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最近常常消失得像個死人，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我。
好啦，總之，這回真的是咪太郎的回合了。
要說劇情簡介的話，就是「空調咪太郎的誕生」。
為什麼加入巴哈、為什麼開始寫小說、為什麼成為中央空調……都會在這個篇章解開，希望我的實力足夠。
在寫咪太郎的故事時，回想起許多過去的事，所以在最近的章節裡，文末可能會有不少作者的碎念。
沒意外的話，會稍微講一下我來巴哈的原因。可以劇透的是，不是為了看遊戲攻略之類的理由。
我也不知道講出來會有多少人信就是了。
我從小就跟其他女生不太一樣。
或許說，跟一般人不太一樣，更加貼切吧。
我喜歡庫洛牌，也喜歡遊戲王卡。
我喜歡守護蛋，也喜歡數碼暴龍機。
我喜歡偶像學園，也喜歡鋼之煉金術師。
若是不看外貌，大概沒人能判別出我的真實性別吧。
雖然很大部份的人都喜歡把「不要以貌取人」掛在嘴邊，但實際上，我不排斥所謂的「以貌取人」。
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外貌，我才知道「徐書妍」應該是怎麼樣的人。
──她應該要「像個女孩子」。
她依照這項鐵則，擬似出自身的顏色，再依照周遭框架，改變自己的形狀。
這就是「徐書妍」這個人的意義。
雖然在背地裡，我不打算將「男孩子氣」的興趣抹消。但在別人面前，我的「女孩子氣」仍會蓋過「男孩子氣」
仍會展現「女孩子氣」，大於「男孩子氣」。
隨著年紀增長帶來的「社會化」，我到了國中之後，書包上不會掛著國家煉金術師的懷錶，也不再隨身攜帶高毀滅性的青眼白龍牌組。
取而代之的是美樂蒂的手機殼，以及海獺羊毛氈的小動物吊飾，還故作自然地繫上女生間流行的編織手環。
我不排斥陽剛的事物，也不排斥陰柔的事物。
倒不如說，兩者我都喜歡。
雖然To Be Continued的吊飾只能擺在書桌前當裝飾，但，就這樣吧……
當我下定決心的時候。
不知是機會、抑或是命運。
他，把我往回拉了一把。
◇◇◇
我盯著英文考卷上，寫在選擇題第五題括弧內的「D」，思緒漸漸融入五里霧中，腦袋頓時有些轉不過來。
升上國中後過了半年，心裡早已接受這種文化，事到如今卻又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
「嗯……」
家教老師坐在我的右側，托著下巴看向考卷，露出虛假又爽朗的笑容。
像是互斥的磁鐵，隨著他探過來的腦袋，我的身體反射性地向左閃了兩公分。
他留著蓋住半邊臉的劉海，單邊耳垂掛著黑色耳環，脖子上有十字架的刺青……就是個教科書式的不良少年。
雖然就讀位於市中心的一流大學，但如果爸媽知道他的真面目如此，當初一定不會錄取他吧。
請他到家裡面試時，他的行為舉止都很正常，甚至能說彬彬有禮。
瀏海用髮夾夾到側邊，耳環當然沒戴在身上，刺青則用痠痛貼布遮了起來。
而且，操著一口流利晶晶體的他，把我家那two個除了鹹光Cookies沒see過世面的parents 騙得團團轉，沒有多think就決定讓he來當familyteacher。
漸漸熟識之後，我們才發現一切都是騙局。要說有多騙的話，我發現他連晶晶體都是裝出來的。
爸媽的認知像溫水煮青蛙，回過神對他的態度已經變成「啊～雖然外表那樣～但看起來不是壞人～」
然而，在爸媽眼皮看不到的地方，他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嗯，輕浮。
「書妍～？」
──抖。
爸媽、同學、朋友，明明也有不少人用名字叫我，只有這種像是在夜店泡妞的語氣，讓我有種耳朵被蛞蝓舔了一下的麻痺感。
平常上課時，我總會下意識地提防他，雖然沒有實際的騷擾或挑逗，他仍是我不擅長應付的類型。
我遲了一會兒，才把在心中亂竄的詞語重新拼湊。
「我在想……為什麼要把『D』念成豬呢？」
「………………嗯？」
原以為他會一如往常露出故作從容的笑容，沒想到面對這天外飛來一筆的問題，他只是歪頭張嘴呆望著我。
我感到意外，輕浮的他居然會露出這種表情。
半晌後，他搓了搓下巴，試圖把表情搓回原本的模樣。
然後，他支支吾吾說出眾所周知的答案。
「欸……因為B跟D的讀音很類似，為了清楚區別，才會把『D』說成豬嘛。」
當然，這種說法我早就聽過了。
我的困惑並不在這個點上。
不知是否因為那副踢到鐵板的拙樣，緩解了心中對他的感，我自然而然地將心底話脫口而出。
「那為什麼不用別的詞？用豬很難聽吧？」
「那、那是因為除了台語外，沒有其他類似的讀音吧？」
「如果是讀音問題，直接把ABCD改成1234不是更方便嗎？」
「呃……要是有少數幾間學校貿然更改，會造成不小的混亂，升學考試時也有可能因為標準跟學校不同，造成學生劃記錯誤。」
「既然這樣，教育部應該要跳出來規定吧？全國有超過一萬間學校，每間學校每天都會傳出數千聲豬豬豬，這樣不是很低俗嗎？」
「呃──」
他的喉嚨深處發出聲響，卻啞口無言。
他的模樣猶如洩氣氣球，輕微的呼吸顯得有些呆滯，一臉就是被學生用無解問題搧了一巴掌的樣子。
不知為何，見到他這副模樣，我的腦袋有些飄然。
我說贏他了？
說贏這個狂妄自大、自作多情、自以為是的自我主義者？
無論對任何人都逆來順受、隨波逐流的我，竟然也能把對方辯得說不出話？
就像是在荒野之中，開闢出一條自己應走的光明大道。
就像是傷痕累累，全身卻充滿勇氣，清楚知道自己處在「正確之白」當中。
就像是穿著新內褲，迎接新年來到的早晨……雖然我沒做過！
但是……糟糕。
有點開心。
不用隱藏自己，不用依照周遭的色彩，改變自己的形狀……把心底的話直接說出口，原來這麼開心嗎？
空氣沉默一陣子，堤防瓦解成碎石子，心中的喜悅四面迸散地潰堤。
直到──他輕咳兩聲。
「其實呢，就算低俗也沒關係吧？」
「什麼？」
「妳知道『下海系紅繩，從良斷青絲』是什麼意思嗎？」
這回輪到我被他的問題唬住了。
見我沒有回答，他一臉計畫通的得意笑容。
「我還以為書妍～是女孩子，一定會知道呢。」
見他又變回那副輕浮樣，我趕緊撿起碎了滿地的小石子，亡羊補牢地重建堤防。
「在封建社會時，重男輕女的情形很嚴重，對於困苦的家庭而言，把家裡的女兒賣到青樓去，算是家常便飯。」
「呃……是喔。」
「被賣到青樓的女孩，會在腰間系上一條紅繩，就算是招待客人時，也不會把它拿下，代表在浮塵亂世中的最後一絲尊嚴，也有祈禱『不要懷孕』的意思在。」
「……」
「有些女孩會把紅繩掛在腰部以外的地方，像是手腕跟腳踝，但是當中包含的意義都相去不遠。」
他有意無意望向我左手腕的編織手環，我用毫不在意的態度武裝自己，默默把手移到桌子底下。
「到了現代，這種觀念已經漸漸消失在我們的腦中，但如果奶奶是古板一點的類型，看到孫女戴上裝飾用的手環時，通常都會把孫女大罵一頓。」
「我可沒被罵過喔。」
「那很好呀～妳的奶奶很開明呢～」
「……」
這傢伙現在……到底在說什麼啊？
剛剛不是在講ABCD嗎？怎麼會講到手環，還有古板奶奶？
我就像是遇到吉良吉影，摸不著頭緒的重重；又像是遇到猜拳小子，不屑一顧的岸邊露伴。
有種「我無法理解這傢伙」的恐懼感，以及「我們有在同一個頻率上嗎？」的煩躁感。
「有些奶奶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要求孫女把飾品拿下，讓孫女感到莫名其妙；有些奶奶則是會將典故解釋一番，才要求孫女摘下飾品──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孫女掛上『紅塵女子』的證明。」
我有點後悔自己問了他奇怪的問題，恨不得早早把話題結束，繼續寫我的ABC豬。
但掌握話語權的他，不打算就此結束話題。
「我想表達的是，就算低俗也無所謂。」
「那個……其實我不太懂。」
「在老一輩的眼中，掛在手上的飾品會被當作低俗女人的證明，但是在現代人的眼中，手環不只是美觀，有時也會被情人當成定情禮物贈送。」
見我面露難色，他一臉爽朗地說出結論。
「所以，有些人覺得把D念成豬很低俗，但也有些人覺得把D念成豬充滿趣味──結論就是，無論妳是哪邊的人，都應該給予對方尊重。」
這就是雅量──他最後補充道。
「…………？」
是這樣啊……是這樣嗎……是這樣啊。
我當下真的被他說服了，直到課程結束之前。
就像是搖出卡在耳道內的水珠，當我在浴室沖著溫暖的熱水澡時，腦袋「啵！」地一聲清醒過來。
雖然他靠著引經據典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但仔細想想，我的問題明明就是現今社會的語言使用方式，他卻用世代隔閡的衝突告訴我「就算低俗也無所謂」
這兩件事根本不能放在天秤上互相衡量吧？
「被他騙到了……」
嘩啦啦──水從蓮蓬頭噴出，打在沾滿泡沫的腦袋上，掩蓋了我的聽覺。
在彷彿與世隔絕的小空間內，各式各樣的情感像是奔馳般自然發酵。
困惑、不滿、不屑、後悔……以及一瞬之間常到的──暢快。
直接了當說出心底的話，捍衛了自身觀點的──那種暢快。
雖然最後還是被他帶走了風向，但我確實用自己的想法令他啞口無言了。
宛如偷嚐禁果似的。
宛如嘗到甜頭似的。
一種「因為我不喜歡他，所以反駁他、甚至讓他討厭我也沒差」的感覺，盤踞在我的腦海內。
以及，基於這種感覺油然而生的「錯覺」，也在心海內悄悄萌芽。
輕柔絢麗的絲綢，編織而成的半掩心門，禁不起微風輕拂，便化為雲塵。
創作內容
《她的演技騙過全世界》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