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生裡，有夢想過使用魔法嗎？
捲起山一樣高的巨浪，形成一汪無際大湖；
引出襲捲萬物的龍捲風，立於其上俯視一切；
構築抵禦所有的高牆，歷久不衰、無比堅韌。
這些口耳相傳，幾近傳說一樣的事蹟，幾年間從不間斷的傳進我的耳中。
這些是平凡之人因仰慕而杜撰的嗎？我相信。
這些是未能企及那高度之人，因忌妒而為自己編造的嗎？我理解。
這些是慈祥長輩，為讓孩子對未來充滿希望而描繪的嗎？我聽過。
真正的傳說，往往是闖過無數哀嘆與悲劇，最終獨自站在山巔上的孤單存在。
我們無緣成為那些墊腳石，只能在遠方的平地上仰望，一字一句記下他們的故事。
無論真假。
我願相信人們口中所述都是真的，心懷夢想的人，誰都願相信；
我也希望能和他們一樣，使用魔法解決所有難題、粉碎所有阻礙，品味那勝利之酒。
只可惜，我辦不到。
“要是能使用魔法該有多好。”
我清楚，不只有我會感嘆，但我仍止不住思緒洪流。
至少，數天前的我，曾以為一生都會這樣想……。
✞✞✞
聖曆352年
本應靜謐的樹林中，憑添了幾絲不安的氣息。鳥獸們感知到危機離開了自己的巢穴，惶惶不安的觀察著發生劇變的遠方。那裏夾雜著嘶吼、喊叫、以及……爆炸聲。
高大的樹叢間，一名青年正飛速的上下穿梭。更準確來說，是憑藉著手上的器具在樹林間擺盪。
只見他以極其熟練的手法，將裝置在手腕上的拋索飛射，牢牢地釘在枝幹上。身體趁著勢頭一擺，飛越過兩三顆樹的同時，另一手重複相同的動作；先前的拋索則收回。以這樣的循環動作在空中快速移動。
風壓持續灌入雙耳，不斷傳來颼颼颼的聲音。佐以樹枝劃破周身衣物的劈啪撕裂聲、全身直接撲入樹叢的窸窣聲，種種平日絕對聽不到雜響的幾乎要填滿他的耳朵。但除此之外，還偶爾會有一兩聲，能完全蓋過這些雜音的巨響……。
確切來說，是吼聲。
“吼啊！”來了，就算緊緊摀住雙耳，強大的音波仍能將耳膜震的轟轟作響。更別提現在青年這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做出，只能硬生生的接受這股音浪。幾輪下來，青年如今的雙耳就彷彿有人拿著大一號的塞子死死塞住一般，又痛又聽不見多少聲音。
樹枝終於還是穿透了衣服的層層防護，直接接觸到了肌膚。青年的右腿、左手、甚至臉頰都遭到劃傷，傷手處微微傳來疼痛與微麻的不適感。青年無暇顧及，在高速活動的同時，眼角餘光瞥向身後吼聲的來源。
他當然不是閒來無事白白跑來這樹林裡飛的，在這連謀一頓溫飽都有難度的森林邊域，還沒有人閒到會做這種事情，沒準還得賠上自己的命。
在他背後，有兩隻身形似虎，頭上卻頂著一圈濃密鬃毛，很明顯便是只屬於獅子的特徵。更匪夷所思的是，怪奇猛獸強壯的背上，竟長著一對翅膀！
兩隻虎驅獅頭、附帶一對翅膀的猛獸有一個非常貼切且容易辨識的名字－『獅虎』。是棲居在森林中，並經常侵擾周邊城鎮覓食的『古代種』。而所謂『古代種』則是會使用魔法的珍奇猛獸們的代稱。
擊退這些即將進入城鎮的『古代種』是青年被委派的任務。但這次的物種遠比他們想像中要強大，發出救援信號未取得反饋的狀況下，森林裡的魔法師部隊與獅虎交戰後全數陣亡。剩餘的兩隻則與人類方倖存的青年則上演了一齣你追我跑的戲碼。
擁有比普通野獸更強身軀的古代種在先天上便佔盡了優勢，從這場叢林追獵便可以看出端倪。青年的速度明顯不慢，在多數人眼中此種身手絕對能算上乘。但那也僅限於以人類的標準來看了，到了猛獸盤據的大森林裡完全是兩回事。
相比於臉上表情寫滿沉重與艱難的青年，獅虎就顯得輕鬆多了。強壯的四肢自在的蹬踏於枝幹之上，甚至輕易踩斷了不少人類需要費很大勁才能砍斷的大枝，兩者的距離持續拉近。
萬幸在這繁茂的樹林中，猛獸們的翅膀無法盡情伸展，甚至限制了他們只能在寬敞的樹縫間移動，不然青年恐怕早就被飛撲撕咬，成了一頓美食。
腎上腺素持續飆升，讓青年全身的肌力有了爆發性的提升。激烈流動的血液近乎使他昏了頭。但他不能被這股熱血沖昏，將潛能逼至極限的身軀，外加隨時保持絕對冷靜的腦與眼，才得以勉強維持現在的局勢。但現在看來，維持現狀絕不是上上之策。
“有了。”青年右腕向下一甩，將拋索盯在了下方的固定點。同時身軀一沉，以突然向下的傾勢躲過了自己早些時候綁在兩棵樹之間的絲線。獅虎不明所以，直直撲上了他安置的陷阱。
“嘎嘎嘎”機關觸動，八支尖端被刻意削到極其尖銳的樹樁從四周的樹叢中冷不防的激射而出。
猛獸拍打雙翅，藉搧出的強風減弱了下半四支的來勢，使其自然掉落。至於上半四支，獅虎皮粗肉厚，木樁甚至未能插進他們的身軀之中，便被翅膀揮開。
“連這個都沒用嗎……？”青年顧不及愕然，便立刻再展開行動。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對付的物種居然如此堅韌，讓他之前總能得手的木樁陷阱吃了個大鱉。
“哧哧、咻、哧”隨著雙方的移動，又有無數支樹樁朝著獅虎飛去。六支、八支、十二支……。本應是拋射速度極快、極難閃躲的刺樁陷阱，卻被獅虎那厚實的毛皮硬是接了下來。
青年很是不解，那是他花了一堆時間做的啊。精心埋藏的陷阱在以往都能確實奏效，怎麼換了個對象就變得跟用紙球砸對方一樣無力？
伴著持續失效的陷阱，雙方又追逐了一段距離，青年看見遠方透出了光亮。
樹林到了盡頭。
一旦到了平原，任務失敗與否暫且不提，無法藉由拋索移動的青年勢必將成為無法脫逃的脆弱獵物，一抓就碎。並且，更重要的是……。
林外不會有增援。
自從林中的隊伍全滅，得知聯繫不上外面的所有人時，他的心中便隱約有了這個定論。
他們被拋下了，自己也會像林子裡那群人一樣，孤立無援、毫無價值的死去，甚至屍體會被野獸啃食，連個紀念碑都沒有。
無力與絕望感爬上他的脊柱，逐漸蔓延到全身。逃離獅虎的追擊時，他曾努力壓抑自己的不妙預感。青年很清楚，若是在戰鬥中有這種自我放棄的想法，生命會更快的迎來終結。但此刻，離森林盡頭愈近，這種想法變愈是強烈，到了完全無法克制的地步。
持續過度的猛烈呼吸，青年的胸口已經開始發出並不輕微的疼痛。
全身的肌肉逐漸僵硬起來、視野因眼睛發黑而變得相當狹小，好幾次差點閃不過枝幹，正面撞在樹上。身上所有刮傷、刺傷的傷口也如芒刺一般不斷以痛感折磨著他。
身體正在以信號瘋狂的提醒他－到極限了，繼續這樣下去不出幾分鐘，自己就會完蛋。
艱難之中，青年望見了這幾天準備時在熟悉不過的光景：一顆特別高大的樹聳立在眼前。在最高處的枝頭上，有自己悉心捆好的幾綑繩。
“該做個結束了”。青年咬咬牙，如是想到。
這是自己準備的最後一張底牌了。就在這裡傾盡所有，攻擊身後的兩頭古代種。不是牠死，就是己亡。
「這個怎麼樣？」彷彿是要驅散心中的恐懼一般對著猛獸大喊出聲。右手向上一探，將拋索勾向上方的樹枝；左腳蹬踏旁邊的樹幹止住移動，左手的拋索也射出，將自己拉了上去。
相比青年的麻煩步驟，獅虎上樹就要容易多了。
“碰碰”藉著耐撞的優勢，兩隻猛獸也不減速，直直撞在了樹上，將樹震得搖搖晃晃，彷彿要傾倒一般。爪子牢牢嵌進了樹皮，就這樣穩穩地往上爬。
「噗！呼……呼……。」青年哪看過獅虎爬樹這麼奇葩的情景，別說會爬了，竟然還爬得挺快！看著那壯碩的軀體飛速擺動爬樹的身影，青年即便在劇烈喘息之下也忍不住哧笑了一聲。
距離已至，他拉動綑在樹枝上的絲線。一張碩大的網猛然張開。兩隻猛獸閃避不及，就這樣被牢牢網住，像極了落入蛛網裡的獵物。
見行動得手，青年摸出短刀，將樹枝與網之間的線切斷。網瞬間收緊，網上無數的倒刺也漸漸扎進獅虎軀體中脆弱的地方，刺上面還有青年精心抹上的……蛇毒。
“吼嘎──！”感受到尖刺上的毒性，獅虎爆吼一聲，爪子暴起發力，竟直接抓破了本應堅韌無比的大網的其中一角。
「嘖……！」雖說都在意料之中，但猛獸如此迅捷的應對速度不斷突破他心中的預想。持刀往前一劃，青年割斷了身前綁住下一階段陷阱的繩子。
“咚、咚”兩具木樁向下沉落，直接砸在了獅虎身上。與之前刻意弄尖的細樁大為不同，這次落下的是從粗壯樹幹中擷取下來的厚重粗樁。
四爪早已沒有嵌在枝幹上的獅虎哪承受得住這股重量，只得跟著兩具樹樁一起墜落而下。同時，猛獸的身軀再次壓斷了觸發陷阱的絲線！
”哧哧哧哧哧哧哧哧”數量多到完全無法與之前相比的細樁再度從各個灌木叢間飛出，一致射向了無法動彈的目標。
由於獅虎落下時是背部向地，細樁依舊無法給背上厚實的粗皮太多傷害，但這次沒有翅膀的干擾，有幾支劃破了牠們宛如裝甲般的外皮。
這就夠了！青年微微一笑。
本以為刺樁已經全數射出，卻在約莫半秒之後再度大量傾射而出，由於命中的位置與方才近乎相同，數支木樁穿透了已被劃破的外皮，確實埋入了獅虎體內。
這還沒完！在他目光的彼端、猛獸們墜下的盡頭：本應是平坦的地面，卻早已被挖空，裡面布滿了尖刺。當然，也都是塗了毒的。
那是青年為了這座連環陷阱早已挖好的地坑，原本這種陽春的裝置是不可能給帶有翅膀的獅虎任何損傷的，但被木樁壓著，幾乎無法動彈的牠們則另當別論了。
「吼啊──！」較為瘦小的獅虎已經無法動彈，大隻的獅虎卻怒不可遏。眼前這在牠眼中比飛蟲還不如的存在，卻總是讓牠抓不著，甚至還弄傷了自己，牠無法忍受，完全無法忍受。
獅虎猛然一掙，近乎完全扯開了身上的網，彷彿下一秒便可拍掉木樁，向頭上的飛蟲反撲。
「我操啊啊啊啊啊啊」青年再也按捺不住，狂飆了句粗話後也跟著從樹上一躍而下，死死的踩在了獅虎身上。
大木樁外加青年本身疊加起來的重量讓獅虎再度身軀一沉，又陷入了動彈不得的境地，暴怒之下，牠張口朝著青年的腿就是一咬。
望著深淵彼端侵襲而來的血盆大口，青年眉頭深鎖、緊咬牙關。勾索釘住上方枝幹，鞋底向獅虎的眼睛狠狠一踩，藉著反作用力向上一彈，猛獸的巨齒咬在了空氣上，發出了”鏘”的一聲。同時身軀狠狠地摔進了坑裡。
「呼……呼……呼……。」連環機關完全觸發完畢，青年掛在樹上，望著揚起的塵土劇烈的喘息著。
他不敢怠慢，歇息數秒後再度揚起手上的拋索。此刻移動中的青年，身手早已不如方才。不僅速度慢下不少，動作更是因為全身僵硬，顯得狼狽不堪。
不知為何，內心總有股想法，想像著最糟糕的那個場景，即便用盡理智想將其壓下，卻總在他的腦中一再重現。
他現在只想盡可能快速離開這危險之地，離開這該死的地方，愈快愈好，快一些、更快一些……。
“吼────啊────！彷彿是要印證青年腦中想法一般，獅虎充滿憤怒與血性的威震一吼隨之到來，險些將他的耳膜震破。
目光回望，只見一隻滿身是血的獅虎緩緩從深坑中爬出，身上插滿了尖刺、已經殘破的翅膀上纏著大網的殘餘物、左後腳也一跛一跛。即便有如此嚴重的傷勢，卻一點也沒有要倒下的感覺。
猛獸微微低伏，刨刨後腳，將全身弓在一起、喉間微微低吟數秒……。
“喂……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那傢伙…...”青年望著獅虎的動作，內心頓時有如槁木死灰，重複唸叨著毫無意義的破碎詞彙，同時拋索不停盪高，盡可能讓身體離開對方凝滯的範圍。
吼──────
吼聲本因是劃破寂靜的存在，此刻青年卻感覺世界靜止了一般，聽不見任何聲音，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唯一映入眼簾的只有對方的口，與其口中湧動而出的能量。
暴風，一道暴風，一道強烈到彷彿可以撕裂一切的暴風，伴隨著吼聲，從獅虎的口中衝出。
狂風無情的絞碎了所有道路上的障礙。樹枝、枝幹、綠葉、鳥巢、爬蟲、生物。路徑上的所有可視物體被掃蕩一空，殘骸瘋狂的向四周噴薄而去。
青年什麼也做不了，只呆呆的楞著，看著這完全無法解釋的一切，任由被肆虐過後的殘骸撒上自己的全身。即便自己沒有身陷其中，卻彷彿已經被撕碎掏空了一般。
『魔法』
方才獅虎發出的攻擊，毫無疑問的便是人們口中稱羨無比的『魔法』。
夢幻的代名詞、一生的夢想，彷彿只要學會了它，就可以排除一切難題，再也不怕所有阻礙。
但那也僅限於會使用的人而已。
在不會魔法的青年眼裡，這一刻，它就宛如死神的化身。
見攻擊未果，獅虎猛地一躍，撲向了對方的位置。還未完全回過神的青年難以做出反應，只憑藉著本能使用拋索向一旁晃去。
獅虎可不會善罷干休，任由對方就這樣晃過去。只見牠伸出爪，一把抓在青年背上，抓成了色彩慘艷的紅花。
「呃啊──」背部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使他完全清醒過來，但劇烈運動的副作用完全緩不過來，牽緊全身的那條線盡數崩毀，完全無法再牽動。
「啊啊啊啊啊啊啊」青年只得死死跩著樹幹往下滑，避免自己直接摔落在地。粗糙的枝幹表面粗魯的刮破了他的指間、掌心、手臂，他卻不能鬆手，只能咬牙死撐著。
手上的疼痛、先前被劃破的傷口、背上的爪痕、喘到幾乎炸開的胸腔，所有痛楚加在一起，青年再也忍受不住半昏厥過去，直直滾下了樹，重重摔落在地。
強大的衝擊力又將他從半昏迷狀態中硬生生的拉了回來，獅虎也在稍遠的地方落了地，很快便順著青年所處的位置飛奔而來。
幾乎騰空而起的身軀、充滿爆發力的四肢、染滿血的利齒，無一不在展示著人類與猛獸的極端差距。更何況是憤怒到極點的狂獸與幾乎無法行動的血肉之軀？
隱約間，青年注意到獅虎到獅虎的胸腔中央，被陷阱劃開的皮毛底下，一顆宛如水晶一般的物體正透出墨綠色的光芒。
「這樣啊，那是風屬性的『核心』……。你也是嗎？會使用魔法的傢伙……。」青年喃喃自語，右手支著樹幹，早已顫抖不已卻仍死撐著起身，緊咬牙關，倔強的面對著將要帶給他『死亡』的一切，眼看著牠接近、接近……
「啊，可惡，在死之前，好想用用看啊……魔法什麼的……。」
「離遠一點，退到樹後面！」一道宏亮的女聲劃破青年心中無邊的寂靜、蓋過野獸的低吼聲，傳進了他耳中，同時……。
「強風，釋放！」正如其名，一道強而有力的風直直吹向獅虎，竟把爆發力十足的猛獸吹到節節後退，幾乎穩不住陣腳。
「增援……？不是已經聯繫不上了嗎？」趁著按照吩咐退至樹後頭，茫然地望向彼方。
「沒事了…沒事了…你稍微等一下喔」順著目光望去，釋放了『強風』魔法的是一位少女，黑色長髮隨風飄逸，全身上下從表情、神韻，到語氣、聲音都透出一股溫柔但又堅強的感覺。
「嘿嘿。」站在黑髮少女身旁的，是有著有如太陽般橘紅髮色的大姊，之所以會這樣認為，是因為她的舉止也完全流出一股陽光般開朗的氣息。
「爆炎，釋放。去吧──！」大姊狂野的嚷嚷著，舉起手中蓄積已久的火元素，將其化成一團大火球後朝著獅虎扔去。隨後，兩人也第一時間躲到樹後。
風漲火勢，火球很快變混著暴風迸發開來。伴隨一聲爆炸聲響，烈焰在其四周高速竄起。
「水元素，導引。」青年身旁樹上傳出一句淡淡的詠唱聲。一位少女悄悄從站在樹枝上探出頭，將蓋住左眼的棕髮微微撥開，雙手比做大字形，水元素傾灑而出，在獅虎的周圍淹起，竟澆熄了稍微減弱的火焰魔法！
「黏牢，釋放。」少女從樹上一躍而下，雙手放在自己施放出的水中，將原本清澈無比的水慢慢變成像泥漿一樣的黏液，限制住猛獸的四肢。
「嘎吼啊！」原本已經身受重傷，如今又挨了頓火焰燒烤秀，獅虎的怒氣更加不可遏止，頭一甩，準備再度吼出方才幾乎讓青年吃個正著的暴風魔法。
「喂，『風吼炮』要來了！」橘髮大姊臉色微微一變，向黑髮少女叫喊道。
「我知道！」黑髮少女手一甩，一枚風彈準確命中獅虎的下顎，衝擊力將他的頭微微震起，風吼炮也跟著偏離了原本預定的路徑，向上激射而去。強大的暴風威力也如同青年方才體驗到的一般，粉碎了數顆高大的樹。
眼見攻擊失準，獅虎怒吼著展開雙翼，先前纏住翅膀的網在強風的吹拂下已盡數散去，得以不受任何阻礙將其完全展開。
「不妙啊……那東西要是揮起來，我困不住……」棕髮少女話音未落，獅虎已擺脫黏牢騰空飛起，在空中滑翔一圈後直直衝向眾人。
倏忽，一道石牆從地上竄出，石虎閃避不及，直直撞上。但石墻也隨之粉碎。
「別發呆，繼續攻擊」另一側的樹枝上也竄出另外一道人影，是一位頭髮半白的長者。左腕有著跟青年一樣的拋索裝置，右手則長鞭一揮一捲，纏住了獅虎張開的雙翅。
「土元素，附著。」呼應持鞭人口中呼喊，鞭子與翅膀連接處冒出岩石一般的物質，將翅膀緩緩的摁回去，獅虎也摔回了地面。
「吼……吼啊！」獅虎爆吼一聲，翅膀上竟也出現了暴風，擊碎了石鞭。
「銳化水刃，釋放。」眼見猛獸將再度飛起，棕髮少女導引出水元素，將其化成鞭子一般的物體揮向牠，竟割下了一邊的翅膀！
「吼吼吼吼吼嘎」獅虎吃痛，在口中又蓄起了風吼炮，只見四周所有的風都朝著那血盆大口聚集而去，集中…集中…比以往牠放出的所有魔法都要強烈！
「想得美啊，給你吃頓飽的。爆炎，釋放！」橘髮大姊見形勢不對，蓄起一顆爆炎彈直接向獅虎砸去。
猛獸嘴裡的風元素適得其反，助長了爆炎的威力，掀起了一股比方才的聯手攻擊要大不少的爆炸，威力甚至震得眾人都向後飛去。
「趁現在，最後一擊！」長者一聲令下，獅虎正上方樹的最頂端，一位壯年男子持著長槍一落而下，重力外加速度，槍頭牢牢埋進了獅虎的頸椎處。
「該睡了，你來錯了地方。」男子目光一橫，將長槍猛的一轉，猛獸不再動彈。
✞✞✞
「……」前來支援的眾人確認獅虎生死的同時，青年靠坐在樹上，遙遙望著牠。
這隻讓他機關算盡，卻依然沒辦法完全擊敗的猛獸；這隻差點取走他性命，怎麼攻擊都殺不死的獅虎，用魔法輕易的將自己逼至絕境，卻也死在了魔法得聯手攻擊之下。
「......？」有那麼一瞬間，青年看到了趴伏在地上的並不是猛獸，而是他自己。揉揉眼睛後，他戲謔的笑了出來。
確實，不會魔法的人，誰都有可能是這隻野獸。
被某些東西挑起好奇心、好勝心，最終被魔法擊潰，倒在了這股命運洪流之下。
這個世界是圍繞著魔法運作的，而不會魔法的人，連融入世界都是種奢望。
不甘心化作了全身的倦意擊襲而來，青年早已沒有力氣反抗，沉沉睡去。
意識恍惚期間，他只聽到了這句話。
「有這種身手和戰術卻還……要是他會魔法，那該有……」
✞✞✞
“要是能使用魔法該有多好。”
我清楚，不只有我會感嘆、不只有他會這樣說。
這幾年，我總是設法自己積極活著。
比誰都努力工作，比誰都善解人心……
比誰都更想活下去。
我想活著，見證機會的到來。
活著，證明不會魔法的自己，能走出不一樣的路。
只有這樣想，才有辦法戰勝心中那股巨大的失落感。
但是我轉不動命運的齒輪，因為我內心深處覺得，它早就生鏽了。
只是我沒有勇氣面對而已。
未完待續
創作內容
原創長篇【魔法演武】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