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en Dark 第一章 <顛覆>－第七節

　　利得跳回地面時，重心有點不穩。雖然耳朵並沒有痛的感覺，但略微的暈眩感，與伴隨而來的耳鳴，使他倍感不適。

　　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耳膜應該是破了，不過有耳鳴的感覺，情況沒有到耳聾那麼嚴重。用『活性化』加快自我修復耳膜的速度，做個緊急處置再說。

　　利得走到掛了「本日閉店」門牌的門前，開了門走進店內，坐在櫃檯上、雙腳懸空的愛默兒見他進來，跳下櫃檯走近他，似乎還說了些什麼，只是利得的聽力受損，聽不清楚。

　　「耳膜大概是破了，我要先……」

　　不等利得說完話，愛默兒趨身在他面前，雙手虎口，抵住了他的額頭。

　　愛默兒眼睛一閉，瞬間，利得剛剛不適的感覺，像是假的一樣，一下就煙消雲散。

　　「你還真是亂來呢！」愛默兒的語氣，與其說是關心，更多的像是在挖苦。

　　「雖然也有我考慮不周的關係，但也因為這個傷，我的計畫，才算真正開始……」利得別過頭，背對著愛默兒補了一句：「謝謝妳了。」

　　淡然一笑的愛默兒，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條白布手帕，塞進了威倫的手裡：「不用客氣。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那麼，先讓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利得用手帕，將自己的手和耳朵的血跡擦拭乾淨。

　　「我們人族的魔法，到底是什麼？妳應該是在看過了我的魔法之後，才決定要尋求跟人族合作的可能性吧！」

　　利得重新轉過頭來，愛默兒退後了兩步，兩人再度面對面。

　　「你們人族，看似能使用多種魔法，但實際上仍是一種魔法，簡單解釋的話：每個種族的魔法，是由存在在細胞中的『擬核』決定，同時『擬核』也是吸收散布世界的『無機魔力』，將其轉換成生命可用的『擬生魔力』，並加以儲存的器官。不同種族，所產生的『擬生魔力』也有所差異。

　　而魔法的發動，須由儲存在『擬核』的『擬生魔力』才可以顯現概念。生命若死亡，『擬核』雖不會消亡，但因為『擬生魔力』的不可流動與差異性，其他種族是無法藉著遺骸使用其魔法。而人族的魔法，可以讓自己的『擬生魔力』流動、並消去『擬生魔力』的差異性。」

　　「原來是這樣啊……」利得露出釋然的樣子：「麻煩妳先進去我的研究室。關於妳的事、還有日後的計畫，需要跟我兩位朋友一起做商討。」

　　正午的十二點剛過，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和史汀的聲音，利得開了門讓他進來，隨即領著史汀，走入了展示櫃暗門後的研究室。

　　愛默兒一如兩人剛見面那會兒，看著兩人走了進來，利得在愛默兒旁邊坐下，史汀則坐在兩人對面。

　　「阿提奧拉，如果聽到聲音，請回覆我。」利得先對著傳聲口，確認阿提奧拉是否在自己的研究室內。

　　「不好意思，等話傳過來需要大概一分半的時間。談正事以前，先寒暄個幾句吧。」

　　利得接著向愛默兒，簡單地介紹了史汀和阿提奧拉。

　　「對面這位，叫做史汀‧歐達斯。曾經是個商人，現在則是作為我魔法道具店的合夥人，會一同出外協助我的採集。我的人脈大多都是由他介紹來的；傳聲口另一端的，叫做阿提奧拉‧夸雷洛，我學院時期的同儕，平日我都稱他為奧迪。是主要鑽研新魔法、與考古的研究者，單論魔法的知識，他在我之上。」

　　「至於這位，叫做愛默兒，關於她的詳細背景，等確認阿提奧拉在場後，我再一起介紹。」

　　史汀端詳了愛默兒好一陣子。光看這個女孩的眼神，便可以知道她的來頭有蹊蹺、城府很深，至少絕對不會單純只是個孤兒。他暫時將自己的想法壓下，轉而開始聊起方才龍經過的事。

　　「說來，大概半小時前，那個飛過城市上方的龐然大物，你有頭緒嗎？我這輩子還真沒看過這種生物。」

　　「這裡是阿提奧拉，我正聽著呢！」利得正要開口回答時，阿提奧拉的聲音經過傳聲口傳了過來。

　　「……直接進到正題吧，關於這個問題，我待會也會解釋。」

　　利得把他從愛默兒那裡得知的事－－愛默兒的來歷、世界的歷史、愛默兒的要求、利得的計畫、還有人族的魔法，毫無保留地闡述給兩人。史汀時而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始終保持著沉默，阿提奧拉也並沒有插嘴，默默地聽完利得所講的事情。

　　在話的最後，利得向三人分別提出了他的請求：「……以上。為此，史汀，你對目前國家之間的局勢比較清楚，我需要借助你廣大的人脈，跟各國的當權者交涉；阿提奧拉，在往返各國的路途中和對抗黑龍，能用的魔法愈多愈好，這就需要你的幫忙了；最後，愛默兒，在與國家交涉的過程，作為六龍與智慧種族的代表，會需要妳代為表態，是否能接受交涉的條件。拜託你們了。」

　　面對利得鄭重的請求，三人不發一語。而史汀首先站起身、拍拍胸脯發難。

　　「你都這麼認真地拜託了，我豈有不幫忙的道理？」

　　而且，也能藉此，達成我最初的目的。

　　「能跟傳說中的龍交流，作為魔法研究者，沒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理由了。」阿提奧拉也透過傳聲口，爽快地答應了利得的請求。

　　而愛默兒也對利得點了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謝謝大家。我預定兩天後，離開法蘭洛斯王國，阿提奧拉麻煩先到博得市跟我們會合，明天再進行後續的討論。沒有問題的話，先就此解散了。」

　　「那麼，我先去籌集旅途要用的糧食、馬車之類的。」史汀離開前，利得叫住了他，把桌上的瓶罐塞進一個皮革包，遞給了史汀。

　　「這些是給博得市民用的，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不在這兒，這些魔具應該足夠用一段時間了。」

　　「OK，我會負責轉交的。」

　　「那麼我也先出發了，算算時間的話，應該明天下午之前會到。對話完了。」隔了一分半，阿提奧拉的最後一句話也傳了過來。

　　「我也先回到樓上，不打擾你做準備了。」說畢，愛默兒也離開了研究室。轉眼間，研究室只剩利得一個人坐著。

　　與愛默兒的第一次見面，顛覆了他對世界的認知；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也很可能將顛覆整個世界的格局。但利得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愛默兒的出現，只不過是將他原本要做的事，提前了一點而已。

　　愛默兒回到利得在二樓的房間，一屁股坐在鬆軟的棉質床鋪上。

　　「愛默兒大人，我們還是不懂，您為什麼會選擇，跟人族這種來路不明的生物合作呢？人族的魔法，真的有那個值得我們讓步、合作的價值嗎？」

　　附在愛默兒身上的逆靈族，一字一句照實地傳達了妖精族的疑惑。

　　「我能理解你們的疑惑。老實說，一開始我也對人族抱有敵意。但人族的魔法，不屬於『三原生色』概念的任何一種，但卻能把魔法整合在一起，或許，這跟人族為何會誕生有什麼關聯。而且，這次我們六龍甦醒的時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晚，魔力也比之前少了許多，如果不尋求合作的話，跟黑龍的戰鬥，只會更加艱難。對不住了，只能讓你們繼續受委屈……」

　　「千萬別這麼說，愛默兒大人。我們相信您的選擇。」

　　相信……嗎？或許，我也只是想相信，有跟人族攜手共存的可能性而已……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