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彥斌是少數我從國中時期就愛的國語歌手,其實我願意去聽的歌手可真不多。我大抵聽的多是純音樂沒有人聲的。說是胡彥斌陪我度過最青春的一段時間也不為過。
記得半年前友人L正與男友分手,當時的我正在趕當月的文學獎稿件。她說知道我在忙,但是她不曉得可以去找誰了,她說我總能處理這些情感上的問題,但我告訴她我從未解決過任何問題,只是不斷尋找問題而已。顯而易見的一例是,L當天與我哭訴男友(當下已是前男友了)是多麼背棄而使她頓失依靠,我能做的只有安撫,唯有安撫。
當天我與她說了兩至三通不同時間的電話,每次電話都是由她說「對不起」為起頭,像是擔心打擾到我,得先替打擾來道歉。她在電話裡還告訴我,要是早知道分手這麼難堪與痛苦,倒不如當初不要涉入。
但她卻又詢問我是否還有挽回的機會,是否應再打給他,求他能回過頭來愛她。她說對方實在過於絕情,說斷就斷,說不愛就不愛,可她還愛著,並無法承擔失去他的未來。之後又附加一句看似很有女性自主的話:「他不愛我,我也不要愛他了。」但我認為這句話背後還帶有一層涵義:「他不認同我,我也不認同這個不認同我的人。」
那時的我想起胡彥斌翻唱張國榮的〈當愛已成往事〉,遂將歌曲連同歌詞丟給L:「不要問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為何你不懂/只要有愛就有痛/有一天你會知道/人生沒有我並不會不同」
我建議L還是暫且平心靜氣,冷靜下來後再針對問題去處理。她忽然對我說她怕的其實是以後再也沒有人會愛她了,我說並不會的,我保證。她說憑什麼保證,我說再等幾個月,自然就懂。
果不其然,前幾個月她又打電話來,說她已交了新的男友,順道和我道謝,說我陪伴她一段人生的黑暗期,並問我願不願意被她請吃一頓,還說她明白了我當初保證未來會有人愛她的原因,她說是因為她還保有原先的價值,是值得被愛的,於是還有人願意愛她。我笑著答是。
但我想說的其實是,當妳在自認為人生黑暗的期間,卻依然找得到人願意聽妳傾訴的時候,妳將愛投注在他者,而身旁的人乘載著妳的情緒卻沒有得到回饋,仍盡力使妳高興、寬心,給妳建議與人生道路的指引。妳的人生實際上也不盡然如此黑暗,至少有人愛妳這件事絕對是客觀事實,而且從未自妳身旁離開。
不過我沒有將這個答案告訴L,尊重她目前對於愛的詮釋與理解。
在我過往的生命經驗裡曾碰過一些女孩,當中有幾位就像友人L,她們彷若一開始就試圖尋覓各種他者對自己的愛,誰不愛她,她也不愛誰,但卻又無法忍受不被愛的情境,反倒成了愛的索取者,被愛緊緊束縛住。
即便直至此刻,與我有過真實交往的女性實在太少,也並沒有認識太多女性,也許理解仍太過片面而不客觀,但不能說沒有一些對於女性的理解。
想起前幾天與另一名友人分享過太宰治一篇名為《浪漫燈籠》的故事,裡面有一名女子因為覺得自己醜陋,擔心自己的愛人之後嫌棄她,於是想要尋死。太宰治在這篇故事難得地對這名女子的自殺想法做出批判,他甚至說她更該在這時候去愛自己的愛人:
「心中只想著要怎麼樣才能被人寵愛,而在別人還想愛著自己的時候,自己還有活著的價值,這個世界過起來也很快樂,一切理所當然。
但即使已經自覺到失去被愛的資格,也該繼續活下去才行;就算沒有『被愛的資格』,『愛人的資格』也不會消失。竊以為,一個人真正的謙虛,是懂得愛人的喜悅;只追求被人所愛的喜悅,這才是野蠻且無知的行為。
......
這才是一個身為知道放棄的人類該有的謙虛態度,不是嗎?正因自己醜陋,所以雖然無法被愛,但至少要暗中悄悄地愛著某個人,就算無人知曉也無妨。
只有知道愛人是無上喜悅的這種女性,才是神的寵兒;即使無人愛她,她也活在神的大愛裡面。這該是何等幸福......」
就算我們沒有被愛的資格,也應當有著愛人的權利。並不是指對方不愛自己而自己也要苦苦愛戀的那種,而是更為含蓄,以謙虛的態度來愛人。真正懂得愛人的人,絕對也能夠溫暖到自己。
即使沒有人愛我們,我們也置身在愛的其中。
前陣子正好與交往幾年的女友分手,無論在分手前或分手後的我都保持著愛人的狀態,雖說痛與苦仍舊,但幸福與喜悅也仍然沒有離開。
雖然我們仍抱有希望愛與被愛的理想,也偶有渴求,但即便無人同理與愛我們,我們也應當代替他人來同理與憐憫我們自己。
一個人真正的謙虛,是懂得愛人的喜悅。
當初給友人L的胡彥斌〈當愛已成往事〉:
大家覺得,我這篇設定成達人專欄會不會很奇怪?
然後縮圖是《人渣的本願》裡的皆川茜,我不是說我這個好友和皆川茜一樣,而是認為她有著與皆川茜同樣缺愛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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