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和らい一起逛夜市，遇到了鐵口半仙

作者：解凍豬腳│2019-08-07 20:37:26│巴幣：110│人氣：1263

　　時逢 2019 年的農曆七夕傍晚。

　　「豬腳，我們一起去逛夜市好不好？」らい穿著寬鬆的粉紅色睡衣從我的被窩鑽出來。

　　「唉！煩耶，夜市哪有什麼好玩的，不就是那樣嗎？都幾歲了你。」我把玩著手上的 PSP，那 PSP 一面傳來遊戲的聲響。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らい說。

　　「知道啦、知道啦，我陪你去逛夜市就是了，快去把褲子穿上。」我邊說邊把 PSP 收起。

　　說來也真是麻煩，難得有個悠閒的下午可以讓我農遊戲，這種天氣去逛夜市可要熱死人。那らい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明明每個禮拜都有夜市，總搞得好像是要出去參加祭典那般興奮。

※※※※

　　「真的有夠飽啦！這種天氣來夜市就算了還吃火鍋，你這麼耐熱啊？」我拍拍我的肚子。

　　我們就這樣一直走到街角，らい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牽著我的手。

　　路上，他在可麗餅的攤子前緩了腳步，駐足了一會：「豬腳……我想吃可麗餅。」

　　「現在不要啦，等等回頭再來買吧。而且你才剛吃飽耶，可麗餅買了不馬上吃的話就會軟掉了，跟你的一樣。」

　　「你說我什麼東西軟掉？」らい的耳根子從耳垂開始竄紅，氣噗噗地嘟著嘴看我。

　　「你……你的臉頰肉啦，小笨蛋。」我輕輕地捏了他的臉頰。這種輕輕捏人臉頰的小招，用來和瘦瘦可愛的男孩子搞曖昧一向很好用呢，至少那些和我私下偷偷往來的都很吃這套。

　　「臭豬腳，今天我要讓你不能睡覺喔。」他輕輕掐了我的手臂。

　　攤位和人群的嘈雜聲離我們越來越遠，我們有說有笑地走到了夜市的盡頭處。夜市的盡頭處恰巧鄰近巷子，沒有太多燈光，與另一端的人來人往相成對比而顯得孤獨。

　　「好了，らい今天也逛夠了嗎？我們差不多可以回……」

　　「等一下！豬腳，你看那邊。」らい把手指向了巷子的轉角。

　　在らい所指的方向，似明似滅的街燈之下，有個不怎麼起眼的算命攤。算命攤旁掛著白色的布條，上頭寫了「鐵口直斷」的毛筆行書。詭異的是，那裡明明已經距離夜市的盡頭有一段距離，竟然會有人選在如此冷清的位置設攤。

　　「我們去看看吧！」らい輕輕扯住我的衣角，還未等到我答覆便趨向前去。

　　「兩位小伙子你們好。」那算命攤的老闆留了一嘴灰白色的鬍子，穿著一身富有古代感的馬褂。他臉頰上滿是皺紋，看來頗有年紀，但聲音聽來中氣十足。攤位上只有簡單的幾盞燭光，桌面寫滿天干地支以及各類的星宿神煞，看來密密麻麻。

　　「你好……我想算算前世今生。」らい說。

　　聽到此句，我立即插了話：「前世今生？你別開玩笑了吧！你好歹也問個運勢之類的就好了，不要這樣為難算……」

　　「啊，沒問題的！前世今生我也算。」算命師泰然自若地露出了一抹微笑，接著立即板下臉，表情變得嚴肅：「來，出生年月日，還有你們的名字。」

　　我們把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寫在他給的小紙條上。雖然寫的是西元年月日，可他似乎已經熟練到完全不需思考就能對應出農曆歲次，接下來便是看著桌上的命盤振筆疾書。

　　不久，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很感人哪……」

　　我們沒有多說任何一句，只是等著他繼續講。

　　算命師堅定地看著らい，直言：「你！你以前臀部中彈，失血過多而亡。」那雙瞳似是看透了人間的一切，直盯到人心坎裡。

　　「那個……是左半邊中彈嗎？」我問。

　　「沒有錯。你是怎麼知道的？」算命師皺了皺眉頭。

　　「呃，因為……因為他左半邊的屁股有個胎記。」我說。

　　算命師聽了眼睛不自主地瞪大，先是看了らい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場面變得有些尷尬。愣了會後，算命師終於沉下心來：「小伙子，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

　　民國初年，上海。

　　那時來往經商的人為數眾多，經濟日益發展。然而社會紛亂，幫派之間的槍械互鬥已經不是鮮見的新聞。

　　當時某個顯赫的家族，出了一名總是濟弱扶貧的富二代俠士，看見不公不義的事情，總是不顧己利、挺身而出。

　　一日，他偶然在出外經商的路途上，遇見了自幼被人騙去外地做奴隸的可憐女子，那女子僅有十歲，已是無依無靠。因為離開家鄉的時候年紀太小，所以那女子就連自己的家鄉在何處都記不得。即使善於燒飯打雜，仍然受盡委屈和不人道的對待。

　　俠士不忍，便出了大量的銀子把她接過，就帶著她從浙江回到了上海。隨著幾次的冬去春來，他們倆相逐漸熟識，最終成為了夫妻——那時她十六歲。

　　因為累積了大量的財富，他們不再需要為了生活付出勞力，而是待在有庭院的大宅墅裡過著悠哉的生活。

　　——然而，天不若人願。

　　就在某個下大雨的午後。

　　「我今天就要你的命！」庭院傳來了幾個粗漢的聲音，原來是家族世仇的集團派人來報復，他們持著洋製手槍，進了庭院便是一陣亂射。

　　「快！我們走！」那俠士試圖和妻子衝出庭院，卻逃不掉對方眾多人馬的追擊，俠士的左臀就這樣中了一槍，隨即倒下。那群小弟見到俠士倒在血泊裡動彈不得，便在半刻之內趕緊散去而不見蹤影。

　　俠士的妻子哭著以作為一個女子的微弱力量將他揹起，在下著雨的顛簸泥地奮力逃出，試圖求援。

　　「這裡……我看是沒有人能救我了……天命不可違抗……」

　　「你不能死！我自小無依無靠，只有你才讓我得以逃離當年的地獄，你要死了我這輩子把恩情還給誰！」俠士的妻子披著一頭狼狽的濕髮，顧不得腳上擦傷的痛楚，在一旁角落抱著他失聲哭喊。

　　俠士緩緩閉上雙眼：「那就下輩子……再還也罷……」語畢，他倒在妻子的懷裡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便陷入永眠。

　　此後，那女子再無改嫁，守寡終身。

※※※※

　　算命師輕撫了自己臉上的鬍子，道：「故事裡的那對夫妻……就是你們了。」

　　原來，那個俠士就是らい的前世，而那出身悽慘的可憐女子就是我。

　　らい激動得流下兩行淚來，用顫抖的雙手緊摟我的手臂：「這輩子……換你保護我了。」

　　「らい……」

　　「豬腳……」らい的口中散出了檳榔的味道，「呸！」他把檳榔汁吐到一旁的電線桿上，接著我們十指交扣。

　　今晚，是牛郎和織女相逢的時刻呢。

　　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