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眼冒著雷光的烏雲,急而快的暴雨落下,要是一發閃電劈下來,不像某些老卡通演得能充飽電池,我會變成超高級的電阻,而一抹孤獨人影擺弄天線的行為,無疑在挑逗老天的耐心剩下多少。
怒吼流貫遠端高樓的避雷針,我趕緊披上跟垃圾沒兩樣的雙濕牌帆布雨衣,祈禱電弧感電這種出現在物理課本裡的東西乖乖躺在書裡。
掛上背包的美造小型通信機材至多將信號傳遞一個十公里,府城距離紅瓦厝車站至少十五公里,縱然它是擁有語音壓擴功能,集跳頻與反干擾為一身的精美戰前玩具,但與指揮砲擊的無線電比起來,它只是小不點,只能靠我們在通信兵學校學會的土炮技巧讓通話距離變長。
一: 修好中繼基地台,這裡不是電信公司,周圍沒有任何大型基地台,我只看見可怕的避雷針高聳在大樓邊緣、濾水塔溢出的雨水漫到我腳邊,又從空空蕩蕩的直升機停機坪像瀑布一樣滑下去。
二:讓天線長一點,插根老老老前輩──常常被埋進土裡的拐拐學長也愛用的長天線吧。
三:除了笨蛋跟煙會往高處爬,架無線電的通信兵也會,在容易吸波與干擾的水泥叢林裡,無線電在平地能傳個幾百公尺就該偷笑了,信高處者得永生,雷暴與輻射季風好發季節例外。
該裝的都裝了,該插的也插好了,接下來只能祈禱老天賞臉了。
「這裡是外勘任務小組,狼人中隊,林文鶇上尉,士兵識別碼W0115,紅瓦厝鐵道騎兵連,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滋滋滋──滋滋滋──。
輻射季風挾帶的輻射霾屏蔽了通信,格蕾經常噹我要樂觀一點,好,我就樂觀,樂觀給妳看。
好消息是我可以馬上從這個狗屁地方下去,壞消息是只要顏鎮董放狗找他的小天使,我們的唯一選擇是與顏鎮董的獵犬駁火,同時不得放跑任何一隻小雜碎。
我努力樂觀過了,好嗎?
該是時候戰術性撤退了。
爬下數十層樓梯,裝甲步兵壓低身子,閃過空中翻騰舞動的廣告看板,一屁股鑽進地鐵站,曾姓姊妹花正把搜刮品搬上列車,主要是照明彈、收音機跟若干箱罐頭等雜貨。
「連絡不到,該撤離了,我要炸垮這裡。」
「肖年欸,你要搗毀這裡?」
「你顧忌安全性嗎?我受過隧道爆破訓練,沒問題。」
「這座車站是貴重資產……希望你下手能輕點。」
老人散發的妥協氣息引起狼人質疑,這片廢土上,謊言與懷疑的軍備競賽決定黎明向何者招手,他沒有惡意,我也沒留多少空檔給他做小動作,可能僅是他無關緊要的瑣碎想法,但要是能略知一二,這趟旅途我應該能走得舒坦一些。
「不會全部弄垮,頂多鐵路多出幾塊彈坑。」
我掏出白色黏土指向黑暗深淵,非專業爆破兵的拙技至多炸斷軌路,地下鐵路斷軌能有效遲滯軍隊動員,是阻隔威脅最有效的策略,等鋁皮野獸把車站拋在腦後,導爆索將通電執行命令。
「好吧……聽到了吧?上車。」他點點頭,在衝鋒槍頂著白袍的和藹勸說下,老人像趕羊的老牧羊犬把醫師團轟上列車,讓他們滿臉怨懟地走進鐵籠裡乖乖蹲好。
「老爺子,麻煩把搜括的乾糧跟飲水發給俘虜,所有人都要有一份。」
我對嚶嚶叫的大小暴露兒跟醫師團使了個臉色,把小朋友弄出來可費了我一番功夫,真虧能找到消防斧用槓桿原理砸開鎖頭,不過小朋友見我就縮成一團,真是群忘恩負義的小王八蛋。
「你會怎麼處理醫療團的人?」
「帶回去受審,他們不意外會在營隊進行數年無償醫務勞動。」
「願地主爺保佑你們。」老人一改對醫療團的鄙夷,同情悲憫的哀憐眼神似乎誠心地為他們的未來祈禱,深褐色長著老人斑的手緩緩將物資遞給每個愣愣點頭的醫務人員。
「你說可以轉為汙點證人……這是真的吧?」
「技術人員對自治警有價值,司法系統會讓你們進行數年服務償還罪責,安分不反抗,保你活命。」至於在哪個營地行醫……我就不好說了,也許是戰俘營,或是更糟糕的懲戒營。
為了完善計畫,我得撤離有關證人,儘管格蕾討厭他們形同虛設的醫德,稀有醫療技術對自治警而言仍是不可多得的財產,不過這不代表他們能在長城裡吃香喝辣,該還的,總該還的。
政府什麼做得不精,修理自己國民倒是挺在行的。
「老頭子,你對轉運站熟嗎?」
「有條我常走的預備線路,雖然祂們多半匯聚在附近,我最近見到了魔神仔正身,但別緊張,老方法就能通過,請讓我替你們引路,來吧。」
「正身?那是什麼?」
「魔神仔本尊,瘦瘦小小的,就像沒有毛的猴子,哼,一被探照燈掃過,聽見佛經大聲一點就逃回暗處。」
「怨靈跟祂有關係嗎?」
乘上列車,我握著連接電雷管的起爆器,列車將黑暗曳入我們的視野,打開頭燈的目的或許不是探清眼前,而是消除對未知的恐懼。
「多半是有吧,我也毋知,祂們都是最近才猖獗起來的,以前傳說有是有,但這麼多人被牽走……都是近半年才發生的事。」
「近半年,真近呢。」
就像嫻熟進行列車機件檢查的老人,他的直接目的或許並非報復顏鎮董,但他真正為了什麼,我並不清楚。
「是啊,近得不可思議。」
*
東西向綠線終點站──舊市府站轉乘月台,照老人所述,是南北向藍線的交錯站之一。
列車將埋於淤泥中的功成醫院車站甩在腦後,裝甲步兵的頭燈取代損壞探照燈,掃視電纜外露,鋼筋突起扭曲的水泥殘壁,濕氣凝成薄紗覆蓋軌道,骷髏像墳碑豎立在薄霧中,被駛過的鋼輪擠出蓋過佛經低吟的慘叫。
五十年前的輝煌年代所挖掘的地下王國,攤販殘骸與遺骨交錯堆置,宛如人類恐慌與徬徨的餘燼,崩解的秩序作為火絨,點燃人心蟄伏已久的獸性,引燃爭奪的火光。
最後的最後,只剩下纏繞螢光蕈菇的枯骨,爬過軌道邊的蜘蛛,閃著藍光的鬼火蟲點綴一段段美醜交織的褪色遺跡。
「這裡看來無人經過,維護狀況真慘。」
電扶梯垮了,踏板牽引鍊與馬達裸露生鏽,電梯井扭曲變形,轎箱翻倒在軌道上,樓梯剩幾根鋼筋支撐破碎的水泥塊,轉運站年久失修,命運比起曾經被核後生物攻佔過高港捷運還悽慘。
「僅僅康樂站銜接二鯤鯓砲台的線路有人煙,人跡越少的地方,祂們的怨念會越發猖獗……阿彌陀佛。」
「前面鐵路斷了,下車吧,步行約兩百公尺後有連接地表的避難豎井,電梯是沒辦法用了,但還有螺旋梯能爬,從豎井向上爬就可以脫離地鐵,醫師團的,你們不想餓死就幫忙搬補給品,順帶拉小鬼頭一把。」
他就像精準掌握部隊狀況的老士官,拿著手電筒開闢道路,無懼的模樣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一絲懷念的眼神暴露他的脆弱,他在張望,希望什麼東西能出現。
我能篤定不是我喜歡的東西。
該是時候攤牌了。
「老頭子,你曾經是府城捷運局的乘務員,別隱瞞了。」
「我本打算在豎井的小祠堂坦白,但為什麼你會發現?肖年欸。」
「除了退役的乘務員以外,我想不出有誰能精準掌握列車零件的維護狀況跟儀表操作,這不是看書就能學起來的東西。」
「呵呵呵,果然瞞不過啊……我呢,偶爾會到豎井悼念,這座地鐵就像我的孫子,我親眼看著它茁壯,看著它在戰爭中受傷,看著它從為人類服務的福祉墮落為充滿怪物的魔窟。」
「老爺爺您說的孫子就是指這座地鐵?」
「顏鎮董威脅過我要把無用的路段炸垮,我說過吧?我年輕時不學好,自以為人面廣闊,結識兄弟就是一切,父母的遺願僅要我回頭做人……我辦到了,我當上了地鐵乘務員。」
「浪子回頭的契機是這裡的女站務員給的,在候車月台那個角落,當時啊……她綁著馬尾,我能看到她眼中的熱情,真的很漂亮啊……一抹對地鐵執著的微笑,比起我這種渾渾噩噩的人……天差地遠。」
「然後呢?」
「呵,當我考上捷運乘務員時,我帶著花籃想深深致謝,儘管她可能不記得那個落魄的髒小子,但我當天見到黃黑警戒線延伸至月台……事發點是維修通道附近吧?。」他指著隧道彼遠,論述就像昨日發生的記憶般清晰。
「她死了,被她最愛的捷運輾斃,當場頭顱破裂慘死,腦漿飛了十幾公尺遠。」
「意外死亡?」
「她差點被站長侵犯、無人搭理她的抗議與失落,背地造謠她與站長有一腿的還是她的閨密……不管在黑道還是白道,總有這種背骨忘義的人渣!我當時什麼都不知道,讓恩人……讓她負擔這種壓力。」
「為了讓她安息,我發下重誓整肅這座美麗的捷運,蒐集資料,用嗜血媒體跟輿論毀了那票人渣,戰後我與道上接觸,替顏鎮董牽線,利用他整治地鐵,但我沒想到他狠得能屠殺手無寸鐵的孩子。」
「罪過──一切都是罪過,這殺孽該如何償還,只要他還繼續造孽,地鐵的冤魂會不斷增加。」
「我會阻止父親的,直到今天我才了解,父親的罪孽比我像的可怕。」
頭燈探照不太明顯,但夜視鏡戴上去一清二楚,牆上浮動的影子不知是覬覦還是好奇,四面八方射來的詭譎視線打量著我們,祂們就像小孩子一般,喜歡躲在角落窺探大人的一舉一動。
「我能在這裡聽見她的聲音,怨靈裡混著她的聲音,她的靈魂還被關在這座陰暗無底的隧道裡,我能為她做的事……就只有吃齋念佛,用光巡照著地鐵,讓她在成佛之前能找到方向。」
「警戒──前方有東西。」
頭燈掃過瞬間我舉起左臂,覘孔對準橫躺鐵軌上的白影,光源往上延伸,白袍像裹屍布般覆在氣絕的院長身上,他的脖子被強大外力像擠抹布般擰斷,手法乾淨俐落,連打鬥與掙扎都沒有。
「沈明豐竟然……死了?」
顏雪蓮這朵病弱的高嶺之花顯露更多疑惑而非震驚,或許在她原先的劇本裡,她早就模擬千次萬次沈明豐被賜死的模樣,比起驚訝,她更好奇不可一世的院長是被何物奪走性命。
「有東西把他拖到這裡,死前手錶被拔走,不是硬扯,而是鬆開卡榫取走的,有趣。」
我蹲下檢視他的受傷狀況,嗯──真有趣,他生前走或爬過的地方很精采,簡直是堆滿屍體的天堂路,白袍沾滿腐敗風化的屍體碎片,加害者用幾根細長指節就折斷頸子,指甲沒有血液殘留,死前沒有打鬥痕跡,如果有,憑他的臃腫身材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格蕾,妳的病理學成績幾分?」
「當然是滿分。」她戴上防毒面具湊了過來,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看來比起摸不著邊的鬼魂,屍體早嚇不倒她了。
「麻煩妳了。」
「才不麻煩哩。」
「角膜發炎,嘔吐,領子殘留消化物,呼吸道發炎,黏膜分泌物增加,很類似硫化氫與沼氣中毒症,但死因是頸椎骨折,加害者握力很大……但應該沒比文鶇先生的裝甲服大。」
「讓我總結一下推論吧──他不要命地跑進深處防空構造,強行涉過沼氣瀰漫的防空洞,努力跑完隧道超馬後體力不支昏迷,遇上靠麒麟臂就直接折斷頸椎的斷指超人,超人的手指長度還是一般人的兩倍長。」
「有可能嗎?」
「廢土總是光怪陸離,對吧。」
類似人類手掌構造的敵人,具備智力,但體型上不是白恐應有的尺寸,白恐個體的手掌大小至少是這傢伙的兩倍,倘若如此──牠是什麼?快被東部自治警消滅的東部獼猴?
「他是被牽走的,被魔神仔。」老人斷言,語氣平淡無奇。
「那隻怪物在附近?」
諸多詭異現象與證詞都讓我的腦袋如隧道迴盪的佛經般打轉,除了自己的夢境,沒有裝甲步兵的鐵蹄輾不碎的阻礙,但黑影的確需要一個科學的解釋,我不相信民間信仰,要是有信仰,當年天上聖母怎沒多接幾顆核彈頭,現在還放妖魔鬼怪在地鐵肆虐?
黑影、鬼魂、魔神仔,矮小的正身。
祂們究竟是什麼?有任何關聯嗎?
不,我不需要知道祂們的真面目。
我只要知道如何消滅祂們就夠了。
南無阿彌──滋滋滋……滋滋滋……。
「收音機,嘖,壞了,我直接用念的。」老人咂嘴不悅地敲了幾下錄音機,就算放入新電池也不見成效,他索性關了收音機,順了順喉便開始渡化所謂的亡魂。
嗚嗡──。
嘻嘻嘻嘻嘻──我們等到了。
老人開口前一刻,地鐵深處傳來的笑聲宛如耳鳴般衝達腦袋,微暈遲鈍的感覺像是想侵吞我的視野,簡直就像那個時候一樣,但沒那麼嚴重,沒有人影,沒有幻覺,沒有令人不悅的回憶。
「林上尉,這是怎麼……回事!」
「姊姊……我好難受。」
「文鶇先生……我的頭有點暈……。」
轟鳴夾雜著女性俏皮的笑聲,老人瞪大不可置信的雙眼,拔腿著魔似地向前狂奔,雙腿就像剛聽完離營宣教的自治警士兵般敏捷,跨過水坑,越過橫躺的骨堆,他狂叫著,為了挽留而追逐某種幻象。
「是她的哭聲!這裡怎麼還這麼亮?行駛聲?跟五十年前初如一轍,乘客們──列車還在通行,她在維修通道的天橋上……不,不要跳!不要跳──。」
身體孱弱的暴露兒一個接一個掐住對方的脖子,醫師團陷入恐慌,他們像是被什麼東西追逐,慘叫,失禁,像嬰兒般在地上爬行哭叫,老人跟著跪地嚎哭,從他們的反應就能略知一二,他們陷入幻覺,就如老人所說的──被牽走會失心瘋。
「林上尉,小蒿呢?小蒿剛剛還在這裡的啊?」
「嗯哼,妳大門口走出去右轉就能找到了,把槍給我,我幫妳清槍。」我沒理會曾欣芸看似理性的發言,硬是搶下她手上的槍抽出槍機扔個老遠,她妹在她身邊大哭喊著要找姊姊呢。
「嘖……以後退伍我要去應徵幼幼班保母,反正也差不多慘,至少幼幼班只會把屎抹在牆上,不會去掐別人脖子。」
清醒的似乎剩下顏雪蓮、格蕾以及有極高抗性的敝人,但很明顯兩人的心靈瀕臨崩潰,特別是顏雪蓮,她無法理解狼人處之泰然的態度,放棄打字張口對我嘶吼。
「你瘋了嗎?要是其他人掛了下一個可能就輪到你我了!」
「冷靜一點,發抖跟哭鼻子無法改變事實,小姑娘。」我戲謔地用指尖勾過她紅潤的眼眶,讓這菜逼八了解狼人最可怕的不是戰前裝備,不是一挺排用機槍。
而是面對恐懼仍毫無反應的「本能」。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察覺!我對不起妳啊──我沒能保護妳,能不能給我第二次機會,我只是想把話說出口……。」老人蜷縮在地嚎哭,嗑頭的力度在水泥地上蓋上鮮紅印痕,悲鳴與啼笑的交響樂替混亂無序的陰暗舞台增添恐慌。
「文鶇先生,那些小孩子們……我們該怎麼辦。」
格蕾壓抑著恐慌抿嘴,冷汗滑下顫抖的唇邊,她夾緊突擊步槍,左右顧盼的神情讓板機顯得特別敏感。
「噓──待會一見到遠處會動的可疑物體或聲音就開槍,別去思考是什麼,用直覺扣板機,彈匣打光也無所謂,把背包上的火箭彈給我,彈頭圓的。」
我豎起食指,示意格蕾舉槍警戒,順帶摸了把頭安撫她的情緒。
「好的……那顆火箭彈是什麼?」
「某種燃燒彈,冷靜一些,好戲要上場了。」狼人扛起火箭筒,沒想到會這麼快送上主餐,這頓無法挑選熟度的饗宴招待魔神仔顯得格外豐盛。
我深呼吸──就算遭遇敵戰車,我們仍扛著機槍推進,我們是精神象徵,非人的戰爭機械,順從本能,掃除一切障礙,懷疑一切威脅,我們是裝甲步兵,是狼人,是敵人恐懼的化身。
除了三人以外其他都著魔了?為什麼?
曾欣芸證實幻覺中的人有辦法與外界互動,他們更像是被剝奪了某種東西……更精確地說……是他們害怕的某種東西實現了,看這兩姊妹的可笑反應,她們害怕彼此的身影再度消失,而老人,害怕恩人對他的不諒解,醫師團深知自己的罪孽,則被鬼魂的幻象索命。
失心瘋就是這麼回事。
被困在心魔裡,猶如夢魘,揮之不去。
他們是受什麼東西影響而激發心底恐懼?
是視線嗎?
一路走來的確感受到了不明視線,這種感覺在魔神仔現身掠魂時特別嚴重,在強光掃過或佛經撥放時卻會消失一小片刻後出現,就算出現,也會有所保留,靜靜地觀察。
還是產生視線的某物?
直覺告訴我,眼前必有敵人。
「還清醒的,閉上眼睛,驅魔了。」關閉裝甲化面具的夜視模式,清脆金屬撞擊聲砸向腳邊,人造太陽再次爆發,驅散陰暗處的野獸,老人腳邊纏繞的陰影也被強光斬殺。
趴搭。
「有聲音!」
白髮少女反射性舉槍朝隧道彼端扣下板機,狼人手中的火箭筒隨即往所指方向吞吐火焰,我清楚看到超口徑空爆燃燒彈劃出的美麗火線釋放油氣凝膠後瞬間引燃,燒烤派對吞沒深淵中的矮小輪廓,令隧道颳起一陣狂風。
令人厭惡的輕笑被徹底抹除,黑影像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般,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
打開頭燈,走向方才被空爆燃燒彈招呼的壁面,一支焦黑的扭曲畫筆沾滿青藍顏料,斷肢的主人只剩下血液與內臟留有自己的本色,這是空爆燃燒彈的特色──軟組織殺傷力極強。
油氣雲燒光氣體,製造負壓狀態,保有氣體的肺臟會從呼吸道被硬生生被扯出,幸運一點會瞬間被震波與負壓爆炸波震碎組織,衰一點的則會看著自己的肺從嘴裡蹦出來鼓動,在窒息中慢慢死去。
「原來是你啊……可愛的小傢伙,沒想到我跟你第一次見面,你就這麼早熟了。」我舉起機關槍對著傳說中的魔神仔正身,它矮小精壯、手臂就像被閃電劈中的乾樹枝焦黑扭曲,上頭套著一圈沉澱金屬──手錶。
「自治警的……這到底……到底是什麼?」
「這不是冤魂……是他媽更有趣的東西,這東西子彈打得穿,機關槍殺得死,雲爆彈對牠也有奇效。」我喀喀笑著,淡藍色肺組織從鎖骨後的孔洞被扯出,難怪牠的醜臉沒有長任何東西。
「說吧,小渾球,你的心魔是什麼?我能聽你告解,接著送你上路。」
就算斷了線索,可悲的緣分仍將我們扯在一塊。
白恐。
不……。
白恐的幼體。
姑且稱你為──白子如何?
*作者雜談
哎呀又要期末了
這次四天連假各位有何打算嗎?敝人還是窩在電腦前享受宿舍的溫暖跟冬特剁手節帶來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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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買買買買買買。
你是無法抵過G胖的淫威的。
啊,母ㄓ……公主連結體力又滿了,回去刷裝跟打地城嘍ᕕ( ᐛ )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