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雨清晰的滑落在窗戶上。
從座位上往外看去,可以看見已經濕漉漉的地面,雖然地點不同,不過——
好像很久沒有像這樣看著雨景了。
上一次是幾個月前的事?還是幾年前的事呢?
習慣性地用左手臂撐著頭,讓身體放鬆地往窗戶靠去,感受著玻璃帶來的涼爽。
表情鬆弛的我,看著窗面映照的自己。
整齊絲毫沒有凌亂的黑髮,加上長得不能稱得上是好看的臉蛋。
至少都稱得上是正常、姑且算是普通——嗎?
那麼為什麼,我會穿著一身病袍躺坐在病床上呢?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考,甚至是驚嚇的我整個身體動了一下。
「古澤淵先生、古澤淵先生,請問您醒了嗎?」
聽見門外女性的聲音,我故作鎮定的朝門的方向大聲回應:「請進。」
打開門的女性,是個美人兒。
她將自己黑色的秀髮撥至耳後,顯露自己完美的五官,臉上卻不帶任何一點情緒,站在門口。
單看著她身上的女式西裝,大概猜想得到是保險業者,還是什麼律師之類的。
「不好意思,打擾您的休息,但接下來不會占用您太多——」
「閉嘴。」
被打斷看雨的興致,加上自身狂暴的起床氣,現在的我心情絕對談不上好,根本就糟糕到想要摔東西的程度。
但只是一聲閉嘴,似乎並沒有打消她繼續打擾我的念頭,反而靜靜地將門關上。
關上門後,她緩緩地走了過來,但距離病床還是有著兩三步的距離,似乎已經設想好如果我有什麼不智之舉,還能夠脫逃吧?
「如醫院中的傳聞一樣呢,『脾氣暴躁的古先生』。」
再次開口時,她的語氣不像剛剛那樣如此客氣,反而帶著一點挑釁的念頭。
「到底有什麼事?」
我吐出的話語,也沒好到哪裡去,而且一定非常的糟糕,因為現在的我臉上絕對是掛著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你不想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重傷住院、為什麼傷好了卻一直被判斷成重病患者、為什麼——」
乒——
朝她扔去的玻璃杯,狠狠的撞擊在牆面上,碎了一地。
當下我的情緒是滿滿錯愕,因為我實在難以想像在不到一公尺距離之內,擲出的物品會這麼輕易就被躲開。
要麼是我扔的不夠用力、要麼就是那個女的有著一定的反應力。
但怎麼想都是後者,如果我扔的不夠用力,玻璃基本上也只是有一道裂痕,不可能碎的那麼徹底。
「妳……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只不過是來說明,你已經踏入了你不該踏入的領域。」就像是剛剛的事沒有發生過似的,她用平靜的口吻說著自己的來歷,「我的名字叫做郭冰莉,姑且算是參與一個研究超自然現象的公司。」
「什麼意思?」
她沒有理會我,接續著說:「對了、對了,這家公司是非法營利收取高報酬的。你也可以當我是放高利貸的人,實質上……也算是『黑』的那一面,不過我們無庸置疑是這個業界『最優秀』的。
啊啊——說了一堆不是重點的話,真抱歉明明說了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是這樣的,古先生。你已經跨過了死的界線,所以無論如何檢查你都會是重大病患,但是你實際的身體狀況卻是比任何人都還要健康,那是因為你有一樣『東西』沒有了。」
沒有了。
這句話,就像是嵌入了我的腦海之中,不斷地迴盪著——直到我的頭開始痛起來之後,記憶突然像是被竄改一般,浮現至我的視野之中。
隨著我視野中的變化,郭冰莉毫無情緒的表情,忽然變成了一抹冰冷的微笑。
「想起來了嗎?古先生,您失去的『東西』。」
大量的記憶像是要灌爆我的腦袋似的,大量湧入,我抱著頭努力抑制著自己不喊出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事實證明,完全辦不到。
「現在,您有兩個選擇,一是捨棄所有記憶變成一個空無一物的廢人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辦不到!」
「二加入我們,雖然會付出一點代價,不過總比變成廢人活下去的好。」
「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已經痛到連說話都快說不好了嗎?那我先稍微幫你抑制一下好了。」
隨著她一聲響指,腦袋的疼痛也跟著消逝。
簡直就像是邪術一樣,說讓人不痛就不痛。
我開始懷疑,她根本就是用了某種手法,讓我痛不欲生。
接下來鐵定是要我選第二個選項加入他們,然後再用各種手法折磨我變成他們的人。
怎麼可能讓她這麼容易就達成目的!
「我沒有第三個選擇嗎?」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看了一下時間。
「古先生,請您好好想想,畢竟人生還長,你不會想當一輩子的廢人直到投胎吧?」
「我說……真的沒有第三個選擇嗎?」
「有喔,但是也會很痛苦。」
「……即使痛苦,我也不願意加入你們。」
「是嗎?希望你的選擇是個『好選擇』。」
與郭冰莉的對談結束,她便開始伸出食指,點著我的額頭。
而如何處理我的這段記憶也停留至此。
後來,我與郭冰莉的短暫對談。
那一天,沒有了。
我知道這麼說很匪夷所思,但是那一天真的『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