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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尼迪托在敲門聲響起時不情願地睜眼,想都沒想就爬下床打開房門,外頭果然站著似乎也才剛起床、披頭散髮的吸血鬼醫生。
「早安啊,小班。」
「你確實是我見過作息最怪的吸血鬼。」我竟能聞出他就站在外頭。他搓揉太陽穴碎唸。「還有你早該詳細告訴我簽契約會有哪些副作用。」
「那些共享的力量嚇到你啦?」布萊克伍德快要憋不住大笑的慾望。
「我可不認為『那』叫力量,那根本是你的慾望好嗎?你昨晚和厄拉是不是太久沒見到對方所以熱情過頭了?」
「新婚夫妻間的情趣嘛別太在意。」
「難道你們都沒花點時間帶瓦勒莉認識新環境?你們現在有了女兒,總不能只顧親熱丟著她不管,我記得你說吸血鬼很寵愛小孩的。」
「別擔心,小班,瓦勒莉好得很,她現在需要的是休息,我們都有定時觀察她的情況。話說回來,你該不會整晚都慾火焚身睡不著覺吧?」
「你還好意思講?!」班尼迪托感到耳根發燙。「如果老天有眼祂大概會親自叫我閉嘴別再唸經了,你不知道那有多煎熬!」
「什麼?媽呀,你們人類真的很有趣欸!總能把生理反應當成上帝考驗!!」吸血鬼醫生還是忍俊不住笑了出來,整棟塔樓都能聽見他誇張的笑聲,或許此時正在呼呼大睡的崔斯坦也因此被吵醒而鬧起脾氣呢。
「嘖!總之別害我破戒就是了,大色鬼。」他不滿地回嘴。
「好啦好啦,我確實得對忘記跟你完整說明契約帶來的效果這件事道歉。」布萊克伍德得意地走進客房四處張望,最後拿起班尼迪托擱置在床邊小桌上的聖髑別針把玩,不再發燙的觸感讓他笑得更開心了。「我們確實能感受彼此身體的所有變化……甚至記憶,但只要控制得當,就像管城門開關的士兵,你還是能適時擋下我的感受,而我也是,要不以前簽契約的戰士早就被對方煩死了。」
「感謝說明,聽起來我得好好訓練想像力了。」班尼迪托跌坐回床鋪繼續碎念。「可是……如果連記憶也包含在內,我看到的是不是就是被你『過濾』後的版本?那我的記憶該不會都被你看光光了吧?」
「反正你那二十八年人生精華也沒多少好看的地方啦。」除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圖像。布萊克伍德暗忖道,他在班尼迪托童年的記憶裡看到一幅畫,那是棵沒有葉子的白色發光巨木,畫在薩丁尼亞島班尼迪托家族宅邸的大廳牆上。他肯定見過那棵樹,但想不起在哪見過。
「沒禮貌耶醫生。」
「哈哈,我知道契約會帶來什麼結果所以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你只能看到我獲得巫術前的記憶,想說沒什麼必要瞞著你就讓你全看光囉。」
「你那時……只是想阻止你母親,阻止她和維西‧奧圖繼續爭執。」他鼓起勇氣直視灰色雙眼。「你不知道那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
「是啊,我當時是這麼想。」
笑容仍未從布萊克伍德臉上褪去,但他能從笑容下窺見橘髮男孩絕望的神情。
那男孩從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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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多尼亞森林,蘇格蘭,1555年)
那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維西‧奧圖恰巧因為想散步而提前一天靠岸,他愉快地走下船,藏身破斗篷下的學徒發現森林邊緣有個熟悉的人影。
「維西叔叔!」安卓亞斯奔向他。
「怎麼啦,安卓亞斯,怎麼這麼緊張?」他抱起安卓亞斯,親吻橘髮男孩沾染露水的額頭。
「媽媽……媽媽她……」安卓亞斯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媽媽怎麼了?」他似乎已猜到答案,一旁的學徒再次化為煙霧消失。
「她還是很生氣。」安卓亞斯揪住他的衣領。「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吵架,但你們不能再吵架了,維西叔叔,拜託。」
「她想怎麼做?」
「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你能信任我,安卓亞斯,我是你唯一能信任的外人,不是嗎?」
淚水逐漸在安卓亞斯的眼眶聚集。
「……她把舅舅們都找來了,他們……帶著很多武器。」
「唉……聽起來像是要跟我理論一番,鮑本恩‧西斯一族果然改不了衝動的壞毛病啊。」維西‧奧圖看看四周然後聳了聳肩,隨後溫柔地拭去安卓亞斯臉上的淚水。「別擔心,我們去找你媽媽吧。」
「她說她只是……想跟你講點道理,不是想做什麼壞事……別對她生氣。」
「我不會生氣的,安卓亞斯。」
事情發展如同羅特巴特那時讓班尼迪托見到的幻象,維西‧奧圖確實擁有與吸血鬼醫生相同的力量,許多鮑本恩‧西斯在他們的酋長妮亞‧布萊克伍德企圖以武力脅迫維西‧奧圖改善議會對她族人的待遇時慘遭燒死,倖存者全因觸犯叛國罪而在日正當中被送上火刑台。
他選擇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死妮亞。
她將沐浴在烈焰與陽光下,化為灰燼四散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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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西‧奧圖要你負責點火。」班尼迪托握住布萊克伍德的手。
「他告訴我沒有族人能僭越法律。」布萊克伍德閉上眼睛。「假使我們堅信鮑本恩‧西斯也是血族一員。」
「而你在點火燒死你的母親時……也燒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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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髮男孩在母親被火舌吞噬後握住火炬從身軀劃下。
旁觀者全都發出驚恐哀號。
「快阻止他!」被召來蘇格蘭觀看行刑的議會代表紛紛對維西‧奧圖怒吼。「您這樣真的會殺光所有鮑本恩‧西斯!」
「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這太殘忍了!他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嗎!」
「這就像我們逼死他一樣啊!」
「您不是能控制火焰嗎?快點救他!」
「求求您,族長,別這麼絕情!他們不過是群無知的野蠻人!」
「那都是他的選擇。」
維西‧奧圖在男孩化為焦屍時這麼說,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耀眼光芒迅速包覆焦屍。
光芒消失後,橘髮男孩毫髮無傷地躺在火刑台前,混雜灰燼的淚水仍不斷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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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克睜開眼睛時發現莫里斯仍靠在他肩上熟睡,這讓有著一雙黃眼的狼族王子揚起得意笑容,不過他的勝利感在幾秒後就摔回谷底去了。
有群嚎哭者正站在競技場角落盯著他看。
「你那群死人跑進來了啦!」他連忙搖醒褐髮青年。
「是我吩咐他們進來的。」莫里斯睡眼惺忪地瞪著他。
「什麼?!何時?」
「昨晚請他們拿輸血設備時。他們現在要來整修競技場,您撞破一面牆又把吊燈弄到地上會讓他們忙很久。」
「……噢。」約克瞥了堆放觀眾席間的點滴架一眼,那是為了避免他們弄傷彼此導致莫里斯中毒用的,雖然昨晚持續數小時的比劃對兩人來說不過是在舞會裡跳支舞而已,他得承認那挺享受的。
「別想趁機對巴托里大人毛手毛腳!」一個嚎哭者幸災樂禍地警告他。
「看在諸神份上,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屍體說話,聽起來有夠詭異。」媽的根本是放進來監視我用的吧。他皺起臉說道。
「他們的聲帶多半已經腐朽,自然不會像活著時一樣。」莫里斯向他說明。
「喔。所以我們現在該去哪逛逛呢,親愛的巴托里大人?」他模仿嚎哭者用姓氏稱呼褐髮青年。
「我通常只讓嚎哭者這樣叫我。」
「該死……」
「您應該餓壞了吧,殿下?」莫里斯拉住他的手起身。
「餓到可以生吞一頭牛。」他趁機摟住莫里斯,順便對面露不滿的嚎哭者們扮起鬼臉。
「我並不感到意外。」莫里斯依然冷漠地走向點滴架,把機器裡尚未凝固的血液倒進酒杯遞給約克。「先喝一點,晚點再請廚房送早餐到您的房間。」
「等等,這是吸血鬼血對吧?」約克轉為納悶地看著他。
「昨天沒用到就等於浪費了,我會跟提供血液的族人好好道歉。」他為自己倒了另一杯。「您沒嚐過血族的血?」
「昨天本來有機會,但你太會躲了。」約克只好把酒杯一飲而盡。「唔……跟人血差不多,你們味道挺像的。」
「這麼說來……您還沒通過狼族成年禮?」
「是啊,得成功獵殺一個血族和在比武大會中通過長老們的考驗才算成年,但我爸正在考慮修改獵殺血族這條規定,為了兩族脆弱的友誼。」
「聽起來您父親是思想頗開明的君王。據我理解,狼族統治者通常堅持捍衛傳統到願意為之動武的地步。」
「所以他即位後惹了不少麻煩,我就是他惹出的麻煩之一。」狼族王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莫里斯吞嚥血液時跳動的喉結。
「怎麼說?」
「他繼承我爺爺的位子後拋棄交往數世紀的貴族女友改娶我媽,我媽是住在國界邊境的原狼族首領,他們被認為是狼族裡的蠻子但擁有不少土地,你知道這很明顯是個政治手段。」
「您父親想透過您來併吞原狼族的領地?」
「沒錯,為了這目的不惜犧牲他女友和貴族顏面,他明明和那女人生了個兒子,他就是我大哥,對我非常好,我實在很對不起他。等我繼承老爸的位子,我一定要好好補償他。」約克滿懷希望地說。
「或許我昨天因為您過於魯莽的追求而錯怪您,您並未如我想像中因為年紀而顯得無知。」莫里斯回以他微笑。
「你這是在稱讚我?」
「是的,殿下。」
「沒差啦,你知道我最愛你就好。」他露出厚顏無恥的笑容。
「……您讓我很後悔剛才說出那種話。」
「哈哈哈哈!」
稍作梳洗後,莫里斯與約克的下一站是因為眾血族仍在睡夢中所以空無一人的議會圖書室,掌管圖書室運作的諾斯特拉達姆正忙著準備晚宴所需的魔術材料所以不見人影,莫里斯掏出鑰匙打開雕花華麗的厚重木門,昏黃燈光從門縫溢出。
「這實在……非常驚人。」約克張大嘴看著一望無際直通天花板的書櫃。
「其實還有些書沒從舊議會搬來,圖書室經常進行整修擴大藏書空間。」莫里斯領著他在書海中穿梭。
「你們的舊議會在哪?」
「佛羅倫斯。前任族長維西‧奧圖死前統治血族將近兩千年,那裡有許多關於血族歷史的資料,即使內戰已結束一世紀仍不可能把所有東西運來這裡。」莫里斯輕撫書櫃裡的藏書說道。「議會圖書室由藏書和紋章室組成,還有一間預言室,不過那只是虛有其名而已。」
「預言室?你們該不會曾有神諭住在議會裡?」約克邊走邊問他。
「那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維西‧奧圖認為那是迷信,所以在最後一位神諭死後廢除這個制度。」他聳了聳肩。「預言室現在是諾斯特拉達姆的辦公室。」
「聽起來有點諷刺。」
「我也這麼覺得。」他在紋章室門口停下腳步,滿牆家族紋章在大門敞開時映入兩人眼簾。「這裡收藏戶籍記錄和貴族族譜,狼族應該也有相同地方。」
「有,但沒你們規劃得這麼完善。」約克看著位居牆壁中央最大的紋章,一條紅色巨龍纏繞在刻有銘文的盾牌上。「那就是現任族長的家族紋章?欸不……應該說那就是你家紋章?」
「嗯。」
「很美,雖然我記得血族討厭龍。」
「非現實中的龍倒不那麼討厭。」莫里斯聽起來有些得意。
「環繞在你家紋章旁的應該就是目前在血族裡重要的幾個家族吧?」約克指指其他不那麼大的紋章。「像這個有亞馬遜女戰士的,這是誰的?」
「這是布拉加家族的紋章。」
「果然是她們,難怪會用亞馬遜女戰士。」約克吹了聲口哨。
「您應該知道我的另一個母親……」
「我知道我知道!我沒有不敬之意,我可是很景仰布拉加家族的喔!」約克連忙抱住褐髮青年奉承道。「那這個上面有大山雀的呢?」
「馮‧畢羅,和旁邊的托加、珀爾和布拉加都是歷史悠久的老家族。雖然出身自馮‧畢羅家族的前任議會騎士團長亞瑟在上世紀引發內戰造成嚴重傷亡,但馮‧畢羅在血族中依然勢力龐大,只有亞瑟的家族家道中落而已。」
「聽起來你們對叛徒挺仁慈的。」
「希望如此。」
「這個看起來有點好笑的又是誰?」約克對眼前一隻作勢要咬人的天鵝發出竊笑。
「蒙佛特家族。雖然歷史沒其他幾個老家族悠久,主要是在十世紀時靠經商致富轉而投身軍旅才獲得貴族頭銜,但當今許多將領和學者都是蒙佛特家族成員,而他們也相當特別地在血族中提倡不食人血,有些族人稱之為蒙佛特主義。」莫里斯終於受不了狼人王子過高的體溫而將他推開。
「嗯……這對你們來說等於是吃素的意思?」約克歪著腦袋思考。
「基本上。」
「我猜你們前任族長的紋章是那個。」約克指了指對牆一個體積比巴托里家族更龐大、被灰塵和蜘蛛網覆蓋的紋章。那是面古羅馬長盾(scutum),中央有棵被火焰燃燒的白色樹木。
「維西‧奧圖的情形比較特別,沒人知道他還有哪些家族成員,彷彿一人就自成一族,所以他的紋章已無人繼承。」莫里斯端詳維西‧奧圖的紋章說道。「那圖案是個故事,據說維西‧奧圖在羅馬帝國尚未滅亡時被人類殺死,但幸運地藉由死亡而獲得操控火焰的力量。他復活後將那群吸血鬼獵人屠殺殆盡,而那棵白色的樹便是那群人類用以標示獵人身份的符號。」
「挺精彩的故事,這比較符合我們對血族的想像,你們最近太像人類了有點無聊……嘿!」約克像是突然發現什麼似地走向牆角一個飾有鹿頭和藍色波浪紋的綠盾牌。「這我看過!這是鮑本恩‧西斯!稱霸蘇格蘭的紋面戰士,我的族人以前想攻下不列顛就是被他們打回老家去的!」
「那您應該知道他們的命運。」莫里斯嘆了口氣。
「被滅族了,只剩昨天那位負責燒屍體的火刑者,那傢伙簡直像被議會馴養的獵犬。這真的很可惜,他們就像神話生物一樣。」
「他是我的老師安卓亞斯‧布萊克伍德,他母親妮亞就是最後一任鮑本恩‧西斯酋長。」莫里斯挽住他的手走出紋章室。「她從歐陸引進鍛造更精良的武器統一各部落,試圖讓鮑本恩‧西斯進入議會與其他血族平起平坐。然而,一些稱鮑本恩‧西斯為無知蠻族或原始小精靈的代表並不想接納他們,依然用輕蔑態度面對她的請求,也沒停止向鮑本恩‧西斯課以重稅,那是議會經營不列顛群島一貫的政策,只差沒把鮑本恩‧西斯抓進家裡當奇珍異獸飼養而已。最後,妮亞選擇武裝挾持維西‧奧圖做為抗議,你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像西班牙人對待印地安人一樣。」約克努力不想起族人對他母親說過的各種難聽話。「所有野蠻人的命運竟如此相同,無論高貴與否。」
「高貴的野蠻人不過是種幻想,一旦野蠻人不再乖巧受控,所有讚美就會瞬間淪為將之視為禽獸並趕盡殺絕的藉口。您還覺得血族對叛徒仁慈嗎,殿下?」
「苟活和施予仁慈永遠不是同件事情,但我認為你們溫柔不少,至少與我們相比是如此。」約克對他耳語,他能感覺狼族王子唇間無奈的笑容。
所有野蠻人的命運竟如此相同,直到傷害野蠻人的文明人淪為下個野蠻人。
他忍不住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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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會,1572年9月)
「您找我嗎,族長?」亞瑟‧馮‧畢羅走進維西‧奧圖的寢室問道。
「是啊,親愛的騎士團長。」維西‧奧圖把泛黃紙張扔進書桌上一個大箱子裡。「安卓亞斯在劍術上進步神速,我學徒剛才還差點招架不住呢,這都要感謝你的訓練。」
「不不不,您別那麼說,那小子真的很有天份。」驕傲語調無法被亞瑟的否認掩蓋。
「我剛好在整理舊文件,幫個忙如何?」
「當然沒問題,您要我怎麼做?」亞瑟走向大箱子查看,裡頭全是用他無法解讀的語言寫成的文件。
「都是些舊東西了,堆在房裡很麻煩,我要把他們全塞進圖書室。」維西‧奧圖仍在東翻西找把紙張往箱子裡丟,幾秒後亞瑟終於看到一份用拉丁文寫成的文件,標題寫著〈C計畫〉之類的文字。「好了!大功告成!請把手指伸出來!」
「……啥?」亞瑟瞪大眼睛。
「我就是要找你幫這個忙啊!來,騎士團長,請把手指伸出來。」維西‧奧圖拿起拆信刀要亞瑟伸出手指,亞瑟只好不情願地伸出左手食指然後被劃了一刀。
「噢!」
幾滴血完美地從亞瑟指尖墜入箱子大鎖,在維西‧奧圖低喃幾句咒語後形成閃爍暗紅色光芒的詭異符號並緩緩消失。
「只是想借點你的血來當鎖而已。」維西‧奧圖用力關上箱子。「以前是神諭負責這件事,但現在沒神諭只好找我信得過的人,只有你和擁有你血脈的傢伙才能打開箱子,我可是很信任你才找你來喔。」
「這裡頭……是不是裝了什麼機密文件啊?」亞瑟吮著受傷的食指發問。
「沒啦,只是些舊帳本舊地契需要鎖起來。我現在要去處理老問題了,那群吸血鬼獵人畜牲竟然還沒死透。」維西‧奧圖示意他離開寢室。
「吸血鬼獵人?他們不是很早以前就被您給……」
「有支殘兵還躲在弗留利(Friuli),很諷刺是吧?但這或許就是人類本性,像蟑螂一樣難纏,那群吸血鬼獵人不知何時改頭換面自稱夢行者(benandanti),我這次要用人類當武器來處理他們自己的同胞。」
「用人類當武器?」
「教會樂得用我們想不出的法子來對付異端,人類只有在自相殘殺時最有創意了不是嗎?」維西‧奧圖狡猾地笑著。
就連亞瑟都對他的笑容感到膽寒。
幾年後,亞瑟發現那箱子並未被送進圖書室而是武器庫。
他壓下詢問維西‧奧圖的念頭,或許那箱子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