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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雜記】16年秋,記梅姬颱風

璇琰 | 2016-09-28 18:44:25 | 巴幣 0 | 人氣 228

        早上醒來,還不知道這個颱風假和過往的每一個都不一樣。
        在新竹一直都有著八點前後就起床的習慣,卻走出房間聽到啪啦作響才回過神 ......聽起來是後陽台前房客留下的「擋風板」,房間在廚房旁的室友也真辛苦了,是我大概就是咒死那東西也睡不著。
        刷完牙到冰箱覓食,室友也陸續起床,果然第一次看到有人睡起如此「狼狽」,亂糟糟的頭髮東一搓西一搓,兩眼茫然。
        打開筆電一邊吃蛋糕一邊工作,對面房的室友忽然慘叫了一聲,我一愣,下一句聽到的卻是「抽到了!」默默走了過去,看見她圍著被子坐在床上,低頭看著懷裡的平板,我心裡一個汗,視線往左移到靠門口這床,那和她同房的室友躺在床上握著手機,視線和我對上,眼神像死魚一般迷濛的看著我,慵懶地說道:「沒事,她發神經別理她。」
       原以為這歡樂的開端就是這個颱風假了,風聲越來越大。

        我的房間和客廳在西南側,也是面對社區入口的位置,其他人的房間則在東北方,相鄰外面的大馬路,那邊風嘯得特別厲害。我站在前陽台,看著毫無軌跡可循的綿密細雨,如飛雪一般四處紛灑,還時不時如獸怒吼的集中一個方向,鄰居窗台上的小樹被吹翻了。
        伴著風雨呼嘯,中午大家煮了泡麵吃,接著我把這周需要的作業做完,而就當完成對室友的訪談,我原本還算「平靜」的窗外也開始怒號,後陽台喊得更聲嘶力竭,大家開始擔心它的「情況」,我悄悄拉開了陽台與廚房之間的窗戶,那塊硬塑膠板只剩中間還卡在鐵窗的一根柱上,兩邊都向內彎入,不斷互相拍打。
        覺得那一點用都沒有的擋風板實在太惱人,幾人商議著颱風過後就把它拆了,最好給颱風吹下來省事......誰知道後來真的給風拆了。

        原本想再看一眼確認那破板子不會危害到熱水器,但外面已經成了轟隆聲,連站在廚房都能感覺到牆面與地板的震動,不敢開也打不開那門了,而且說實在後面現在想幹嘛我們也不可能出去。
        我坐在書桌前卻開始害怕起來,窗戶不斷前後震動,這颱風天實在太有感,想來過去四年在新竹,住學校宿舍好像颱風也都沒遇著,此時忽然想起《莊子》的「入水不濡,入火不熱」,心裡只能苦笑,我還沒想這麼快當「真人」,但也得想想法子平靜心思,這時彈琴或許最適合了。
        一遍又一遍的〈關山月〉,或許抽離了外邊的風雨聲,卻仍無法完全靜下來,無聊的打開視訊,家裡媽媽已經把他的連續劇全看完了,爸爸問我放假趕緊把我說堆積如山的工作做一做,我呵呵一笑叫弟弟讓爸繼續看電視。
        和弟弟說我在練琴,他回房中拿出了吉他,他彈給我聽,我彈給他聽。


        關掉Line之後,電燈閃了一下,心裡暗想該把手機充充電,琴也彈得差不多了,起來晃了晃伸展手腳,卻在主臥房窗外看見奇怪的影子在晃......開窗一望居然是一根腕徑粗的水管,四層樓長的管子就如節拍器一般在那搖擺,我們一時也無法確認是不是我們房子的東西,除了擔心砸到人,也開始擔心那是頂樓水塔的管線,連忙找桶子儲水。
        而就在我在浴室裝第二個桶子的時候,一瞬間,停電了。
        愣了半秒,室友喊了什麼我也沒聽,關掉水衝進房間,把桌上所有電線拔掉、電腦的所有程式關閉休眠,手機轉成低耗電,聽客廳關了總電源在找台電的通報電話,我忙打電話回家說明狀況,還想找弟弟查電話就聽外頭說是1911,還一邊在問水裝得如何了,我讓我媽先別說了,掛電話出去處理。
        水壓立刻下降,能裝的桶子、盆子都裝滿水,1911不意外的忙線,語音叫我上網查,真想哭給他看,斷電就斷網了哪來上網查,最後還有語音查詢,新竹有數區都停電了。

        懂事以來從來沒遇過颱風停電。
        風扇停下後,整個屋子密閉而沉寂,而我心裡發慌。
        終不得不把房間的窗戶打開,雨進來總比悶死好,坐在床尾,靠在窗上,即使後腦杓不斷震動也不能如何了,手指發麻,頭昏腦脹,只要外面一陣強烈的嘶吼,都不禁抱緊電腦想縮在牆邊,也只能唸著心咒不斷安慰自己不怕。
        或許是一個多小時後,突然從身後傳來極大的聲響,就像是一堆鐵罐摔落,只是聲音持續了非常之久,我默默地探出了頭,街邊露出鐵皮的一角,我的天,真有鐵皮飛了,再看外頭,每一棟都加蓋著鐵皮啊真該死,幸好後來再沒有任何東西飛下來。
        在窗邊趴了很久,鄰居被吹倒的植物又被吹正,這種天還真不少勇者在街上行走,還有人特地來拍死在地上的鐵皮,也不知是機車的受害者還是好事者。

        窗外完全暗下,走出去看到兩人躺坐沙發,兩人在主臥房循光看小說,我肚子餓了,沒有電不能用電鍋蒸便當,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從冰箱裡拿出早餐的麵包,就是寅吃卯糧也要先過完寅才有卯......
        房東幾次打電話來關心,問我們有沒有手電筒、行充和泡麵,說要送過來給我們,但這兒說近走路也要10分鐘,這種天氣還是誰都別外出了,我們還有小手電筒。
        後來室友找出了去日本演唱會用的螢光棒!那可不是一般折了會發光的東西,是裝電池的,直徑約有三指,長有一掌半,剛好客廳有吊扇直接綁上去,這時廚房的窗子也不噴水了,我們還是決定開瓦斯燒熱水煮泡麵......吃「燭光晚餐」。


        這晚過得特別漫長,大家抱著所有的電子產品窩在客廳,外面越來越黑,裡頭的光也越來越稀微,除了突然有人來「拍門」的小插曲,一直都在等著時間流逝,等電、等颱風消息。
        聽到有人在外面我警戒心還不及起來,室友就開了門,是位年輕男子,也不知她們擔不擔心,至少我覺得人多膽大些,原來是鐵皮屋受害者來詢問,我忙打電話和房東確認,室友卻膽子很大的跟他上頂樓去看,房東說是對面的,上面兩人也匆匆下來,頂樓的門轟噹一響,我想那兒此時一定十分可怕。

        不知何時後陽台沒有聲音了,那塊板子終於陣亡,卡著門開不了,不過一片漆黑暫時也不想處理。
        風雨小了下來,風停之後,門窗再開也是悶熱,原本還想不用洗澡的,現在全身濕黏,只能輪流去陽台吹風,順便觀望在外面討論那塊鐵皮的鄰居。這天一共有8次消防車出勤的聲音,消防車有進來看那殘骸,但似乎一時處理不了又退了出去,還是住對面棟的同學拍照給我們看才知道究竟是多大的東西,真的非常驚悚。

        這時才七點多,電腦螢幕最低亮度的光都顯得刺眼,時間的流動竟比一點一滴消耗的電力慢上許多,感謝室友的行充讓我的手機能撐到隔日,感謝室友拿著口琴,吹了幾首古風歌曲--〈咫尺相思〉、〈上邪〉、〈牽絲戲〉、〈千年緣〉,聽著音樂似乎又有了能量。
        但由於實在太無聊又沒牌,大家輪流打電話回家聊天,聽著不同腔調的台語也很有趣,還開玩笑說終於知道為何民眾一直打電話騷擾台電,因為實在太無聊了,加上無線網路也不能使用,甚至有騷擾無辜中華電信的念頭。
        八點、九點,沒宣布放假消息電也沒來,桌上放了兩大壺早上準備好的飲用水,因為不確定究竟會不會完全停水,都不敢多喝也不敢一直跑廁所。
        我們看動漫、寫小說、打程式、玩手遊,一邊聊天一邊度過一分一秒。
        那根「螢光棒」越來越暗後,白光居然轉為黃色,都覺得練出了夜視技能,窗外那一盞路燈似乎是世界唯一的光明。

        從南部上來,一個一個縣市停班停課,我們也知道明天大概就沒風雨,但這情況實在不想上九點的課,而且即使打理好去學校,筆電沒電,老師你叫我們拿啥給你交作業呢。
        看著對面新建大樓通火通明,心情也是十分複雜,接近十點的時候,身旁室友問我:「新竹市長的粉專可靠嗎?」
        「可靠啊,昨天也是他的粉專先宣布的。」
        「放假了。」
        「啊?」
        原因是多處停電、交通停擺,市長英明,真心需要至少半天收拾啊!
        於是我安定的去燒水洗澡,雖然水壓恢復正常,但發現沒熱水,只能燒開水潦草的擦個澡,這時有人去後面查看熱水器,畢竟停電會沒熱水這點我們怎麼都想不透--熱水器沒亮,原來我們擔心的事發生了,那鬼嚎一整天的擋風板拉了人陪他一起下地獄。


        這夜其實沒想像中的熱,卻是輾轉難眠。
        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感謝爸爸的護法加持,沒有任何鐵皮衝過來,感謝這房子為我們撐住風雨,感謝現在還在搶修電力的工人,感謝房東的關心,也以最快的速度幫我們找了後天換熱水器,最感謝的是身邊有這麼多人陪著。

        早晨,七點半再度醒來,爬下床按下電風扇,嗚嗚嗚有電了,躺回床上簡直累得不想動,明明沒做什麼卻全身痠痛。
        餓醒的、熱醒的,大家今天依舊早起,聽室友說五點醒來看到AP突然亮起,那時就來電了,停電總計約15小時。
        室友們開始勤奮的打掃,早上只有「正常」的雨沒有風了,我用掃把將後陽台門旁的板子撐開,推開門後各種殘骸遍地,昨天還堅持的鐵欄也已經斷裂,熱水器的外殼有些脫落。

        九點半左右房東來看我們,一起去頂樓巡了一下,總之後陽台要重新修整,而掙脫牆壁的水管也早躺在路邊,說應該是排水管而已,會找人處理。
        房東表示,昨天從她那300多公尺外的住家,就能看到我們屋頂上那塊鐵皮在迎風搖曳......
        今天也終於快結束了,颱風假二日。
        明天要繼續好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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