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的色彩被襲來的黑暗所取代,睜開眼睛才意識到不小心睡過頭了。
凌晨三點。
我有些鬧脾氣的將床頭的電子式時鐘給拍落,不算大力,可是落在地上的零件卻飽含著我的憤怒。
醒來前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的皮膚表層浮起了一層又一層的血管,而他們痛苦的呻吟著,掙扎著,最終從我的身體裡抽離。
不自主的痛覺使我打了個冷顫。
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面有著無數的小型注射器,我隨手捻起了兩支塞進睡衣的口袋便離開了尚存溫熱的床單。
推開了房間唯一的向外出口,隔壁的木門就這樣大喇喇地敞開著,一陣冷風從裏頭溫熱著走廊。
繼血管後,我的肌肉也漸漸瓦解開來,如同軟泥一塊塊的被重力給拉向地面,即使如此,骨頭與肌肉在分離時依然能清晰感受到,如同被細針貫穿進牙肉裡,不斷地像小提琴般演奏著只有我能聆聽的痛。
不經意地又打了一個冷顫。
空氣中的寒氣讓我意識到他離去的時間,我湊緊了腳步使陳舊的樓梯發出了更大的聲響,迴響在這一個人都沒有的屋子裡。
一樓,門口大開,而大門上插著一根細細的鐵絲。
啪擦─
骨頭與骨頭被強硬地拆開,折斷的瞬間猶如直接將整根棉花棒硬生生的塞進耳朵裏頭,把耳膜刻意弄破的那種痛絕不間斷的如波浪般襲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怒吼著,無法接受。
然後笑著。
失去支撐的身體如同皮囊般萎縮似的癱了下來,包裹著腐爛已久的內臟。
而當骨頭、血管、肉塊組合起來。
表皮卻不再是我,是他。
「再見。」
我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就攤在門口不遠處。
囚禁了三年的身體能移動多遠呢?
「這只是夢唷。」
我將注射器插進了他的身體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