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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太郎打鬼02

作者:君莫笑│2014-09-04 18:31:03│巴幣:16│人氣:133
桃太郎打鬼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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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領主的女兒是一名美麗的少女。
她的頭髮是老鴰展開的翅膀,烏黑柔順;她的眼睛好像夜間舉辦宴會的龍宮城,寂靜與熱鬧都在那雙深邃眸子裡,顧盼皆是戲;她的肌膚彷彿隨時有一道月光照在上面,青白的臉蛋兒。微微低頭,便露出白的誘人的頸項。衣服裏的卻是另副色彩──誰也未曾見過,可人人都想的透徹。假使幻想有靈性,領主女兒身上那套衣裳不知會被剝下幾次。


領主女兒正值婚齡。15歲的少女是嬌豔的小花,誰都妄想將她採摘下來。
她乘坐的馬車經過鬼居住的村子。
馬車是由兩匹白色駿馬所拉。馬伕亦是挑選過的,一個相貌堂堂的少年。一路上並無異常。路面平坦,馬蹄得得。她甚至打了個盹,頭顱枕著胳膊眼睛已然合攏。當馬匹受到驚嚇前腳猛然竄起,致使馬車整個地翻覆在地。領主女兒就毫無心理準備地從虛掩的簾子後方被甩了出來。
她受到嚴重驚嚇。遑論她整條腿被重重地壓在車子底下動彈不得。


「沒事吧?」
田裡工作的黑髮青年撂下農具急忙朝她跑來。他試圖將她拉出,聽到她微弱地呻吟後斷然住手。青年轉而兩手抱住傾倒的車子的一端。
「姑娘,我數到三你就自己爬出來。」他說。
「不、奴的腿好疼……奴疼得動不了!」她抽噎,兩手捂住臉哭了。少女不懂這名青年何不直接把車子移開。她從未承受如此痛楚,更別提此等經歷。就像置身地獄,她光是動一根指頭就覺的生不如死。
「姑娘!」青年喊。神情惱怒。
少女覺的青年沒人性。她的腿鐵定給壓斷了,她已經清楚表示她的難受,他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
「……奴不要!你找人來救奴。奴的馬伕呢?找他來!」她說。樣子比他更惱怒。
青年抿緊嘴唇,皺著眉頭。他看了周遭,視野內除他倆並無二人。
他歎道:「眼下沒人,縱是再來三、四人也無法扛起兩匹馬與車子重量。你若不自救,誰能救你。」
「……那奴寧願死。」她撇開臉。輕蔑青年的無用。


「我成全你。」
他放開馬車。大步離開。回來時手裡多了把刀。刀子在少女頸部比了比。他輕輕按上她柔軟的咽喉。青年手冰涼如水,他眼中同樣寒涼,望著她像望一個死物。
「你做什麼?」她察覺不對。兩手撐著要起來,稍一動作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眼淚滾了她滿臉。
他抹掉她腮幫的淚珠,輕聲道:「你將不再痛苦。死之主會帶你遠離這個世間。」
青年貌似認真。
她慌了手腳。擅長的撒嬌竟不管用。領主女兒忘了不是人人愛她同她父親一般。她過慣讓人捧在手心呵護的日子,竟忘記她至今的錦衣玉食原不是理所當然。
「你不能這樣!奴是領主女兒!」但她是何等身份,怎堪在一介農民前露出醜態。她說,驕傲得不可一世。
「死亡面前眾生平等。」他笑笑。彷彿覺的她的話可笑。


她還年輕。她是如此貌美。她怎能死?誰言紅顏薄命,她不。
領主女兒抗拒著,她嚎叫:「……奴不想死、奴不要死!」
刀子觸到她時陡然停了。
「數到三你自己爬出來?」他說,眼睛瞇成月牙。
「……你竟敢威脅奴!」

若非她疼得使不上力,要不她會狠狠甩他一個耳刮子。少女以她認為極為難看的姿勢從馬車下掙扎著爬出──像她幼時見過的多足蟲子蠕動時模樣。困境瓦解後她倒抽口氣,恨不得自己那因劇痛而瞬間空白的腦袋能永久空白下去。
她的腿確實是斷了。


少年馬伕不久便被發現,頭部著地撞上岩石,在混亂中悄悄地死了。黑髮青年把他埋葬,並告訴領主女兒這件事。
「是嘛。反正他是父親便宜買來的。」她說。故作無所謂。趁青年不注意拿衣袖按了按眼角。馬伕同她一塊長大,雖不比兄妹情誼,曾經相處的回憶在腦中湧現,他的友好、笑靨、舉手投足,那樣活潑的一個人,竟無聲無息地死了。昔日那些點點滴滴讓她眼眶一濕。
他說:「……悲傷不是壞事。黃泉之下,死之主的身旁他定得安慰。」
「你怎能輕易講述他人生死!」她就斥責。對他擅自的揣測感到無以名狀的憤怒。「奴……奴未曾見過你這等高傲之人。」她知道自己怒氣發的莫名其妙。這當下她離死亡幾呎之近。那該是她老得走不動了,坐在藤椅裡視線開始模糊時想的。她這樣年輕,年輕得不知死亡為何物。但是青年一句話便將她與死亡拉的彷彿彼此相偎般的接近。
青年不慍,他蹙眉笑笑。他說:「所言甚是。倘若我能見過死之主,就能更貼近地形容。然我只從旁人口耳認識了。」
領主女兒對他狂妄的發言嗤之以鼻。


隔日青年找來一輛牛車,他將她親自送回領主身旁。
離別時她僅是掀開布簾一角露出巴掌大的臉冷冷地道:「救了奴是你榮幸。奴自是不會道謝。」但她給青年留了條手絹。一條紅底白梅的手捏子。待青年回家看到桌上這條帕子會想些什麼呢?或許以為粗心落了;或許以為她存心留的信物,誰知道呢。


領主女兒躺了幾個月時間終於養好斷腿。
這段時間她躺在床上每分每秒想起黑髮青年。
相貌好的她沒少看過。服侍她的是體型嬌小的可愛男童;替她扛轎拿貨的是肌肉結實的健壯男人;教授她知識的是溫文儒雅的俊秀青年。領主唯恐女兒輕易對美男子埋下情種,找來圍繞她身旁的皆是好看的男性。久了,她見著長得好的男人總覺的他們該給她端茶杯換鞋子。
黑髮青年與他們相比並不額外突出。他比不得侍童柔美;比不得長工勇壯;比不得夫子斯文。他卻是日夜在她夢中出現。


下床後她踱步至馬廄去尋她那兩匹白馬,青年答應要將牠們送還,她得去瞧瞧他是否信守諾言。這事明明能委由下人處理,但她總覺她不親自確認不行。似乎她對這事也擁有責任,某種她說不上來的責任。
她在後屋瞧見一夥人合力在抬一輛新製馬車。一個車輪子必須三個人分工,二人抬一人推,手臂肌肉腿部肌肉因使力而鼓脹抖顫著。
而那個青年能獨力將一輛車子連同倒地的兩匹馬的重量抬起並撐住直到她從底下慢吞吞地爬出。


他莫不是人類?
她想到青年額頭間凸出的兩根東西──白皙且長像是削尖的玉石。
少女美麗的面龐微微泛紅。他確實不該是人類。


領主在女兒3歲誕辰之日特地邀來一名享譽盛名的陰陽師。他請求陰陽師替她卜卦算命。陰陽師如此說道:她所愛之人不是人類。
她母親摟著她重複著:不是人類?她竟會嫁給怪物!
陰陽師笑而不語。


可不是?
她垂下眸子掩嘴咯咯地笑了。
像世間所有少女,領主女兒對婚姻自然懷有一份虛幻不實的想像。這是命中注定,她與他的相遇是命運安排。她心篤意定地想著。
命運一詞解釋了她何以無意義地留下那條手絹,何以恰好倒在他田地邊,何以她會對他戀戀不忘即便他不是人類。


領主女兒找到了青年。此時他正在田裡耕作,手腳沾滿泥巴,渾身髒兮兮,像一條剛在泥坑打滾的豬。她嫌惡地皺起眉頭。
青年顯然沒注意到。
「好久不見。」他說。
「……奴不是為了見你前來。」
幾朵紅雲飛上她面頰。她結巴解釋著她是來找她那條遺忘的手絹。
她說:「你一定是將它弄丟了。」又說:「好在奴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那條手絹雖不值奴性命,不過之前奴對你的種種失禮就用它抵消吧。」
他就笑。從褲子口袋掏出一條手巾。不正是她那條紅布白梅花手絹嗎。


「既、既然如此,你要什麼?奴都能給你。」
她想他會與她求婚。他會求她給一車黃金一車白銀一車珍珠寶物好用來迎娶她。他會要她嫁他,要她以身相許來報恩。只要是個男人都會這麼想。
她忘了青年不是人類。既不是人類,又怎會有人類的想法。
他淡然地說:「我沒特別想要的。」
「……奴會讓你知道你要什麼。」她憤恨地說。


領主女兒在青年村子住下。她對這村裡獨獨他一人不甚詫異。他是她命中之人就不該平凡。她覺的他該愛上她,她倆是命運促成的一對兒,天造地設的。
她會陪鬼送糧食給隔壁村子。她腳穿的是雪白棉襪,一趟來回全髒了。
她會陪鬼下田地,僅管是坐在一旁觀看,看鬼光著膀子揮汗的模樣。她身上衣裳是綢緞所製,坐了幾次破損了。
青年對她的犧牲不曾表示什麼。
他甚至對那群接受他救濟的少女的下流諢話不曾有過哪怕一個字也好的抗議。
他從容地應對她們無恥的搭訕。


「你怎能忍受那些低俗的言語。」她說。
「你也能同我述說。」
「……那種話奴怎會說!女孩子家怎能對不是丈夫的人說那種話。」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少女從光著屁股的年紀就看過青年了。她們是看著他長大,將來她們的後代也會看著他長大。那些不往心坎擱的玩笑話純粹是平常遊戲的一部份──誰也不拿它當真,她們是;鬼亦是。
青年摸摸她的頭,朗聲大笑進屋。他的屋讓給了她,他在一塊荒廢的田上另建一間新的較小較簡陋的屋子。


那天天暗的很快,似乎要下雨了。
少女望著湛藍的天空轉瞬被烏雲填滿,彷彿罩了一塊黑色薄紗,隱隱約約能從鏤空的一個個洞眼裡瞧見基底,鬱鬱的藍。
她瞧著瞧著漸漸覺得了。


「你拿奴當什麼?奴……奴不是你的玩物!」你怎能不給我名份而把我留在身邊?她畢竟出生高貴,這話當然不會說出口。她向來是男人追求的對象,她一直委屈自己待在這裡就為了等他開口。他怎能不對她傾訴情意!
「你若是討厭奴就說啊!」她捂臉嗚嗚咽咽哭了。
「……我不討厭你。」他說。「我很喜歡你。」
「那、那你……」為何不娶奴?為何不同奴求愛?她眨了眨眼,眼淚如斷線珍珠一顆顆滾落。她不可置信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她沒料到他會如此直率。
「我?」
但她等了又等始終等不到他的追求。她再忍不住。
「你若喜歡奴,為什麼從不對奴有任何表示。你可以向奴提出婚約。」這話她說得斷斷續續。又羞又惱。她羞她一個女孩子恬不知恥的對男人說出此等大膽的話。她惱他竟像個木頭人愣愣的沒有半點反應。


青年疑惑:「我喜歡你,也喜歡村子裡的所有人。我也要向他們提出婚約?婚約是為了什麼?維特這種樣子不行嗎?」
「……你不懂愛。」
她止住淚。雙眼茫然彷若失了魂魄。她像是從來不曾認識他。身體心靈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一個尚在發熱一個已是冷卻。
永生的鬼怎能懂感情。肉體永恆不朽的鬼自然不會有透過繁殖將基因保存下來的念頭。鬼無法理解人類的愛──滿含肉慾情慾佔有慾的愛原來醜惡到毫無隱私的程度。


「我不懂愛。」青年以此定論。
「你不是不懂,是奴不夠格讓你愛。」她說。情緒已然恢復。兩條胳臂來回擦掉淚水。她的眼睛是即將落雨的穹蒼,黑的暗的充滿陰霾。
「這樣不公平。奴已付出太多。」她耷拉頭顱,眉弓在她眼窩投了片暗影。她低聲道:「有朝一日,你得為這不公平付出代價。」
她為他不是人類愛他,也因他不是人類恨他。


少女離開前跟鬼討回手絹。她走了幾步,回眸一瞥。目光那樣沉重,簡直能把人看進靈魂裡。
可是黑髮青年依舊不為所動。



關於領主女兒的存在存有諸多爭議。
領主怎會容許自己女兒與男人半同居,又怎會允許女兒住在窮鄉僻壤?
領主女兒吃的慣粗茶淡飯?
也許世間並不存在這名美麗少女。她是痴心妄想英俊的鬼的少女迷戀下的產物,包括這段故事同樣是懷春少女編織而成。
無論如何知道真相的只有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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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至始至終平淡得近乎無趣的故事(攤手
毫無起伏,但又不能投予希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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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545午安阿~~
歡迎來我的小屋看看,今天先回去看醫生一下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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