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之後,過了多久呢……
靜靜欣賞眼下風景,三日月啜飲杯中酒,感概笑意下不知隱藏多少悲傷。
聽見步伐他轉過頭確認來者身分,對方著上一襲白如霜雪般鮮明的服飾,夜色下更襯托對方超脫世俗的美。
「鶴?」讀懂對方臉上的神韻,這時辰還未入眠已經為自己惹來一些麻煩,三日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子示意,同時拿起酒碟。
「一起共飲一杯吧。」
月影底下,盛於碟中清酒也一同被夜墨渲染開來,雙方互相撞擊酒碟,將黑暗一飲而盡。
「鶴離開三条家後過得如何?」
「如何?當中流連過各個主人,歷經過各種戰亂、也曾體會與屍骨共存的滋味……」
直視前方,鶴稀鬆平淡的語氣裡也不知略過多少嘆息。
看著對方嘴裡吟詠的字句,是貞泰還是貞時,自己不明白。
沒有任何星辰點綴地夜空,這樣的黑暗不禁想起一路走來的過往。
我們是刀劍男士。
自刀的付喪神裡誕生了這具身體,亦能更加切身感受這個世界帶來的真實與殘酷。擁有血肉之軀後也嚐盡各種甘苦滋味:能觸及眼前之物、也為紛爭流過膿血。
最為殘酷的,莫過於親眼見證主人死去的當下。千年裡不知葬送過多少熟識之人,為他們親手蓋上白布、或是貫徹信念變成陪葬品就此度過餘生……
一直以來皆是如此。
歷經時間的洗禮,只要不被折斷就能繼續戰鬥下去,看盡各種醜惡、體驗人間冷暖……都是有了這付軀體,才能有如此深刻的情感。
「三日月,還記得在三条時的事情嗎?那時候我只要到那裡就是纏著你呢。」酒勁開始讓鶴產生醉意,大肆談起他不願意回想的糗事。
「嗯——那時的鶴總是三日月大人、三日月大人。這樣叫呢。」
「在三条的那段日子,我是快樂的,因為總能向你撒嬌……」
「現在也可以的,鶴啊。」
鶴丸沒有回答,將捧於掌心的碟中酒一飲而盡,三日月見狀,優雅地提起酒壺為對方斟酒。
碟裡隱約映出*三日月的面影。
*三日月:這裡指新月、弦月之意。 「你我都不小了,現在哪能像當年那樣肆無忌憚……」
眼底浮現一抹感慨,卻又很快隱去不見。
啊,是呢。
雖說有形之物終會消失……但此刻能重現昔日風景的,是什麼?
聽見對方的話,三日月不禁想起之前午睡時曾感嘆的問題。
此刻當下,已經無法重現最為可貴的過往。千年時光的回憶裡,曾經在自己身邊打轉的雛鶴不復存在,那時的笑聲和記憶,漸漸地失去色彩猶如烈焰般燃燒殆盡。
為什麼歲月流逝會留下隔閡,留下距離?
這樣的思緒讓三日月哀婉一笑,眼底滑過些抹苦澀。
「喏三日月,你覺得時間對你而言是什麼?」
三日月沒有回答,他靜靜等待對方回應。
「……我覺得是無情。
時間會帶走你所熟識的一切,永遠無法留下任何東西,有的只是名為回憶的空虛之物,回盼過去也不會有所喜悅之情……」
背影和心境互相呼應寂寞,鶴丸默默淺嚐酒碟裡的孤獨。
秋意微涼,夜風喧囂總會攪亂沉澱於心裡的平靜。
時間流逝會帶來犧牲、帶來死亡。
同樣身為刀劍男士,時間確實與無情畫上等號,不僅僅對於主人,對於其他刀劍男士也是一樣的。
與鶴一起嬉戲的日子依舊能清楚憶起,有過如此美好的記憶,為什麼眨眼即逝後的現今無法像當年一樣,沒有任何隔閡和距離?
「……抱歉,我似乎喝多了,忘了我剛才的話吧。」以手掌制止三日月朝自己遞來的酒壺,將碟子歸位並起身打算回房休息。
「那麼,我在這邊繼續喝點酒。」
簡單向對方道別,三日月聽見漸漸遠去的腳步聲便轉回身子繼續品酒。
少了仙鶴陪襯,月夜顯得有些黯淡寂寥。
方才的話語讓眼下光景映出的盡是悲歌,在火海中哀嚎不斷撕心裂肺的叫喊猶如響徹整個大阪……
閉起眼眸,千年裡各式各樣的悲幕在腦海裡不停上演。
你覺得時間對你而言是什麼?
想起鶴丸的問題,三日月笑了。
時間……像一段感情。
不斷歷經苦楚、有過傷有過痛。
苦盡後,與鶴一起坐在長廊上靜靜品酒,訴說千年來所見識的一切,最後會發現,平平淡淡才能細水長流。
對我而言時間是……
帶往你認知這個世界……極為可貴的深愛之物。
廢話心得
這篇是我到目前為止最喜歡的一篇
覺得三日月與鶴丸(非CP也可以)會常常在走廊上一起喝酒賞月,然後聊聊過去的往事,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雖然這篇花了不止一天構思(形容詞方面外加上班因素)但寫完之後有滿滿的成就感,可能這篇貼近我原本的文風也是原因之一
從以前就一直想寫寫這兩個人聊起往事的感覺
鶴丸對於時間(過去)感想是無情,變成陪葬品耗費大半光陰,流連於眾多主人手上,常常嚐到結識夥伴卻又分離的下場,這樣一路走來讓他覺得心死(呼應本丸台詞:人生需要各種驚奇。要是什麼事都預料到,心將會死去。)
所以不為了讓往後也像以前一樣,開始惡作劇製造驚奇
爺爺則是正因為歷經大阪城事件、德川事件(成為德川家的收藏品),看盡各種紛爭醜惡後,才更為珍惜與現在的夥伴相處的寶貴時光
不過偶爾會惆悵時間的無情(如文裡提到的雛鶴)
兩個曾經同如親人的人在時間流逝下無法像以前一樣要好(例如撒嬌之類)
(當然,這只是我對他們兩個簡略的了解,所以用這樣的印象(外加私設)寫了這篇,若有歷史或者理解錯誤也可以出聲提醒)
如果能讓大家感受到我想傳達的感覺就好了>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