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記住,你們來到考場是為了什麼。」補習班導師的話語依舊縈繞在少年耳邊「升學,拚的不是文憑,而是選擇權!」
啊啊~是啊,升學就是這麼殘酷的現實。少年這麼想著,這並不是基於大人們的教導而得出的結論,而是基於自身的考量,早在同學們還在為人際關係、為著幻想成分居多的戀愛而煩惱,卻對自身未來沒有一絲概念的時候,少年就停不住這些煩惱了...
「還讀書?!讀什麼書啊書呆子!」剃著刺蝟頭的惡霸領著班上一幫流氓圍堵著少年的座位,一把抽走了少年手中的理化課本「再讀,以後還是22k的啦!」
「還來!」少年不悅的起身,自己為了未來而奮鬥,這些人什麼都不懂,憑什麼這樣批評他的努力?
「哎呀哎呀~平常那麼孬還感這樣大小聲,很秋嘛~」
流氓集團爆出一陣噁心的笑聲「還讀書?我看你去賣屁股還比較實在!」
「讀三小書啊哈哈~」
之後,少年毫不意外的被爆打了一遍,理化課本也被撕成一片片。
「哎呀呀~再秋呀~下次打爆你覽●」
「走啦走啦~」
這種情形每隔幾天就會在少年身上重演,無論他拿了多少次第一名、模擬考排名有多麼前面都無法一樣,就像是著了魔般的執著,不斷的在重複發生在少年身上,段考第一倒還好,一旦模擬考拿到了好成績、上司令台領獎就有得受了。流氓們的折磨總是與少年所領受的榮耀成正比,緊接著榮譽後的,總是痛苦與屈辱。
但對於少年而言,此時的他也有著更不可退讓的執著---一個寧可忍氣吞聲,也非得交出好成績的執著。
無視著流氓的騷擾,少年繼續著他的執著---他立定目標,達成目標,盡可能的無視所有干擾。
「你們一共有七萬名對手,不過不要擔心,要有正確的認知。」又是那位補教老師,慷慨激昂的繼續著他的鼓勵演說,說到激動處還喊破了嗓子「聽好了,所謂的對手就是拿來踐踏的!他們註定要失敗,他們的各方面都要被你們踐踏!他們不願讀書、不願爭取選擇權,憑什麼不被你們摧毀!」
「去摧毀他們、踐踏他們!讓他們得到應得的未來,讓那些人渣敗類好好認識自己的渺小!!」
這種充滿仇恨、貶低他人的「鼓勵演說」,在任何正常人耳中都是荒誕不羈的詭辯,然而,這種「詭辯」就是在少年心中種下了一顆種籽。
一種題型不會,怎麼辦?讀它個十來回!一種題型不會怎麼辦?重複練習個幾百遍!時間不夠怎麼辦?挪用學校上課時間!再不夠?睡覺時間!
沒有人知道他在執著些什麼,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少年反覆的讀,把自己的腦子硬生生讀成了資料庫;少年反覆的練習,直到能把解題步驟練成反射動作、把從腦中提取知識練成SOP;他鎖定目標、接者摧毀目標,從不偷懶,也未曾退縮。他不斷獲得師長的讚賞,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樣,連自己都逐漸麻木了,當初那位一受到表揚就樂得睡不著覺的男孩已經不存在。
鈴鈴鈴鈴鈴鈴-
少年被考場的鈴聲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測驗開始,遲到逾二十分鐘不得入場...測驗開始後三十分鐘內,考生不得提早出場...」
隨著整場考試的最後一張試卷發下,一絲詭異的微笑爬上少年稚嫩的面孔,一個變調的執著,也爬滿了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