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拉屎。
廁所獨有的難聞的氣味與芬芳劑混合的味道不斷刺激著我的嗅覺，明明應該比以往來的更加清醒才對，但卻起了反效果。
或許是連續打了四十個小時的魔物獵人的關係吧。
我利用著廁所唯一的小窗透進來的晨曦端倪著手上沉澱的金屬物體，現在普遍稱作「手機」。
粗糙的手指在無機質的螢幕上無意義的刮著，滑動的頁面上嵌著密麻的文字，我努力地盯著，卻絲毫無法吸收。
就好像罹患了後天的失讀症一樣。
我索性將手機放在洗手檯上的架子...
啪─
失手了嗎？
我彎下坐著的身子準備去撿起掉在磁磚上的手機時，牆壁上一個不顯眼的裂縫吸引了我的注意。
「嗯？這是什麼時候...」
那是一個一根手指恰好可以伸進去的，像是被誰刻意整修過的洞似的。
印象當中昨天還沒有這個洞出現的樣子，不過能在這種水泥材質，上面還蓋著磁磚的牆上打出像是某種生物隧道的洞也真的是不簡單。
我不想把手指伸進去，但是對洞裡面有些什麼感到了些許的興趣，所以企圖把身子更往前探。
瞬間，我原本坐在馬桶上的身軀因前傾過度，而像斜塔失去平衡般的塌落了。
回過神來，我站在一個龐大的金屬塊旁，腳下踩著的是帶著汙垢又濕黏的冰冷材質。
我做夢了嗎？好真實啊...
我看著眼前的洞，切割面上的平滑度令人感到訝異，而更令我意識到。
「我變小了？」
對，夢中甚麼都有可能。
於是我便走向了那看似深不見底的洞。
不知過了多久，在黑暗的彼端傳來了歡騰的氣氛、溫暖的光芒還有女孩子們的嘻笑。
那是一個仿若天堂的地方，高不見頂的樹，溫暖和煦的光芒，最讓我意外的是，那裏並沒有地板，而是被一片清澈的湖面取代。
湖面上有著一群穿著單薄白衣的女孩，在我探出頭的瞬間她們紛紛將好奇的視線湊了過來，就好像我是動物園的新成員似的。
「是...哥哥嗎？」
其中一個褐髮女孩開口了，細軟又稚嫩的聲線令我身軀不禁抖動了一下。那是令人非常舒服且安心的聲音。
「吶，吶，你就是哥哥嗎？」
「啊...？嗯？」
其他女孩也開始大膽的往我身邊湊了過來，看到她們踩著水面卻不會沉下去時我也從洞裡邁出了一步。
並不像是透過水的觸感，但卻扎實的帶起了一圈漣漪。
「喔喔，身體摸起來硬硬的，是哥哥沒錯呢，呼喵呼喵~」
一群幼小的女性身軀帶著淡淡的香氣一個個黏上了我的身軀，如果這個畫面出現在現實，我肯定會被警察關切的吧。
軟呼呼的觸感充斥著我的身體，在這種安心的薰香之下我好像又快要昏睡過去了...
「大家等等。」
這時一個清朗卻不失可愛的聲音在後方響起，而她們也紛紛散開來。
看來是這裡的領導者...？
站在那裏的是一個銀髮的可愛小蘿莉，而她的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一步步踩著高雅地步伐走到了我的面前。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不過歡迎來到『妹妹園』。」
...妹妹園是三小。
「我知道你內心的疑惑，這裡是神親手創造『完美妹妹』的樣本區，而這些妹妹過不久都會轉生到人間成為某個哥哥的妹妹。」
「完...美？」
「是的，就像你看到這裡的每個女孩，性格上、體格上.，甚至是靈魂上都是純淨無垢的存在。」
銀鈴般的笑聲在我耳裡迴盪著，但臉上卻不帶著任何的笑意反而令人感到些許惡寒。
「的確是很完美。」
我隨意的附和著，不過心裡的確是贊同這裡每個女孩稚氣的臉龐上都帶有無比的天真跟善良。
這就是妹妹嗎？
不過我現實中並沒有妹妹呢...總是聽朋友說妹妹是煩人又惡劣的存在...怎麼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啊...
看我陷入了思考，銀髮妹妹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纖細的手指。
「你是從哪裡來的呢？」
「從那邊那個洞...咦？」
不見了，那座山壁上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有一道清澈的瀑布灑落在上面。
「是嘛...那你先去休息好了，明天再幫你找離開這裡的路。」
又一個彈指，其他妹妹湧了上來，搶著帶我去休息的地方。
果然是領導者啊...可是...她不也是妹妹嗎？怎麼不需要進入人間呢？是神派的管理者嗎？
抱著許多的疑問，我來到了樹洞一般的地方，那裏有著柔軟的床與吃起來相當美味的某種樹果。
而這時外頭響起了鈴鐺般的聲響，在我身旁的女孩們都停下了動作，然後便不捨地離開了這個樹洞...
「哥哥，我可以牽著你的手嗎？」
除了一個褐髮的女孩，她並沒有隨著其他女孩一同離開，就這樣坐在我身旁對我懇求著，我才意識到她正是在我離開洞後第一個蹭上來的女孩，而如今的她眼神裡渴望著幸福
我輕輕點了點頭，牽起了她細軟的小手，席捲而來的睡意讓我就這樣牽著手進入了夢中夢...
....
那是一片橙色的天空。
在夢中我看見了銀髮女孩正在啃食著其他女孩，掛在她嘴邊的內臟使她看起來相當的猙獰。
而被啃食的女孩露出痛苦的表情，衣物與身軀也被血染得骯髒不堪，失去了所謂的純淨，沉入了湖面...
這就是...通往人間？
「你看到了？」
她轉頭看著我。
慢慢向我走來，銳利的牙齒上黏著方才被殺害女孩的肉屑，而這口牙齒不知道剝奪過多少純潔的靈魂，吞噬了多少所謂的「完美」...
恐懼讓我的雙腳及大腦麻痺，她帶有的殺氣震懾的我一步也不敢移動。
這就是所有女孩在死前所面對的嗎...
「不...不要傷害哥哥！」
頓時，一個女孩站在我面前，那是睡前牽著我手的女孩，而她現在正站在我的前面試圖保護著我。
苗小的背影能清楚感受到她顫抖的雙腳與扣在眼眶邊的淚水證明的她同樣也恐懼著，但是...
「為什麼...為甚麼要保護我？」
她轉過頭來，背對著那深澄色的光芒，對我露出了逞強卻傻氣的微笑。
「因為你是我的哥哥啊。」
下一瞬間，銀髮女孩衝上來咬斷了她的喉頭，鮮血濺滿了我的臉頰。而我拿出了最後的力氣衝出了樹洞，當我踩到湖面的瞬間我沉了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妹妹...」
我明明沒有妹妹的...眼淚卻不自覺得被湖水給稀釋著...意識也漸漸遠去...
「嚇？」
我從馬桶上醒來，整個廁所已經被黑暗壟罩
半夜了嗎...我做了一個夢？
好真實....
叩叩─
「哥哥，你好了嗎？」
我打了一個冷顫，而我能感覺到那個氣息正從門前移動到我的身後...
我的眼角不自主地掃向廁所的鏡子，而在那瞬間我就後悔了
鏡中反射的小窗，那裏正露出了一對充滿笑意的眼睛。
創作內容
夢遊妹境
小說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