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似的場景,在漆黑又狹小的屋內展開,相似的位置與相同的那個人;
只不過蜷縮起身體且身受重傷的卻從魔族換成了烏鴉自己
沒有撒滿地面的暗紅色液體,也沒有乾涸且焦黑垂死的人;只不過此刻提亞臉上
「所謂的躲藏呢....大概就是說妳現在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喔」
女性的聲音從周遭響起,但卻始終找不到確切的來源,宛如是從四面八方傳來似的
而烏鴉因為慌忙中將自己的身軀硬擠進狹小的空間中,導致自己翅膀
與身上多處的傷口又再度裂開
縱使如此她依舊強忍著不斷傳來的劇痛,不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
為了回應那個幫助自己的人,必須好好遵守與她的約定;就算對方心底另有算盤,
但是從她身上卻可以感受到與那個自稱父親的人一樣的氣息
「雖然說有點開心但卻又有些感到悲哀又傷心,這就是身為製造者的感受嗎?
只不過這麼一來我就變得跟那個人一樣了呢,這麼無意義的行為」
烏鴉聽著提亞的自言自語並小心翼翼的放輕呼吸,別讓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
那個聲音她不久前才剛聽過,甚至理解那個聲音代表著多麼不詳的意義
提亞說話的同時,肉塊扭曲的聲音也伴隨著發出噁心的蠕動聲
「因為我讓妳看到了妳不該看到的東西,當然我也並不打算說什麼話替自己辯解;
因為妳所看到的都是事實,不過我對於妳的某些行為感到不解」
「獨自偷偷跑走是一回事,但是試圖帶著我的「東西」跑走可是另一回事」
提亞話音剛落,烏鴉的附近就傳來木製的地板被什麼東西給硬生生捏碎的聲音;
這讓烏鴉感到相當的恐懼,因為那股聲音正朝著自己的方向靠近
自己目前躲藏的位置是小提亞告訴自己的,換句話說身為製造者的提亞本人也有可能
知道這個地方,只不過無法知道確切的位置所以才特意朝著地板發起攻擊
「妳也是那個人也是,就連我自己製造出來的東西都想逃離我」
地板被切碎的聲音越來越大聲,烏鴉也因為慌張呼吸開始變得雜亂且大聲
烏鴉不敢輕舉妄動,雖然提亞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但不知為何,
本能卻告訴她千萬別動
直到提亞來到烏鴉所在的地毯所掩蓋的密室前,烏鴉才由於過於恐懼而發出聲音;
然而就在烏鴉發出聲音的同時,另一個腳步聲突然從不遠處的位置
快速的朝自己的位置飛奔過來
提亞被突然出現的腳步聲分散了注意,下意識地回頭查看臉頰卻硬生生地
被人揍了一拳這一拳的力道相當大,甚至連提亞臉上所戴著面具都因為衝擊而脫落
「主人,那個孩子所帶走的東西,是她的朋友的所有物」
小提亞握著拳頭,指節處已經呈顯相當明顯且明顯的紅腫,
看來剛剛那一拳讓她的手都感覺到相當的疼痛
「我只是不明白為何...為何她會如此畏懼著我,我只不過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
小提亞邊說邊靠近提亞,並且細心的替她將面具重新戴回臉上
「那並不是屬於您的東西,不希望他人偷走您的東西,但現在您正在做的不就是
「沒想到..妳已經....具備著這種程度的自我意識了嗎?」
「這麼一來...我的實驗....我所製造出來的答案,究竟算不算是成功了呢?」
「非常抱歉,這個答案身為人工生命的我無法給您解答」
「比起這件事實際上希望您能夠讓我以及那個孩子離開這裡,還有那個東西
我也希望您能夠還給她,並且讓她帶走」
提亞看了眼小提亞並稍微沉默了會,並且緩慢的給出答案
「不是全部也好,最少讓那個孩子能夠帶著那個東西離開這裡」
「主人您跟我有個相似卻不相同的記憶,所以也會這樣想吧;如此寶貴的實驗產物,
身為研究者...不對,是身為將自己變成怪物的蠢材,妳無法放棄對吧?」
「妳就是我,我是絕對不會讓妳離開這裡的;那個東西與眼前的妳相較之下,
根本不足以相比,繼承著我的力量與知識以及一切記憶的人工生命體,比起那個女人
製造出來作為自己替身與傀儡的玩具,妳更加接近完美」
「然而正因為如此,我的決定才有著取決於那極度毫不起眼且微不足道的"差別"」
說完小提亞飛快的掠過提亞身旁,一把將藏在地板下的烏鴉抱起
對於烏鴉的疑問,小提亞帶著微笑面對著身旁的烏鴉與提亞
「因為今天換作是我想必也不會讓步吧?因為我正如同主人所想的一般,比任何人
甚至是自己的製造者抑或母親的您都還要更了解自己,所以...」
伴隨著玻璃瓶被小提亞砸破,強烈的光芒從破裂的瓶身溢出
「等等....妳想離開嗎?離開我的身旁嗎?又要...將我一個人丟下嗎?」
提亞用手遮著眼睛阻擋著刺眼的光線並開口問道,沒想到卻得到意料之外的回應
伴隨著光芒越來越亮,提亞陷入的昏迷;並且在昏迷之前她最後了聽到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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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甦醒後的片刻突然察覺到相當嚴重的違和感與異樣的不協調感
「.......這裡是...我的房間...是嗎?」
提亞下反射性地摸了下自己的臉龐,卻察覺到了原先戴在臉上面具居然消失了蹤影
「面具...?不對,我的手怎麼會變得這麼嬌小?臉上與身上的傷疤也消失了,
這倒底是怎麼回事?我記得自己最後是被那兩個孩子給.....」
「身體宛如變成過去年幼時的模樣....難道說那個瓶子是....?」
正當提亞感到不解的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進了自己的耳朵
「看來您面對這種情況也絲毫沒有任何的動搖,真是太好了.....雖然我是想這麼說,
提亞看著眼前身高比自己高上許多的人,表情好奇卻顯得異常的冷靜;望著眼前那張
缺少著什麼的臉,雖然平時不太注意自己的容貌,但那確實屬於是自己的臉
「原來如此....那個瓶子內的東西雖然並不是用於這種無聊的用途上,不過沒想到
妳不僅改良了還將她用在了身為原製造者的我身上,真是諷刺」
「不過沒想到連魔力與神性都一併轉移,是為了預防類似的情況發生嗎?」
「任何事都講求必須有個理由,那樣活著太過痛苦了....主人」
「那個孩子並不知道這件事,我只有對她說我想帶您一起離開;
雖然說這並不是謊言,不過我想她應該會黏著您直到發現不對勁為止吧」
提亞拍掉對方的手,此刻她察覺到自己居然對眼前的事物感到些許的不悅與不滿;
「特意繞了這麼大圈就為了將我們倆的精神對調,這樣做的意義究竟何在?」
「或許應該說時候到了您自然就會了解,我想您應該會納悶著我的目的為何;
我只不過是好奇著接下來事情的發展究竟會變成怎樣罷了」
「......身為妳的製造者,又或者應該說母親;我想我應該沒有教導過妳這些,
「換句話說...妳在任何方面都比我壞得更加徹底,過於接近完美的產物,
「繼承著您具備著的一切的同時,也將那些所謂的雜質給帶了過來;而這其中
自然也包含著那些您刻意隱藏起來試圖拋棄的本性與本質存在著」
「照妳這樣子的說法就是像自己是超越身為製造者的我的存在似的」
「難道說....這才是妳的本意?僅僅是為了證明這麼無聊至極的事情?」
「毫無任何意義又如何呢?主人您不也是一直做著類似的事情嗎?」
「毫無節制地製造無數的我,只不過為了滿足自己的孤獨與填滿自身的無能為力;
"我就是您,您就是我;然而我並非單單只是您,而是更加接近完全的您"
「.....如同我預料般,妳果然比起其他的人工生命更加無法掌控」
「那不正是身為製造者的主人您給予我們最多的東西嗎?無法控制也不願被控制」
「然而身為人工生命的我並沒有太多的慾望,自由也好知識也罷,對於現在的我
而言那些事物早已是垂手可得的東西」
提亞沉默不語的看著對方,此刻的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厭惡那張屬於自己的臉
「放心吧,我將所有顯示我存在過的紀錄都消除了,不管是書面的資料還是製造出我的一切資訊與成分構成,甚至是除了我以外的"我"都被我徹底銷毀了」
「從現在開始請您....不對,請妳暫時好好的扮演我的角色,我親愛的主人;當然我
也會好好扮演好妳的角色的,甚至能夠比起本尊還要來的更真實」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被自己的產物給背叛....或許很久很久之前曾經有一瞬間想過吧,
「只不過剛剛妳說的事情有幾點搞錯了,我除了自己本身之外的人幾乎都不信任,
「虛弱且沒有那些製造出來的人工生命體幫忙,主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力;
相較之下身為人工生命體的我具備著相當的戰鬥能力與速度」
「妳無法消除掉那些妳所謂的紀錄與資料,因為那些都存在我腦海中;
只要我依舊存活於這個世界上那怕一秒鐘,都依舊有餘力接連製造出那些孩子」
面對提亞的話,對方再度收起笑容,臉上首次露出極其不悅的神情
提亞邊說邊自顧自地替自己倒了杯熱茶,喝了一口後才繼續說道
「我從來都不打算要逃離這裡,會特地要求那孩子帶我離開,
也只不過是希望見上某個人一面」
提亞惡狠狠地看著對方,眼神讓對方一瞬間感到畏懼;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製造者?
「"自己"做過多少毫無人性且慘忍的事情,看的比其他人更加透徹;卻也讓自己痛得
比其他人更加劇烈,那樣子的"自己"妳會選擇原諒嗎?」
「我早就選擇原諒過去的自己了,至今依舊無法戰勝過去的人是妳」
「不管戰勝也好原諒也好,倒頭來輸的最徹底的依舊是自己」
提亞看著眼前按著頭流著血的對方,眼神中完全沒有絲毫的情感
「而最後的第三點,也是身為我的孩子的妳不管花費多少時間安排多少計畫,
「已經失去一切的妳,既沒有龐大的魔力也沒有賴以為生的人工生命體,
「那就是身為人工生命體的妳終生也無法知道甚至理解的答案」
「正如你所言...我的魔力確實稀少到相當異常的程度,甚至連那個孩子都能超過我;
然而那是因為我至今都還沒有使用身為女神的那股力量」
說完提亞的眼睛冒出如同深綠色的光輝,伴隨著嬌小的手臂上接連長出無數隻同樣
帶著同樣顏色光輝的眼睛,提亞比出了如同手槍般的手勢
「縱使魔力低下到讓人感到絕望的程度,只要能夠妥善運用....」
提亞朝著對方摳下了手中的"扳機",無數細小且如同尖刺的光線具現為細長的針頭,
「........怎麼...回事?為什麼..妳會有這種...這種不合乎常理的...力..量」
「不可能....這不可能,妳究竟...隱藏著這個力量多久...?為什麼記憶中沒有...為什麼..?」
而提亞只是默默的走到她的身旁,將手中的"武器"指著對方的額頭並淡淡說道
「僅僅是因為身為製造者的我比起注定成為失敗品的妳,更加的.....難以受控罷了」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對方,提亞不發一語的再度對著她倒下的身軀發起了無數次的攻擊;確認過對方已經完全死亡後,提亞才放鬆身軀癱坐在地板上
提亞撿起從對方臉上掉落下的面具,並將它戴到自己臉上
「.....說什麼要戰勝我甚至扮演我的角色,如果真的是為了這種充滿著漏洞的目的,
妳早就在我昏迷的時候除掉我了,為何又要等到我醒過來呢」
此時提亞的附近傳來物品掉落的聲響,而提亞頭也不回的突然說道
烏鴉蜷縮在房間的最角落,臉上佈滿著恐懼與淚水;看起來剛剛發生在這裡的一切
「妳居然殺了她...她只不過是....是想要...」
「不論是哪個,對於我而言都是一樣的,她所想出來的辦法只不過是權宜之計;
「甚至是她預計要做的事情妳也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
提亞轉過頭看向烏鴉,由於帶著面具所以看不見此刻她臉上的表情
「很簡單的道理,因為我是那孩子的製造者;好好的陪著她演完這齣戲,
「那個孩子應該連同妳的行動也算進計畫內吧,計畫必須有個人作為契機;
就僅僅是為了將我從房間內引出來好奪取那個藥物而做的準備」
「那樣子的作法是行不通,那孩子會起疑的;畢竟她是用我自己的血肉製造出來的,
提亞邊說邊走到一旁倒了杯茶遞給烏鴉,不過卻被烏鴉憤怒地拍掉
「.....孩子,我知道妳看到了什麼,但是別為了這點事情就生氣;那孩子是自願犧牲的,妳現在的做法不過是在汙辱她的行為與精神」
「明明親手殺死為了用盡心力拯救自己的人,然而妳卻對此沒有感到難過」
「我是個相當理性的人,過多的情感只會讓自己變得遲鈍」
「一旦擁有了過多的情感,就只會變得像這個杯子一樣....支離破碎」
「妳奪走了我同族的好友的眼睛,為了自己的私利而欺騙利用了我,甚至對著
與自己有著濃厚血緣關係的至親毫不猶豫的下了殺手」
說完烏鴉便伸出腳露出自己那雙撕碎獵物與敵人的銳利鉤爪,並且朝著提亞發起攻擊
「我....無法忍受這種事情,就算會因此而死去我也要...」
看了烏鴉像自己發起攻擊,提亞則是輕易地躲開並看著烏鴉說道
「明明....對於倒在血泊中的親人置之不理,卻在擔心我身上的傷口....妳這個傢伙
提亞為自己拉了張椅子並坐下來,對著在空中的烏鴉說道
「已經失去性命的人是不可能也無法被拯救的,這點我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去死吧!!該死的怪物,妳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存在」
面對烏鴉再度朝自己發起的攻擊,提亞這次並沒有躲開而是伸出手硬接下攻擊
提亞語氣依舊毫無起伏的說道,讓人感覺她甚至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
「........果然讓人疼痛難耐啊,這些鉤爪的鋒利度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烏鴉見狀加大了腳部的力道,只見鉤爪已經深深的刺入提亞的手臂
「可惡!可惡!可惡!!妳這個怪物...倒底是....倒底打算玩弄他人到什麼時候?」
「我希望妳做的只不過是帶著我去找我想見的傢伙而已,對於那孩子的事我無能為力,既然妳覺得攻擊我能夠讓妳稍微氣消,那就讓妳隨意的攻擊吧」
「抱歉讓妳看到了這麼多不該看到的東西,但是我...雖然有能力消除他人的性命,
「!!別碰我,妳現在說只不過是虛假的謊言而已...我不會在上當的」
「我究竟有沒有說謊,妳應該能夠輕易的看出來吧,難道不是嗎?」
提亞語氣依舊平淡的對著烏鴉說,那副口吻如果沒有身上滿是濺染上的鮮血,
烏鴉邊說邊伸出腳朝著提亞的面具用力的踢去;然而提亞卻完全沒有想要躲開的打算,直到烏鴉的腳將她臉上的面具踢飛後才有所反應
「為什麼不躲開...難道妳是真的打算尋死嗎?就著麼想要死在我的手中?」
「當然不是...不對,可能現在多少有些吧;我剛剛產生了或許這樣也不錯的想法」
提亞直盯盯的看著烏鴉,不知何時臉頰上竟已布滿著無數的淚痕
「這身體原本就不是我的,沒有消除情感果然還是太危險了....這難以理解的情感,
難道是那孩子特地留下來給我的嗎?真的是...無法理解」
烏鴉看著提亞不自覺的將陷入對方手臂的鉤爪鬆開,瞬間鮮血大量湧出
「明明很難過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說這種話?」
「.....難過?並沒有那回事喔,只不過是身上所受到的傷口過於疼痛而已」
提亞邊說邊撿起掉落至地板上的面具,準備再度將它戴回臉上;不過卻被烏鴉伸出的
鉤爪輕輕的抓住手制止,對於烏鴉的行為提亞不解的看著烏鴉問道
提亞臉上再度滑落數道眼淚,然而語氣卻十分冷靜甚至是平淡
「明明已經不是那具布滿著傷疤的身軀,而妳卻依舊戴著那副面具的原因就是為了
不讓人查覺到自己難過悲傷的模樣,是嗎?」
「妳故意不躲開我的攻擊,並不是因為已經不想再要逃避,也不是因為對我感到抱歉;而僅僅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好好的解脫...對吧?」
「明明已經面臨崩潰的邊緣了,就不要再繼續欺騙自己了!!!」
提亞淡淡的解釋著,然而眼淚卻不受控制的不斷從眼眶湧出
「無法理解...明明傷口的是在手臂上....但...為什麼胸口卻疼痛的讓人難以忍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