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虛實法則下的破壞術式
地底混亂的源頭終於被清除，殘存下來的煉金術師們得以續命，只是自天上帶來的災禍仍在持續，除了魔螈與被砍下首級不明之物屍骸周遭的人，其餘成員仍在對抗正從頂上破口，持續魚貫而入的艾米安大軍。
由於主要動盪核心消失，所以所有人更能專注於對付餘黨，不過眾人早精疲力盡，能支持的時間估計也不多了，他們一邊對付敵人同時，也在等待屍骸旁的隱修會中、高階級以上幹部的下一步指令。
但其實指令早已帶到，透過「八聖依」之一，稱號為「穢塗信使」的拉格耳．米提斯，而最早接受到這則訊息的則是方才與其在戰鬥中爭論的另一名同階級幹部，流石信使，納馬．畢馬爾。
當然，最後納馬還是對那令他無法理解的上層命令選擇接受，可是，不代表其他人都會像他一樣。
「全數撤離？若無法保留殘餘的另一座穿越者要塞物件就放棄，退守至南邊的夏迦米爾村？那不是魔法師跟普羅維斯頓盟軍駐守的地方嗎？所以意味著，加爾默羅大人決定加入『干涉歷史』的行列，跟他們合作了？」
首先發出驚呼的是一開始質疑是維勒小隊刻意引導戴伯爾一眾進入下水道，持有巨型遠程迴旋標類型武器的海亞瑟。從言行看來，他無意隱藏自己厭惡光明會的態度，如今卻收到上面要眾人至異能盟軍的陣營，這無非是投奔對手的行為。
「好了、好了，別那麼激動嘛！海亞瑟，雖然剛才共同禦敵的立場解除了，但上面的命令就是這樣，何況是加爾默羅大人直接下的命令，難道你要違背嗎？到時候可能你我就要兵刃相向了喔！」
總是一副慵懶，說話語氣緩慢的「錐冰拳捶」持有者羅納苦笑聳肩道，然而語句裡是赤裸裸的警告。
「可是現在要我們撤離，不就意味著我方白忙一場？」
不只海亞瑟提出異議，就連其中之一的小隊長「戰槌約克」也感到掙扎，這道命令不就說明他們這段時間進行的「溝鼠計畫」徹底失敗？
這樣要如何對得起那些犧牲的同伴？
而此刻面對這項命令正反兩方的立場十分明確，了解加爾默羅為何下達這道命令，除了率先前來支援的納馬，其他三名八聖依都是贊同的，這也意味著，在他來到地下這段時間，上面面臨了不得不下這個決定的情況。
果不其然，見到仍存疑的其他同伴，負責帶來消息的拉格耳這時候簡單扼要地說出命令背後的緣由。
「簡單來講，加爾默羅大人要其他人以及剩下的八聖依接下來依序撤退，僅留下他一人對付兩名賢者，言下之意，你們了解時間的緊迫跟上面戰況的慘烈了吧？要說最後隱修會估計只剩下我們這些人也不為過。」
拉格耳口氣十分不耐煩的說，考量到不斷進逼的時間，她不願再多費唇舌做解釋，話才剛說完便準備離開原處，因為她必須趕快將這消息傳達給現在正進行戰鬥的同伴們，因此以她的認知，至高點是絕佳的傳話處。
但她才剛一轉身，馬上被海亞瑟給抓住胳臂，兩人間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你想再被我揍飛一次是嗎？」
一看到直屬上司惡狠狠瞪視自己，令海亞瑟想起前不久戰鬥時被對方以拳頭揍飛阻止行動的痛處就感到害怕，且那還不過是對方考慮到自己，減輕力道的一拳。
「那……我想知道，不！是我們都想知道加爾默羅大人到底怎麼了？他會繼續領導我們嗎？要我們所有人放棄殘餘的穿越者要塞？這無法說服我們！」
「是嗎？你忘記本會的至高原則了嗎？」
聽聞拉格耳這麼一說，海亞瑟很快就想到那條所有人隱修會成員必須貫徹跟遵守的會規，同時也是他們行動遵循的基礎，但也因此來不及躲過拉格耳朝肚子揮出的一拳，整個人瞬間像沙包般往後飛去，索性被莉莉絲娜用繩索給攔住才沒撞上牆壁。
「『錫瓦羅隱修會成員間不存在合作關係，僅存在共存形式、共同目標、共同意志，為行動原則，以精神存續為目標，不以性命續存為決議，不須奉領導者命令為至高指令，但須傳承領導者的意志直到死去』。海亞瑟，如果你不認同加爾默羅大人的命令沒關係，但如果未來你還在某個角落活著的話，請不忘傳承本會的意志，這是他創立隱修會跟領導我們的最終目標。」
拉格耳沒有預料中的說完這些話就離開，而是再次回頭望向海亞瑟，這次她的眼神沒有銳利跟凶狠，僅有堅定以及隱隱流露出的情感。
「如今，加爾默羅大人自己都違背這條會規了，那也就意味著我們所有人的決定也會隨時空背景而改變，是該讓錫瓦羅隱修會進入到下一個階段了，我是這麼希望的。」
語畢，拉格耳便沿著牆面而上找到立足處，然後將上頭交付的命令傳達給在場所有人知道，其中當然也包含剛才他對自己下屬所說的那些內容。
「『不要只是服從命令，應該遵循自己的想法』就是這樣吧？」羅納將尚未做出決定的海亞瑟拉起身來，罕見的對他露出真正的微笑。「而我們就是認同加爾默羅大人才會聚在一起的不是嗎？」
「但我還是沒有理解從剛才到現在發生的狀況。」
一名揮舞著閃爍泛藍色刀光長劍的男人從一旁走來，所有人這時才發現是剛才戰鬥中突然消失的維勒。只見他全身沾滿汙泥跟灰塵，肩膀上還扛著於爆炸中受傷昏迷被壓在瓦礫下的同伴，這時候莉莉絲娜才發現他們後方另有一名女性走來，那正是他們小隊中負責掩護協助跟遠程攻擊的紅髮少女莎洛亞。
「太好了！莎洛亞姊姊沒事！」
「也不能說沒事，左手幾乎是沒知覺了，不過還是比諾約拿好多了。」
「維勒，你該不會是在剛才戰鬥中逃走了吧？之後就沒見到你的影子。」
一見到維勒歸來的海亞瑟立刻掙脫羅納攙扶，馬上站直身子朝對方揶揄一番，看得出來是虛張聲勢的舉動，剛才受拉格耳一拳的他，身體仍在微微顫抖。
維勒先是對他上下打量一番，接著才又繼續面無表情的開口。
「所以現在的狀況是怎樣？」
發現自己被無視的海亞瑟頓時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果不其然下一秒便暈厥過去，不知道是因為那一拳還是氣到腦充血。
「還有，師父砍下的那顆頭又是什麼？」
「維勒，私底下再叫我師父。」
就在眾人還來不及回答維勒的疑問，方才砍下自崔摩耶屍骸中出現不明人影首級，手持飛散金色羽刃的男子終於走了過來，而他正是「吟遊信使」特郎伯特．戴德曼，同時也是維勒的劍術指導老師。
不過基於場合，特朗伯特希望維勒能在眾人面前直呼自己姓名。
「時間不多了，就不多做解釋了。大致就是目前其中一名曾被梅林擊敗的賢者，打算透過一些方式來徹底復活，而且是跟『黑目機關書』有關。嗯？差不多可以了嗎？估計大家也沒有心力帶走要塞物件了吧……那我們開始走底層隧道，到西南邊的海多穆克城的地下走廊遺址出口！」
在吟遊信使向眾人說明緣由同時，協助同伴抵禦從天而降的艾米安大軍，也是前不久操控由黑紫色雷電組成術式，吸收崔摩耶大範圍爆炸攻擊的其中一名八聖依，身穿紅黑色外套，下身著黑藍色短褲加運動鞋，頭頂棕灰露額短髮的「苦行信使」金森．曼丁恩來到特郎伯特身旁說道。
在拉格耳接續傳遞特郎伯特的指示後，所有人便開始將防線後撤，朝剛才與崔摩耶戰鬥的後方深處地底入口前進。
這個入口並非爆炸後才出現，而是一開始就存在的最深處地道，也是地下迷宮最寬廣最長，位於首都拉圖曼雅與近郊城市費什勒西南方，用來連接其他外部城市的地底走廊。
這條走廊的盡頭雖然是死胡同，但近期在「溝鼠計畫」的實行下，陸續被成員找到諸多被封閉的隱藏道路，建造的原因不明。
在所有人進入走廊後，負責殿後且持有能夠封閉入口能力跟武器的煉金術師成員，立刻製造出冰牆與砂石牆面斷後，這段期間艾米安大軍仍持續進攻，所以過程並不順利但也終於完成。
可以感受到地面上的激烈戰鬥仍在持續，即使是到達地底深處還是能感受到爆炸引發的震動，至於剩餘的煉金術師、八聖依還有加爾默羅是否能全身而退跟他們會合，眾人還是存有很大的疑問。
而身為光明會成員的戴伯爾一行人，自然也只得跟著他們同行，對此，除了海亞瑟表現出強烈排斥，其他人倒是沒有多說什麼，畢竟現在煉金術師陣營急需戰力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特朗伯特大人，剛才您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據我們所知，魔法、超能力甚至是煉金術，都尚未有可將死者真正復活的術式，那也會破壞自然界的法則，所以又如何可以讓那名賢者復活呢？」
提出疑問的是約克小隊長，他也對剛才被中斷的話題感到好奇。
「加爾默羅大人這次決定跟其他兩位賢者脫離關係，除了是自己打算以加入他們，達到歷史推進跟物種延續的制衡作為失敗，另外也是這項技術被另一名賢者菲格茲掠奪濫用的關係。」
眾人行走於地下水路中，後方的爆炸跟撞擊聲響越來越遠，這裡完全沒有燈光照明，只能透過部分成員的武器或能力取代光源，照亮深處的黑暗。一行人以拉格耳領頭，羅納與納馬等人殿後，這時候特郎伯特才終於有機會繼續道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也就是說，那門技術是跟死者復活有關？」
「更正確來說，是將已經不具備『活著』概念的意識體，以新的『容器』作為容納與凝聚重新變成具有原本那個人意識跟人格的技術。人無論是以什麼樣的形式死去後，被稱作靈魂的『意識』都會失去活著的『概念』，進而變成進入另一個宇宙的『無念化』。
那裡如同大熔爐般，沒有個別意識跟個體，所有的生前意念、回憶、情緒都會交錯在一起，變成終極一體，也就是『零之於一、一之於零』的概念，那處宇宙又被稱為『白濁宇宙』，是跟我們現存物質宇宙完全相反的地方。」
「唔……這也太深奧了。」莉莉絲娜感到苦惱的搖頭道。
「這當然才是所有生命的最終型態，而不是進化成艾米安那種鬼樣子，那種樣子大概也只有這個宇宙才會有吧？」
特朗伯特的神情從頭到尾都表現出憤怒，幾乎沒看身旁的人一眼，感覺因為這些話中映入他眼簾的畫面超出所有人想像，才使他感到如此憤怒。
「這也是三賢者的終極目標，掌控那處宇宙跟我們身存的宇宙。由於兩處宇宙以虛跟實，也就是正反兩面的關係存在，也就是說，影響其中一處，另一處也會出現改變，目前以加爾默羅大人得到的情報看來，白濁宇宙估計是真正的源頭，那裡的變動會更改我們宇宙的命運，那裡同時也是生命意識體回歸的場所，所以三賢者最後才會急於掌控那個。」
「可是，如此一來他們不就也失去自主意識了嗎？這樣還能稱作為掌控？」海亞瑟也跟著提問。
「所以他們想到一個方法，就是通過狄拉克之海，進入白濁宇宙，將那裡也殖入概念，遠古之際才進而令那裡產生兩股強大意志，也就是我們過去所知道的兩大『穿越者的戰爭』。」
一直走在後頭的戴伯爾一行人正默默聽著，即使光明會與隱修會雙方都知道「穿越者戰爭」，但沒想到真相會是如此皆因而感到訝異。
「之後你們也知道，兩派以塔皮亞跟法彌賽亞為首的穿越者要塞，墜落到地球，一個就是我們尋找的『白色巨人』，另一座在南方的索拿爾遺跡，也就是異能盟軍所在的洛克瓦要塞。其中洛克瓦要塞在進入大氣層前，被擊破分裂成兩個部分，另一部分後來成了繞行地球軌道的『艾米安星觀室』。」
特朗伯特在提到洛克瓦要塞時看了戴伯爾一眼，對方剛好與其四目相交。
「只是，白濁宇宙並沒有因分裂出兩大意識就消逝。該宇宙的的範圍幾乎是無盡的，所有時間、空間、生命等概念都融在一起，就算短暫受影響也會復原。它雖然被稱為可以窺探跟影響我們宇宙的原點，然而，它同時也是我們這宇宙的終點，兩者其實是一個巨大循環，賢者們因而兩邊都想要占有，如此一來，他們就能改變歷史，又保全自己的存在。」
「隱約，夾雜著矛盾。」
許久未開口的維勒，這個時候一邊思考一邊呢喃出自己從話中聽出的矛盾。
「那麼，他們就能夠改變人類進化成艾米安滅絕的結果對吧？而且，他們也能夠回歸人類的樣貌不是嗎？」
「對，這的確是矛盾的地方，然而，在他們的最終目的之下，是可以消除這個矛盾的。」
「就是藉由他們的手創造出全新的生命體，然後讓他們不用回歸凡人的存在，進而進入『神』的位階。」
戴伯爾突如其來的斷言，吸引所有煉金術師成員的注意，包括在前方領頭的拉格耳也不禁回頭。
「沒錯，創造出全新由他們操控的新世界，不會突變、狂暴的新物種，用來彌補他們身為人類的過錯，以達他們身為能力覺醒之首成員的使命。」特郎伯特語氣肯定的說，但是接下來的話卻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感到錯愕。
「然而，他們發現那是不可能的事。從白濁宇宙的所有時間軸中他們看到了，他們發現了……人類勢必會迎來滅絕，無庸置疑。因而，其中一名賢者悟出自然界中最上等的位階真理，也就是『概念』，為了掌控兩方宇宙跟去除『概念』的不安定性，『黑目機關書』這個終極魔導術式誕生了──」
而如今，它被分割成四等分分散於世界各處，因為梅林當初擊敗他時，連同那名賢者的意識體一起封入其中，使其強制回歸到無念的白濁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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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伏筆開始收束！
創作內容
長篇奇幻-《後烏托邦的魔法師》(5)-11.虛實法則下的破壞術式
《後烏托邦的魔法師》(1)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