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笑不及格呢……林上尉。」她滑落一滴冷汗瞬間,顫抖語氣洩出無力辯駁。
「他們供稱這是妳妹妹──曾蒿芸收在口袋的領巾。」我摺好紅領巾扔給曾欣芸,她失魂地攤開信物,像是為了擁抱熟悉的親人而緊擁著,低著頭似乎思索自己剩下幾條活路可逃。
紅潮少年先鋒團領巾,底邊一百公分,高三十公分,又髒又破飽受風霜,還有紅布縫上的補丁,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這領巾沒吸過半點鮮血。
「還有妳聽的收音機頻道碼,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號碼大略在這頻段……以前搞情報作戰我偷接過廣播塔跟偶極天線,那時還接到俄羅斯傳來的倖存者廣播,要忘也忘不了。」
「扯遠了,讓我繼續整理證據,這裡清潔狀況太糟,就像前幾天草草入住的垃圾堆。」
指尖抹過門框上一層薄灰,隨我彈指吹散落地,如同她的希望,渺茫、薄弱。
「還要我替妳整理嗎?妳的親屬──曾蒿芸曾是紅潮少年先鋒團成員,為了確認某些軍事情報,妳收聽人民廣播電台頻道,這棟積滿灰塵的偏僻透天厝,可能是妳們臨時的躲藏處。」
「但很不幸地,妳的妹妹──曾蒿芸被擄,而他們希望抄家滅門,就他們的態度而言,他們似乎不想把這件事鬧大,否則也不會搞個那麼彆扭的做法,放把火燒了便是。」
「從妳握有顏振董的情報看來,妳似乎與他有某種交集……或者妳早已將他預設為敵人,難道紅潮委託顏振董追捕妳?。」
曾欣芸頹然起身,長嘆一口向命運詰問的惡氣,血親生死未卜,身世背景被專精拷問的敵軍特種兵扒光,她能走的路不多,這條路要寬要窄,一切取決於她的回答。
我得在確保格蕾與我安全的狀況下才能伸手,相信沒人會甘願死在一顆後腦杓飛來的子彈下,相信白髮女孩也懂,廢土從不缺猶大,只缺那個耶穌。
「現在──曾欣芸,還是該稱妳紅潮流亡兵?我想確認,妳先前放出的情報有哪些值得我們過濾?」
「所以……林上尉,你想殺了我嗎?」
「只要妳沒有出賣我們的意圖,就別想那麼多。」
「雖然不至於把妳宰了,但我目前的確是挺不悅的,對妳用假身分騙取我們信任這點,那好好小姐呢,感想如何?」
「雖然廢土誰都信不得,這是逼不得已的,不過我也有一點點生氣呢。」格蕾雙手抱胸,細眉上挑,知道自己對著一片謊言釋出善意,就算是她也會生氣呢。
「我說的話當然都是真的……確實來了個穿著破爛風衣的古怪紅潮士兵,她的確帶著九六式突擊步槍,但為了換取足夠的生活費早在半路典當掉了。」
爬滿鏽斑的手推車裝著幾盒罐頭,土製彈藥散落在掉漆的綠色彈藥盒內,可以看出她除了僅存的尊嚴與矜持,身外一切幾乎都用以換取旅費。
「至於八一紅星……還在這呢。」
她脫下風衣,迷彩上的臂章鑲著八一紅旗星芒,她所剩不多的榮譽與忠誠都在這兒,如同自治警的十二芒太陽徽,是作為軍隊一份子必將遵循的價值,被拱作北辰的信念。
硬要說……僅僅是一種薄弱信仰,被奪走一切後,在苦難中做完所有無力薄弱的反抗,緊抓著臂章祈禱似乎是她僅存的唯一寄託。
「至於小蒿,我勸過她不要想抓顏鎮董的把柄,但我沒有成功阻止她……這都是我的責任,沒有親手殺了那些被紅潮圈養的狗。」
「紅潮為何要追殺你們?不,我問反了,紅潮不缺理由把人弄死,跟自治警一樣,我只想知道妳們逃跑的理由。」
曾欣芸彎下腰抱著腦袋,她掙扎著,苦惱著,細微的聲音如同獵物被蠶食身軀的求救。
「祖國與黨的大樹一日比一日茁壯,這座島是幸運的,仍擁有不俗的天然資源,在核大戰時,我們的核武庫大多用於報復美俄……僅少數攻擊這座島的舊政府軍區,以利於減少佔領作業所遇的抵抗」
她訴說著核戰時紅潮演繹的角色,北平、金陵、滬申,沿海都市皆被美俄與北約國劃過亞軌道,秒速五公里的火矢燒盡,更別提蔓延都市上空的神經毒劑、人工病毒,十三億人口九成逃不過相同命運。
那時的世界大國管不得任何憐憫與倫理,他們手只要稍微離開核按鈕一秒,會讓傷口最淺的國家決定世界的新秩序,一想到這點就令人吃味,對吧?
「奉天航母戰鬥群早已無法修復,登陸艇剩下寥寥幾艘,要佔領這座島,還有一堆無法維護的淤積港有何用?」
「一派同志希望回到垂死的祖國,救援祖國倖存的同胞,重新以社會主義帶領人民建設數百萬平方米的荒野,祖國人民是不會輕易死盡的,我們戰前擁有的二十億人口,就算只剩下兩百萬也好……我們仍能振興整個中華。」
「但……有人希望將這座島打造成回歸祖國的前線基地,以此為藉口征服南北,完成全島統一作戰。」
「現今掌權的,仍是趙元亶國務書記的兄弟──趙元邵總書記,他從登陸那一日起,就希望達成祖國未完的宿願,解放各位資本主義與美利堅帝國主義下掙扎的同胞。」
「趙元邵的長兄還沒死?激進派的趙元卲竟然放過持相反意見的趙元亶?他有那麼看中親情?」
「不,趙元亶國務書記在幾年前已經死了,毒殺。」
「哦?有趣……。」我喀喀地笑了幾聲,紅潮的社會主義鬥爭在歷史上總暗潮洶湧,在高掛鐮刀槌子與紅星的大講堂上一致笑著拍手附和,檯面下卻藏著好幾層機關等著致人於死。
雖然驕傲自身是民主國家的戰前舊政府,檯上檯下卻一起爛成一團人球,開國元老遺像淹沒在一片謾罵與互毆的失序國會殿堂,誰也沒資格笑誰。
紅潮戰前發展的碩果遮掩住數億底層傳出的嗟嘆與悲鳴,舊政府走了相反道路,嗟嘆與悲鳴掩蓋了這座島曾有的良善與美。
兩者極端得令人發笑,搖頭直嘆。
「支持趙元亶國務書記理念的常委被黨清算,底下思想受到考核的士兵們連同家庭被審查思想,聽說自治警有懲戒營?我們也有勞動教育委員會呢……危險區拓荒,甚至是排除戰爭時期的未爆彈與人肉掃雷,都有我們的份。」
「我們是敗北主義者,黨不允許的存在,我們是反革命右派份子,需要被根除的惡根,很好笑吧……我們這些反革命才剛把一批數百名右派知識分子踢倒在土溝前槍斃,當他們找上我時,我早就跑了,帶著小蒿,帶著所有我能帶走的秘密,只因為我意識到遲早我們會把所有炎黃子孫通通掐死。」
「我背叛了黨,背叛了布爾什維克……背叛了所有期望我們回歸彼端的祖國同胞!就只為了我跟小蒿能多活一天!」
「喔,所以妳因為背叛黨跟同志有罪惡感?」
曾欣芸抿嘴沉思一會兒,嚥了口唾沫,好似尋找著令自己的忠誠,令自己的罪惡感停止侵蝕內心的註腳。
「從小到大,父母、教師,所有人耳提面命教我們不能背叛黨,不能背叛祖國,但我成為祖國的敵人……我背叛了祖國……甚至投靠祖國的敵人,我卻不感到羞愧……我體認到前所未有的空虛,恐懼,還有沒有任何人會命令我的徬徨。」
「可是妳的黨跟同志想要妳的命,逃掉算妳幸運了,對吧?」我只是聳聳肩,偶望著格蕾沉思的秀麗面孔。
或許她的想法才是正解。
我跟曾欣芸被困死牢中,被預設立場,被教育,被這身軍裝套上枷鎖,上層賜予我們互相殺伐的命運,我們的使命就是消滅彼此,但她或許……有不一樣的答案。
一個雙贏的答案。
「格蕾,妳在想什麼?」
「我不明白當今政治……也不了解自治警與紅潮的糾葛。」格蕾搖了頭,白色髮絲隨著晃動,水藍眼眸下的困惑與不解像是對我們之間持續百年的鬥爭提出最直接了當的詰問。
「但現在,不需要那麼複雜。」她微微一笑,堅定地表達內心單純可愛的想法。
「林上尉,您的夥伴可真傻……這時代還想走中間路線……。」
「我才不傻!曾欣芸妳這個笨蛋!跟文鶇先生的石頭腦袋一樣!」格蕾忿忿地向曾欣芸抗議,平時溫文儒雅爆出的氣勢連紅潮士兵都身子一震。
等等,我又中槍了?
「兩百年前分裂的恩怨情仇怎樣都好,在四分五裂的廢土上,妳還擁有家人,逃亡證明妳重視家人勝過一切,曾欣芸小姐。」
「我當然愛著小蒿!大墩逃亡的路上,她的笑容不知道帶給我多少希望……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抵達了自治警邊境!這些夾在禁書裡的機密資料!全部都變成了廢紙!廢紙!沒有她,我留著這些廢物幹嘛!」
曾欣芸歇斯底里地吼著,如燭的怒目泛著水光,在臉頰緩緩刻上水痕,她背後是紅潮追殺背叛者的懸崖,被戳破的謊言在她心中徹底斷了所有生路。
她的傷痛、悲憤、無奈,從那聲嘶力竭地咆哮中表露,宛如臨死掙扎的一頭母熊,即便中彈仍身庇幼子,這是實話,無所保留的吶喊,作為專業訊問人員──。
我很喜歡她的實話。
「令人羨慕,對吧?」我關上保險,重新將機關槍掮上肩膀「除了相殺以外……確實有其他路可走,但這需要我們信任彼此。」
「我不想宰了妳,這挺機槍終究是逼迫妳吐出實話的手段……不過看來格蕾的深情喊話比較有用,況且都吃了妳的東西,坐了妳的沙發,聽了妳的收音機,甚至有機密文件作為籌碼,資本主義得到東西,就得給予回報。」
「你不會……想殺了我?」
她逐漸鬆開手,如釋重負地吐了口大氣,微微抬起頭看著卸除武裝的裝甲步兵。
「宰了妳能得到什麼?給我個理由吧?扣下板機,我能得到什麼?」
「但是聽黨中央說,被武裝親衛隊逮捕的紅潮,是會被水刑跟拔舌頭切手指逼供的啊?」她怯怯地望著雙手,就算講得在多,機槍卸下彈鏈扛在肩上,看來仍無法驅散她對我的疑惑。
「這就是妳偽裝成未收復區的理由?」
她十指交錯,再度微微頷首,像是試探般地抬起腦袋「畢竟你們……也算是祖國分裂出去的同胞吧?會想趁這個機會打劫報復不是很正常嗎?」
「妳才同胞,妳全家同胞還想核平高港哩,我才不跟你們這些社會主義一樣凈搞些野蠻低能的報復手段。」
「低……低低低低能?野蠻?你們這些資本主義者!在末日後仍然披著修正主義外皮,骨子裡還是資本參雜法西斯跟帝國主義的雜種猴子!有啥資格說我們!」
出現了,老教官吹噓自己年輕時在網路上實施海峽釣魚原來就是這麼回事,拒當同胞這塊魚餌真是有趣,過了百年還是新鮮得讓紅潮忍不住咬餌。
「喔?猴子讓高港鋼鐵產量每年穩定往上成長,而被你們佔領的大墩今年人口又因為飢荒減少多少了啊?嗯?繼續崩潰啊。」
「我們才沒有飢荒!第九個五年計畫已經穩定民生了!被獨裁報紙蒙蔽的自治警就繼續信那一套吧!只要再經過兩個五年計畫!我們……我們的自給率肯定能超越你們!」她手擰著床單,不服氣地朝我大吼大叫,腦子似乎還留著一絲絲對紅潮政策的忠誠。
啪!
白髮少女響亮的拍掌聲吸引樂於互相傷害的兩人,就像兩隻野狗在互吠,只差個不畏戰局的老好人站在中間逼兩隻狗把嘴裡的毛給吐掉。
「兩位可以都『請』給我安靜一下嗎?」
「呃……格蕾?」她皮笑肉不笑地托著我的臉頰,連帶面具把我的視線硬是拉到跟她同一個高度。
「文鶇先生你幾歲了?可以不要一直找機會跟別人吵架嗎?可以不要動不動就嗆人嗎?可以不要一直故意去踩別人地雷,讓廢土充滿你的冤家嗎?」
儘管聲音細柔,不過這位熱心人士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真的挺恐怖的。
格蕾念了我幾乎五分鐘,本來想看我笑話的曾欣芸也被捲入戰場,氣勢完全被壓下的曾欣芸頻頻點頭,沒想到社會主義的洪水猛獸在她面前會乖得跟隻小貓一樣,像個被斥責的小孩把眼眶的不甘心往肚子裡吞。
雖然我這個法西斯兼資本帝國主義也好不到哪兒去。
「報告是,士兵編號WO115很抱歉,如有需要,會寫五百字檢討報告含精進作為,是,字體一定頂天立地前後標齊左右對正,必定避重就輕,文情並茂,報告完畢。」
「文鶇先生根本沒在反省……對吧?報告完畢前面那八個字是怎麼回事?」
「好好好,我不會再因為某些私人恩怨酸她了好嗎?那麼……我真的要寫檢討報告?」
「我才不想看呢,哼!」格蕾鼓著臉頰像發脾氣的倉鼠,搥了我的手臂幾拳,儘管她生氣起來一點也不可怕,但原本互不信任的火爆氣氛似乎因為她的怒火而稍作緩解。
儘管有些矛盾,她確實緩解了氣氛。
格蕾重新轉過身去,對著像是被輻射季風掃過仍有些發愣的曾欣芸揚起一抹壞笑「鎮壓完畢,那麼曾小姐,請問……妳肯相信我們嗎?」
「就現況來說……我已經沒有依靠了。」
曾欣芸無奈地嘆了口長氣,就連熟悉的自動步槍都為了流亡而典當,她的一身戰前裝備與軍魂恐怕也隨著逃亡的貧苦而四散,僅剩下那一面紅領巾支撐著心靈。
「我會給你們所有我能提供的東西──包括那些機密文件。」
「好吧……曾欣芸,一五一十說出妳所知道,妳所了解的一切,妳既然已經脫離紅潮,如妳有意歸順,理當是我們需要支援的紅潮逃亡兵。」
「我只知道紅潮聯絡了顏鎮董意圖搜捕我們,我搜括走了南方軍區、東方劍、滿洲虎特別作戰部隊的部署資料……他們不可能放過我,但要是調動大批軍力,自治警不可能沒有反應,最近二砲的導彈似乎因不明原因向自治警發射,我們之間的猜忌會更嚴重。」
「我相信你們的戰略火箭部隊被所謂的『白恐』襲擊,牠能操縱人類精神,自殘,自殺,思想控制,皆有可能,比你們政府洗腦的伎倆還厲害,所以我得找顏鎮董問清楚,他是不是幫寵物取了叫做『白子』的名字。」
「這不是在說笑吧?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兩位女士微瞇著眼睛瞪了過來,我沒顧她跟格蕾刺人的目光,攤開地圖,計算能執行的進攻地點。
上半年我在東遺出差,南部大概還是一樣糟,倘若顏鎮董這傢伙還在歷史古蹟上頭當釘子戶,那座城池大概會是整個府城最難攻陷的濱海豪宅。
分明一年前我才協同鐵道騎兵想辦法回收鳥頭山水庫剩下的發電機組零件,順道經過府城補給返回車站,沒想到才半年這裡就鬧成這副德性。
「沒事,而我現在懷疑,『白子』──聖福大核宮供養的東西是我們一直在搜捕的白恐族群之一,要是牠們學會讓人類供養牠們,隱藏在人類社會下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你打算怎麼做?」
「人很好處理,摸哨是我的專長……但白恐沒那麼簡單,假設顏振董與白恐有任何關係,那麼我們利害關係一致,倘諾真不是都市傳說,那我跟格蕾得循線追查一切的源頭。」
「那林上尉你們兩位應該知道吧?顏鎮董的住宅在園林中央,周圍建築皆是鎮瀾盟的據點,那裏應該是你們口中的『二鯤鯓砲臺』,逃過核戰,卻被顏鎮董改建成他的獨棟要塞。」
「顏鎮董飼養的鎮瀾盟……他們對飼主很忠心,我以前來府城時見過幾次,本質跟流浪者一樣垃圾,但跟那種野狗不是同個檔次,雖然沒受過專業訓練但卻懂得護主。」
格蕾盯著地圖沉思,拇指頂著下唇,水藍眼眸似乎在思索什麼。
四周早已變故的街道地貌不能做為參考,破碎馬路裸露出下水道涵洞,因為崩磚落瓦而改道的小徑,亂挖的老鼠巷讓府城市容倒退數百年,隨處能見地下管線被挖壞後爆出的電光。
「既然市容這麼糟糕……文鶇先生,那我們能利用地下涵洞或其他管線嗎?」
「府城的管線太窄了,如果要利用府城的地鐵綠線應該可以,沒人會自告奮勇去清理那一世紀前蓋好的魔窟,地下道到處都是老鼠,還有妳在南迴鐵路遇過的蜘蛛大家族,跟一些奇怪的傳說。」
一聽到滿地爬的八腳怪物,格蕾壓下發青的臉色,一臉糾結地苦笑「沒關係……不過奇怪的傳說是?」
「自治警跟當地居民都在謠傳,地鐵裡有髒東西,妳可以稱做──冤魂。」
「冤魂?」
「府城地鐵站曾是戰後難民流離的收容所,但瘟疫、霍亂、地震與輻射季風奪走了一切,滿是沼氣與坍方的碎瓦下,上千人哀嚎著,互相爭奪糧食,飲水,藥品,核後生物在那時進入所有人的視線。」
標記二鯤鯓炮台地鐵站延伸的路線,我折好地圖收入腰包。
「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我想都有共識吧?」
「府城人習慣與廢墟跟古蹟共存,但他們要回收有價值的戰前積體電路也不會把腦筋動到地鐵裡,這是府城人的共識、敬畏、信仰──想活命,別靠近橫貫地鐵綠線,甚至現在宮廟會聯合起來祭祀地鐵,平時地鐵被鐵絲網跟拒馬堵住,那裏會是防守的唯一漏洞。」
「裡面可能很危險,卻是唯一一條能潛入二鯤鯓砲臺周遭的道路,走嗎?」
「如果是唯一路徑,無論你們想不想參與,我都會闖進去,想辦法救出小蒿。」
「格蕾呢?」
「嗚……就算我不進去,文鶇先生也會進去對吧,而且我也說過……文鶇先生到哪,我就跟到哪裡。」她站得離我更進一些,像是為了緩解不安用指尖捏著覆在裝甲服上的防彈布料。
「可別被嚇哭喔。」
「才不會呢!」她吐出一小截舌頭,作為對我的抗議。
「那待會我就說說有趣的傳說吧,當然──是關於地鐵的。」
清了清嗓子,我期待這兩人探入地鐵後的反應。
肯定非常精彩吧?
*
作者的話:
老媽:欸端午節快到了我朋友有包肉粽給我們喔,趕快把它吃掉,不要到最後又剩我一個人在吃。
我:我○○○就是餓死,死外邊從這裡跳下去,也不會吃一點3D油飯
ヽ(#`Д´)ノ
晚上
老媽:啊你不是說你今年只吃筍湯不想吃肉粽?
我:真香。
大家要珍惜食物喔。
然後預祝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