……她看著無動於衷、戴著受害者面具的藍宇桀，腦袋裡竟不合時宜的閃過少年帶著羞赧又慌亂解釋的模樣，那時的他面頰和耳朵都染上緋紅，令人印象深刻。
於是付小小忽地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似的，頓時笑逐顏開。
——既然你想玩，好啊，我會陪你玩的。付小小帶著溫柔又眷戀的眼神看著藍宇桀，像是帶著小朋友的褓母似的，任何任性脾氣她都全數接納。
而另一邊突然覺得背後一寒的藍宇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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